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觉得少爷活的也挺累的，虽然锦衣玉食的，但是一天天的睁眼就要上学，闭眼是做完作业后的。<br />
太累了，不知道徐府都这么有钱有势了，为什么给少爷他们这么大压力呢。<br />
少爷的一件绸缎衣服，够燕儿和周氏活半年了。<br />
这么多钱，就算什么也不干，也够活几辈子了。<br />
只是少爷是庶子呀，分不到什么家产吧，或许是这样才格外努力吧。<br />
徐允洄丝毫不知道小丫头背地里在蛐蛐他。<br />
他一天确实挺忙的，忙到没有太多时间去生气。<br />
就算燕儿不来哄他，他最多再一刻钟就该逼着自己去书桌上了。<br />
“少爷，你这么一天累不累啊。”<br />
徐允洄专心写作业中，没有应答。<br />
燕儿都习惯了徐允洄时不时的不理人了。<br />
好吧，看来是还在沉迷学习，无心关注他人。<br />
徐允洄有没有听到呢，当然听到了。<br />
但正如燕儿所想的那样，他做事喜欢一鼓作气，不会三心二意的，所以那句话虽然是听到了，但是过耳不过心，根本就没有引起思考。<br />
燕儿托腮，找了个地方坐。在徐府她好多时候都是站着，刚开始双腿简直站不住。<br />
第二天酸痛的不行，跟灌了铅似的，走路都走不动。<br />
现在她倒是练出来了，但是也学会偷懒了。<br />
幸好刘妈妈平日里，只是上午下午晚上过来晃一圈，并不会停留多久，不然燕儿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休息。<br />
不过刘妈妈确实也太不上心了，总感觉不是很关心少爷呢。<br />
听说少爷从小是喝刘妈妈的奶长大的，应该跟少爷的关系十分亲密才对。<br />
可仔细看刘妈妈对少爷只是面上，少爷对刘妈妈也是淡淡的。<br />
比二太太还不如，虽然这么比不太妥当，但是一个是嫡母一个是乳母，怎么看都应该是乳母更像自己人呀。<br />
还有更奇怪的是，六少爷的姨娘，半个月了，居然从来没有来见过少爷，少爷也不去见姨娘。<br />
这么想想，少爷真是有些可怜，感觉最关心少爷的竟然是天天让彩金送药的老太太。<br />
奇也怪哉。<br />
燕儿胡思乱想中，时间一点一滴的就过去了。<br />
还在发神，徐允洄已经走到眼前。<br />
“在想什么?”<br />
燕儿抬头，啊了一声，而后语气嗔怪的抱怨：“吓死我了，少爷你走路没声音的。”<br />
“明明是你自己偷懒走神，我还没说你呢。”<br />
“把我吓得心咚咚跳。”燕儿顺着胸口，给自己压惊。<br />
徐允洄见她确实吓到了，也不再继续说她。<br />
“好了好了，下次我不走这么近了。”而后他若有所思道：“对了，你之前是不是对我说了什么。”<br />
燕儿想了一下，然后哦，就又问了一遍。<br />
“我说，少爷一天天的这样累不累。”<br />
徐允洄疑惑：“有什么累的?”<br />
或者说，他从来没想过累不累这个问题。<br />
好像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的兄弟们有没有人被问过他不清楚。<br />
但徐府历代子孙，不管后来是能干的无能的，幼时都是这么一套，只有等及冠之年还表现平平，才会被家族所放弃，不必再守这严苛的规矩。<br />
可是，被家族所否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不少人直接就自甘堕-落、寻花问柳去了，此生再无希望。<br />
他不过是，心里还有希望。<br />
第18章<br />
◎府中流言◎<br />
燕儿用一种震惊且敬畏的眼神看着他。<br />
深觉自己实在是太废物了，连少爷的一半努力都没有，每天都要死要活的，全凭金钱才能让自己支撑。<br />
可是少爷，貌似从来不缺钱，这就是真正的自律啊。<br />
燕儿膜拜了，许多好感萌芽就是先从崇拜开始的。<br />
徐允洄只觉得燕儿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眼睛发亮，瞳孔带光，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br />
好吧，反正不是什么坏事，就当她高兴好了。<br />
“那少爷，我去厨房提热水了哦。”<br />
徐允洄迟疑的点头，他还想继续说说话呢，可是，夜已经深了，还是放她去吧。<br />
燕儿雀跃的跑出去，跟朱砂一起拎着木桶打热水去了。<br />
徐允洄没有事干，身旁也无人，觉得有些寂寥。<br />
就出门走了走，但也没走太远，不敢出院子。<br />
内院之中都有女眷，他夜半出游，若是惊吓冒犯了哪位姐姐妹妹亦或是太太姨娘，都会无端给自己招祸。<br />
这时候他便觉得燕儿这等丫鬟也有些好处，至少来来往往不必可以避让着谁。<br />
他站在门口，晦暗不明的目光透过夜色，越过竹林，似乎要看到那隐约院墙的那边去。<br />
他看着的是止风院的西厢，那里住着二老爷的姨娘们。<br />
徐允洄的情绪低落下来，他想到，其实就是这么短短一截路罢了，甚至他每天都要去止风院给二太太请安。<br />
可是从来没有一次，郑姨娘站在路边亦或是门口，悄悄的看过他。<br />
就算是幼时，她也并不常来，甚至没有让丫鬟来看。<br />
从父亲说，她下九流的身份不能教养孩子开始，她仿佛就当没有这个孩子了。<br />
真是可笑啊，父亲既然嫌弃姨娘的出身，又为何要冒着不韪硬要纳她为妾呢。既然觉得她不配为人母亲，又为何时时流连在她的房中，期盼着能再有一个儿子呢。<br />
他沉思良久，直到燕儿和朱砂的说话声传来，他才若无其事的回到房中，回到内室，就坐在床边静静等着。<br />
燕儿兑完水，摸了一下冷热，而后就打算离开了。<br />
徐允洄瞳孔颤了颤，轻张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开口。<br />
他就这么坐着，看着。<br />
朱砂为他擦脸、洗脚，动作轻柔，面貌柔和，同往常没有一点不一样。<br />
他没有不满意朱砂，他只是刚刚那一瞬间，想把燕儿留下来。<br />
但何人何时当值早有定例，岂能因一时的好恶随意更改呢。<br />
更何况，静竹院里，他也并不是真正的主子。<br />
真这样做了，燕儿更留不到他身边。<br />
飞出去的燕儿什么也没想，脑子里只有下值的快乐。<br />
虽然回去还要学习，但是她甘之如饴，学习跟上值怎么能一样嘛。<br />
学习是为了她以后更好，如果能学会识字，她以后保底是个二等丫鬟。<br />
只要时间混的久，大丫鬟也不是不可以。<br />
这可是从二百文到五百文的差距啊。<br />
而上值，就是伺-候少爷啊，少爷长得再好看，不给钱她也不会去干的，虽然少爷的确算个很好脾气的主子了。<br />
燕儿美滋滋的回到角房，借着窗外的些许月光，用火引子将桌上的油灯点亮了，昏黄的灯光亮起，但只能照亮桌上一圈，两边的床铺上只有淡淡余晖。<br />
碧玺跟银杏正躺着，之前有些说话声，应该是她们靠在一起说话。<br />
不过燕儿一进来，她们的说话声就停了，而后亮起光来，碧玺和银杏两人的表情有些僵硬。<br />
“燕…燕儿回来了啊。”<br />
“嗯嗯，是我。”<br />
“哈哈……”银杏笑的有些尴尬，燕儿侧头看她，以为她想说什么。<br />
银杏干巴巴的说了句辛苦你了。<br />
燕儿觉得好生奇怪，从前银杏姐姐可没有这样过。<br />
“银杏姐姐，有事吗?”她直接问了。<br />
“额，没事没事，忙你的吧。”银杏和碧玺对视一眼，两人沉默。<br />
燕儿看她们确实没有话说了，就去摸出了她的小碗和树枝。<br />
银杏跟碧玺就这么躺着又觉得无聊，于是换了话题继续聊天，燕儿隐约能听到是在说今天的饭食。<br />
不过燕儿正专注的一笔一划的慢慢写着，也没多分心思。<br />
她没有追求美观，只努力按照记忆中的字形去模仿，她想要先让人看的懂是什么，而后如果以后有机会，再把字写好看一点。<br />
学了两刻钟，燕儿一个哈欠接着一个，眼角湿润。<br />
银杏听着想笑，于是关心道：“燕儿，太困了就休息吧。这油灯也要省着用呢。”<br />
燕儿回了好，然后去水缸里打了一盆凉水，用帕子洗过脸之后又冲洗了脚。<br />
而后才回到房间，吹灭了油灯，摸索着脱下外衣，躺进被窝。<br />
初春的晚上还是有些冷的，燕儿躺在床上才感觉自己的手脚是凉的，一时半会也睡不着。<br />
便又在脑海里回忆学过的东西，从第一天开始想起，一直想到今天学的。<br />
从“人之初，性本善”一直想到了“养不教，父之过”。<br />
但并不是每个字她都能清晰的想起这个字的笔画，比如窦字，她好好的学了三天，但是这会突然想了一下，竟然又有点不敢确定了。<br />
燕儿从前一直觉得自己还挺聪明的，娘教什么她学什么，都很顺利。
太累了，不知道徐府都这么有钱有势了，为什么给少爷他们这么大压力呢。<br />
少爷的一件绸缎衣服，够燕儿和周氏活半年了。<br />
这么多钱，就算什么也不干，也够活几辈子了。<br />
只是少爷是庶子呀，分不到什么家产吧，或许是这样才格外努力吧。<br />
徐允洄丝毫不知道小丫头背地里在蛐蛐他。<br />
他一天确实挺忙的，忙到没有太多时间去生气。<br />
就算燕儿不来哄他，他最多再一刻钟就该逼着自己去书桌上了。<br />
“少爷，你这么一天累不累啊。”<br />
徐允洄专心写作业中，没有应答。<br />
燕儿都习惯了徐允洄时不时的不理人了。<br />
好吧，看来是还在沉迷学习，无心关注他人。<br />
徐允洄有没有听到呢，当然听到了。<br />
但正如燕儿所想的那样，他做事喜欢一鼓作气，不会三心二意的，所以那句话虽然是听到了，但是过耳不过心，根本就没有引起思考。<br />
燕儿托腮，找了个地方坐。在徐府她好多时候都是站着，刚开始双腿简直站不住。<br />
第二天酸痛的不行，跟灌了铅似的，走路都走不动。<br />
现在她倒是练出来了，但是也学会偷懒了。<br />
幸好刘妈妈平日里，只是上午下午晚上过来晃一圈，并不会停留多久，不然燕儿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休息。<br />
不过刘妈妈确实也太不上心了，总感觉不是很关心少爷呢。<br />
听说少爷从小是喝刘妈妈的奶长大的，应该跟少爷的关系十分亲密才对。<br />
可仔细看刘妈妈对少爷只是面上，少爷对刘妈妈也是淡淡的。<br />
比二太太还不如，虽然这么比不太妥当，但是一个是嫡母一个是乳母，怎么看都应该是乳母更像自己人呀。<br />
还有更奇怪的是，六少爷的姨娘，半个月了，居然从来没有来见过少爷，少爷也不去见姨娘。<br />
这么想想，少爷真是有些可怜，感觉最关心少爷的竟然是天天让彩金送药的老太太。<br />
奇也怪哉。<br />
燕儿胡思乱想中，时间一点一滴的就过去了。<br />
还在发神，徐允洄已经走到眼前。<br />
“在想什么?”<br />
燕儿抬头，啊了一声，而后语气嗔怪的抱怨：“吓死我了，少爷你走路没声音的。”<br />
“明明是你自己偷懒走神，我还没说你呢。”<br />
“把我吓得心咚咚跳。”燕儿顺着胸口，给自己压惊。<br />
徐允洄见她确实吓到了，也不再继续说她。<br />
“好了好了，下次我不走这么近了。”而后他若有所思道：“对了，你之前是不是对我说了什么。”<br />
燕儿想了一下，然后哦，就又问了一遍。<br />
“我说，少爷一天天的这样累不累。”<br />
徐允洄疑惑：“有什么累的?”<br />
或者说，他从来没想过累不累这个问题。<br />
好像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的兄弟们有没有人被问过他不清楚。<br />
但徐府历代子孙，不管后来是能干的无能的，幼时都是这么一套，只有等及冠之年还表现平平，才会被家族所放弃，不必再守这严苛的规矩。<br />
可是，被家族所否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不少人直接就自甘堕-落、寻花问柳去了，此生再无希望。<br />
他不过是，心里还有希望。<br />
第18章<br />
◎府中流言◎<br />
燕儿用一种震惊且敬畏的眼神看着他。<br />
深觉自己实在是太废物了，连少爷的一半努力都没有，每天都要死要活的，全凭金钱才能让自己支撑。<br />
可是少爷，貌似从来不缺钱，这就是真正的自律啊。<br />
燕儿膜拜了，许多好感萌芽就是先从崇拜开始的。<br />
徐允洄只觉得燕儿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眼睛发亮，瞳孔带光，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br />
好吧，反正不是什么坏事，就当她高兴好了。<br />
“那少爷，我去厨房提热水了哦。”<br />
徐允洄迟疑的点头，他还想继续说说话呢，可是，夜已经深了，还是放她去吧。<br />
燕儿雀跃的跑出去，跟朱砂一起拎着木桶打热水去了。<br />
徐允洄没有事干，身旁也无人，觉得有些寂寥。<br />
就出门走了走，但也没走太远，不敢出院子。<br />
内院之中都有女眷，他夜半出游，若是惊吓冒犯了哪位姐姐妹妹亦或是太太姨娘，都会无端给自己招祸。<br />
这时候他便觉得燕儿这等丫鬟也有些好处，至少来来往往不必可以避让着谁。<br />
他站在门口，晦暗不明的目光透过夜色，越过竹林，似乎要看到那隐约院墙的那边去。<br />
他看着的是止风院的西厢，那里住着二老爷的姨娘们。<br />
徐允洄的情绪低落下来，他想到，其实就是这么短短一截路罢了，甚至他每天都要去止风院给二太太请安。<br />
可是从来没有一次，郑姨娘站在路边亦或是门口，悄悄的看过他。<br />
就算是幼时，她也并不常来，甚至没有让丫鬟来看。<br />
从父亲说，她下九流的身份不能教养孩子开始，她仿佛就当没有这个孩子了。<br />
真是可笑啊，父亲既然嫌弃姨娘的出身，又为何要冒着不韪硬要纳她为妾呢。既然觉得她不配为人母亲，又为何时时流连在她的房中，期盼着能再有一个儿子呢。<br />
他沉思良久，直到燕儿和朱砂的说话声传来，他才若无其事的回到房中，回到内室，就坐在床边静静等着。<br />
燕儿兑完水，摸了一下冷热，而后就打算离开了。<br />
徐允洄瞳孔颤了颤，轻张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开口。<br />
他就这么坐着，看着。<br />
朱砂为他擦脸、洗脚，动作轻柔，面貌柔和，同往常没有一点不一样。<br />
他没有不满意朱砂，他只是刚刚那一瞬间，想把燕儿留下来。<br />
但何人何时当值早有定例，岂能因一时的好恶随意更改呢。<br />
更何况，静竹院里，他也并不是真正的主子。<br />
真这样做了，燕儿更留不到他身边。<br />
飞出去的燕儿什么也没想，脑子里只有下值的快乐。<br />
虽然回去还要学习，但是她甘之如饴，学习跟上值怎么能一样嘛。<br />
学习是为了她以后更好，如果能学会识字，她以后保底是个二等丫鬟。<br />
只要时间混的久，大丫鬟也不是不可以。<br />
这可是从二百文到五百文的差距啊。<br />
而上值，就是伺-候少爷啊，少爷长得再好看，不给钱她也不会去干的，虽然少爷的确算个很好脾气的主子了。<br />
燕儿美滋滋的回到角房，借着窗外的些许月光，用火引子将桌上的油灯点亮了，昏黄的灯光亮起，但只能照亮桌上一圈，两边的床铺上只有淡淡余晖。<br />
碧玺跟银杏正躺着，之前有些说话声，应该是她们靠在一起说话。<br />
不过燕儿一进来，她们的说话声就停了，而后亮起光来，碧玺和银杏两人的表情有些僵硬。<br />
“燕…燕儿回来了啊。”<br />
“嗯嗯，是我。”<br />
“哈哈……”银杏笑的有些尴尬，燕儿侧头看她，以为她想说什么。<br />
银杏干巴巴的说了句辛苦你了。<br />
燕儿觉得好生奇怪，从前银杏姐姐可没有这样过。<br />
“银杏姐姐，有事吗?”她直接问了。<br />
“额，没事没事，忙你的吧。”银杏和碧玺对视一眼，两人沉默。<br />
燕儿看她们确实没有话说了，就去摸出了她的小碗和树枝。<br />
银杏跟碧玺就这么躺着又觉得无聊，于是换了话题继续聊天，燕儿隐约能听到是在说今天的饭食。<br />
不过燕儿正专注的一笔一划的慢慢写着，也没多分心思。<br />
她没有追求美观，只努力按照记忆中的字形去模仿，她想要先让人看的懂是什么，而后如果以后有机会，再把字写好看一点。<br />
学了两刻钟，燕儿一个哈欠接着一个，眼角湿润。<br />
银杏听着想笑，于是关心道：“燕儿，太困了就休息吧。这油灯也要省着用呢。”<br />
燕儿回了好，然后去水缸里打了一盆凉水，用帕子洗过脸之后又冲洗了脚。<br />
而后才回到房间，吹灭了油灯，摸索着脱下外衣，躺进被窝。<br />
初春的晚上还是有些冷的，燕儿躺在床上才感觉自己的手脚是凉的，一时半会也睡不着。<br />
便又在脑海里回忆学过的东西，从第一天开始想起，一直想到今天学的。<br />
从“人之初，性本善”一直想到了“养不教，父之过”。<br />
但并不是每个字她都能清晰的想起这个字的笔画，比如窦字，她好好的学了三天，但是这会突然想了一下，竟然又有点不敢确定了。<br />
燕儿从前一直觉得自己还挺聪明的，娘教什么她学什么，都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