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等你学成了再问我也不迟。还有,你不是一直躲着我么,怎么现在又要弹给我听?要弹也是该弹给你的那位三公子听。”<br />
庄蘅心想,谢容止才不可能听她弹呢。他是个格外挑剔的人,绝不可能看得上庄蘅的琴技。<br />
还有,他这点和沈思雁还真是像,三句两句都能扯上谢容止,他不会和沈思雁一样,爱上谢容止了吧。<br />
“他不是不喜欢听琴吗?我弹给他听做什么。”<br />
谢容与没再提谢容止,反而道:“忘了同你说,你喜欢随便乱咬人的习惯不大好,得改。”<br />
庄蘅心想,我怎么随便乱咬人了,这是污蔑。<br />
他看到她的眼神,伸手握着她的手腕,让她的手碰到了他的脖颈,“看到了?昨日才好。”<br />
“咬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许去祸害旁人。还有,下次记得选个能遮住的位置,除非你想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是你咬了我。满京城的人知道便罢了,主要是你那位三公子也知道了,你怎么同他解释呢?”<br />
她愣了,看着他说完这句话后扬长而去。<br />
又提到了谢容止,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br />
这两个人绝对是幼时结下了梁子,否则谢容与怎么能这么恨他,处处都要同他比较呢。<br />
她让芙蕖抱着琴,两个人上了马车,往国公府去。<br />
庄安难得记性好了一回,倒是牢牢记着自己要检查庄蘅学琴功课的事儿,一用完膳便道:“把琴取来。”<br />
庄安给她的那把琴也是蕉叶式的,同谢容与给的这把很像,只是远不及这把名贵。谢容与定是特意准备的,这样才好以假乱真。<br />
有时候庄蘅不得不承认,像谢容与这样的反派能在原书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有一定道理的,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考虑周全,他不成功谁成功。<br />
至于为什么是反派,兴许是因为他走得这条路并不是一条正义的路,那么在书中他的结局必定是失败。<br />
她忽然才想到这一点。<br />
以谢容与的性子,如果成王败寇,他沦为阶下囚,那么他宁愿去死。<br />
所以,即便她没怎么看到原书,也大概能猜到他的结局。<br />
她沉思着,却听庄安道:“想什么?还不坐下。”<br />
庄蘅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赶紧坐了下来。<br />
她也不知道庄安到底喜欢听什么,她又只学了那么一些,只能弹了首才学的曲子。<br />
庄安一脸挑剔,蹙眉道:“学了十几日了,就学了这么些吗?”<br />
庄蘅低头,装作没听见。<br />
他挥手道:“罢了,带着琴回去吧。”<br />
她没说什么,立刻抱着琴回房去了。<br />
自此去琴坊,她再也没见过沈思雁。<br />
沈思雁定是以为自己没了琴便无能为力,心里出了这口恶气后也没必要再花心思在她身上了。<br />
不过忆柳告诉她,自从不和她一起学琴后,沈思雁也不常来琴坊了。<br />
庄蘅想,果然恨才能支撑着一个人走得更久。<br />
没了她,沈思雁连学琴都懒怠起来了。<br />
忆柳问道:“对了,你这把琴是从哪儿来的?这琴名贵,不能是国公府给的吧。”<br />
她信任忆柳,两个人说话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道:“是谢侍郎给我的。”<br />
“谢侍郎?哪个谢侍郎?”<br />
“表字逸安的那个谢侍郎。”<br />
“他……”<br />
“其实是因为我日后要嫁进谢家,他算是我兄长,所以对我关心一些罢了。”<br />
其实庄蘅也说不清谢容与对她到底是何意思。说喜欢不大可能,毕竟首先他恐怕并不明白什么是喜欢,其次她更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喜欢自己。<br />
说是喜欢强制胁迫她的恶趣味更有可能一些,但她绝不可能这么直接告诉忆柳,所以只能拿谢容止出来做借口。<br />
“兄长?”<br />
她点头。<br />
庄蘅同她认识久了,也渐渐知道了她的身世。她本姓薛,家中是前朝的名门,只可惜前朝的某地王爷起兵反叛,夺了权,篡了位,成了天子,他在位并不久,很快便将皇位传给了如今的年轻天子。只是他一上位便清理朝中大臣,第一个受到牵连的便是薛家,满门男子都被斩首,女子则为奴为婢,而她因为自幼会琴,便进了乐馆成了琴师。如今天子仁心,知道她是薛家后人,却也仍召她入宫弹奏,并给了大把赏赐,她这才能开了这琴坊。<br />
庄蘅问道:“那你应当不会还怨恨他吧?”<br />
她笑道:“那都是前尘往事了,薛家之事本就是先帝所为,同陛下无关。”<br />
庄蘅又在琴坊里练了一个月,庄安依旧对她挑剔不已,但她并不在意。<br />
她虽然学得慢了些,但只要勤勤恳恳地练习,一定能学好的。<br />
庄安永远也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恨不得自己这个素来愚钝的姑娘能一日便靠琴技名满京城。<br />
那日庄蘅如往常一般去琴坊学琴,刚坐下同忆柳说了几句,便忽然发现房中的屏风后似乎坐着一个人。<br />
有婢女去了屏风后给那人斟茶,庄蘅狐疑道:“这是谁?”<br />
忆柳道:“一位贵客。”<br />
那人在屏风后轻笑道:“我来看看你这琴弹得如何。”<br />
庄蘅知道这琴坊里都是女子,不明白谢容与一个男子是如何能进来的。但一想到他权势滔天,便也不难理解了,毕竟忆柳绝不可能敢拦着他。<br />
忆柳对她道:“四小姐先坐下吧。”<br />
庄蘅坐下,忽然有些忐忑紧张。<br />
这种被检查的感受和庄安的那种不一样。<br />
庄安是压迫,只会让她感到不自在和厌烦。但谢容与不一样,这把琴是他给的,自己又答应过他要好好学琴的,若是今日弹得不好,那岂不丢人。<br />
于是她格外紧张地坐了下来,开始抚琴。<br />
抚是抚了,但弹错了几个音,她心里安慰自己,反正他也听不出来。<br />
谁知一曲毕,忆柳问谢容与道:“谢侍郎觉得如何?”<br />
“除了几处失误,其他倒还好。忆柳姑娘费心调教她了。”<br />
庄蘅听完后的反应如下:<br />
哎他怎么听出来的?还以为能蒙混过关呢。<br />
他果然是聪敏啊,果然是喜欢听琴啊,<br />
这都能听出来。<br />
还有,他方才说的那话怎么像是爹爹带着自家闺女到琴师面前,嘱托道:我家这四姑娘劳你费心了。<br />
总体来说,他的点评让她心服口服,至少比庄安好上很多。<br />
庄安除了一味的打压,其他什么都没有。<br />
忆柳笑道:“谢侍郎言重了,四小姐一向勤恳,这也不是我的功劳。”<br />
谢容与起身,从屏风后走到庄蘅面前,对着她道:“琴弹得不错,倒也没枉费我这片心意。”<br />
忆柳对庄蘅道:“我先出去,你们二人谈。”<br />
她刚想叫住忆柳,忆柳却已经推门出去了。<br />
谢容与在她面前坐下,伸手抚了把琴,庄蘅道:“谢侍郎今日怎么来了?”<br />
“昨日宫中设宴,有琴师去宫中弹奏,我这便想起了你,今日正得闲,便来瞧瞧你。”<br />
“我弹得不大好,谢侍郎见笑。”<br />
“非也,至少你比谢容止要有悟性一些,幼时我同他一同学琴,只深觉朽木不可雕也。”<br />
“那他后来是不是便不学了?”<br />
“不学了的是我。”<br />
“为何?”<br />
“因为我的那位好爹爹收了我的琴,只让他继续学下去。”<br />
“可是你不是说,他没有悟性吗?为何要收你的琴?”<br />
他笑了笑,“因为他不喜我,只喜谢容止,你应当早就看出来了吧。”<br />
庄蘅心想,我确实看出来了,我还看出来你们整个谢家似乎都不喜你,但我也不敢当着你的面直接说出来啊,我哪儿有那个胆子。<br />
“我知道,但我……不明白。”<br />
“原因简单,他是个高风亮节的君子,而我不是,人人都会喜欢他那种人。”<br />
“其实也不是,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br />
谢容与笑了,这话似乎又取悦到了他。<br />
“谢侍郎,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br />
“每个人都有秘密。”<br />
“我是说,你幼时的秘密。”<br />
他的笑容几不可闻地淡了淡,“庄蘅,你可能不明白,知道的太多对你而言并不好。”<br />
于是庄蘅立刻住嘴了。<br />
她确实不敢知道这些秘密,但她也知道,谢容与绝对不可能直接告诉她,所以她也就问问,至少可以确定,他幼时确实发生过一些他不愿说出来的事。<br />
谢容与另挑起了个话题,“你原先的那把琴,是沈思雁毁的?”<br />
她点头。<br />
他还真是什么都知道。<br />
“为何?”<br />
“因为她同三公子青梅竹马,所以讨厌我。”<br />
“她说你什么了?”<br />
“老生常谈的话罢了。”庄蘅灵机一动,忽然道:“对了,她还提到你了。”
庄蘅心想,谢容止才不可能听她弹呢。他是个格外挑剔的人,绝不可能看得上庄蘅的琴技。<br />
还有,他这点和沈思雁还真是像,三句两句都能扯上谢容止,他不会和沈思雁一样,爱上谢容止了吧。<br />
“他不是不喜欢听琴吗?我弹给他听做什么。”<br />
谢容与没再提谢容止,反而道:“忘了同你说,你喜欢随便乱咬人的习惯不大好,得改。”<br />
庄蘅心想,我怎么随便乱咬人了,这是污蔑。<br />
他看到她的眼神,伸手握着她的手腕,让她的手碰到了他的脖颈,“看到了?昨日才好。”<br />
“咬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许去祸害旁人。还有,下次记得选个能遮住的位置,除非你想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是你咬了我。满京城的人知道便罢了,主要是你那位三公子也知道了,你怎么同他解释呢?”<br />
她愣了,看着他说完这句话后扬长而去。<br />
又提到了谢容止,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br />
这两个人绝对是幼时结下了梁子,否则谢容与怎么能这么恨他,处处都要同他比较呢。<br />
她让芙蕖抱着琴,两个人上了马车,往国公府去。<br />
庄安难得记性好了一回,倒是牢牢记着自己要检查庄蘅学琴功课的事儿,一用完膳便道:“把琴取来。”<br />
庄安给她的那把琴也是蕉叶式的,同谢容与给的这把很像,只是远不及这把名贵。谢容与定是特意准备的,这样才好以假乱真。<br />
有时候庄蘅不得不承认,像谢容与这样的反派能在原书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有一定道理的,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考虑周全,他不成功谁成功。<br />
至于为什么是反派,兴许是因为他走得这条路并不是一条正义的路,那么在书中他的结局必定是失败。<br />
她忽然才想到这一点。<br />
以谢容与的性子,如果成王败寇,他沦为阶下囚,那么他宁愿去死。<br />
所以,即便她没怎么看到原书,也大概能猜到他的结局。<br />
她沉思着,却听庄安道:“想什么?还不坐下。”<br />
庄蘅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赶紧坐了下来。<br />
她也不知道庄安到底喜欢听什么,她又只学了那么一些,只能弹了首才学的曲子。<br />
庄安一脸挑剔,蹙眉道:“学了十几日了,就学了这么些吗?”<br />
庄蘅低头,装作没听见。<br />
他挥手道:“罢了,带着琴回去吧。”<br />
她没说什么,立刻抱着琴回房去了。<br />
自此去琴坊,她再也没见过沈思雁。<br />
沈思雁定是以为自己没了琴便无能为力,心里出了这口恶气后也没必要再花心思在她身上了。<br />
不过忆柳告诉她,自从不和她一起学琴后,沈思雁也不常来琴坊了。<br />
庄蘅想,果然恨才能支撑着一个人走得更久。<br />
没了她,沈思雁连学琴都懒怠起来了。<br />
忆柳问道:“对了,你这把琴是从哪儿来的?这琴名贵,不能是国公府给的吧。”<br />
她信任忆柳,两个人说话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道:“是谢侍郎给我的。”<br />
“谢侍郎?哪个谢侍郎?”<br />
“表字逸安的那个谢侍郎。”<br />
“他……”<br />
“其实是因为我日后要嫁进谢家,他算是我兄长,所以对我关心一些罢了。”<br />
其实庄蘅也说不清谢容与对她到底是何意思。说喜欢不大可能,毕竟首先他恐怕并不明白什么是喜欢,其次她更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喜欢自己。<br />
说是喜欢强制胁迫她的恶趣味更有可能一些,但她绝不可能这么直接告诉忆柳,所以只能拿谢容止出来做借口。<br />
“兄长?”<br />
她点头。<br />
庄蘅同她认识久了,也渐渐知道了她的身世。她本姓薛,家中是前朝的名门,只可惜前朝的某地王爷起兵反叛,夺了权,篡了位,成了天子,他在位并不久,很快便将皇位传给了如今的年轻天子。只是他一上位便清理朝中大臣,第一个受到牵连的便是薛家,满门男子都被斩首,女子则为奴为婢,而她因为自幼会琴,便进了乐馆成了琴师。如今天子仁心,知道她是薛家后人,却也仍召她入宫弹奏,并给了大把赏赐,她这才能开了这琴坊。<br />
庄蘅问道:“那你应当不会还怨恨他吧?”<br />
她笑道:“那都是前尘往事了,薛家之事本就是先帝所为,同陛下无关。”<br />
庄蘅又在琴坊里练了一个月,庄安依旧对她挑剔不已,但她并不在意。<br />
她虽然学得慢了些,但只要勤勤恳恳地练习,一定能学好的。<br />
庄安永远也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恨不得自己这个素来愚钝的姑娘能一日便靠琴技名满京城。<br />
那日庄蘅如往常一般去琴坊学琴,刚坐下同忆柳说了几句,便忽然发现房中的屏风后似乎坐着一个人。<br />
有婢女去了屏风后给那人斟茶,庄蘅狐疑道:“这是谁?”<br />
忆柳道:“一位贵客。”<br />
那人在屏风后轻笑道:“我来看看你这琴弹得如何。”<br />
庄蘅知道这琴坊里都是女子,不明白谢容与一个男子是如何能进来的。但一想到他权势滔天,便也不难理解了,毕竟忆柳绝不可能敢拦着他。<br />
忆柳对她道:“四小姐先坐下吧。”<br />
庄蘅坐下,忽然有些忐忑紧张。<br />
这种被检查的感受和庄安的那种不一样。<br />
庄安是压迫,只会让她感到不自在和厌烦。但谢容与不一样,这把琴是他给的,自己又答应过他要好好学琴的,若是今日弹得不好,那岂不丢人。<br />
于是她格外紧张地坐了下来,开始抚琴。<br />
抚是抚了,但弹错了几个音,她心里安慰自己,反正他也听不出来。<br />
谁知一曲毕,忆柳问谢容与道:“谢侍郎觉得如何?”<br />
“除了几处失误,其他倒还好。忆柳姑娘费心调教她了。”<br />
庄蘅听完后的反应如下:<br />
哎他怎么听出来的?还以为能蒙混过关呢。<br />
他果然是聪敏啊,果然是喜欢听琴啊,<br />
这都能听出来。<br />
还有,他方才说的那话怎么像是爹爹带着自家闺女到琴师面前,嘱托道:我家这四姑娘劳你费心了。<br />
总体来说,他的点评让她心服口服,至少比庄安好上很多。<br />
庄安除了一味的打压,其他什么都没有。<br />
忆柳笑道:“谢侍郎言重了,四小姐一向勤恳,这也不是我的功劳。”<br />
谢容与起身,从屏风后走到庄蘅面前,对着她道:“琴弹得不错,倒也没枉费我这片心意。”<br />
忆柳对庄蘅道:“我先出去,你们二人谈。”<br />
她刚想叫住忆柳,忆柳却已经推门出去了。<br />
谢容与在她面前坐下,伸手抚了把琴,庄蘅道:“谢侍郎今日怎么来了?”<br />
“昨日宫中设宴,有琴师去宫中弹奏,我这便想起了你,今日正得闲,便来瞧瞧你。”<br />
“我弹得不大好,谢侍郎见笑。”<br />
“非也,至少你比谢容止要有悟性一些,幼时我同他一同学琴,只深觉朽木不可雕也。”<br />
“那他后来是不是便不学了?”<br />
“不学了的是我。”<br />
“为何?”<br />
“因为我的那位好爹爹收了我的琴,只让他继续学下去。”<br />
“可是你不是说,他没有悟性吗?为何要收你的琴?”<br />
他笑了笑,“因为他不喜我,只喜谢容止,你应当早就看出来了吧。”<br />
庄蘅心想,我确实看出来了,我还看出来你们整个谢家似乎都不喜你,但我也不敢当着你的面直接说出来啊,我哪儿有那个胆子。<br />
“我知道,但我……不明白。”<br />
“原因简单,他是个高风亮节的君子,而我不是,人人都会喜欢他那种人。”<br />
“其实也不是,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br />
谢容与笑了,这话似乎又取悦到了他。<br />
“谢侍郎,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br />
“每个人都有秘密。”<br />
“我是说,你幼时的秘密。”<br />
他的笑容几不可闻地淡了淡,“庄蘅,你可能不明白,知道的太多对你而言并不好。”<br />
于是庄蘅立刻住嘴了。<br />
她确实不敢知道这些秘密,但她也知道,谢容与绝对不可能直接告诉她,所以她也就问问,至少可以确定,他幼时确实发生过一些他不愿说出来的事。<br />
谢容与另挑起了个话题,“你原先的那把琴,是沈思雁毁的?”<br />
她点头。<br />
他还真是什么都知道。<br />
“为何?”<br />
“因为她同三公子青梅竹马,所以讨厌我。”<br />
“她说你什么了?”<br />
“老生常谈的话罢了。”庄蘅灵机一动,忽然道:“对了,她还提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