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藏月走得不快，二人的身影透过灯烛落在朱墙上，影影绰绰。<br />
“所以呢？”她问。<br />
纪宴霄看她，眼眸温润：“的确不够。”<br />
她静静听着。<br />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刀架在沈氏脖子上的人该是你。”<br />
“沈氏动了长安侯府，没了盔甲你就可以肆意扒了那老狗的皮。”<br />
“沈傅不值钱，沈子濯和沈文瑶都不值钱，欠了债总有要还的这一天。纪宴霄笑出了声。<br />
姜藏月手指不由自主蜷了蜷。<br />
”说来我也还有一句话想说。”纪宴霄笑开口。<br />
她一怔：“什么？”<br />
“我想让你做我的妻子。”<br />
姜藏月手一抖，心脏突兀发紧。<br />
青年的话惊如星火，穿过重重夜色，重重击在她心底。<br />
再一抬眸，便是一双勾魂夺魄的含情眼，此刻这双眼噙着温柔地笑正凝视着她。<br />
第208章 抄家<br />
一日后，又一则消息传了出来。<br />
沈氏被抄家充公，府内一片兵荒马乱，婢子小厮全被遣散，更多的是被汴京其余权贵家中瓜分了，丞相府的下人自然是调教好的，比官市好上太多，买回来就能接着用，要省多少事儿。<br />
姜藏月跟着纪宴霄到沈府的时候，已经不剩下什么。<br />
“这跟蝗虫过境有什么区别？”庭芜惊叹。<br />
姜藏月抬眸看向眼前。<br />
就连院墙边一颗杏树都被连根刨去等着拉走。<br />
天光正亮，灯笼被一脚踏碎，青石板上前一夜风雨方停，被来来往往的人踩出不少泥泞脚印，喧嚣不绝，还夹杂着有人愤怒的咆哮。大门外不少马车等着带走买来的小厮，当真是树倒猢狲散。<br />
“主子，我让人驱散了？”庭芜问了一嘴。<br />
纪宴霄抬抬手，沈府一会儿就被清干净了，姜藏月抬步往里走。<br />
两年前她刚来到汴京，不过是舒妃华阳宫的婢子，舒妃死后，她一步步往前走，而今她站在了丞相府里。<br />
原地起了风，刮过她的裙摆，吹得杏枝摇曳，却寂静至极。<br />
姜藏月推开丞相府主屋，屋内传出自嘲的声音：“怎么，你们还想将沈氏<br />
害到什么地步？”<br />
姜藏月眸中淡然，似是过了很久终于笑出来，说：“当然还不够。”<br />
沈子濯看着屋内一口气没上得来气得中风的沈丞相，只觉疲惫。他坐在门口，维护着自己世家子弟最后的尊严，冷笑开口：“你别忘了，我妹妹可是皇后，沈氏终究还有起来的那天。”<br />
姜藏月又笑了，并没有让纪宴霄他们进来，只是自己走了进去，沈子濯身后中风的沈丞相“啊啊啊……”，眼中尽是疯狂的恨意。<br />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落得这种地步。<br />
姜藏月语气很轻，说：“你以为沈氏还能起来？皇后感染疫病。”<br />
沈子濯连冷笑都消失了：“圣上风寒疫病是你们做的！你想做什么？姜月，难不成你还想谋朝篡位，你们简直是乱臣贼子，疯子！”<br />
“我是疯了。”姜藏月一步步像是踩在阎罗收命的鼓点之上，又扫了他一眼：“你也不能如何。”<br />
“我是不能如何！”沈子濯暴怒：“我沈氏家风清正，如何跟你们这样的混账打交道！”<br />
周围风声肃杀，姜藏月笑得抑制不住：“家风清正，这话当真是好笑啊。”<br />
“要死也要死个明白，”沈子濯沉声：“他武安想要复国？”<br />
灯笼被风刮过门前，挂在荒草枯枝上，动静不曾惊扰少女分毫，她神情淡薄，蓦然勾唇。<br />
”是啊。”姜藏月视线落在沈子濯身上，眸子平静，淡然又肆意：“武安想要复国，可跟我没关系，你猜错了。”<br />
屋内没有一丝声响。<br />
沈子濯气红了眼，又扶住差点摔在地上的沈傅，他说：“姜月，你真以为能够只手遮天？”<br />
“沈氏已经废了。”姜藏月视线不疾不徐睨着他：“你大可以自我了断。”<br />
沈子濯攥紧了拳，在今日他只要后退一步沈氏就彻底完了，人人都说他是纨绔草包，可现在沈氏只有他了，就算沦落平民也要忍。<br />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沈子濯笑得很难看：“姜月，你当真要帮着他害我沈氏。”<br />
“当真。”姜藏月说：“不能再真了。”<br />
沈子濯手里紧紧握着唯一能找到的一块碎瓷片，多年习武荒废早就拿不起剑了，他顾左右而言他：“你今日动了沈府，信不信来日我妹妹杀了你全家！”<br />
姜藏月道：“兴许在十年前你说这话我还会哭着求你，可如今不是十年前，你也不是沈傅。”<br />
“你究竟是谁，”沈子濯说：“难不成你和沈府还有什么仇怨不成？”<br />
姜藏月眼眸薄冷：“猜不出来？”<br />
“能跟沈府结仇之人……”沈子濯喃喃自语：“十年前……十年前……姓姜……姜月……姜藏月！”<br />
“十年不晚。”姜藏月神色让人有些看不清：“你记得我姐姐是怎么死的么？沈子濯，欠了人总是要还的。”<br />
“就算不是我沈氏动手，长安侯府又能撑到几时？别看长安侯与纪鸿羽称兄道弟，论起翻脸不认人谁能比得过纪鸿羽，我沈氏落到今日这个下场与当年又有什么不同！”沈子濯冷声：“你想杀我，有本事来杀啊！”<br />
“想拖延时间，”姜藏月并不在意：“指望有人能来救你，沈公子，你真是太好笑了。”<br />
就在此刻，院中四面八方传来簌簌声音，来的人都是沈府的死侍。<br />
“杀！快杀了这个女人！”沈子濯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冲着来人嘶声大喊。<br />
浓雾渐起，雨又落了下来。<br />
姜藏月静静注视着眼前人，弯刀出了鞘。<br />
“全部一起上，今日我要这个女人死无全尸！”瞧着姜藏月的神情，他真的怕了，想要借着死侍的掩护带着沈傅离开。<br />
雨水如流滚过弯刀，滴落青石板。<br />
死侍得了令，如鹰一般，以极快速度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br />
“姜姑娘，”庭芜伸个脑袋：“要不要帮忙？”<br />
“不必。”<br />
就在其中一个死侍要碰到她的时候，她一刀削断死侍头颅，血溅三尺。<br />
死侍头颅骨碌碌滚到想要逃跑的沈子濯面前。<br />
他的脚再迈不出一步，那血浸透了他的靴子。<br />
“……”<br />
她会杀人，甚至比沈府圈养的死侍更可怕。<br />
姜藏月略侧首避开砍过来的长剑，抬手又狠戾掐断一人喉咙，手握着弯刀，踹开挡路的尸体。<br />
雨还在下，血迹混在雨水里蜿蜒流下，她目光落在沈子濯那双腿上。<br />
沈子濯即便扶着沈傅都觉得汗毛直立，需要冷静再冷静才能压制住发自内心的恐惧。<br />
他不再动了。<br />
血珠顺着她的手滚落刀锋，就在这一瞬间，周围死侍再没有一个能站起来，而她手中的刀眨眼就挑断了沈子濯的手筋脚筋。沈子濯倒飞出去，软塌的手脚再抬不起来。<br />
沈傅同样被弯刀刺穿了手脚。<br />
姜藏月翻转弯刀，只差一寸就狠狠捅进沈子濯的侧颈。<br />
沈子濯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刃印着女子清冷面容，那双眼里是还未消退的戾气。<br />
“不要杀我……”他只能求饶。<br />
沈子濯在今日家破人亡，命悬一线之际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他流连过花楼也曾打马长街，可直到现在他明白了自己没有真本事，离开了沈府和爹，什么都不是。<br />
他突然后悔了。<br />
如果当初他没有做那些事。<br />
“我想活着……活着……”他喃喃自语。<br />
很久以后青衣少女声线落入风中。<br />
“那我姐姐就该死么？”<br />
第209章 朝野将倾<br />
姜藏月收了弯刀，目光含笑，终缓慢地说：“你们总不该死得太轻松。”<br />
汴京风雨未停。<br />
姜藏月让人划破二人的脸，将二人丢到贫民窟西街之上。<br />
纪宴霄陪在她身侧瞧着，说：“想让他们怎么死？”<br />
“以命抵命。”姜藏月眼里一片清明：“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才会最绝望。”<br />
纪宴霄含笑并未多说。<br />
沈子濯和沈傅就这样被丢在街上没人能再认出来。他们在街上待了三日，被折磨得神情恍惚，被人吐唾沫，被人扒光衣裳去换银两，甚至连头冠都不放过。他最初护着父亲还会跟疯狗一样去咬每个靠近的人，可到后来，他再也没有力气了。<br />
“这人鞋子好像还值些钱。”有蓬头垢面之人嘀咕两声，突然扒了沈子濯的鞋子就跑：“快走快走！”<br />
这些人是贫民窟的街溜子，偷了抢了东西就跑，没人能抓得住。他怀里的馒头也在拉扯中被拽了出来，刚要伸手去捡，路过的人一脚踩了过去，只留下黑乎乎的脚印。<br />
“滚远点儿，死叫花子还躺在路中间，找死啊！”路过之人骂骂咧咧这才走开。
“所以呢？”她问。<br />
纪宴霄看她，眼眸温润：“的确不够。”<br />
她静静听着。<br />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数，刀架在沈氏脖子上的人该是你。”<br />
“沈氏动了长安侯府，没了盔甲你就可以肆意扒了那老狗的皮。”<br />
“沈傅不值钱，沈子濯和沈文瑶都不值钱，欠了债总有要还的这一天。纪宴霄笑出了声。<br />
姜藏月手指不由自主蜷了蜷。<br />
”说来我也还有一句话想说。”纪宴霄笑开口。<br />
她一怔：“什么？”<br />
“我想让你做我的妻子。”<br />
姜藏月手一抖，心脏突兀发紧。<br />
青年的话惊如星火，穿过重重夜色，重重击在她心底。<br />
再一抬眸，便是一双勾魂夺魄的含情眼，此刻这双眼噙着温柔地笑正凝视着她。<br />
第208章 抄家<br />
一日后，又一则消息传了出来。<br />
沈氏被抄家充公，府内一片兵荒马乱，婢子小厮全被遣散，更多的是被汴京其余权贵家中瓜分了，丞相府的下人自然是调教好的，比官市好上太多，买回来就能接着用，要省多少事儿。<br />
姜藏月跟着纪宴霄到沈府的时候，已经不剩下什么。<br />
“这跟蝗虫过境有什么区别？”庭芜惊叹。<br />
姜藏月抬眸看向眼前。<br />
就连院墙边一颗杏树都被连根刨去等着拉走。<br />
天光正亮，灯笼被一脚踏碎，青石板上前一夜风雨方停，被来来往往的人踩出不少泥泞脚印，喧嚣不绝，还夹杂着有人愤怒的咆哮。大门外不少马车等着带走买来的小厮，当真是树倒猢狲散。<br />
“主子，我让人驱散了？”庭芜问了一嘴。<br />
纪宴霄抬抬手，沈府一会儿就被清干净了，姜藏月抬步往里走。<br />
两年前她刚来到汴京，不过是舒妃华阳宫的婢子，舒妃死后，她一步步往前走，而今她站在了丞相府里。<br />
原地起了风，刮过她的裙摆，吹得杏枝摇曳，却寂静至极。<br />
姜藏月推开丞相府主屋，屋内传出自嘲的声音：“怎么，你们还想将沈氏<br />
害到什么地步？”<br />
姜藏月眸中淡然，似是过了很久终于笑出来，说：“当然还不够。”<br />
沈子濯看着屋内一口气没上得来气得中风的沈丞相，只觉疲惫。他坐在门口，维护着自己世家子弟最后的尊严，冷笑开口：“你别忘了，我妹妹可是皇后，沈氏终究还有起来的那天。”<br />
姜藏月又笑了，并没有让纪宴霄他们进来，只是自己走了进去，沈子濯身后中风的沈丞相“啊啊啊……”，眼中尽是疯狂的恨意。<br />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落得这种地步。<br />
姜藏月语气很轻，说：“你以为沈氏还能起来？皇后感染疫病。”<br />
沈子濯连冷笑都消失了：“圣上风寒疫病是你们做的！你想做什么？姜月，难不成你还想谋朝篡位，你们简直是乱臣贼子，疯子！”<br />
“我是疯了。”姜藏月一步步像是踩在阎罗收命的鼓点之上，又扫了他一眼：“你也不能如何。”<br />
“我是不能如何！”沈子濯暴怒：“我沈氏家风清正，如何跟你们这样的混账打交道！”<br />
周围风声肃杀，姜藏月笑得抑制不住：“家风清正，这话当真是好笑啊。”<br />
“要死也要死个明白，”沈子濯沉声：“他武安想要复国？”<br />
灯笼被风刮过门前，挂在荒草枯枝上，动静不曾惊扰少女分毫，她神情淡薄，蓦然勾唇。<br />
”是啊。”姜藏月视线落在沈子濯身上，眸子平静，淡然又肆意：“武安想要复国，可跟我没关系，你猜错了。”<br />
屋内没有一丝声响。<br />
沈子濯气红了眼，又扶住差点摔在地上的沈傅，他说：“姜月，你真以为能够只手遮天？”<br />
“沈氏已经废了。”姜藏月视线不疾不徐睨着他：“你大可以自我了断。”<br />
沈子濯攥紧了拳，在今日他只要后退一步沈氏就彻底完了，人人都说他是纨绔草包，可现在沈氏只有他了，就算沦落平民也要忍。<br />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沈子濯笑得很难看：“姜月，你当真要帮着他害我沈氏。”<br />
“当真。”姜藏月说：“不能再真了。”<br />
沈子濯手里紧紧握着唯一能找到的一块碎瓷片，多年习武荒废早就拿不起剑了，他顾左右而言他：“你今日动了沈府，信不信来日我妹妹杀了你全家！”<br />
姜藏月道：“兴许在十年前你说这话我还会哭着求你，可如今不是十年前，你也不是沈傅。”<br />
“你究竟是谁，”沈子濯说：“难不成你和沈府还有什么仇怨不成？”<br />
姜藏月眼眸薄冷：“猜不出来？”<br />
“能跟沈府结仇之人……”沈子濯喃喃自语：“十年前……十年前……姓姜……姜月……姜藏月！”<br />
“十年不晚。”姜藏月神色让人有些看不清：“你记得我姐姐是怎么死的么？沈子濯，欠了人总是要还的。”<br />
“就算不是我沈氏动手，长安侯府又能撑到几时？别看长安侯与纪鸿羽称兄道弟，论起翻脸不认人谁能比得过纪鸿羽，我沈氏落到今日这个下场与当年又有什么不同！”沈子濯冷声：“你想杀我，有本事来杀啊！”<br />
“想拖延时间，”姜藏月并不在意：“指望有人能来救你，沈公子，你真是太好笑了。”<br />
就在此刻，院中四面八方传来簌簌声音，来的人都是沈府的死侍。<br />
“杀！快杀了这个女人！”沈子濯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冲着来人嘶声大喊。<br />
浓雾渐起，雨又落了下来。<br />
姜藏月静静注视着眼前人，弯刀出了鞘。<br />
“全部一起上，今日我要这个女人死无全尸！”瞧着姜藏月的神情，他真的怕了，想要借着死侍的掩护带着沈傅离开。<br />
雨水如流滚过弯刀，滴落青石板。<br />
死侍得了令，如鹰一般，以极快速度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br />
“姜姑娘，”庭芜伸个脑袋：“要不要帮忙？”<br />
“不必。”<br />
就在其中一个死侍要碰到她的时候，她一刀削断死侍头颅，血溅三尺。<br />
死侍头颅骨碌碌滚到想要逃跑的沈子濯面前。<br />
他的脚再迈不出一步，那血浸透了他的靴子。<br />
“……”<br />
她会杀人，甚至比沈府圈养的死侍更可怕。<br />
姜藏月略侧首避开砍过来的长剑，抬手又狠戾掐断一人喉咙，手握着弯刀，踹开挡路的尸体。<br />
雨还在下，血迹混在雨水里蜿蜒流下，她目光落在沈子濯那双腿上。<br />
沈子濯即便扶着沈傅都觉得汗毛直立，需要冷静再冷静才能压制住发自内心的恐惧。<br />
他不再动了。<br />
血珠顺着她的手滚落刀锋，就在这一瞬间，周围死侍再没有一个能站起来，而她手中的刀眨眼就挑断了沈子濯的手筋脚筋。沈子濯倒飞出去，软塌的手脚再抬不起来。<br />
沈傅同样被弯刀刺穿了手脚。<br />
姜藏月翻转弯刀，只差一寸就狠狠捅进沈子濯的侧颈。<br />
沈子濯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刃印着女子清冷面容，那双眼里是还未消退的戾气。<br />
“不要杀我……”他只能求饶。<br />
沈子濯在今日家破人亡，命悬一线之际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他流连过花楼也曾打马长街，可直到现在他明白了自己没有真本事，离开了沈府和爹，什么都不是。<br />
他突然后悔了。<br />
如果当初他没有做那些事。<br />
“我想活着……活着……”他喃喃自语。<br />
很久以后青衣少女声线落入风中。<br />
“那我姐姐就该死么？”<br />
第209章 朝野将倾<br />
姜藏月收了弯刀，目光含笑，终缓慢地说：“你们总不该死得太轻松。”<br />
汴京风雨未停。<br />
姜藏月让人划破二人的脸，将二人丢到贫民窟西街之上。<br />
纪宴霄陪在她身侧瞧着，说：“想让他们怎么死？”<br />
“以命抵命。”姜藏月眼里一片清明：“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才会最绝望。”<br />
纪宴霄含笑并未多说。<br />
沈子濯和沈傅就这样被丢在街上没人能再认出来。他们在街上待了三日，被折磨得神情恍惚，被人吐唾沫，被人扒光衣裳去换银两，甚至连头冠都不放过。他最初护着父亲还会跟疯狗一样去咬每个靠近的人，可到后来，他再也没有力气了。<br />
“这人鞋子好像还值些钱。”有蓬头垢面之人嘀咕两声，突然扒了沈子濯的鞋子就跑：“快走快走！”<br />
这些人是贫民窟的街溜子，偷了抢了东西就跑，没人能抓得住。他怀里的馒头也在拉扯中被拽了出来，刚要伸手去捡，路过的人一脚踩了过去，只留下黑乎乎的脚印。<br />
“滚远点儿，死叫花子还躺在路中间，找死啊！”路过之人骂骂咧咧这才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