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虽然话是那么说，但小李对陈秉言本人没什么意见。东西太多，包里装不下，她还喊陈秉言替她分担。<br />
四个人第一次一起行动。<br />
施乐穿着薄款衬衫外套，板板正正走在最前面，林叙和小李磨蹭在最后吵吵闹闹。<br />
陈秉言前后都融不进去，于是走在中间。<br />
他个头大，像座越不过的高山似的，罩在施乐身后。<br />
他们到了地方，先找地方吃过饭才去的工地，各忙各的，时间过得飞快。<br />
施乐结束手头的工作后，有些口渴，他熟门熟路往路边的便利店走去，不成想刚走出工地的围挡，就看到了早上在咖啡店那儿见过的几个人。<br />
他下意识回头寻找陈秉言，找不到，不知道躲哪里偷懒去了，总之一下午都没见着人。<br />
“给他找麻烦……”，那几个人的盘算言犹在耳，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是巧合的可能性太低，绝对是冲着陈秉言来的。<br />
施乐去了门卫处找保安：“那边的几个人鬼鬼祟祟，我观察他们好半天了，不清楚他们要做什么，要是等到真做什么也晚了，你们能不能去交涉一下。”<br />
保安应下。<br />
他们和寻常保卫处那些年迈养老的看门大爷不同，都是从专业安保公司请来的，服装统一，装备齐全。<br />
施乐提醒之后，一个个气势汹汹地过去了。估计安保公司培训过话术，双方没有发生不愉快的冲突，脸上还都挂着客套的笑。<br />
没几分钟，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人就走了。<br />
施乐站在门口围观了全过程，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放心下来。<br />
他不知道的是，数不清第几楼的窗户边，还有另一个人也围观了全过程。<br />
只不过施乐也是被围观者之一。<br />
之后没有再发生什么别的事情，工作结束后到了下班时间，他们不打算回事务所，就地解散，各回各家。<br />
一场秋雨一场寒，雨停后气温又降了两三度。<br />
告别湿热黏腻的夏天，还未到天寒地冻的冬天，施乐很享受现在的状态。他没有打车，也没去乘地铁，而是沿着热闹的商业区走着，感受人气。<br />
走过两条马路，是一排大排档，夏日的火热还没完全消退，所有摆在外面的桌椅板凳都坐满人，冒着热气的各色吃食相继从屋内传送出来。<br />
还不到夜间时间，已经有人喝大了，醉醺醺地说着含糊不清的话。<br />
酒精有时候的确是个好东西，能借着醉酒之名，说些平日里不敢说的话。<br />
施乐走得很慢，听那位喝醉的大叔痛骂老板，骂到最后激动起来，嚷嚷着要去找老板算账。<br />
“不能……不能就这么……过去了，我得……我得给他……给他找点麻烦去。”<br />
“哎哎哎哥，你喝多了，还找麻烦，能干啥啊，”大叔的好友一边搀扶他，一边喊着服务员：“结账。”<br />
市政的绿化做得不错，路边的槐树都有数十年的历史，早已长得枝叶连天，碧绿盎然。<br />
雨珠藏在密不透风的槐树叶中，一整天不间断地滑着滑梯，正巧落在施乐的鼻尖。<br />
冰凉的触感激得他颤了一下。<br />
手指摸上鼻尖，脑海里想得却是陈秉言鼻尖那颗美人痣。<br />
他的心脏突然被一股强烈的不安所裹挟，无法安抚。<br />
那位喝醉的大叔还不肯消停，一直在嚷嚷着要去给老板找麻烦，吸引了不少目光，不知道明天酒醒了还能不能想起来。<br />
施乐无暇替他感到社死，快步走到路口拦车。<br />
闪着绿色指示牌的出租车很快驶来，他坐上车，有些急躁：“师傅，去大石村。”<br />
第17章<br />
有段时间没见，巷口卖蔬果的大姨竟然还记得施乐，一见他就喜笑颜开：“帅哥——来……”<br />
话只说了一半便随风散去，这个极好说话的年轻人却像没看见她，没听到她说话似的，径直往里走去。<br />
陈秉言的住处地址，施乐已烂熟于心。直走，第二个分岔路口右拐，直走，再左拐。<br />
他走到丽姐短租房的灯牌下，脚步却像生了锈，无法继续向前半步。<br />
单单因为那几个人疑似要找麻烦的言论，就如此冒失地跑来。<br />
要是被陈秉言看到，肯定又会揣测他在实行调查跟踪事宜，再说上些难听的话，让他颜面尽失。<br />
再说了，如果真的遇到麻烦事，他如何断定自己出现在这里就能解决。<br />
实在不妥。<br />
施乐的理智尽数回笼，引导他尽快打道回府。<br />
但——<br />
中国人常说一句话：来都来了。<br />
来都来了，反正被陈秉言讨厌也不是一两天。被看到又怎样，大不了再被嘲讽几句。<br />
一句和十句，对施乐来说没有差别。<br />
他挺直腰背，为自己加油打气，深呼吸之后抬起脚步。<br />
左拐，施乐看到眼前的场景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br />
一个身材中等，略微发福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猫着腰站在陈秉言的家门口，门上的锁有明显被撬坏的痕迹，男人脚底还踩着件布满鞋印的衣服。<br />
那是陈秉言的外套，昨天还穿着上班。<br />
陈秉言！<br />
下一秒，所有的理智考量从脑袋里掏出来，随意扔在一边，他已不受控制般冲出去。<br />
瘦削的胳膊伸出去，拽住另一条粗壮的，使出浑身力气将人拉开。<br />
那人似乎没想到身后会蹿出来其他人，猝不及防倒退两步，差点没站稳。<br />
“妈的，谁啊？不想活了，敢拽老子！”破口大骂的人，正是早上咖啡店沙发椅上，扬言要给陈秉言找麻烦的人。<br />
他的另外两个同伙听到动静，从昏暗狭小的屋内跑出来。<br />
“咋了咋了？”<br />
施乐气喘吁吁看过去，他们手中还抱着团乱七八糟的，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br />
再往后看，屋里更乱，地上横七竖八扔着许多东西，唯一的柜子也倒在其中。<br />
陈秉言不在。<br />
施乐下意识松了口气，随即在体内升腾起来的，才是该有的恐惧。<br />
对方有三个人，他只有一个，且在外形方面根本没有招架之力。<br />
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勇气，施乐大声质问着：“你们是什么人？”<br />
“我糙真服了，你他妈又是哪里跑来的，警告你别多管闲事，赶紧滚。”<br />
施乐背靠着窗户，暗自祈祷陈秉言不要回来，很快又感叹真是荒谬。<br />
恐怕连他都自身难保，还有空操心他，要是被陈秉言知道了，肯定又要说他咸吃萝卜淡操心。<br />
“我已经报警了！”施乐搬出警察，企图以此来震慑他们。<br />
事实上整件事的发生都太匆忙，他被担心冲昏头脑还什么都来得及做。<br />
他余光瞥到窗台上放着半截断掉的防盗栏杆，果断握在手中防卫。<br />
红褐色的锈迹抖落，粘在施乐紧握的掌心上，夜色朦胧，路灯摇摆，看过去像是蜿蜒着一条狰狞的血迹。<br />
“噢，我想起来了——”对面为首的男人突然说：“你是陈秉言那个公司的。他也太不是男人了，躲着我们，把你推出来。”<br />
施乐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br />
“干什么？陈秉言得罪了他惹不起的人，只能受着。你少多管闲事，趁早滚蛋。”<br />
陈秉言骂他多管闲事就算了，这些人是什么东西，做着违法乱纪的事情，还这么理直气壮。<br />
施乐总是那副和善的模样，脸上挂着温厚的微笑。所有人都以为他老实善良，却没人察觉到他骨子里的叛逆。毕竟，他曾经……<br />
“我再说一遍，警察马上就来，你们才是识相点赶快滚！否则，我也不会客气。”施乐的脸色平静如水，声音沉稳有力。<br />
然而，他那单薄的身板却让他的话语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引得那几个嚣张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br />
施乐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了那根生锈的不锈钢栏杆。在一片刺耳的嘲笑声中，他缓缓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笑得最放肆的男人。<br />
就在众人毫无防备的瞬间，施乐猛地抬起手中的栏杆，狠狠地砸向男人的右小腿。那力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与他瘦弱的外表完全不符。男人瞬间发出一声惨叫，声音尖锐而刺耳。<br />
另外两人见状，顿时收起了笑容，攥紧拳头就要冲上来。<br />
施乐却不慌不忙地收回栏杆，身姿敏捷地躲闪开来。紧接着，他果断地将手中的栏杆甩了出去，精准地顶在另一个男人的肩膀上。对方瞬间被顶得动弹不得，脸上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br />
除了意想不到的力气，还有意想不到的身手。<br />
施乐冷冷地说：“警察马上就到，你们还要继续吗？”<br />
“算了，先撤，你给哥几个等着！”<br />
哥几个搀着鬼哭狼嚎的那个落荒而逃。<br />
等到他们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施乐浑身的力气都消散，栏杆掉落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又沉闷的声音，铁锈抖落在四周，晕染地面。
四个人第一次一起行动。<br />
施乐穿着薄款衬衫外套，板板正正走在最前面，林叙和小李磨蹭在最后吵吵闹闹。<br />
陈秉言前后都融不进去，于是走在中间。<br />
他个头大，像座越不过的高山似的，罩在施乐身后。<br />
他们到了地方，先找地方吃过饭才去的工地，各忙各的，时间过得飞快。<br />
施乐结束手头的工作后，有些口渴，他熟门熟路往路边的便利店走去，不成想刚走出工地的围挡，就看到了早上在咖啡店那儿见过的几个人。<br />
他下意识回头寻找陈秉言，找不到，不知道躲哪里偷懒去了，总之一下午都没见着人。<br />
“给他找麻烦……”，那几个人的盘算言犹在耳，现在又出现在这里，是巧合的可能性太低，绝对是冲着陈秉言来的。<br />
施乐去了门卫处找保安：“那边的几个人鬼鬼祟祟，我观察他们好半天了，不清楚他们要做什么，要是等到真做什么也晚了，你们能不能去交涉一下。”<br />
保安应下。<br />
他们和寻常保卫处那些年迈养老的看门大爷不同，都是从专业安保公司请来的，服装统一，装备齐全。<br />
施乐提醒之后，一个个气势汹汹地过去了。估计安保公司培训过话术，双方没有发生不愉快的冲突，脸上还都挂着客套的笑。<br />
没几分钟，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人就走了。<br />
施乐站在门口围观了全过程，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放心下来。<br />
他不知道的是，数不清第几楼的窗户边，还有另一个人也围观了全过程。<br />
只不过施乐也是被围观者之一。<br />
之后没有再发生什么别的事情，工作结束后到了下班时间，他们不打算回事务所，就地解散，各回各家。<br />
一场秋雨一场寒，雨停后气温又降了两三度。<br />
告别湿热黏腻的夏天，还未到天寒地冻的冬天，施乐很享受现在的状态。他没有打车，也没去乘地铁，而是沿着热闹的商业区走着，感受人气。<br />
走过两条马路，是一排大排档，夏日的火热还没完全消退，所有摆在外面的桌椅板凳都坐满人，冒着热气的各色吃食相继从屋内传送出来。<br />
还不到夜间时间，已经有人喝大了，醉醺醺地说着含糊不清的话。<br />
酒精有时候的确是个好东西，能借着醉酒之名，说些平日里不敢说的话。<br />
施乐走得很慢，听那位喝醉的大叔痛骂老板，骂到最后激动起来，嚷嚷着要去找老板算账。<br />
“不能……不能就这么……过去了，我得……我得给他……给他找点麻烦去。”<br />
“哎哎哎哥，你喝多了，还找麻烦，能干啥啊，”大叔的好友一边搀扶他，一边喊着服务员：“结账。”<br />
市政的绿化做得不错，路边的槐树都有数十年的历史，早已长得枝叶连天，碧绿盎然。<br />
雨珠藏在密不透风的槐树叶中，一整天不间断地滑着滑梯，正巧落在施乐的鼻尖。<br />
冰凉的触感激得他颤了一下。<br />
手指摸上鼻尖，脑海里想得却是陈秉言鼻尖那颗美人痣。<br />
他的心脏突然被一股强烈的不安所裹挟，无法安抚。<br />
那位喝醉的大叔还不肯消停，一直在嚷嚷着要去给老板找麻烦，吸引了不少目光，不知道明天酒醒了还能不能想起来。<br />
施乐无暇替他感到社死，快步走到路口拦车。<br />
闪着绿色指示牌的出租车很快驶来，他坐上车，有些急躁：“师傅，去大石村。”<br />
第17章<br />
有段时间没见，巷口卖蔬果的大姨竟然还记得施乐，一见他就喜笑颜开：“帅哥——来……”<br />
话只说了一半便随风散去，这个极好说话的年轻人却像没看见她，没听到她说话似的，径直往里走去。<br />
陈秉言的住处地址，施乐已烂熟于心。直走，第二个分岔路口右拐，直走，再左拐。<br />
他走到丽姐短租房的灯牌下，脚步却像生了锈，无法继续向前半步。<br />
单单因为那几个人疑似要找麻烦的言论，就如此冒失地跑来。<br />
要是被陈秉言看到，肯定又会揣测他在实行调查跟踪事宜，再说上些难听的话，让他颜面尽失。<br />
再说了，如果真的遇到麻烦事，他如何断定自己出现在这里就能解决。<br />
实在不妥。<br />
施乐的理智尽数回笼，引导他尽快打道回府。<br />
但——<br />
中国人常说一句话：来都来了。<br />
来都来了，反正被陈秉言讨厌也不是一两天。被看到又怎样，大不了再被嘲讽几句。<br />
一句和十句，对施乐来说没有差别。<br />
他挺直腰背，为自己加油打气，深呼吸之后抬起脚步。<br />
左拐，施乐看到眼前的场景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br />
一个身材中等，略微发福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猫着腰站在陈秉言的家门口，门上的锁有明显被撬坏的痕迹，男人脚底还踩着件布满鞋印的衣服。<br />
那是陈秉言的外套，昨天还穿着上班。<br />
陈秉言！<br />
下一秒，所有的理智考量从脑袋里掏出来，随意扔在一边，他已不受控制般冲出去。<br />
瘦削的胳膊伸出去，拽住另一条粗壮的，使出浑身力气将人拉开。<br />
那人似乎没想到身后会蹿出来其他人，猝不及防倒退两步，差点没站稳。<br />
“妈的，谁啊？不想活了，敢拽老子！”破口大骂的人，正是早上咖啡店沙发椅上，扬言要给陈秉言找麻烦的人。<br />
他的另外两个同伙听到动静，从昏暗狭小的屋内跑出来。<br />
“咋了咋了？”<br />
施乐气喘吁吁看过去，他们手中还抱着团乱七八糟的，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br />
再往后看，屋里更乱，地上横七竖八扔着许多东西，唯一的柜子也倒在其中。<br />
陈秉言不在。<br />
施乐下意识松了口气，随即在体内升腾起来的，才是该有的恐惧。<br />
对方有三个人，他只有一个，且在外形方面根本没有招架之力。<br />
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勇气，施乐大声质问着：“你们是什么人？”<br />
“我糙真服了，你他妈又是哪里跑来的，警告你别多管闲事，赶紧滚。”<br />
施乐背靠着窗户，暗自祈祷陈秉言不要回来，很快又感叹真是荒谬。<br />
恐怕连他都自身难保，还有空操心他，要是被陈秉言知道了，肯定又要说他咸吃萝卜淡操心。<br />
“我已经报警了！”施乐搬出警察，企图以此来震慑他们。<br />
事实上整件事的发生都太匆忙，他被担心冲昏头脑还什么都来得及做。<br />
他余光瞥到窗台上放着半截断掉的防盗栏杆，果断握在手中防卫。<br />
红褐色的锈迹抖落，粘在施乐紧握的掌心上，夜色朦胧，路灯摇摆，看过去像是蜿蜒着一条狰狞的血迹。<br />
“噢，我想起来了——”对面为首的男人突然说：“你是陈秉言那个公司的。他也太不是男人了，躲着我们，把你推出来。”<br />
施乐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br />
“干什么？陈秉言得罪了他惹不起的人，只能受着。你少多管闲事，趁早滚蛋。”<br />
陈秉言骂他多管闲事就算了，这些人是什么东西，做着违法乱纪的事情，还这么理直气壮。<br />
施乐总是那副和善的模样，脸上挂着温厚的微笑。所有人都以为他老实善良，却没人察觉到他骨子里的叛逆。毕竟，他曾经……<br />
“我再说一遍，警察马上就来，你们才是识相点赶快滚！否则，我也不会客气。”施乐的脸色平静如水，声音沉稳有力。<br />
然而，他那单薄的身板却让他的话语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引得那几个嚣张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br />
施乐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了那根生锈的不锈钢栏杆。在一片刺耳的嘲笑声中，他缓缓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笑得最放肆的男人。<br />
就在众人毫无防备的瞬间，施乐猛地抬起手中的栏杆，狠狠地砸向男人的右小腿。那力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与他瘦弱的外表完全不符。男人瞬间发出一声惨叫，声音尖锐而刺耳。<br />
另外两人见状，顿时收起了笑容，攥紧拳头就要冲上来。<br />
施乐却不慌不忙地收回栏杆，身姿敏捷地躲闪开来。紧接着，他果断地将手中的栏杆甩了出去，精准地顶在另一个男人的肩膀上。对方瞬间被顶得动弹不得，脸上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br />
除了意想不到的力气，还有意想不到的身手。<br />
施乐冷冷地说：“警察马上就到，你们还要继续吗？”<br />
“算了，先撤，你给哥几个等着！”<br />
哥几个搀着鬼哭狼嚎的那个落荒而逃。<br />
等到他们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施乐浑身的力气都消散，栏杆掉落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又沉闷的声音，铁锈抖落在四周，晕染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