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这是五年前，已经被丈夫打骂习惯的她，会犹豫，然后谨慎地应对完丈夫，然后处理好一切，跟着她离开这里。<br />
假如这是三年前，她无意间怀孕，并因为体质原因无法打胎的时候，她会斟酌，会踌躇，会对回去以后的人生感到迷茫，但仍然会充满痛苦地，跟着她离开这里。<br />
可现在是十年后。<br />
她已经没有离开的勇气和底气了。<br />
网上曾经以开玩笑的形式流传过一句话，孩子真的能拴住妈妈。<br />
这句话是事实。<br />
这个孩子，她既恨又爱。<br />
恨是因为，这是她和□□她的人、最恨的人生下来的。<br />
爱是因为，在那些看不见希望的日子里，是他，也只有他在努力温暖着自己。<br />
她做不到持之以恒冷漠以对，而一旦在乎了，就没有办法毫无顾忌地离开。<br />
顾悦不懂，但她沉默之后，放开了手，没有再继续问下去。<br />
这段对话，在五年前，一定是在境主的记忆中发生过的。<br />
这是比这段话更痛心的事实。<br />
如果是要带她们走，我劝你们尽早。女人说。还有村长家疯掉的那个，后院有三条狗，你们不一定救得到。<br />
顾悦一顿。<br />
您知道她？<br />
来支教后被□□了，疯掉的那个嘛。女人扯了扯嘴角，眼神麻木，她已经被迫给陈家生了四个了虽然不觉得你们能成功，但我还是祝你们成功。<br />
顾悦没有问她你怎么知道是你们。<br />
她只是在这扇潮湿的木门在夜色中关上的最后一秒，出声道：您叫什么名字？<br />
女人再次一愣。<br />
许，许慧芳。<br />
村里人从来不在乎女人们叫什么，也不会去叫她们的名字，一直是婶子、嫂子的叫。<br />
一辈子被冠以夫性，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一辈子失去自我。<br />
顾悦点头，没什么多于反应，离开了。<br />
她刚到村长家这边，发现后院一个人影扶着另一个，从那边出来了。<br />
刚要躲，定睛一看，是沈佳佳。<br />
她扶着的那个应该是个女人，身材瘦削、蓬头垢面，几乎站不直。<br />
看到她的那一刻顾悦就意识到了她是谁。<br />
果不其然，见到是她，沈佳佳整个人也放松下来，把手里的匕首收了回去。<br />
我不是让你走完村东就直接去村口吗？<br />
顺路来这看一眼嘛。沈佳佳嘿嘿笑了一声，这是舒姐姐。<br />
顾悦看过去，女人就抬起头，虚弱地朝她笑笑。<br />
是不是很惊讶？我也很惊讶，都说她疯了，其实舒姐姐一直以来都是装疯<br />
沈佳佳其实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的。<br />
她总觉得，在这个故事里如果她不主动做点什么，会很难受。<br />
这是一种直觉，而沈佳佳的直觉一向很准。<br />
她隔着院子栏杆看到了院中，被锁在狗窝里的女人。<br />
事实证明，这位支教老师其实根本没疯，一开始，那个畜生把她骗到家中，□□了她。<br />
人们怕她逃跑，用了一纸结婚证锁住她。<br />
又以她疯了的名义把她关在家里，还得到了不嫌弃疯子妻子的美名。<br />
后来这位老师干脆就装疯了。<br />
但哪怕疯了也逃不过被□□的命运，只能在每次交合时，把男人咬得血肉模糊。<br />
也因为这个，她一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不被允许见人，还失去了一只耳朵和三根手指，整根脚掌也被狗咬断。<br />
但同样的，家里人开始惧怕她的疯劲，男人也不怎么敢碰她了。<br />
对于她来说，这才算是最安生的日子。<br />
顾悦其实猜到了。<br />
但时间紧迫说不得闲话，顾悦架起女人的胳膊，将人背到自己身上，几人边走边说。<br />
即便闻到鼻尖若有若无的臭味，顾悦依旧面不改色。<br />
没惊动别人吧？<br />
没有，后院三条狗都吸了夜来香，醒不过来。<br />
行。那那几个孩子呢？<br />
女人咳了两声：不用带着，都是老陈家宝贝疙瘩，死不了，要是有机会回来，再去救就行。<br />
她能拎得清，还能为她们考虑，那也是再好不过。<br />
不再多说，几人很快抵达了村口。<br />
此时距离她们来到清源村不过一小时，而村口一棵大榕树边，已经蹲了好几个收拾了包裹的女人。<br />
又等了两刻钟，趁着家里男人老人睡觉，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br />
都是彼此熟悉的邻里，但此时却都安静得吓人。<br />
人数清点已经有上十个，两人对视一眼，顾悦道：这样，人数过半，你先带他们走，去小镇求助，后面来的人我带过去。<br />
不行。忽然有人起身道。<br />
似乎意识到声音有点大，立刻又压低了音量，同时焦急地朝她们走过来。<br />
不可以！小镇的人不可信！<br />
第068章 下山<br />
沈佳佳和顾悦同时看向来人。<br />
那是曾经和<br />
李毅一起逃跑过的村口张家嫂子, 本名叫常琳。<br />
常年担惊受怕的苦难生活令她的眼窝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嘴唇苍白，带着点乌紫。<br />
有那么多次逃跑经验，她会说这话应该是有些内情在的。<br />
我之前逃跑的时候, 曾经也想过去小镇求助, 但是镇上人和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他们会一边阻碍我们离开, 一边给村里人通风报信，告诉他们我们在哪里。<br />
就算我找警察也没用, 这里的警察和他们早就有了利益纠纷，根本不会帮我们！只会和稀泥！<br />
常琳看了她们两眼, 最后拉住了看上去更好说话些的沈佳佳, 哀求道：求你们了, 千万别去那里！<br />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br />
先前其实她们还想过, 不知道异境里打电话给警察有没有用。<br />
但是进入异境手机自动失效, 这些女人又常年被监视囚禁, 更不可能有手机。<br />
现在看来，这条路也断了。<br />
她们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方式跑。<br />
顾悦道：那就只剩一条路能走了。<br />
她说：沿着公路一直往前，去到j市的地界, 或许能离开这里。<br />
这是除了小镇之外她们唯一所明确的路线, 但因为来到这里时转了太多辆车，距离大概率也是不近的。<br />
沈佳佳道：那必须你去, 我没有记路，不清楚怎么回去。<br />
顾悦微微皱眉。<br />
确实如同沈佳佳所说，她来时路上经历了三次, 一直在心里数着时间, 以车子行进速度推算时速，计算大概路程。<br />
包括下车之后, 就算蒙着眼，她也能算出去的时候走了哪条路，回来该走哪条路。<br />
一时半刻是和沈佳佳讲不清楚的。<br />
但同样的，她也不放心让沈佳佳一个人留在这里等待接下来的人。<br />
沈佳佳知道她的顾虑，拍拍胸脯，故作玩笑道：我又不是以前那个菜鸡新人了，放心吧，我可以的！<br />
顾悦仍然皱眉，却没有再说反对的的话。<br />
我会沿路留下记号，记得追上来的时候不要错看了。<br />
沈佳佳扬起一个你放心吧的笑容，还朝她眨了眨眼。<br />
顾悦偏过头，一副不想看她的模样，轻哼一声。<br />
我会想办法搞一辆车时间来得及的话会回来接应你们。<br />
凌晨四点，大榕树下到达的二十一人和顾悦一起离开。<br />
还剩下十三人没有到。<br />
沈佳佳蹲在榕树便继续等待。<br />
另一边，顾悦带着大部队安静离开。<br />
下山的路不短，顾悦本想询问一下有没有人知道抄近路的路线，然而下一秒，不远处的山路上，就隐约传来人声。<br />
顾悦脚步一顿。<br />
这个时间，会是谁上山了？<br />
而且听声音，人数还不少。<br />
身后，有女人凑上来小声道：这是走商的团队回来了，他们基本半个月回来一次，晚上这个点收工，算算日子，也到时间了。<br />
她说着，侧耳听了听，肯定道：这是老陈家大儿子的声音，就是他们没错。<br />
常琳说：我有经验，走小道，可以绕开他们。<br />
然而看了眼在场众人，顾悦却说：你们先走，下山等我。<br />
啊？<br />
我去会会他们。<br />
被救出来的那位支教老师不太理解，还要说话，被常琳拉住了。<br />
好，那我们先走。<br />
另一位同样熟悉路况的妇人站出来：我留下等你，你完事儿了我带你下山。
假如这是三年前，她无意间怀孕，并因为体质原因无法打胎的时候，她会斟酌，会踌躇，会对回去以后的人生感到迷茫，但仍然会充满痛苦地，跟着她离开这里。<br />
可现在是十年后。<br />
她已经没有离开的勇气和底气了。<br />
网上曾经以开玩笑的形式流传过一句话，孩子真的能拴住妈妈。<br />
这句话是事实。<br />
这个孩子，她既恨又爱。<br />
恨是因为，这是她和□□她的人、最恨的人生下来的。<br />
爱是因为，在那些看不见希望的日子里，是他，也只有他在努力温暖着自己。<br />
她做不到持之以恒冷漠以对，而一旦在乎了，就没有办法毫无顾忌地离开。<br />
顾悦不懂，但她沉默之后，放开了手，没有再继续问下去。<br />
这段对话，在五年前，一定是在境主的记忆中发生过的。<br />
这是比这段话更痛心的事实。<br />
如果是要带她们走，我劝你们尽早。女人说。还有村长家疯掉的那个，后院有三条狗，你们不一定救得到。<br />
顾悦一顿。<br />
您知道她？<br />
来支教后被□□了，疯掉的那个嘛。女人扯了扯嘴角，眼神麻木，她已经被迫给陈家生了四个了虽然不觉得你们能成功，但我还是祝你们成功。<br />
顾悦没有问她你怎么知道是你们。<br />
她只是在这扇潮湿的木门在夜色中关上的最后一秒，出声道：您叫什么名字？<br />
女人再次一愣。<br />
许，许慧芳。<br />
村里人从来不在乎女人们叫什么，也不会去叫她们的名字，一直是婶子、嫂子的叫。<br />
一辈子被冠以夫性，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一辈子失去自我。<br />
顾悦点头，没什么多于反应，离开了。<br />
她刚到村长家这边，发现后院一个人影扶着另一个，从那边出来了。<br />
刚要躲，定睛一看，是沈佳佳。<br />
她扶着的那个应该是个女人，身材瘦削、蓬头垢面，几乎站不直。<br />
看到她的那一刻顾悦就意识到了她是谁。<br />
果不其然，见到是她，沈佳佳整个人也放松下来，把手里的匕首收了回去。<br />
我不是让你走完村东就直接去村口吗？<br />
顺路来这看一眼嘛。沈佳佳嘿嘿笑了一声，这是舒姐姐。<br />
顾悦看过去，女人就抬起头，虚弱地朝她笑笑。<br />
是不是很惊讶？我也很惊讶，都说她疯了，其实舒姐姐一直以来都是装疯<br />
沈佳佳其实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的。<br />
她总觉得，在这个故事里如果她不主动做点什么，会很难受。<br />
这是一种直觉，而沈佳佳的直觉一向很准。<br />
她隔着院子栏杆看到了院中，被锁在狗窝里的女人。<br />
事实证明，这位支教老师其实根本没疯，一开始，那个畜生把她骗到家中，□□了她。<br />
人们怕她逃跑，用了一纸结婚证锁住她。<br />
又以她疯了的名义把她关在家里，还得到了不嫌弃疯子妻子的美名。<br />
后来这位老师干脆就装疯了。<br />
但哪怕疯了也逃不过被□□的命运，只能在每次交合时，把男人咬得血肉模糊。<br />
也因为这个，她一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不被允许见人，还失去了一只耳朵和三根手指，整根脚掌也被狗咬断。<br />
但同样的，家里人开始惧怕她的疯劲，男人也不怎么敢碰她了。<br />
对于她来说，这才算是最安生的日子。<br />
顾悦其实猜到了。<br />
但时间紧迫说不得闲话，顾悦架起女人的胳膊，将人背到自己身上，几人边走边说。<br />
即便闻到鼻尖若有若无的臭味，顾悦依旧面不改色。<br />
没惊动别人吧？<br />
没有，后院三条狗都吸了夜来香，醒不过来。<br />
行。那那几个孩子呢？<br />
女人咳了两声：不用带着，都是老陈家宝贝疙瘩，死不了，要是有机会回来，再去救就行。<br />
她能拎得清，还能为她们考虑，那也是再好不过。<br />
不再多说，几人很快抵达了村口。<br />
此时距离她们来到清源村不过一小时，而村口一棵大榕树边，已经蹲了好几个收拾了包裹的女人。<br />
又等了两刻钟，趁着家里男人老人睡觉，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br />
都是彼此熟悉的邻里，但此时却都安静得吓人。<br />
人数清点已经有上十个，两人对视一眼，顾悦道：这样，人数过半，你先带他们走，去小镇求助，后面来的人我带过去。<br />
不行。忽然有人起身道。<br />
似乎意识到声音有点大，立刻又压低了音量，同时焦急地朝她们走过来。<br />
不可以！小镇的人不可信！<br />
第068章 下山<br />
沈佳佳和顾悦同时看向来人。<br />
那是曾经和<br />
李毅一起逃跑过的村口张家嫂子, 本名叫常琳。<br />
常年担惊受怕的苦难生活令她的眼窝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嘴唇苍白，带着点乌紫。<br />
有那么多次逃跑经验，她会说这话应该是有些内情在的。<br />
我之前逃跑的时候, 曾经也想过去小镇求助, 但是镇上人和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他们会一边阻碍我们离开, 一边给村里人通风报信，告诉他们我们在哪里。<br />
就算我找警察也没用, 这里的警察和他们早就有了利益纠纷，根本不会帮我们！只会和稀泥！<br />
常琳看了她们两眼, 最后拉住了看上去更好说话些的沈佳佳, 哀求道：求你们了, 千万别去那里！<br />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br />
先前其实她们还想过, 不知道异境里打电话给警察有没有用。<br />
但是进入异境手机自动失效, 这些女人又常年被监视囚禁, 更不可能有手机。<br />
现在看来，这条路也断了。<br />
她们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方式跑。<br />
顾悦道：那就只剩一条路能走了。<br />
她说：沿着公路一直往前，去到j市的地界, 或许能离开这里。<br />
这是除了小镇之外她们唯一所明确的路线, 但因为来到这里时转了太多辆车，距离大概率也是不近的。<br />
沈佳佳道：那必须你去, 我没有记路，不清楚怎么回去。<br />
顾悦微微皱眉。<br />
确实如同沈佳佳所说，她来时路上经历了三次, 一直在心里数着时间, 以车子行进速度推算时速，计算大概路程。<br />
包括下车之后, 就算蒙着眼，她也能算出去的时候走了哪条路，回来该走哪条路。<br />
一时半刻是和沈佳佳讲不清楚的。<br />
但同样的，她也不放心让沈佳佳一个人留在这里等待接下来的人。<br />
沈佳佳知道她的顾虑，拍拍胸脯，故作玩笑道：我又不是以前那个菜鸡新人了，放心吧，我可以的！<br />
顾悦仍然皱眉，却没有再说反对的的话。<br />
我会沿路留下记号，记得追上来的时候不要错看了。<br />
沈佳佳扬起一个你放心吧的笑容，还朝她眨了眨眼。<br />
顾悦偏过头，一副不想看她的模样，轻哼一声。<br />
我会想办法搞一辆车时间来得及的话会回来接应你们。<br />
凌晨四点，大榕树下到达的二十一人和顾悦一起离开。<br />
还剩下十三人没有到。<br />
沈佳佳蹲在榕树便继续等待。<br />
另一边，顾悦带着大部队安静离开。<br />
下山的路不短，顾悦本想询问一下有没有人知道抄近路的路线，然而下一秒，不远处的山路上，就隐约传来人声。<br />
顾悦脚步一顿。<br />
这个时间，会是谁上山了？<br />
而且听声音，人数还不少。<br />
身后，有女人凑上来小声道：这是走商的团队回来了，他们基本半个月回来一次，晚上这个点收工，算算日子，也到时间了。<br />
她说着，侧耳听了听，肯定道：这是老陈家大儿子的声音，就是他们没错。<br />
常琳说：我有经验，走小道，可以绕开他们。<br />
然而看了眼在场众人，顾悦却说：你们先走，下山等我。<br />
啊？<br />
我去会会他们。<br />
被救出来的那位支教老师不太理解，还要说话，被常琳拉住了。<br />
好，那我们先走。<br />
另一位同样熟悉路况的妇人站出来：我留下等你，你完事儿了我带你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