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闻声插进话来，“那我也要去。”<br />
“你滚。”陈柏然道，“你不许来。”<br />
“凭什么？”张扬不爽道，“那你刚才还……”<br />
“你闭嘴！”陈柏然瞪他一眼，“shut up！”说完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br />
“嚯，真霸道啊陈柏然。”陈柏然妈妈笑着责怪，“张扬真是好脾气。”<br />
“……”张扬却红着脸收声了。<br />
第33章<br />
“你和张扬是什么关系？”<br />
跟陈柏然妈妈道过别，来到陈柏然家，同陈柏然爸爸打过招呼，进到房间关上门，白鹭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问题，把陈柏然嘴边的那声“你要喝水吗”堵了回去。<br />
“……啊？”<br />
陈柏然举着空杯子愣了会儿，放回后心虚地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说，“好朋友啊，跟你和颜一行一样。我想喝可乐了，我拿两罐冰可乐来。你等会儿。”<br />
他转身要走，手握住门把时，身后白鹭又开口，<br />
“好朋友会亲对方吗？”<br />
“……”陈柏然缓缓转回头来。<br />
“我看到了。”白鹭试图控制自己的声音，但语调依然怪异，“刚才，休息室过道里。你亲张扬了。”<br />
“……”陈柏然盯着他看了片刻，返身回来，在床边坐下。<br />
“好朋友就不能亲脸颊了吗？法国人不都这么干吗？怎么换我就不行了？”<br />
他仰起头来，<br />
“你没发现刚才张扬都没跟我们进休息室吗？他一直在过道站着呢，可怜巴巴地在那想妈妈，我为了安慰他，就亲他一下啊，怎么？不可以吗？”<br />
白鹭听后呆愣地望着他，头脑飞速运转却是一团浆糊，就快被说服，却听陈柏然哼笑了几声。<br />
他诧异地抬头。陈柏然盯着他，“白鹭，你们直男真的很好骗。”<br />
白鹭眨眨眼。<br />
“这不是我第一次亲张扬了哦。之前我忍不住亲他，也是这么讲，结果他就当真了。他真以为朋友之间亲一下就亲一下，没什么大不了。”<br />
顿了顿，陈柏然说，<br />
“可其实我一直都喜欢男生。”<br />
“……”白鹭的头脑“轰——”地一下，顷刻间被掀了个底朝天，震惊得说不出话。<br />
“别怀疑了，是你理解的那种喜欢。想要拉他的手，亲他的嘴，等长大后，想能跟他在床上做些你们直男看了会想吐的事。”<br />
陈柏然坦然地说完，从床上站起身，靠近白鹭问，<br />
“所以……你今晚还想跟我睡一张床吗？”<br />
白鹭急忙往旁边退一步，“你对我也会有那种感觉吗？想跟我……”话说不下去，脸却已经熟透了。<br />
“倒也不至于跟哪个男生都想，哈哈哈……”<br />
陈柏然盯着白鹭涨红的脸忍不住笑，意识到过于大声了，可能要被他爸听见，又连忙捂住嘴，安静了会儿后松开手，说，“不是说你不好。就是这种感觉还挺神奇，好像只发生在特定的人身上。”<br />
“……这样。”白鹭松了口气。<br />
陈柏然看他的表情，笑笑地耸肩，开门出去的片刻，白鹭在屋里还听到他与他爸之间的对话。<br />
“先写语文啊。等会儿我过来看。白鹭带了的话也让他先写语文。”<br />
“知道啦。”<br />
陈柏然搬了把椅子进来，摆在白鹭身旁，之后在书桌前坐下，拿出了语文作业本。<br />
白鹭恍惚地坐下来，也乖乖先写语文，心却依然“扑通扑通”跳，忐忑不安，脑中还回旋着刚才两人的对话。<br />
陈柏然喜欢男生。这句话以客观事实的方式落定，对他而言还是太具冲击力了……<br />
努力消化间，陈柏然却换了认真的神色，目不转睛地盯住他，<br />
“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白鹭。你会觉得我恶心吗？”<br />
“怎么会！”<br />
不假思索地回答过后，白鹭又认真思考了几秒，脸色更认真了几分，<br />
“不会的。无论你喜欢谁，你都是我的朋友。”<br />
“嘻，谢谢。”陈柏然伸手圈住白鹭的脖子，抱了抱他，收回手后又问，“那你会帮我保密吗？”<br />
白鹭点头，迟疑几秒后问：“连张扬都要保密吗？”<br />
“嗯！”陈柏然盯着摊开的作业本，“只要他肯给我亲亲抱抱，那就足够啦。其他的，等以后长大再说吧。”顿了顿，又说，“如果长大我们还能在一起的话。”<br />
白鹭犹豫道：“告诉他不是更好吗？或许他也喜……喜欢你呢？”<br />
“可我害怕啊。”陈柏然手托着下巴，“怕他只愿意把我当朋友。说开了要是连朋友都没得做怎么办？”<br />
说到这，他停下来，水笔在两指间飞转，最后一圈没接住，滚落到作业本上，他拾起笔，朝白鹭看过来，<br />
“欸，你说，颜一行会不会和我的想法一样？”<br />
“……”<br />
什么意思。<br />
什么叫颜一行会不会和你的想法一样……<br />
什么想法……<br />
为什么这么说……<br />
白鹭望着陈柏然，张了张嘴，长久的寂静后，发现自喉间只发出了一声古怪的气音。<br />
轻轻的“哒”一声。<br />
像透明的肥皂泡被扎破的声音。<br />
第二天回家，白鹭跟陆月琴提了转走读后去陈柏然家补课的事，陆月琴听后立马欣喜地同意了。<br />
“好啊，这样最好啊，又是川高的老师，肯定比在校外随便找的补课老师好。”<br />
陈柏然的爸爸帮忙跟校领导写了申请，白鹭短暂的住校生活又结束了。张扬也是一样。<br />
拿了同意单交给班主任后，放学整理书包的片刻，白鹭冷不丁回忆起初三那年，他的住校生活也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br />
因为颜一行。<br />
“他说宿舍环境有些杂，大家下了晚自习都胡闹，玩些乱七八糟的游戏……”<br />
当时何阿姨如此复述了颜一行不肯住校的解释。<br />
胡闹……玩些乱七八糟的游戏……<br />
白鹭回忆着，手捏作业本，悬在半空。<br />
——“我们班男生那天回了宿舍都互相检查海绵体……”<br />
——“你也被检查了？”<br />
——“就……闹着玩啊。都是男生……又没什么……”<br />
——“不许。”<br />
——“凭什么你说不许就……”<br />
——“乐趣在哪儿？你有没有脑子？”<br />
……<br />
那是颜一行头一次那么生气地冲他发火。彼时白鹭完全搞不懂颜一行生气的点，当下似乎懂了。<br />
——“你说，颜一行会不会和我的想法一样？”<br />
——“很恶心。你这样帮我洗澡，我觉得恶心。”<br />
——“你别生我气了，行么？”<br />
——“我没在生你的气。”<br />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就当我是个病人吧，情绪生了病的病人……我的身体出了问题，情绪出了问题，脑子也出了问题……”<br />
——“什么好朋友……同性恋！哈哈哈……死gay！”<br />
“……”白鹭只觉得喉间干涩，吞了吞口水。<br />
又是轻轻的“哒”一声。<br />
像透明的肥皂泡被扎破的声音。<br />
那些积攒的伤心和困惑，似乎也在这一刻被扎破了。<br />
真的么……<br />
颜一行……<br />
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颜一行……<br />
怎么可能……<br />
手中的作业本是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白鹭全然不知，直到同桌拿着作业本在他眼前挥了挥，他才回过神来，视线聚焦向作业本，之后是女生的笑脸。<br />
“喏，给。”<br />
白鹭看她一眼，僵硬地梗着脖子朝最后排望去。<br />
对上颜一行幽深的眸子时，白鹭下意识将视线偏移开，却对准了颜一行的嘴唇，当迷走神经即刻开始归档，还原当天触碰这两片唇的触感时，胃里好像生长出一群群振翅的蝴蝶，从喉间那扎破的肥皂泡里涌出来，扇着翅膀迫切地要飞往何处去。<br />
——“白鹭，痛不痛。”<br />
——“你说，颜一行会不会和我的想法一样？”<br />
——“哈哈哈……什么好朋友！死gay！”<br />
……<br />
那是困顿许久，真相诞生的河泽谷地。白鹭却一次又一次闭着眼穿掠其中，未曾见到真相的任何模样。<br />
而当下，隔了半个班的距离，白鹭望着那双再熟悉不过的唇，似乎终于抵达了真相。<br />
第34章<br />
白鹭拽起书包，逃也似地冲出了教室，连书包拉链都忘了拉，跑到走廊书包里掉了几本书出来，身后的人喊了好几声他才停下，垂着头慌里慌张地捡，走廊尽头，张扬从教室探出身来，<br />
“白鹭，可以走了？”<br />
白鹭抖着手将书塞回书包，拉上拉链，快步朝他走过去，一把拽住他的手就朝楼梯走。<br />
“诶？！”张扬被他拽得一趔趄，急忙扶了把背后的书包，追上几步，纳闷地问，“这是怎么了啊？我们不是去陈柏然家补课吗？又不是赶着去投胎？”
“你滚。”陈柏然道，“你不许来。”<br />
“凭什么？”张扬不爽道，“那你刚才还……”<br />
“你闭嘴！”陈柏然瞪他一眼，“shut up！”说完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br />
“嚯，真霸道啊陈柏然。”陈柏然妈妈笑着责怪，“张扬真是好脾气。”<br />
“……”张扬却红着脸收声了。<br />
第33章<br />
“你和张扬是什么关系？”<br />
跟陈柏然妈妈道过别，来到陈柏然家，同陈柏然爸爸打过招呼，进到房间关上门，白鹭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问题，把陈柏然嘴边的那声“你要喝水吗”堵了回去。<br />
“……啊？”<br />
陈柏然举着空杯子愣了会儿，放回后心虚地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说，“好朋友啊，跟你和颜一行一样。我想喝可乐了，我拿两罐冰可乐来。你等会儿。”<br />
他转身要走，手握住门把时，身后白鹭又开口，<br />
“好朋友会亲对方吗？”<br />
“……”陈柏然缓缓转回头来。<br />
“我看到了。”白鹭试图控制自己的声音，但语调依然怪异，“刚才，休息室过道里。你亲张扬了。”<br />
“……”陈柏然盯着他看了片刻，返身回来，在床边坐下。<br />
“好朋友就不能亲脸颊了吗？法国人不都这么干吗？怎么换我就不行了？”<br />
他仰起头来，<br />
“你没发现刚才张扬都没跟我们进休息室吗？他一直在过道站着呢，可怜巴巴地在那想妈妈，我为了安慰他，就亲他一下啊，怎么？不可以吗？”<br />
白鹭听后呆愣地望着他，头脑飞速运转却是一团浆糊，就快被说服，却听陈柏然哼笑了几声。<br />
他诧异地抬头。陈柏然盯着他，“白鹭，你们直男真的很好骗。”<br />
白鹭眨眨眼。<br />
“这不是我第一次亲张扬了哦。之前我忍不住亲他，也是这么讲，结果他就当真了。他真以为朋友之间亲一下就亲一下，没什么大不了。”<br />
顿了顿，陈柏然说，<br />
“可其实我一直都喜欢男生。”<br />
“……”白鹭的头脑“轰——”地一下，顷刻间被掀了个底朝天，震惊得说不出话。<br />
“别怀疑了，是你理解的那种喜欢。想要拉他的手，亲他的嘴，等长大后，想能跟他在床上做些你们直男看了会想吐的事。”<br />
陈柏然坦然地说完，从床上站起身，靠近白鹭问，<br />
“所以……你今晚还想跟我睡一张床吗？”<br />
白鹭急忙往旁边退一步，“你对我也会有那种感觉吗？想跟我……”话说不下去，脸却已经熟透了。<br />
“倒也不至于跟哪个男生都想，哈哈哈……”<br />
陈柏然盯着白鹭涨红的脸忍不住笑，意识到过于大声了，可能要被他爸听见，又连忙捂住嘴，安静了会儿后松开手，说，“不是说你不好。就是这种感觉还挺神奇，好像只发生在特定的人身上。”<br />
“……这样。”白鹭松了口气。<br />
陈柏然看他的表情，笑笑地耸肩，开门出去的片刻，白鹭在屋里还听到他与他爸之间的对话。<br />
“先写语文啊。等会儿我过来看。白鹭带了的话也让他先写语文。”<br />
“知道啦。”<br />
陈柏然搬了把椅子进来，摆在白鹭身旁，之后在书桌前坐下，拿出了语文作业本。<br />
白鹭恍惚地坐下来，也乖乖先写语文，心却依然“扑通扑通”跳，忐忑不安，脑中还回旋着刚才两人的对话。<br />
陈柏然喜欢男生。这句话以客观事实的方式落定，对他而言还是太具冲击力了……<br />
努力消化间，陈柏然却换了认真的神色，目不转睛地盯住他，<br />
“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白鹭。你会觉得我恶心吗？”<br />
“怎么会！”<br />
不假思索地回答过后，白鹭又认真思考了几秒，脸色更认真了几分，<br />
“不会的。无论你喜欢谁，你都是我的朋友。”<br />
“嘻，谢谢。”陈柏然伸手圈住白鹭的脖子，抱了抱他，收回手后又问，“那你会帮我保密吗？”<br />
白鹭点头，迟疑几秒后问：“连张扬都要保密吗？”<br />
“嗯！”陈柏然盯着摊开的作业本，“只要他肯给我亲亲抱抱，那就足够啦。其他的，等以后长大再说吧。”顿了顿，又说，“如果长大我们还能在一起的话。”<br />
白鹭犹豫道：“告诉他不是更好吗？或许他也喜……喜欢你呢？”<br />
“可我害怕啊。”陈柏然手托着下巴，“怕他只愿意把我当朋友。说开了要是连朋友都没得做怎么办？”<br />
说到这，他停下来，水笔在两指间飞转，最后一圈没接住，滚落到作业本上，他拾起笔，朝白鹭看过来，<br />
“欸，你说，颜一行会不会和我的想法一样？”<br />
“……”<br />
什么意思。<br />
什么叫颜一行会不会和你的想法一样……<br />
什么想法……<br />
为什么这么说……<br />
白鹭望着陈柏然，张了张嘴，长久的寂静后，发现自喉间只发出了一声古怪的气音。<br />
轻轻的“哒”一声。<br />
像透明的肥皂泡被扎破的声音。<br />
第二天回家，白鹭跟陆月琴提了转走读后去陈柏然家补课的事，陆月琴听后立马欣喜地同意了。<br />
“好啊，这样最好啊，又是川高的老师，肯定比在校外随便找的补课老师好。”<br />
陈柏然的爸爸帮忙跟校领导写了申请，白鹭短暂的住校生活又结束了。张扬也是一样。<br />
拿了同意单交给班主任后，放学整理书包的片刻，白鹭冷不丁回忆起初三那年，他的住校生活也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br />
因为颜一行。<br />
“他说宿舍环境有些杂，大家下了晚自习都胡闹，玩些乱七八糟的游戏……”<br />
当时何阿姨如此复述了颜一行不肯住校的解释。<br />
胡闹……玩些乱七八糟的游戏……<br />
白鹭回忆着，手捏作业本，悬在半空。<br />
——“我们班男生那天回了宿舍都互相检查海绵体……”<br />
——“你也被检查了？”<br />
——“就……闹着玩啊。都是男生……又没什么……”<br />
——“不许。”<br />
——“凭什么你说不许就……”<br />
——“乐趣在哪儿？你有没有脑子？”<br />
……<br />
那是颜一行头一次那么生气地冲他发火。彼时白鹭完全搞不懂颜一行生气的点，当下似乎懂了。<br />
——“你说，颜一行会不会和我的想法一样？”<br />
——“很恶心。你这样帮我洗澡，我觉得恶心。”<br />
——“你别生我气了，行么？”<br />
——“我没在生你的气。”<br />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就当我是个病人吧，情绪生了病的病人……我的身体出了问题，情绪出了问题，脑子也出了问题……”<br />
——“什么好朋友……同性恋！哈哈哈……死gay！”<br />
“……”白鹭只觉得喉间干涩，吞了吞口水。<br />
又是轻轻的“哒”一声。<br />
像透明的肥皂泡被扎破的声音。<br />
那些积攒的伤心和困惑，似乎也在这一刻被扎破了。<br />
真的么……<br />
颜一行……<br />
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颜一行……<br />
怎么可能……<br />
手中的作业本是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白鹭全然不知，直到同桌拿着作业本在他眼前挥了挥，他才回过神来，视线聚焦向作业本，之后是女生的笑脸。<br />
“喏，给。”<br />
白鹭看她一眼，僵硬地梗着脖子朝最后排望去。<br />
对上颜一行幽深的眸子时，白鹭下意识将视线偏移开，却对准了颜一行的嘴唇，当迷走神经即刻开始归档，还原当天触碰这两片唇的触感时，胃里好像生长出一群群振翅的蝴蝶，从喉间那扎破的肥皂泡里涌出来，扇着翅膀迫切地要飞往何处去。<br />
——“白鹭，痛不痛。”<br />
——“你说，颜一行会不会和我的想法一样？”<br />
——“哈哈哈……什么好朋友！死gay！”<br />
……<br />
那是困顿许久，真相诞生的河泽谷地。白鹭却一次又一次闭着眼穿掠其中，未曾见到真相的任何模样。<br />
而当下，隔了半个班的距离，白鹭望着那双再熟悉不过的唇，似乎终于抵达了真相。<br />
第34章<br />
白鹭拽起书包，逃也似地冲出了教室，连书包拉链都忘了拉，跑到走廊书包里掉了几本书出来，身后的人喊了好几声他才停下，垂着头慌里慌张地捡，走廊尽头，张扬从教室探出身来，<br />
“白鹭，可以走了？”<br />
白鹭抖着手将书塞回书包，拉上拉链，快步朝他走过去，一把拽住他的手就朝楼梯走。<br />
“诶？！”张扬被他拽得一趔趄，急忙扶了把背后的书包，追上几步，纳闷地问，“这是怎么了啊？我们不是去陈柏然家补课吗？又不是赶着去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