她只当无人相扶, 侧身扶了车框往上去。<br />
她错开他，自行扶车上去，刚登了半步，便觉等候的身侧男人滞了一滞。<br />
无人敢动，只有崇平急忙走上前来。<br />
他只怕夫人登车摔了，侯爷脸色只怕是要绷不住。<br />
他只能伸了手去，亲自扶了夫人上车。<br />
杜泠静又不同崇平置气，相反，她时常为崇平要小心伺候那位侯爷感到同情。<br />
这会崇平伸了手，她便也从善如流地扶了崇平的手腕，上了马车。<br />
杜泠静自不觉有什么，崇平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与表情。<br />
但一旁的崇安却觉心都替他哥提了起来——<br />
侯爷脸色阴沉得要命，目光就压在他哥被夫人扶了一下的手腕上。<br />
他哥的手腕还能保得住吗？！<br />
崇平手腕上亦暗暗发凉，却不得不温声劝道。<br />
“侯爷，时候不早了，上马吧。”<br />
陆侯眸色闷沉，最后往马车上看了一眼，这才上了自己的马。<br />
……<br />
杜泠静倒是一路心绪不错。<br />
前日本家的大哥杜济沧往澄清坊去了一趟，文伯让人传了话来，说沧大爷面有红光，似是会试的文章做得不错，考后与人交谈，知悉他所做的文章与主考出题甚是相合。<br />
他将彼时所做文章又做了一遍，请了廖先生、洪大人和扈廷澜他们帮忙审阅，三人都觉得以沧大哥此文，必能在会试中拿到名次。<br />
众人皆如此认为，虽然张榜还要几日，但沧大哥难免面有春风。<br />
若是他此番能高中进士，杜家往后不再是她叔父杜致祁这位同进士当家，而是有了正儿八经的进士，乃是另一番新气象了。<br />
而沧大哥审时度势之目光，可比她叔父强得多。<br />
不过沧大哥也同文伯说了几句蒋枫川的情形。<br />
六郎的文章剑走偏锋，与沧大哥的四平八稳不甚相同，但六郎见解独到，也不是不可能高中。<br />
但不论如何，最后的结果，还要等下半月，会试张榜才能知晓。<br />
马车吱呀往靖安侯府而去，果然他们到的时候，门前宾客都进得差不多了。但靖安侯府专门留了人，等得就是姗姗来迟的陆侯。<br />
他自是与人寒暄，往杜泠静看来，杜泠静没理会他，由人引着先往里而去。<br />
他很快跟了上来，就跟在她身后，两人先去见了今次过寿的靖安侯夫人。<br />
老人家高坐在特为她制的红木寿椅上，见了两人联袂而来，便笑着同二人点头。<br />
她年岁长辈分高，周陆两家又相交甚笃，老人家见了陆慎如，便如见到了自己的孙辈，眯着眼睛笑着瞧他。<br />
陆慎如也不再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在他老人家面前难得的谦逊稳重、礼数周道，引得杜泠静都稀罕地多瞧了他一眼。<br />
他早就备好了寿礼，让崇平亲自捧了上来，靖安侯夫人笑着收了，让儿媳回了礼，却不是给他，而是一对通体无暇的白玉镯，送到了杜泠静面前。<br />
玉镯与陆侯带来的贺礼价值自是不能比，但周家的人却同二人道。<br />
“这一对玉镯，是当年我们老太君出嫁时戴在手腕上的陪嫁，今日赠了夫人，寓意如何，想必侯爷、夫人一定晓得。”<br />
靖安侯与夫人皆年逾古稀，两人自少时结发相伴，一路风风雨雨直到古稀之年，这对她老人家当年出嫁时戴在手上的玉镯，可不是寻常贺礼的价值所能衡量。<br />
杜泠静还未及开口，身侧的侯爷眸色全然缓了下来，他先开口。<br />
“多谢您的心意。”<br />
又深行一礼。<br />
杜泠静亦连忙行礼道谢，靖安侯世子夫人则亲自将这对白玉镯，戴在了杜泠静手腕上。<br />
她手腕皓白细软，袖间自带一股淡淡的书香，此刻一双白玉镯落在皓腕，更衬得她通身气韵出尘。<br />
上首的老寿星，跟她笑着点起头来。<br />
“看来这对镯子，本就该是你的。”<br />
她老人家这般说，众人也都在旁附和，携手白头的话，不知几人说过。<br />
杜泠静只觉有人的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br />
她不必看也知道是谁。不过说起来，她得了这般名贵又合宜的镯子，自是他那贵重的寿礼换来的。<br />
杜泠静不想今日同他置气，不时从拜寿的礼堂离去，便往后寻年嘉去了。<br />
只是刚走了没多远，忽得在前遇到了一个多年不见的人。<br />
杜泠静从前在宫里了了见过他的几次，他都穿了或银白或月白或玉色的长袍，束一根白玉带在腰间，贵气中扶动几分书卷气，通身气质纯净无暇。<br />
年嘉最喜欢他穿这等浅淡的锦衣长袍，他便总进宫时穿给她看。<br />
年嘉还某次突发奇想地问过她，“静娘你说，以我这糟糕的针线活计，有没有可能给魏玦做一件合身的银白色锦袍？”<br />
她喜欢他穿那银白的颜色，但彼时的女红连给自己缝帕子都拉不直线。<br />
她是宫里长大的郡主，是裕王遗在世间的唯一珍珠，什么样的针线活需要她亲自动手，所以技艺莫说不精，能囫囵做出来都难。<br />
杜泠静只能安慰她，“等过几年不迟。”<br />
但几年之后，年嘉与魏玦分道扬镳，再无往来，那件年嘉突发奇想的银白锦袍，想来也随风消散在旧时的记忆里了。<br />
此刻男人立在墙下的树荫里，他穿了一身通身无纹的素面墨蓝色长袍，束了一根无有矫饰的黑色锦带，他背身立在杜泠静面前不远处，树荫将他笼在阴影之中。<br />
有个四五岁大的小姑娘仰着脑袋跟他问路。<br />
小姑娘显然不知他是何人，胡乱叫了他。<br />
“世叔，你可见到了我娘亲？”<br />
男人身形高挑，小姑娘却只有丁点高，仰头同他说话费劲，他蹲下身来。<br />
“你娘亲是何模样？”男人声音很轻。<br />
小姑娘连忙形容了一番，但显然他没见到她形容的人，迟疑了一下。<br />
恰这时，有女子呼唤着找了过来。<br />
小姑娘一听就连忙出声回应，女子两步到了她身前，连声责问小姑娘怎么乱跑，“真是让人操心！”<br />
说着，又向小孩子身旁的男人脸上看去，只一眼，那小姑娘的娘亲倒吸了一气。<br />
“指挥使？！”<br />
锦衣卫指挥使，魏玦。<br />
女子一眼看见他，脸色就变了几分，魏玦站起了身来，女子似是察觉自己反应有些明显，不敢再看他，只道，“多谢指挥使照应小女，我们这便走了。”<br />
说完，甚至不等小姑娘再多魏玦道谢一句，拉着女儿快步离了去。<br />
她们正好从杜泠静身侧旁不远处经过，杜泠静隐隐听见她道了一句。<br />
“那可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娘以前怎么教你的，万万离锦衣卫远些……”<br />
女子扯着女儿飞快走远了。<br />
杜泠静却没转身离去，她目光落在魏玦身上，魏玦亦察觉地回身向她看来。<br />
“夫人？”<br />
他微顿，而后跟她客气周道地点了头。<br />
“多年未见。”<br />
算起来，杜泠静跟他十年未见过了。<br />
她上前同他见了礼。<br />
魏玦比从前相貌自是张开了许多，他眉目算是行伍出身中颇为清秀的长相。<br />
他眉形很长，眉尾垂落，他眼眸平和，眸梢亦有些轻垂，肤色偏白。<br />
从前的回忆里，杜泠静总记得他站在日光下手里握着书卷，肤色虽白却亮。<br />
此刻他长身立于树影之中，面色白却泛着淡淡的冷。<br />
饶是如此，也很难将他的模样，与世人恐惧的锦衣卫指挥使联系在一起。<br />
不过杜泠静还不至于害怕他，一来是往日旧识，二来他母亲保国夫人出身陆氏，他与那位侯爷算是表兄弟。<br />
杜泠静当下想到了他从福建回来，替她收来的四部宋本。<br />
她提及这贺礼，“指挥使的贺礼太重了，我亦未曾回礼。”<br />
短时间内收来四部宋本，不仅价值不菲，而且难度只怕也不低。<br />
算起来，她与某位侯爷成婚的消息传去福建，他临时准备喜礼相赠，同时折返回京，拢共没几个月的工夫，一口置办四部宋本岂是易事？<br />
她提起，魏玦跟她淡淡笑了笑，又摇头。<br />
“算不得什么，夫人安心收下即可。”<br />
杜泠静道谢。<br />
她与他之间最大的话题是年嘉，无有年嘉，她不可能与他认识。<br />
但此时年嘉亦在靖安侯府之内，不管是魏玦还是她，都没有提及一字。<br />
他的态度，竟与年嘉不约而同……<br />
杜泠静只能说起了自己的父亲。<br />
那会年嘉说魏玦最敬重的先生，就是她父亲杜阁老。<br />
他敬重，却晓得自己出身贵勋，不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不敢拿自己“粗陋”的文章给她父亲看。<br />
年嘉干脆从他书袋里偷了来，然后给了杜泠静，让杜泠静带回家去给父亲看。<br />
父亲自是不在乎这些，给魏玦写的四五篇文章都一一点评，批在一旁。<br />
后来杜泠静听年嘉说，魏玦得了她父亲的点评，刚开始不敢看，后来见她父亲未有一字嫌弃，激动地晚上睡不着觉，第二天在宫里当差，差点脑袋磕在门柱上，年嘉笑了好久……<br />
这会杜泠静提了自己父亲两句，却见魏玦神色微怔，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从前的旧事，他没再多言，只跟她温和地笑笑道。
她错开他，自行扶车上去，刚登了半步，便觉等候的身侧男人滞了一滞。<br />
无人敢动，只有崇平急忙走上前来。<br />
他只怕夫人登车摔了，侯爷脸色只怕是要绷不住。<br />
他只能伸了手去，亲自扶了夫人上车。<br />
杜泠静又不同崇平置气，相反，她时常为崇平要小心伺候那位侯爷感到同情。<br />
这会崇平伸了手，她便也从善如流地扶了崇平的手腕，上了马车。<br />
杜泠静自不觉有什么，崇平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与表情。<br />
但一旁的崇安却觉心都替他哥提了起来——<br />
侯爷脸色阴沉得要命，目光就压在他哥被夫人扶了一下的手腕上。<br />
他哥的手腕还能保得住吗？！<br />
崇平手腕上亦暗暗发凉，却不得不温声劝道。<br />
“侯爷，时候不早了，上马吧。”<br />
陆侯眸色闷沉，最后往马车上看了一眼，这才上了自己的马。<br />
……<br />
杜泠静倒是一路心绪不错。<br />
前日本家的大哥杜济沧往澄清坊去了一趟，文伯让人传了话来，说沧大爷面有红光，似是会试的文章做得不错，考后与人交谈，知悉他所做的文章与主考出题甚是相合。<br />
他将彼时所做文章又做了一遍，请了廖先生、洪大人和扈廷澜他们帮忙审阅，三人都觉得以沧大哥此文，必能在会试中拿到名次。<br />
众人皆如此认为，虽然张榜还要几日，但沧大哥难免面有春风。<br />
若是他此番能高中进士，杜家往后不再是她叔父杜致祁这位同进士当家，而是有了正儿八经的进士，乃是另一番新气象了。<br />
而沧大哥审时度势之目光，可比她叔父强得多。<br />
不过沧大哥也同文伯说了几句蒋枫川的情形。<br />
六郎的文章剑走偏锋，与沧大哥的四平八稳不甚相同，但六郎见解独到，也不是不可能高中。<br />
但不论如何，最后的结果，还要等下半月，会试张榜才能知晓。<br />
马车吱呀往靖安侯府而去，果然他们到的时候，门前宾客都进得差不多了。但靖安侯府专门留了人，等得就是姗姗来迟的陆侯。<br />
他自是与人寒暄，往杜泠静看来，杜泠静没理会他，由人引着先往里而去。<br />
他很快跟了上来，就跟在她身后，两人先去见了今次过寿的靖安侯夫人。<br />
老人家高坐在特为她制的红木寿椅上，见了两人联袂而来，便笑着同二人点头。<br />
她年岁长辈分高，周陆两家又相交甚笃，老人家见了陆慎如，便如见到了自己的孙辈，眯着眼睛笑着瞧他。<br />
陆慎如也不再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在他老人家面前难得的谦逊稳重、礼数周道，引得杜泠静都稀罕地多瞧了他一眼。<br />
他早就备好了寿礼，让崇平亲自捧了上来，靖安侯夫人笑着收了，让儿媳回了礼，却不是给他，而是一对通体无暇的白玉镯，送到了杜泠静面前。<br />
玉镯与陆侯带来的贺礼价值自是不能比，但周家的人却同二人道。<br />
“这一对玉镯，是当年我们老太君出嫁时戴在手腕上的陪嫁，今日赠了夫人，寓意如何，想必侯爷、夫人一定晓得。”<br />
靖安侯与夫人皆年逾古稀，两人自少时结发相伴，一路风风雨雨直到古稀之年，这对她老人家当年出嫁时戴在手上的玉镯，可不是寻常贺礼的价值所能衡量。<br />
杜泠静还未及开口，身侧的侯爷眸色全然缓了下来，他先开口。<br />
“多谢您的心意。”<br />
又深行一礼。<br />
杜泠静亦连忙行礼道谢，靖安侯世子夫人则亲自将这对白玉镯，戴在了杜泠静手腕上。<br />
她手腕皓白细软，袖间自带一股淡淡的书香，此刻一双白玉镯落在皓腕，更衬得她通身气韵出尘。<br />
上首的老寿星，跟她笑着点起头来。<br />
“看来这对镯子，本就该是你的。”<br />
她老人家这般说，众人也都在旁附和，携手白头的话，不知几人说过。<br />
杜泠静只觉有人的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br />
她不必看也知道是谁。不过说起来，她得了这般名贵又合宜的镯子，自是他那贵重的寿礼换来的。<br />
杜泠静不想今日同他置气，不时从拜寿的礼堂离去，便往后寻年嘉去了。<br />
只是刚走了没多远，忽得在前遇到了一个多年不见的人。<br />
杜泠静从前在宫里了了见过他的几次，他都穿了或银白或月白或玉色的长袍，束一根白玉带在腰间，贵气中扶动几分书卷气，通身气质纯净无暇。<br />
年嘉最喜欢他穿这等浅淡的锦衣长袍，他便总进宫时穿给她看。<br />
年嘉还某次突发奇想地问过她，“静娘你说，以我这糟糕的针线活计，有没有可能给魏玦做一件合身的银白色锦袍？”<br />
她喜欢他穿那银白的颜色，但彼时的女红连给自己缝帕子都拉不直线。<br />
她是宫里长大的郡主，是裕王遗在世间的唯一珍珠，什么样的针线活需要她亲自动手，所以技艺莫说不精，能囫囵做出来都难。<br />
杜泠静只能安慰她，“等过几年不迟。”<br />
但几年之后，年嘉与魏玦分道扬镳，再无往来，那件年嘉突发奇想的银白锦袍，想来也随风消散在旧时的记忆里了。<br />
此刻男人立在墙下的树荫里，他穿了一身通身无纹的素面墨蓝色长袍，束了一根无有矫饰的黑色锦带，他背身立在杜泠静面前不远处，树荫将他笼在阴影之中。<br />
有个四五岁大的小姑娘仰着脑袋跟他问路。<br />
小姑娘显然不知他是何人，胡乱叫了他。<br />
“世叔，你可见到了我娘亲？”<br />
男人身形高挑，小姑娘却只有丁点高，仰头同他说话费劲，他蹲下身来。<br />
“你娘亲是何模样？”男人声音很轻。<br />
小姑娘连忙形容了一番，但显然他没见到她形容的人，迟疑了一下。<br />
恰这时，有女子呼唤着找了过来。<br />
小姑娘一听就连忙出声回应，女子两步到了她身前，连声责问小姑娘怎么乱跑，“真是让人操心！”<br />
说着，又向小孩子身旁的男人脸上看去，只一眼，那小姑娘的娘亲倒吸了一气。<br />
“指挥使？！”<br />
锦衣卫指挥使，魏玦。<br />
女子一眼看见他，脸色就变了几分，魏玦站起了身来，女子似是察觉自己反应有些明显，不敢再看他，只道，“多谢指挥使照应小女，我们这便走了。”<br />
说完，甚至不等小姑娘再多魏玦道谢一句，拉着女儿快步离了去。<br />
她们正好从杜泠静身侧旁不远处经过，杜泠静隐隐听见她道了一句。<br />
“那可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娘以前怎么教你的，万万离锦衣卫远些……”<br />
女子扯着女儿飞快走远了。<br />
杜泠静却没转身离去，她目光落在魏玦身上，魏玦亦察觉地回身向她看来。<br />
“夫人？”<br />
他微顿，而后跟她客气周道地点了头。<br />
“多年未见。”<br />
算起来，杜泠静跟他十年未见过了。<br />
她上前同他见了礼。<br />
魏玦比从前相貌自是张开了许多，他眉目算是行伍出身中颇为清秀的长相。<br />
他眉形很长，眉尾垂落，他眼眸平和，眸梢亦有些轻垂，肤色偏白。<br />
从前的回忆里，杜泠静总记得他站在日光下手里握着书卷，肤色虽白却亮。<br />
此刻他长身立于树影之中，面色白却泛着淡淡的冷。<br />
饶是如此，也很难将他的模样，与世人恐惧的锦衣卫指挥使联系在一起。<br />
不过杜泠静还不至于害怕他，一来是往日旧识，二来他母亲保国夫人出身陆氏，他与那位侯爷算是表兄弟。<br />
杜泠静当下想到了他从福建回来，替她收来的四部宋本。<br />
她提及这贺礼，“指挥使的贺礼太重了，我亦未曾回礼。”<br />
短时间内收来四部宋本，不仅价值不菲，而且难度只怕也不低。<br />
算起来，她与某位侯爷成婚的消息传去福建，他临时准备喜礼相赠，同时折返回京，拢共没几个月的工夫，一口置办四部宋本岂是易事？<br />
她提起，魏玦跟她淡淡笑了笑，又摇头。<br />
“算不得什么，夫人安心收下即可。”<br />
杜泠静道谢。<br />
她与他之间最大的话题是年嘉，无有年嘉，她不可能与他认识。<br />
但此时年嘉亦在靖安侯府之内，不管是魏玦还是她，都没有提及一字。<br />
他的态度，竟与年嘉不约而同……<br />
杜泠静只能说起了自己的父亲。<br />
那会年嘉说魏玦最敬重的先生，就是她父亲杜阁老。<br />
他敬重，却晓得自己出身贵勋，不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不敢拿自己“粗陋”的文章给她父亲看。<br />
年嘉干脆从他书袋里偷了来，然后给了杜泠静，让杜泠静带回家去给父亲看。<br />
父亲自是不在乎这些，给魏玦写的四五篇文章都一一点评，批在一旁。<br />
后来杜泠静听年嘉说，魏玦得了她父亲的点评，刚开始不敢看，后来见她父亲未有一字嫌弃，激动地晚上睡不着觉，第二天在宫里当差，差点脑袋磕在门柱上，年嘉笑了好久……<br />
这会杜泠静提了自己父亲两句，却见魏玦神色微怔，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从前的旧事，他没再多言，只跟她温和地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