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对话，进行到这里，暂不需要定论。<br />
因为它注定是一盘需要慢慢落子的大棋。<br />
趁着月色，司机开车绕过汉白玉雕琢的喷水池，将黑色霍亮的车子，停在连廊尽头。<br />
李成茂即将登车离开。<br />
这时，李哲南从宴会厅的方向走过来。<br />
人刚到跟前，他一把将穆真揽入怀里，好像大漠刮来的一阵风，裹来粗犷的气候。<br />
穆真无力反抗，只能陷入其中。<br />
“你怎么来了？”穆真眼眸明亮。<br />
李哲南旁若无人地问她，“我来接你，刚才在里面找了一圈，没见到你，原来躲这儿了……穿这么少，不冷吗？”<br />
说着，他还帮穆真搓了搓胳膊。<br />
李哲南举止太宠溺，还是在李成茂这种老板与长辈双重身份的人面前。<br />
这让穆真有点窘迫。<br />
她挣脱两下，转移话题，问。“你是刚下飞机么？”<br />
“下午就回来了，但我先回了趟春熙路，拿了点东西，”让人分不清李哲南在告状还是在解释，“上次和你说了的……穆理不让我穿他的拖鞋和衣服。”<br />
穆真扶额，此刻已经非常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br />
她下意识看一眼李成茂。<br />
当爹的也很羞愧，李成茂拼命瞪儿子。<br />
李哲南：“看我干什么，应该不需要我给两位做介绍了吧。”<br />
第59章<br />
|尖，争抢同一颗……<br />
从酒会返家,由李哲南开车，穆真坐在副驾驶。<br />
只要一想到李董刚才那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笑。<br />
李哲南瞥一眼穆真,“刚才我爸单独把你叫出去，和你说什么了,没讲我好话吧？”<br />
穆真促狭：“你猜,看你和李董，谁更了解谁。”<br />
李哲南目视前方，清淡地笑了一下,“他立你为太子了吧？”<br />
穆真被逗得发笑，“猜得真准。”<br />
“你别理他，这个人满脑子封建余孽，从我生下来,他就喋喋不休这一件事，我妈听够了才不跟他过的。”<br />
老一辈人,尤其是那种大权在握的上一代,有些根深蒂固旧观念,是极难改变的。<br />
但穆真觉得有些话要说在前面。<br />
“如果将来，我是说如果,条件允许,我是愿意为集团服务的；但如果外面还有更好的机会,我也可能会为竞争对手工作……你帮我和李董先打个预防针。”<br />
李哲南：“我知道。我爸要因为这件事,不停地骚扰你,我绝对会跟他断绝父子关系的。”<br />
穆真：“你也不用这么激进。”<br />
她宽慰李哲南，也算某种程度在宽慰自己。“接班这件事，李董想要的是‘自己人’，不是非我不可,如果最后我不是他儿媳，李董也不可能把集团交给我，对吧。”<br />
“所以说，我也没有什么可困扰的。”<br />
李哲南捋了捋这话的前因后果，眼神慢慢就变了。<br />
他拨开双闪，慢慢把车停在路边，单手解开安全带，近似打架之前先卷袖子的动作。<br />
“穆真，你不想接班，拒绝那老头就行了，凭什么拒绝我，你什么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br />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穆真，你把话给我说清楚。”<br />
穆真迟钝了一下：“……我什么时候拒绝你了啊？”<br />
“你刚才自己说的，只要你不是我爸的儿媳，就不会有接班的事来困扰你，你这不是拒绝我，又是什么？”<br />
穆真张了张嘴，李哲南却不给她辩解的机会。<br />
“我知道了，你是在给我打预防针，警告我，早晚有一天，你还会把我再甩掉，对吧。”<br />
李哲南一手撑在副驾座椅上，一手顶着方向盘，大开大合的姿势，气势逼人。<br />
穆真往后缩了缩。<br />
李哲南心浮气躁，“穆教授怎么不说话了，你口才一流，什么时候不是一针见血，怎么现在不说话，被我说中了？！”<br />
这一处公路，位置偏僻，散漫路灯下，偶尔车辆经过，迷离光影从男人脸上一闪而过，像专门在午夜突袭的劫道悍匪。<br />
穆真望着他，目光充满研判。<br />
李哲南很受不了这样目光，一时心底发毛，伸手扣上穆真侧脸，扳正：“说话。”<br />
让说就说。<br />
穆真异常配合。<br />
“李哲南，你好帅。”<br />
李哲南微微一愕。<br />
没头没尾的一句，搞得他措手不及。<br />
穆真再接再厉，换她手捧男人棱角分明的双颊，额头靠近。<br />
“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说过……你真的很帅，是站在人堆里，我只能看到你一个人的那种帅。”<br />
夸别人帅，是一种很苍白敷衍的行为，但这一刻它胜过所有，穆真轻松拿捏了李哲南的坏脾气。<br />
李哲南嘴角仍然紧绷，眼中却泄露微光：“还有呢，接着夸，别停。”<br />
“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和你长得帅有直接关系。”<br />
“哦？”<br />
“只要一想到这么帅的人是我的男朋友，我就高兴地睡不着觉。”<br />
“我不信。”<br />
“那你要我怎么证明？”<br />
“同居，我要每天和你睡在一张床上，看你到底能不能睡着。”<br />
好会见缝插针的一个人。<br />
穆真忽闪着睫毛，笑了，扬拳去捶他肩膀，稍微用了点力气，李哲南不做声，也没躲，任由她出过气，将人往怀里一扣。<br />
“穆真，你不能怪我没有安全感……”<br />
李哲南是真的分手分怕了。<br />
以至于穆真听来，耳边李哲南沉沉的呼吸，有种少见的脆弱感。<br />
她轻轻地抚过坚实的脊背。<br />
“李哲南，真的是你想多了，不管是接李董的衣钵，还是和你谈恋爱，这两件事没有必然联系。”<br />
“就像我不会为了接班，和你在一起；也不会为了不接班，故意和你分手。”<br />
“我对这两件事都是顺其自然的态度。”<br />
顺其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词。<br />
某种程度上，顺其自然也意味着放任坏事发生。<br />
李哲南：“我不能接受我们未来可能会分手这件事。”<br />
对，哪怕是“可能会分手”，也不行。<br />
李哲南：“要不然，我们结婚吧。”<br />
穆真深吸一口气。<br />
有种一拳打中棉花，棉花毫发无伤，她自己摔个鼻青脸肿的既视感。<br />
复合、同居……一个没留神，他们现在已经谈婚论嫁了？！<br />
穆真有理由怀疑，李哲南原来练的不是短跑，而是三级跳。<br />
穆真看他，“结婚……李哲南，你才多大，你连结婚领证的年纪都不到。”<br />
这句话直戳李哲南心窝。<br />
他第一次意识到两人的年龄问题，不是年轻带来的优越感，而是深刻的自卑。<br />
穆真风华正茂，而他在法律层面甚至不够资格成为人家的丈夫。<br />
李哲南词穷。<br />
他放开穆真，陷入一种崩溃与自愈，反复切换的自我调节中。<br />
周身沉闷。<br />
穆真给车窗落下一个缝，放春风钻入。<br />
她记得手套箱里还有半罐喉糖，打开之后没怎么吃，穆真伸手取了一颗，贴在李哲南唇边。<br />
“我说的分手，就是一种假设，在我写过的那么论文里，很多假设在最后，都被证明是错误的，所以，重点不是假设了什么，而是证明的过程。”<br />
“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来做这道证明题，但在此之前……吃颗糖吧。”<br />
吃了糖，心情立刻愉快。<br />
是穆真哄人的方式。<br />
可李哲南不是三岁小孩子，根本不吃这套。<br />
他微微侧了下脸，闪避投喂。<br />
穆真扬了扬眉，“你不吃算了。”<br />
她吃。<br />
一颗柠檬硬糖入口，立刻肺腑生香，她含在口中，精致的腮帮处，鼓了一个小包。<br />
穆真吃东西的时候，一直遵循细嚼慢咽的原则，连吃颗糖，也不会提前咬开，就那么咕哝来咕哝去。<br />
李哲南最受不了穆真吃东西，不紧不慢的态度，冒犯了食物，也冒犯了他。<br />
李哲南不屑地扫了一眼，把人拉过来，一把合入怀里，直接吻上去。<br />
柠檬的味道持续扩散。<br />
两个柔软舌|尖，为了争抢一颗糖果，使尽浑身解数，先勾，再缠，谁也不肯谦让。<br />
仿佛争相攀爬世界最甜的山峰，错乱着呼吸，忍受着缺氧的肺痛，也要分一个胜负。<br />
可惜，李哲南最后稍稍用力，穆真吃痛“嗯”了一声，便被劫匪把糖果吮了过去。<br />
换李哲南含着糖果招摇，“真的很甜。”<br />
不知道他在说糖还是吻。<br />
穆真气笑，轻喘着：“你不是不吃？”<br />
“吃。”李哲南挑衅一笑，随即把糖咬碎。<br />
牙齿与硬糖碰撞碾压，发闷的咯吱声，证明男人不止吃糖，可能连人也吃。<br />
刚才的气氛，一扫而过。<br />
穆真说：“挺晚了，咱们回去吧。”
因为它注定是一盘需要慢慢落子的大棋。<br />
趁着月色，司机开车绕过汉白玉雕琢的喷水池，将黑色霍亮的车子，停在连廊尽头。<br />
李成茂即将登车离开。<br />
这时，李哲南从宴会厅的方向走过来。<br />
人刚到跟前，他一把将穆真揽入怀里，好像大漠刮来的一阵风，裹来粗犷的气候。<br />
穆真无力反抗，只能陷入其中。<br />
“你怎么来了？”穆真眼眸明亮。<br />
李哲南旁若无人地问她，“我来接你，刚才在里面找了一圈，没见到你，原来躲这儿了……穿这么少，不冷吗？”<br />
说着，他还帮穆真搓了搓胳膊。<br />
李哲南举止太宠溺，还是在李成茂这种老板与长辈双重身份的人面前。<br />
这让穆真有点窘迫。<br />
她挣脱两下，转移话题，问。“你是刚下飞机么？”<br />
“下午就回来了，但我先回了趟春熙路，拿了点东西，”让人分不清李哲南在告状还是在解释，“上次和你说了的……穆理不让我穿他的拖鞋和衣服。”<br />
穆真扶额，此刻已经非常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br />
她下意识看一眼李成茂。<br />
当爹的也很羞愧，李成茂拼命瞪儿子。<br />
李哲南：“看我干什么，应该不需要我给两位做介绍了吧。”<br />
第59章<br />
|尖，争抢同一颗……<br />
从酒会返家,由李哲南开车，穆真坐在副驾驶。<br />
只要一想到李董刚才那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笑。<br />
李哲南瞥一眼穆真,“刚才我爸单独把你叫出去，和你说什么了,没讲我好话吧？”<br />
穆真促狭：“你猜,看你和李董，谁更了解谁。”<br />
李哲南目视前方，清淡地笑了一下,“他立你为太子了吧？”<br />
穆真被逗得发笑，“猜得真准。”<br />
“你别理他，这个人满脑子封建余孽，从我生下来,他就喋喋不休这一件事，我妈听够了才不跟他过的。”<br />
老一辈人,尤其是那种大权在握的上一代,有些根深蒂固旧观念,是极难改变的。<br />
但穆真觉得有些话要说在前面。<br />
“如果将来，我是说如果,条件允许,我是愿意为集团服务的；但如果外面还有更好的机会,我也可能会为竞争对手工作……你帮我和李董先打个预防针。”<br />
李哲南：“我知道。我爸要因为这件事,不停地骚扰你,我绝对会跟他断绝父子关系的。”<br />
穆真：“你也不用这么激进。”<br />
她宽慰李哲南，也算某种程度在宽慰自己。“接班这件事，李董想要的是‘自己人’，不是非我不可,如果最后我不是他儿媳，李董也不可能把集团交给我，对吧。”<br />
“所以说，我也没有什么可困扰的。”<br />
李哲南捋了捋这话的前因后果，眼神慢慢就变了。<br />
他拨开双闪，慢慢把车停在路边，单手解开安全带，近似打架之前先卷袖子的动作。<br />
“穆真，你不想接班，拒绝那老头就行了，凭什么拒绝我，你什么意思，把话给我说清楚。？”<br />
“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穆真，你把话给我说清楚。”<br />
穆真迟钝了一下：“……我什么时候拒绝你了啊？”<br />
“你刚才自己说的，只要你不是我爸的儿媳，就不会有接班的事来困扰你，你这不是拒绝我，又是什么？”<br />
穆真张了张嘴，李哲南却不给她辩解的机会。<br />
“我知道了，你是在给我打预防针，警告我，早晚有一天，你还会把我再甩掉，对吧。”<br />
李哲南一手撑在副驾座椅上，一手顶着方向盘，大开大合的姿势，气势逼人。<br />
穆真往后缩了缩。<br />
李哲南心浮气躁，“穆教授怎么不说话了，你口才一流，什么时候不是一针见血，怎么现在不说话，被我说中了？！”<br />
这一处公路，位置偏僻，散漫路灯下，偶尔车辆经过，迷离光影从男人脸上一闪而过，像专门在午夜突袭的劫道悍匪。<br />
穆真望着他，目光充满研判。<br />
李哲南很受不了这样目光，一时心底发毛，伸手扣上穆真侧脸，扳正：“说话。”<br />
让说就说。<br />
穆真异常配合。<br />
“李哲南，你好帅。”<br />
李哲南微微一愕。<br />
没头没尾的一句，搞得他措手不及。<br />
穆真再接再厉，换她手捧男人棱角分明的双颊，额头靠近。<br />
“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说过……你真的很帅，是站在人堆里，我只能看到你一个人的那种帅。”<br />
夸别人帅，是一种很苍白敷衍的行为，但这一刻它胜过所有，穆真轻松拿捏了李哲南的坏脾气。<br />
李哲南嘴角仍然紧绷，眼中却泄露微光：“还有呢，接着夸，别停。”<br />
“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和你长得帅有直接关系。”<br />
“哦？”<br />
“只要一想到这么帅的人是我的男朋友，我就高兴地睡不着觉。”<br />
“我不信。”<br />
“那你要我怎么证明？”<br />
“同居，我要每天和你睡在一张床上，看你到底能不能睡着。”<br />
好会见缝插针的一个人。<br />
穆真忽闪着睫毛，笑了，扬拳去捶他肩膀，稍微用了点力气，李哲南不做声，也没躲，任由她出过气，将人往怀里一扣。<br />
“穆真，你不能怪我没有安全感……”<br />
李哲南是真的分手分怕了。<br />
以至于穆真听来，耳边李哲南沉沉的呼吸，有种少见的脆弱感。<br />
她轻轻地抚过坚实的脊背。<br />
“李哲南，真的是你想多了，不管是接李董的衣钵，还是和你谈恋爱，这两件事没有必然联系。”<br />
“就像我不会为了接班，和你在一起；也不会为了不接班，故意和你分手。”<br />
“我对这两件事都是顺其自然的态度。”<br />
顺其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词。<br />
某种程度上，顺其自然也意味着放任坏事发生。<br />
李哲南：“我不能接受我们未来可能会分手这件事。”<br />
对，哪怕是“可能会分手”，也不行。<br />
李哲南：“要不然，我们结婚吧。”<br />
穆真深吸一口气。<br />
有种一拳打中棉花，棉花毫发无伤，她自己摔个鼻青脸肿的既视感。<br />
复合、同居……一个没留神，他们现在已经谈婚论嫁了？！<br />
穆真有理由怀疑，李哲南原来练的不是短跑，而是三级跳。<br />
穆真看他，“结婚……李哲南，你才多大，你连结婚领证的年纪都不到。”<br />
这句话直戳李哲南心窝。<br />
他第一次意识到两人的年龄问题，不是年轻带来的优越感，而是深刻的自卑。<br />
穆真风华正茂，而他在法律层面甚至不够资格成为人家的丈夫。<br />
李哲南词穷。<br />
他放开穆真，陷入一种崩溃与自愈，反复切换的自我调节中。<br />
周身沉闷。<br />
穆真给车窗落下一个缝，放春风钻入。<br />
她记得手套箱里还有半罐喉糖，打开之后没怎么吃，穆真伸手取了一颗，贴在李哲南唇边。<br />
“我说的分手，就是一种假设，在我写过的那么论文里，很多假设在最后，都被证明是错误的，所以，重点不是假设了什么，而是证明的过程。”<br />
“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来做这道证明题，但在此之前……吃颗糖吧。”<br />
吃了糖，心情立刻愉快。<br />
是穆真哄人的方式。<br />
可李哲南不是三岁小孩子，根本不吃这套。<br />
他微微侧了下脸，闪避投喂。<br />
穆真扬了扬眉，“你不吃算了。”<br />
她吃。<br />
一颗柠檬硬糖入口，立刻肺腑生香，她含在口中，精致的腮帮处，鼓了一个小包。<br />
穆真吃东西的时候，一直遵循细嚼慢咽的原则，连吃颗糖，也不会提前咬开，就那么咕哝来咕哝去。<br />
李哲南最受不了穆真吃东西，不紧不慢的态度，冒犯了食物，也冒犯了他。<br />
李哲南不屑地扫了一眼，把人拉过来，一把合入怀里，直接吻上去。<br />
柠檬的味道持续扩散。<br />
两个柔软舌|尖，为了争抢一颗糖果，使尽浑身解数，先勾，再缠，谁也不肯谦让。<br />
仿佛争相攀爬世界最甜的山峰，错乱着呼吸，忍受着缺氧的肺痛，也要分一个胜负。<br />
可惜，李哲南最后稍稍用力，穆真吃痛“嗯”了一声，便被劫匪把糖果吮了过去。<br />
换李哲南含着糖果招摇，“真的很甜。”<br />
不知道他在说糖还是吻。<br />
穆真气笑，轻喘着：“你不是不吃？”<br />
“吃。”李哲南挑衅一笑，随即把糖咬碎。<br />
牙齿与硬糖碰撞碾压，发闷的咯吱声，证明男人不止吃糖，可能连人也吃。<br />
刚才的气氛，一扫而过。<br />
穆真说：“挺晚了，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