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严翔！”<br />
季灵芝说话从来轻声细语，刚刚那声暴呵吼得男人一抖，连沈棣棠都愣住。<br />
小孩抽抽噎噎的哭声断断续续，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br />
严翔回过神来,眉毛一竖,“季灵芝！你还来劲了是吧！”<br />
季灵芝直视他：“沈棣棠是我女儿,你不能这么说。”<br />
“你少在这跟我瞪眼睛！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二手吗？”男人尖酸刻薄地说，“吃我的喝我的,你怎么敢的？”<br />
沈棣棠等着季灵芝继续反击，可她却沉默了。<br />
她的无言大大鼓舞了严翔,他插着腰道：“也就是我，肯接盘你这样的女人！你就非得让所有人知道，我老婆是别人用过的？”<br />
“你......”<br />
“你闭嘴！！”<br />
沈棣棠一脚踹开门。<br />
她名义上的继父整了整衣服，好让自己显得得体点，——显然，沈棣棠被他划在外人范畴，需要人模狗样地应对。<br />
他不耐烦地扁嘴：“没教养的......”<br />
“能说出用过这种话，你很有教养吗？！”沈棣棠不顾季灵芝拉她，一甩手站在男人面前，“那么介意这种事，你在那方面没自信吧？”<br />
男人的脸立马肿成猪肝色：“不检点的小野种！你他妈的在这说什么呢？！”<br />
季灵芝急得去捂她的嘴，被她躲开。<br />
“我你爹的在说大实话！要不然你急什么？”<br />
“棣棠！”<br />
季灵芝一把拉住她，不让她再说，抱住总算忍不住哭起来的小男孩，转向男人：“回家说。”<br />
回。<br />
家。<br />
说。<br />
三个字，足够让沈棣棠溃不成军。<br />
就像是她站在季灵芝这边，季灵芝却背叛她，兀自站在她的对立面。徒留她像个认不清现状的跳梁小丑，在原地蹦跶。<br />
那之后，季灵芝的每一句话，都没有站在她这边，人也离她很远。离开前，严翔先去车上等，季灵芝才退回来，叹口气，语气和缓地哄：<br />
“宝贝，我们之前说过，不要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推。”<br />
沈棣棠猛地抬起头：“坏的方向？那好的方向是什么？跟他回家吗？！”<br />
“你不要发脾气，你冷静下来想想......”<br />
“我很冷静！！他根本就不尊重你！”沈棣棠几乎带上哭腔，“他可以侮辱你，我为什么不能骂他？！”<br />
季灵芝低头看看时间，语气有些不耐烦：“你要是冷静，就不会说这么幼稚的话。他要是真那么差，又怎么会支持我开画廊、办画展？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搞艺术不是什么喝露水活着的行当，背后需要很多支持。人不能图一时口舌之快......”<br />
“那图什么？！图他有几个破钱，能维持你的画廊吗？！”她怒不可遏，“那我也可以！是不是我能赚钱给你开画廊，你就能......”<br />
“沈棣棠！”季灵芝连名带姓地叫她。<br />
她收声，瞪大眼睛盯着她。<br />
“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不会只争吵架的输赢。”她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你早晚会明白，这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人啊？”<br />
有啊。<br />
对我来说，我妈妈是完美的。<br />
沈棣棠看着季灵芝泛红的眼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季灵芝在被严翔当面羞辱的时候没哭，此刻却绷不住了似的。<br />
“我们之间吵架，那是夫妻间的事......”<br />
男人不耐烦地走进来催促，没说话，只是啧了一声，季灵芝便没继续说下去，指腹擦擦眼角，跟着他走了。<br />
所以我是外人啊。<br />
宝贝系列画都被摘下来，横七竖八地摆在她旁边，画框里是她从小到大、表情乱七八糟的小脸。<br />
成年人沈棣棠站在她的童年里，微微仰头，茫然地*看着天花板。<br />
割裂、格格不入。<br />
她终于忍不住，推开门跑出去。<br />
仙草画廊在一片艺术街区里，她误打误撞跑到深处，四周是七拐八歪的小巷，她泪眼模糊，怎么也跑不出去。<br />
街区内在展出某个不知名的艺术展，背景是沙哑的女声，在这个秋日里，反复吟唱着关于冬天的故事。<br />
don'tcrysnowmannotinfrontofme<br />
（不要哭泣雪人别在我面前掉眼泪）<br />
......<br />
don'tcrysnowmandon'tleavemethisway<br />
（不要哭泣雪人不要以这种方式离开我）<br />
......<br />
这该死的！街区！怎么就走不出去呢！！<br />
这什么破歌！嫌上海的秋天不够冷吗？？？<br />
沈棣棠来来回回绕了几圈，怎么也逃不开讨人厌的音乐，走不出这片天地。<br />
沙哑的女声兀自哼唱着。<br />
......<br />
yeahyouaremyhomemyhomeforallseasons<br />
（纵使季节更替你永远是我温暖的港湾）<br />
socomeonlet'sgo<br />
（所以来吧让我们一起出发）<br />
let'sgobelowzeroandhidefromthesun<br />
（让我们去往冰天雪地的世界躲避那骄阳）<br />
i'llloveyouforeverwherewe'llhavesomefun<br />
（我会永远爱你我们将会享受欢乐）<br />
yeslet'shitthenorthpoleandlivehappily<br />
（让我们一起前往北极过着幸福的生活）<br />
......<br />
上海冰凉的日光照在身上，一点都不暖，她浑身颤抖，连呼吸都不顺畅。<br />
宝贝系列里，有一幅画叫《后怕》，是她五六岁时在街上走丢，被季灵芝找到的场景。<br />
她每次看到那幅画，都能想起那时的感受。不安全感从四面八方袭来，她无措地转圈，不论背朝哪里都觉得不安。<br />
纽带连结消失带来的无措感铺天盖地席卷，她只能用嚎啕大哭对抗这种无声的痛苦，一如脐带断裂时那样。<br />
真可笑啊，哪怕是放季灵芝离开的时候，她都没有此刻这么强烈的感受。<br />
不安。<br />
这该死的歌，什么时候停啊！！<br />
这该死的阳光......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冰凉阳光，上海该死的秋天！！！<br />
该死的傻逼男人！！该死的画展！！<br />
该死的钱！！！该死的艺术！！！<br />
该死的颜料！！该死的构图！！该死的画！！<br />
该死的！<br />
/<br />
沈棣棠独自在画室里颓废了三天，第三天晚上，季灵芝递来台阶：<br />
【宝宝，今天甜品有芋泥肉松麻糍，不来吃吗？】<br />
沈棣棠腾地爬起来。<br />
那边很快又发一句：【画已经挂回去咯，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看。】<br />
于是第四天早上，她没出息地赶到仙草画廊，在门口用一块芋泥肉松麻糍把自己哄好，屁颠屁颠地进去找季灵芝。<br />
她在展区里四处寻找，都没找到她。<br />
路过宝贝系列展区时，她余光一瞟，立马僵在原地。<br />
展区空无一物，地上是散落的画作碎片，而最靠近她脚边的那片，——是《后怕》里她嚎啕大哭的脸。<br />
画布已经抽丝，她幼年时的哭脸越发扭曲，看上去面目可怖。<br />
沈棣棠在展厅背后的仓库里，找到瘫坐在地上的季灵芝。<br />
画框被砸得稀巴烂，遍地散落残破的画布，线头乱麻似的缠在一起，颜料斑驳驳落，满地狼藉。<br />
季灵芝木然地回过头，勉强地撑着个笑容：“吓到了吧？宝贝。”<br />
“是他干的对不对？！”沈棣棠一片一片地拾起破碎的画布，“王八蛋！！混蛋！！！傻逼！！！！”<br />
她一边捡，一边用自己能想到的脏话骂他，<br />
比起自己童年回忆被毁的愤怒，她反倒更心疼季灵芝，——那是她的心血。<br />
一个人会下作到什么程度，才会去破坏别人心血练就的作品？？<br />
“他算是什么东西！！”她把书包往地上一甩，转身就往外走，却被季灵芝一把拉住。<br />
“干什么去？”季灵芝听起来疲惫极了，握着她手腕的指尖冰冷颤抖，“你总是这么冲动，叫我怎么放心呢？”<br />
沈棣棠怀里抱着碎片，颜料块随着她的动作掉到地上，小雨一般淅淅沥沥地脆响。季灵芝的声音飘忽单薄，几乎听不清。<br />
她很突然地从泼天的愤怒中静下来，懂事地搬凳子，端来热水，在季灵芝身边安静地坐下。<br />
某种无形的恐惧与压力攫住她，让她不得不收起任性的脾气，逼着自己闭嘴。<br />
闭嘴。<br />
冷静。<br />
学着支撑她，或者装作能支撑她。<br />
不知过了多久，季灵芝才找回声音，指尖反复摩挲杯壁，像试图从中汲取些热量。<br />
“我就是没想到......没想到他会做这么绝。”<br />
季灵芝眼底潮湿，泪水却没有流下来，每个字都被她含糊地咬在嘴里，——那是妈妈们特有的、咽下呜咽时说话的样子。<br />
所以，沈棣棠要很努力深呼吸，才能不让自己嚎啕大哭起来。<br />
此刻，她是个成年人，要支撑起另一个成年人，不能做这么没出息的事。<br />
“对不起啊，宝贝。妈妈......妈妈是个没用的妈妈。”
季灵芝说话从来轻声细语，刚刚那声暴呵吼得男人一抖，连沈棣棠都愣住。<br />
小孩抽抽噎噎的哭声断断续续，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br />
严翔回过神来,眉毛一竖,“季灵芝！你还来劲了是吧！”<br />
季灵芝直视他：“沈棣棠是我女儿,你不能这么说。”<br />
“你少在这跟我瞪眼睛！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二手吗？”男人尖酸刻薄地说，“吃我的喝我的,你怎么敢的？”<br />
沈棣棠等着季灵芝继续反击，可她却沉默了。<br />
她的无言大大鼓舞了严翔,他插着腰道：“也就是我，肯接盘你这样的女人！你就非得让所有人知道，我老婆是别人用过的？”<br />
“你......”<br />
“你闭嘴！！”<br />
沈棣棠一脚踹开门。<br />
她名义上的继父整了整衣服，好让自己显得得体点，——显然，沈棣棠被他划在外人范畴，需要人模狗样地应对。<br />
他不耐烦地扁嘴：“没教养的......”<br />
“能说出用过这种话，你很有教养吗？！”沈棣棠不顾季灵芝拉她，一甩手站在男人面前，“那么介意这种事，你在那方面没自信吧？”<br />
男人的脸立马肿成猪肝色：“不检点的小野种！你他妈的在这说什么呢？！”<br />
季灵芝急得去捂她的嘴，被她躲开。<br />
“我你爹的在说大实话！要不然你急什么？”<br />
“棣棠！”<br />
季灵芝一把拉住她，不让她再说，抱住总算忍不住哭起来的小男孩，转向男人：“回家说。”<br />
回。<br />
家。<br />
说。<br />
三个字，足够让沈棣棠溃不成军。<br />
就像是她站在季灵芝这边，季灵芝却背叛她，兀自站在她的对立面。徒留她像个认不清现状的跳梁小丑，在原地蹦跶。<br />
那之后，季灵芝的每一句话，都没有站在她这边，人也离她很远。离开前，严翔先去车上等，季灵芝才退回来，叹口气，语气和缓地哄：<br />
“宝贝，我们之前说过，不要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推。”<br />
沈棣棠猛地抬起头：“坏的方向？那好的方向是什么？跟他回家吗？！”<br />
“你不要发脾气，你冷静下来想想......”<br />
“我很冷静！！他根本就不尊重你！”沈棣棠几乎带上哭腔，“他可以侮辱你，我为什么不能骂他？！”<br />
季灵芝低头看看时间，语气有些不耐烦：“你要是冷静，就不会说这么幼稚的话。他要是真那么差，又怎么会支持我开画廊、办画展？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搞艺术不是什么喝露水活着的行当，背后需要很多支持。人不能图一时口舌之快......”<br />
“那图什么？！图他有几个破钱，能维持你的画廊吗？！”她怒不可遏，“那我也可以！是不是我能赚钱给你开画廊，你就能......”<br />
“沈棣棠！”季灵芝连名带姓地叫她。<br />
她收声，瞪大眼睛盯着她。<br />
“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不会只争吵架的输赢。”她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你早晚会明白，这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人啊？”<br />
有啊。<br />
对我来说，我妈妈是完美的。<br />
沈棣棠看着季灵芝泛红的眼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季灵芝在被严翔当面羞辱的时候没哭，此刻却绷不住了似的。<br />
“我们之间吵架，那是夫妻间的事......”<br />
男人不耐烦地走进来催促，没说话，只是啧了一声，季灵芝便没继续说下去，指腹擦擦眼角，跟着他走了。<br />
所以我是外人啊。<br />
宝贝系列画都被摘下来，横七竖八地摆在她旁边，画框里是她从小到大、表情乱七八糟的小脸。<br />
成年人沈棣棠站在她的童年里，微微仰头，茫然地*看着天花板。<br />
割裂、格格不入。<br />
她终于忍不住，推开门跑出去。<br />
仙草画廊在一片艺术街区里，她误打误撞跑到深处，四周是七拐八歪的小巷，她泪眼模糊，怎么也跑不出去。<br />
街区内在展出某个不知名的艺术展，背景是沙哑的女声，在这个秋日里，反复吟唱着关于冬天的故事。<br />
don'tcrysnowmannotinfrontofme<br />
（不要哭泣雪人别在我面前掉眼泪）<br />
......<br />
don'tcrysnowmandon'tleavemethisway<br />
（不要哭泣雪人不要以这种方式离开我）<br />
......<br />
这该死的！街区！怎么就走不出去呢！！<br />
这什么破歌！嫌上海的秋天不够冷吗？？？<br />
沈棣棠来来回回绕了几圈，怎么也逃不开讨人厌的音乐，走不出这片天地。<br />
沙哑的女声兀自哼唱着。<br />
......<br />
yeahyouaremyhomemyhomeforallseasons<br />
（纵使季节更替你永远是我温暖的港湾）<br />
socomeonlet'sgo<br />
（所以来吧让我们一起出发）<br />
let'sgobelowzeroandhidefromthesun<br />
（让我们去往冰天雪地的世界躲避那骄阳）<br />
i'llloveyouforeverwherewe'llhavesomefun<br />
（我会永远爱你我们将会享受欢乐）<br />
yeslet'shitthenorthpoleandlivehappily<br />
（让我们一起前往北极过着幸福的生活）<br />
......<br />
上海冰凉的日光照在身上，一点都不暖，她浑身颤抖，连呼吸都不顺畅。<br />
宝贝系列里，有一幅画叫《后怕》，是她五六岁时在街上走丢，被季灵芝找到的场景。<br />
她每次看到那幅画，都能想起那时的感受。不安全感从四面八方袭来，她无措地转圈，不论背朝哪里都觉得不安。<br />
纽带连结消失带来的无措感铺天盖地席卷，她只能用嚎啕大哭对抗这种无声的痛苦，一如脐带断裂时那样。<br />
真可笑啊，哪怕是放季灵芝离开的时候，她都没有此刻这么强烈的感受。<br />
不安。<br />
这该死的歌，什么时候停啊！！<br />
这该死的阳光......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冰凉阳光，上海该死的秋天！！！<br />
该死的傻逼男人！！该死的画展！！<br />
该死的钱！！！该死的艺术！！！<br />
该死的颜料！！该死的构图！！该死的画！！<br />
该死的！<br />
/<br />
沈棣棠独自在画室里颓废了三天，第三天晚上，季灵芝递来台阶：<br />
【宝宝，今天甜品有芋泥肉松麻糍，不来吃吗？】<br />
沈棣棠腾地爬起来。<br />
那边很快又发一句：【画已经挂回去咯，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看。】<br />
于是第四天早上，她没出息地赶到仙草画廊，在门口用一块芋泥肉松麻糍把自己哄好，屁颠屁颠地进去找季灵芝。<br />
她在展区里四处寻找，都没找到她。<br />
路过宝贝系列展区时，她余光一瞟，立马僵在原地。<br />
展区空无一物，地上是散落的画作碎片，而最靠近她脚边的那片，——是《后怕》里她嚎啕大哭的脸。<br />
画布已经抽丝，她幼年时的哭脸越发扭曲，看上去面目可怖。<br />
沈棣棠在展厅背后的仓库里，找到瘫坐在地上的季灵芝。<br />
画框被砸得稀巴烂，遍地散落残破的画布，线头乱麻似的缠在一起，颜料斑驳驳落，满地狼藉。<br />
季灵芝木然地回过头，勉强地撑着个笑容：“吓到了吧？宝贝。”<br />
“是他干的对不对？！”沈棣棠一片一片地拾起破碎的画布，“王八蛋！！混蛋！！！傻逼！！！！”<br />
她一边捡，一边用自己能想到的脏话骂他，<br />
比起自己童年回忆被毁的愤怒，她反倒更心疼季灵芝，——那是她的心血。<br />
一个人会下作到什么程度，才会去破坏别人心血练就的作品？？<br />
“他算是什么东西！！”她把书包往地上一甩，转身就往外走，却被季灵芝一把拉住。<br />
“干什么去？”季灵芝听起来疲惫极了，握着她手腕的指尖冰冷颤抖，“你总是这么冲动，叫我怎么放心呢？”<br />
沈棣棠怀里抱着碎片，颜料块随着她的动作掉到地上，小雨一般淅淅沥沥地脆响。季灵芝的声音飘忽单薄，几乎听不清。<br />
她很突然地从泼天的愤怒中静下来，懂事地搬凳子，端来热水，在季灵芝身边安静地坐下。<br />
某种无形的恐惧与压力攫住她，让她不得不收起任性的脾气，逼着自己闭嘴。<br />
闭嘴。<br />
冷静。<br />
学着支撑她，或者装作能支撑她。<br />
不知过了多久，季灵芝才找回声音，指尖反复摩挲杯壁，像试图从中汲取些热量。<br />
“我就是没想到......没想到他会做这么绝。”<br />
季灵芝眼底潮湿，泪水却没有流下来，每个字都被她含糊地咬在嘴里，——那是妈妈们特有的、咽下呜咽时说话的样子。<br />
所以，沈棣棠要很努力深呼吸，才能不让自己嚎啕大哭起来。<br />
此刻，她是个成年人，要支撑起另一个成年人，不能做这么没出息的事。<br />
“对不起啊，宝贝。妈妈......妈妈是个没用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