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衍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现在说台词。”<br />
“啊？”小演员一惊，从愣神中回过神来，理解了他的意思后慌乱地调整了一下状态，然后说出了台词。<br />
“这样就很好。”江稚衍微微笑了笑：“去吧，照着这样演就行。”<br />
小演员被他笑得更心绪不稳了，慌里慌张地应下，然后回到片场，深吸两口气调整了一下，跟场记示意自己准备好了。<br />
“咔。”关息看着监视器，笑眯眯地夸赞：“过了，这条就很完美了嘛。”<br />
江稚衍也点了点头：“准备下一场。”<br />
池渺坐在一边看完了全过程，只剩下摇头叹息。<br />
江老师真是好手段！<br />
虽然他本人看起来并不怎么知情。<br />
还没到他的戏，所以路喻迁坐在边上也看完了全程。<br />
池渺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这一点，于是小心翼翼，又带了点八卦意味地看了过去。<br />
出乎意料的是，路喻迁看起来很淡定，唇边甚至带着浅淡的笑意。<br />
……是不是气笑的池渺不得而知。<br />
“江老师。”池渺现在没什么事要干，于是光明正大地摸鱼，正暗暗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猜测着，当事人就忽然出了声。<br />
池渺顿时露出了隐秘的吃瓜表情。<br />
“怎么了。”停顿片刻，江稚衍还是应了一声。<br />
他此刻正垂眼看着剧本，头也不抬，看起来好像很忙。<br />
路喻迁看着他，也沉默了片刻，才再度开口：“下一场戏我有点找不到情绪，能给我讲一讲么？”<br />
江稚衍将手中的剧本翻过去一页，还是没有分给路喻迁视线：“你问问关导吧，那场戏他提出了一点修改意见。”<br />
关息就坐在一边，闻言眼底先是微微浮过一点困惑，但是很快又释然：“啊，对对对，小路，来我旁边，我给你讲讲……”<br />
小江这大概是看剧本忙不过来了吧。<br />
路喻迁垂着眼，笑了一声，顺从地应：“行。”<br />
然后拿着剧本起身，走到了关息身边站定。<br />
挺好的，愿意看那小演员都不愿意看他。<br />
池渺看完全程，心底的八卦欲简直要满溢出来。<br />
两人已经没来由地冷战——或者说是江老师单方面的不愿意搭理路老师一整天了。<br />
这点微妙的氛围简直明显得不行，一看就是路喻迁干了什么。<br />
秉承着关心雇主的状态也是助理的职业本分之一的原则，等到当事人坐回来的时候，池渺大着胆子跟路喻迁比划。<br />
池渺：路老师，一整天了，你还没哄好吗？<br />
路喻迁：今天太忙，而且他不愿意理我<br />
池渺：你们到底怎么了？<br />
路喻迁很轻地摇了摇头，是不知道的意思。<br />
池渺小心翼翼：是不是你昨晚真的太过分了。<br />
路喻迁：……<br />
他再度摇了摇头，眼底带了点无奈。<br />
池渺真心实意：加油啊，路老师！<br />
*<br />
一天的拍摄结束得很快，和池渺分开后，江稚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br />
这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人。<br />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又生出一点难以言描的滋味。<br />
其实这种感觉今天一直存在，只是被他刻意地压制住了而已。<br />
江稚衍知道路喻迁发现自己有些刻意地在躲着他了。<br />
……是因为，有些想法只要冒出了个头，即使刻意打断不去细想，也不那么容易就能控制住。<br />
因为它已经存在了。<br />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发现，自己这一次似乎有些……过分沉溺了。<br />
他不清楚这样究竟是好是坏。<br />
床上的被子已经被客房服务换过，平整又干净，抹消了昨晚一切的痕迹。<br />
江稚衍走到床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轻地叹了口气。<br />
他难得有这么纠结的时候。<br />
但又不知道是在纠结什么。<br />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江稚衍愣了愣，而后抿了抿唇。<br />
他知道站在门外的人会是谁。<br />
停顿了片刻，他还是起身，接着前去打开房门。<br />
门外，路喻迁维持着要敲第二次门的姿势，见到他开门之后微微一愣，又放下了手。<br />
江稚衍抬眼看了他片刻，垂下了视线。<br />
“有什么事么？”他问。<br />
“东西还在这里。”路喻迁温和地回答。<br />
江稚衍点点头，微微侧身让他进来。<br />
房门并没有被关上，江稚衍还站在门外。<br />
路喻迁象征性地拿起自己的手机充电线，顿了顿，又看向他。<br />
“今晚我还能在这睡么？”他问。<br />
如果是放在平时，江稚衍大概就半推半就地应了。<br />
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配合他。<br />
“路喻迁。”沉默片刻，江稚衍看向他，语气认真：“我们不是真的在谈恋爱。”<br />
第40章<br />
这句话像是在跟路喻迁说, 又像是在提醒他自己。<br />
话音落下，他沉默地站在原地，视线微敛。<br />
时间在这一刻缓缓沉了下来, 这话几乎是在顷刻间，就将两人最近这段时间暧昧不明的幻象打破。<br />
他们一直心照不宣着的东西也彻底被摊开，摆在了明面上。<br />
说出口的瞬间，江稚衍承认自己的确有那么一秒钟的后悔。<br />
但是他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将自己放置在未知区域被牵动心绪的人——光是今天一天就已经够煎熬了。<br />
所以干脆就说清楚, 对两个人都好。<br />
熟悉的嗓音并没有立刻响起，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寂静。<br />
江稚衍等待着路喻迁的回答。<br />
……想要听到他什么样的回答呢？<br />
他不知道, 只是似乎有一点微末期待, 但稍纵即逝, 故而并不清晰。<br />
短短几息的时间，却又漫长得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他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是什么。<br />
心底几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微妙地纠缠在一起，靠近又远离，还没等他理清出个所以然, 路喻迁出了声。<br />
“是么。”顿了顿，他的嗓音还是平日里那副温和又耐心的样子：“当然。”<br />
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话音落下的瞬间, 江稚衍的心底微微沉了沉。<br />
是不太舒服的感受。<br />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这似乎不是他想要的答案。<br />
但这的确是路喻迁此刻能说出的最合理，最合适, 也最妥帖的答案了。<br />
顿了顿，江稚衍微微垂下眼, 很轻地蹙了蹙眉。<br />
片刻后, 房间内的细碎响动再次响起，没过多久，路喻迁收拾好了他昨晚带过来的东西, 然后走到了江稚衍的面前。<br />
“好好休息。”看着面前人的发顶，他低声道。<br />
然后越过房门，离开了这里。<br />
*<br />
关上门后，江稚衍走到床边坐下。<br />
卧室里很安静，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房间里另一个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被彻底抹消。<br />
……有点太安静了，甚至让他生出了些许不适应。<br />
虽然跟路喻迁待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也并不会说太多话，但是跟另一个人存在于同一个空间内的感受还是跟独处不同。<br />
衣料与被面摩挲发出的细微声响，穿着拖鞋走在地板上的轻微脚步声，靠在臂弯里温热的怀抱……以及亲吻时，灼热的气息。<br />
习惯害人。<br />
这是江稚衍的第一想法。<br />
他缓慢睁眼，又轻叹了一口气。<br />
明明以前经常一个人待的，也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br />
他发现自己可能确实……<br />
有点喜欢上路喻迁了。<br />
他对他的好感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就已经存在，并随着时间的前进悄然滋生。<br />
即使在离开的那几年里，这份情感虽然暂时停下了蔓生，却也并没有消失得彻底。<br />
于是在两人再次相遇的时候，它几乎是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样子，在江稚衍没有意识到的，每一个和路喻迁相处的瞬间里静默生长。<br />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种程度似乎已经有些不大合适了。<br />
最起码，对于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讲并不合适。<br />
他很轻地抿了抿唇。<br />
在这种微妙的情况下跟路喻迁确立这种关系，似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好决定。<br />
手机恰好在这时候收到新的消息，江稚衍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季凡西。<br />
小季：【设计图，看看】<br />
小季：【[图片]】<br />
小季：【没问题我就给工匠让他们做了】<br />
季凡西挪揄道：【我之前还在想，那块表你要是买到第十块就给你弄个买十送一呢，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br />
江稚衍回了他一个微笑的表情。<br />
季凡西瞬间：【怎么感觉闷闷不乐的，心情不好？】<br />
江稚衍：【一个表情都能看出来？】<br />
季凡西：【[语音通话]】
“啊？”小演员一惊，从愣神中回过神来，理解了他的意思后慌乱地调整了一下状态，然后说出了台词。<br />
“这样就很好。”江稚衍微微笑了笑：“去吧，照着这样演就行。”<br />
小演员被他笑得更心绪不稳了，慌里慌张地应下，然后回到片场，深吸两口气调整了一下，跟场记示意自己准备好了。<br />
“咔。”关息看着监视器，笑眯眯地夸赞：“过了，这条就很完美了嘛。”<br />
江稚衍也点了点头：“准备下一场。”<br />
池渺坐在一边看完了全过程，只剩下摇头叹息。<br />
江老师真是好手段！<br />
虽然他本人看起来并不怎么知情。<br />
还没到他的戏，所以路喻迁坐在边上也看完了全程。<br />
池渺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这一点，于是小心翼翼，又带了点八卦意味地看了过去。<br />
出乎意料的是，路喻迁看起来很淡定，唇边甚至带着浅淡的笑意。<br />
……是不是气笑的池渺不得而知。<br />
“江老师。”池渺现在没什么事要干，于是光明正大地摸鱼，正暗暗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猜测着，当事人就忽然出了声。<br />
池渺顿时露出了隐秘的吃瓜表情。<br />
“怎么了。”停顿片刻，江稚衍还是应了一声。<br />
他此刻正垂眼看着剧本，头也不抬，看起来好像很忙。<br />
路喻迁看着他，也沉默了片刻，才再度开口：“下一场戏我有点找不到情绪，能给我讲一讲么？”<br />
江稚衍将手中的剧本翻过去一页，还是没有分给路喻迁视线：“你问问关导吧，那场戏他提出了一点修改意见。”<br />
关息就坐在一边，闻言眼底先是微微浮过一点困惑，但是很快又释然：“啊，对对对，小路，来我旁边，我给你讲讲……”<br />
小江这大概是看剧本忙不过来了吧。<br />
路喻迁垂着眼，笑了一声，顺从地应：“行。”<br />
然后拿着剧本起身，走到了关息身边站定。<br />
挺好的，愿意看那小演员都不愿意看他。<br />
池渺看完全程，心底的八卦欲简直要满溢出来。<br />
两人已经没来由地冷战——或者说是江老师单方面的不愿意搭理路老师一整天了。<br />
这点微妙的氛围简直明显得不行，一看就是路喻迁干了什么。<br />
秉承着关心雇主的状态也是助理的职业本分之一的原则，等到当事人坐回来的时候，池渺大着胆子跟路喻迁比划。<br />
池渺：路老师，一整天了，你还没哄好吗？<br />
路喻迁：今天太忙，而且他不愿意理我<br />
池渺：你们到底怎么了？<br />
路喻迁很轻地摇了摇头，是不知道的意思。<br />
池渺小心翼翼：是不是你昨晚真的太过分了。<br />
路喻迁：……<br />
他再度摇了摇头，眼底带了点无奈。<br />
池渺真心实意：加油啊，路老师！<br />
*<br />
一天的拍摄结束得很快，和池渺分开后，江稚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br />
这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人。<br />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又生出一点难以言描的滋味。<br />
其实这种感觉今天一直存在，只是被他刻意地压制住了而已。<br />
江稚衍知道路喻迁发现自己有些刻意地在躲着他了。<br />
……是因为，有些想法只要冒出了个头，即使刻意打断不去细想，也不那么容易就能控制住。<br />
因为它已经存在了。<br />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发现，自己这一次似乎有些……过分沉溺了。<br />
他不清楚这样究竟是好是坏。<br />
床上的被子已经被客房服务换过，平整又干净，抹消了昨晚一切的痕迹。<br />
江稚衍走到床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轻地叹了口气。<br />
他难得有这么纠结的时候。<br />
但又不知道是在纠结什么。<br />
房门忽然被人敲响，江稚衍愣了愣，而后抿了抿唇。<br />
他知道站在门外的人会是谁。<br />
停顿了片刻，他还是起身，接着前去打开房门。<br />
门外，路喻迁维持着要敲第二次门的姿势，见到他开门之后微微一愣，又放下了手。<br />
江稚衍抬眼看了他片刻，垂下了视线。<br />
“有什么事么？”他问。<br />
“东西还在这里。”路喻迁温和地回答。<br />
江稚衍点点头，微微侧身让他进来。<br />
房门并没有被关上，江稚衍还站在门外。<br />
路喻迁象征性地拿起自己的手机充电线，顿了顿，又看向他。<br />
“今晚我还能在这睡么？”他问。<br />
如果是放在平时，江稚衍大概就半推半就地应了。<br />
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配合他。<br />
“路喻迁。”沉默片刻，江稚衍看向他，语气认真：“我们不是真的在谈恋爱。”<br />
第40章<br />
这句话像是在跟路喻迁说, 又像是在提醒他自己。<br />
话音落下，他沉默地站在原地，视线微敛。<br />
时间在这一刻缓缓沉了下来, 这话几乎是在顷刻间，就将两人最近这段时间暧昧不明的幻象打破。<br />
他们一直心照不宣着的东西也彻底被摊开，摆在了明面上。<br />
说出口的瞬间，江稚衍承认自己的确有那么一秒钟的后悔。<br />
但是他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将自己放置在未知区域被牵动心绪的人——光是今天一天就已经够煎熬了。<br />
所以干脆就说清楚, 对两个人都好。<br />
熟悉的嗓音并没有立刻响起，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寂静。<br />
江稚衍等待着路喻迁的回答。<br />
……想要听到他什么样的回答呢？<br />
他不知道, 只是似乎有一点微末期待, 但稍纵即逝, 故而并不清晰。<br />
短短几息的时间，却又漫长得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他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是什么。<br />
心底几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微妙地纠缠在一起，靠近又远离，还没等他理清出个所以然, 路喻迁出了声。<br />
“是么。”顿了顿，他的嗓音还是平日里那副温和又耐心的样子：“当然。”<br />
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话音落下的瞬间, 江稚衍的心底微微沉了沉。<br />
是不太舒服的感受。<br />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这似乎不是他想要的答案。<br />
但这的确是路喻迁此刻能说出的最合理，最合适, 也最妥帖的答案了。<br />
顿了顿，江稚衍微微垂下眼, 很轻地蹙了蹙眉。<br />
片刻后, 房间内的细碎响动再次响起，没过多久，路喻迁收拾好了他昨晚带过来的东西, 然后走到了江稚衍的面前。<br />
“好好休息。”看着面前人的发顶，他低声道。<br />
然后越过房门，离开了这里。<br />
*<br />
关上门后，江稚衍走到床边坐下。<br />
卧室里很安静，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房间里另一个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被彻底抹消。<br />
……有点太安静了，甚至让他生出了些许不适应。<br />
虽然跟路喻迁待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也并不会说太多话，但是跟另一个人存在于同一个空间内的感受还是跟独处不同。<br />
衣料与被面摩挲发出的细微声响，穿着拖鞋走在地板上的轻微脚步声，靠在臂弯里温热的怀抱……以及亲吻时，灼热的气息。<br />
习惯害人。<br />
这是江稚衍的第一想法。<br />
他缓慢睁眼，又轻叹了一口气。<br />
明明以前经常一个人待的，也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br />
他发现自己可能确实……<br />
有点喜欢上路喻迁了。<br />
他对他的好感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就已经存在，并随着时间的前进悄然滋生。<br />
即使在离开的那几年里，这份情感虽然暂时停下了蔓生，却也并没有消失得彻底。<br />
于是在两人再次相遇的时候，它几乎是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样子，在江稚衍没有意识到的，每一个和路喻迁相处的瞬间里静默生长。<br />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种程度似乎已经有些不大合适了。<br />
最起码，对于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讲并不合适。<br />
他很轻地抿了抿唇。<br />
在这种微妙的情况下跟路喻迁确立这种关系，似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好决定。<br />
手机恰好在这时候收到新的消息，江稚衍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季凡西。<br />
小季：【设计图，看看】<br />
小季：【[图片]】<br />
小季：【没问题我就给工匠让他们做了】<br />
季凡西挪揄道：【我之前还在想，那块表你要是买到第十块就给你弄个买十送一呢，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br />
江稚衍回了他一个微笑的表情。<br />
季凡西瞬间：【怎么感觉闷闷不乐的，心情不好？】<br />
江稚衍：【一个表情都能看出来？】<br />
季凡西：【[语音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