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开口的还是母亲，“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它干嘛？一家人……”<br />
“一家人？”声音压抑地颤抖，“我连一间属于我的房间都没<br />
有，是什么一家人？”<br />
她猛地站起身，椅腿与地面擦出刺耳的噪音。<br />
“礼物给了，人也到了，就这样吧。”<br />
刚摸上包，手指忽然被一只肉乎乎、还沾着饭粒的小手抓住，壮壮仰着小脸，黑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看着她，含糊不清地嘟囔，“姑姑不走......壮壮不要姑姑走......”<br />
天真的依恋毫无防备地烫进骨髓，瞬间击穿堤坝。<br />
王莎僵住了，几秒钟的凝滞后，她用空着的手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地、无声地点按。<br />
叮——！<br />
转账成功的提示音，清脆得像一记耳光。<br />
“转了，最后一次。”<br />
王莎小心地掰开了攥着她的小手。<br />
“哎？引璋！饭还没……”<br />
砰——！<br />
僻静小巷。<br />
午后的阳光穿过老槐树，在“慈安堂”的牌匾上投下碎金。<br />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草药清苦与陈年木香扑面而来，随之流淌入耳的，是经文唱机里放的《地藏经》。<br />
门厅不大，陈设简单。<br />
墙上挂着经络图，一个老式大中药柜，一张褪色的长木椅靠墙摆放，坐着两位候诊的病人。<br />
王莎安静地倚在门框边的阴影里，听着诊室内不疾不徐的声音，陈老是全科老中医，问诊把脉极认真，西医的化验单他也会看，诊桌一角就放着一个听诊器和血压计，形成一种奇妙地和谐。<br />
诵经声仿佛无形的拂尘，扫过她心底的微尘，她曾无数次在这里等待，带着满心疲惫。<br />
等里面的阿姨千恩万谢地出来，另两位候诊的病人也依次看完离开，她才轻轻敲了敲那敞开的门板。<br />
“莎莎啊。”陈老放下笔，笑容加深了脸上的皱纹，“快坐，两年多没来了吧？病情控制地怎么样？有在按时吃药么？”<br />
她拉开桌前的木椅坐下，“西药偶尔吃，也有在喝逍遥散，不过，我今天不是来看病的，就是想来看看您，”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如果您已下班.....”<br />
“不下班，晚点还有病人要来，正好，你陪我等等。”陈老朗笑，“你能想着来看我这老头子，我很高兴呀。”他仔细看了看王莎眼睛，冲她伸手，“来，闲着也是闲着，顺便给你把把脉。”<br />
按上她手腕，眉头渐渐蹙起，“弦细脉急，心绪不宁，肝气郁结。”<br />
“莎莎，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啦？”<br />
喉头一哽，“没事，刚从家里吃了顿饭出来......”<br />
陈老收回手，了然叹道，“缘有深浅，债有因果，不健康的‘家’，就是耗心神损气血的枷锁。还记得那句话么？走出‘监狱’时，若不能......”<br />
“若不能把痛苦和怨恨留在身后，那么我其实仍在狱中。放心，我对人性不报任何期望，他们做什么我都能接受，什么打击，我都能承受。”<br />
“哎，一个人有超越年龄的抗打击能力，只能说明这个人曾有超越年龄的痛苦，苦了你了孩子，”看她面色更沉，陈老话锋一转，笑问道，“肝开窍于目，目悦则肝舒，肝舒则气顺。以前不是给了你一个‘偏方’嘛——追追明星看看帅小伙。脸红心跳气血翻涌，比药材都补，哈哈，试过么？”<br />
“害！别提了......”王莎苦笑摇头，眼睛投向虚空，“帅哥？帅哥比双相都危险！”<br />
“失恋了？”陈老挠挠鬓角，“额，没事，咱们找别的法子。”那双慈目深深看她一眼，沉声道，“莎莎，除了我这老头子，可还有能让你真正卸下心防的朋友啊？让你寄托灵魂的事业和梦想？或者，让你牵挂能为之勇敢面对生活的人？”<br />
久久沉默，只有唱经机的声音：若未来世有人幼年丧亲，如哺乳期、三岁、五岁、十岁前失去父母，思念亡亲却不知其投生何处，可供奉地藏菩萨......<br />
“有。”她嘴唇颤抖，眼眶通红，“可惜再也见不到了。”<br />
深秋马上过去，暖气还没送。<br />
钻进冰冷的被窝，那股熟悉的、沉甸甸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弥漫开来，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咆哮着要将她拖入深渊。思维像生锈的齿轮，缓慢而滞涩，她蜷缩起来，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不是悲伤，是一种更深的空茫。<br />
她知道，这是抑郁期来了，而且来势汹汹。<br />
理智告诉她需要药物干预，但身体却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br />
终于，她还是挣扎着爬起身，拉开床头柜抽屉，翻了半天，只有盒百忧解。<br />
抠出一粒，就那么干咽了下去。胶囊划过喉咙，令她干呕了一下。重新倒回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无孔不入的寒冷和虚无。<br />
意识在药物的微弱安抚下，沉沉坠入黑暗。<br />
混沌褪去，她又来到了熟悉的梦境。<br />
没有具体的景象，一片虚无。<br />
一个模糊又熟悉的小身影，像往常一样跑过来，依旧看不清五官，只看得到轮廓形态。<br />
两年前第一次梦见时，轮廓还是个蹒跚的婴孩，如今，那光影已是七八岁孩童的身高，他停在她面前，一个模糊不清的小手牵住了她。<br />
掌心传来的温度，驱散了初冬的寒冷。<br />
一股强烈的、无需言语的情绪洪流瞬间涌入——是孺慕地依恋，还夹杂着委屈和控诉。<br />
她微微俯身，安慰他，抚慰他。<br />
像过去无数次一样，他牵着她的手，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她默默地跟着，心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酸楚，她知道这只是梦，是她大脑在极度思念和愧疚下编织的幻境。<br />
因为现实中，她的孩子绝不可能在短短两年间长到这么大；这个认知，让她每一次拥抱这梦中的孩子，都像在饮鸩止渴。<br />
她知道前面会有什么——一团无比浓郁的黑雾。<br />
他们停在那团黑雾前，像往常一样，孩子毫不犹豫地迈步穿了过去，她的心被巨大的渴望攫住，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穿过它，想要追上那孩子，想看看那边是什么。<br />
但一如每次那样，指尖一触及黑雾，灵魂深处的恐惧就瞬间袭来！那恐惧化作无形的锁链，死死拽住了她的手臂。<br />
痛苦地缩回手，准备像往常一样回到原点，在那里等他再次出现，可就在要转身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穿透梦境那永恒的寂静，无比真实地炸响在她耳边！<br />
“母亲？！过来呀！我们一起回家啊！我好想见您啊......您就过来吧！求求您！”<br />
黑雾忽然散去，她看见了一道光幕，光幕那头，是一个熟悉的房间，房间里站着一个八岁的男孩，比同龄孩子单薄，皮肤很白，脊背哭弯了，金棕的头发散在额间，碧蓝的眼睛流着泪。<br />
她的心瞬间疼得不能自己，她跑过去，义无返顾地穿过那光幕......<br />
王莎被刺眼的阳光晃醒，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繁复的烛芯水晶灯。<br />
烛芯水晶灯？！<br />
起身看向四周，高高的镀金浮雕穹顶，厚重的雪尼尔绒窗帘......<br />
画眉山庄的卧室？！<br />
还在梦里？<br />
不，不是做梦，人在梦中也许会分不清是否在做梦，但在现实里一定知道这是现实。<br />
她该不会......又穿越回最初的1783年了吧？<br />
不对啊，那南希呢？这次醒早了？不，不对，有什么很违和。<br />
缓缓看向自己的手，两秒后，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那张四柱床上跳下来，扑向房间另一端的穿衣镜。<br />
乌黑的长发，留白的一张脸，独属于中国人的清丽，黑色杏眼因为极致的情绪而睁圆。<br />
身上还穿着现代睡衣——在这纯欧式的卧室里是那么地格格不入，荒谬又刺眼。<br />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巨大的狂喜升起——她能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手去拥抱她的孩子了！不再是梦中模糊的光影！她能再见南希了！还有那些挚友！她可以再见他们了！<br />
但紧随其后的，是更深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脏——现在是哪<br />
年了，是两年后的1788年么？希斯克里夫，他在哪里呢？印度？还是没去？<br />
看眼镜子里那张除了南希，无法和任何人解释的脸，她强迫自己冷静，时间紧迫！有人来之前，先出去吧，无论如何，先出去探明情况再说。<br />
情绪压下，记忆瞬间被激活。<br />
打开衣柜，挥掉那股陈年羊毛气味，谢天谢地！当初那身去见詹姆斯的男士衣服还在！虽然蒙着一层薄灰。<br />
蒙着一层灰？那至少说明，现在确实是在‘伊莎贝拉’死后的未来。<br />
她迅速扯出衬衫马甲换上，束紧羊毛马裤膝下的银扣，套上墨绿精纺羊毛男礼服。再把头发扎起，假发戴上整理好，拿着那顶海狸皮窄檐帽比了比，遮不住黑眼睛，但没办法了，就这一顶男士帽子，凑合吧。
“一家人？”声音压抑地颤抖，“我连一间属于我的房间都没<br />
有，是什么一家人？”<br />
她猛地站起身，椅腿与地面擦出刺耳的噪音。<br />
“礼物给了，人也到了，就这样吧。”<br />
刚摸上包，手指忽然被一只肉乎乎、还沾着饭粒的小手抓住，壮壮仰着小脸，黑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看着她，含糊不清地嘟囔，“姑姑不走......壮壮不要姑姑走......”<br />
天真的依恋毫无防备地烫进骨髓，瞬间击穿堤坝。<br />
王莎僵住了，几秒钟的凝滞后，她用空着的手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地、无声地点按。<br />
叮——！<br />
转账成功的提示音，清脆得像一记耳光。<br />
“转了，最后一次。”<br />
王莎小心地掰开了攥着她的小手。<br />
“哎？引璋！饭还没……”<br />
砰——！<br />
僻静小巷。<br />
午后的阳光穿过老槐树，在“慈安堂”的牌匾上投下碎金。<br />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草药清苦与陈年木香扑面而来，随之流淌入耳的，是经文唱机里放的《地藏经》。<br />
门厅不大，陈设简单。<br />
墙上挂着经络图，一个老式大中药柜，一张褪色的长木椅靠墙摆放，坐着两位候诊的病人。<br />
王莎安静地倚在门框边的阴影里，听着诊室内不疾不徐的声音，陈老是全科老中医，问诊把脉极认真，西医的化验单他也会看，诊桌一角就放着一个听诊器和血压计，形成一种奇妙地和谐。<br />
诵经声仿佛无形的拂尘，扫过她心底的微尘，她曾无数次在这里等待，带着满心疲惫。<br />
等里面的阿姨千恩万谢地出来，另两位候诊的病人也依次看完离开，她才轻轻敲了敲那敞开的门板。<br />
“莎莎啊。”陈老放下笔，笑容加深了脸上的皱纹，“快坐，两年多没来了吧？病情控制地怎么样？有在按时吃药么？”<br />
她拉开桌前的木椅坐下，“西药偶尔吃，也有在喝逍遥散，不过，我今天不是来看病的，就是想来看看您，”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如果您已下班.....”<br />
“不下班，晚点还有病人要来，正好，你陪我等等。”陈老朗笑，“你能想着来看我这老头子，我很高兴呀。”他仔细看了看王莎眼睛，冲她伸手，“来，闲着也是闲着，顺便给你把把脉。”<br />
按上她手腕，眉头渐渐蹙起，“弦细脉急，心绪不宁，肝气郁结。”<br />
“莎莎，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啦？”<br />
喉头一哽，“没事，刚从家里吃了顿饭出来......”<br />
陈老收回手，了然叹道，“缘有深浅，债有因果，不健康的‘家’，就是耗心神损气血的枷锁。还记得那句话么？走出‘监狱’时，若不能......”<br />
“若不能把痛苦和怨恨留在身后，那么我其实仍在狱中。放心，我对人性不报任何期望，他们做什么我都能接受，什么打击，我都能承受。”<br />
“哎，一个人有超越年龄的抗打击能力，只能说明这个人曾有超越年龄的痛苦，苦了你了孩子，”看她面色更沉，陈老话锋一转，笑问道，“肝开窍于目，目悦则肝舒，肝舒则气顺。以前不是给了你一个‘偏方’嘛——追追明星看看帅小伙。脸红心跳气血翻涌，比药材都补，哈哈，试过么？”<br />
“害！别提了......”王莎苦笑摇头，眼睛投向虚空，“帅哥？帅哥比双相都危险！”<br />
“失恋了？”陈老挠挠鬓角，“额，没事，咱们找别的法子。”那双慈目深深看她一眼，沉声道，“莎莎，除了我这老头子，可还有能让你真正卸下心防的朋友啊？让你寄托灵魂的事业和梦想？或者，让你牵挂能为之勇敢面对生活的人？”<br />
久久沉默，只有唱经机的声音：若未来世有人幼年丧亲，如哺乳期、三岁、五岁、十岁前失去父母，思念亡亲却不知其投生何处，可供奉地藏菩萨......<br />
“有。”她嘴唇颤抖，眼眶通红，“可惜再也见不到了。”<br />
深秋马上过去，暖气还没送。<br />
钻进冰冷的被窝，那股熟悉的、沉甸甸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弥漫开来，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咆哮着要将她拖入深渊。思维像生锈的齿轮，缓慢而滞涩，她蜷缩起来，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不是悲伤，是一种更深的空茫。<br />
她知道，这是抑郁期来了，而且来势汹汹。<br />
理智告诉她需要药物干预，但身体却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br />
终于，她还是挣扎着爬起身，拉开床头柜抽屉，翻了半天，只有盒百忧解。<br />
抠出一粒，就那么干咽了下去。胶囊划过喉咙，令她干呕了一下。重新倒回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无孔不入的寒冷和虚无。<br />
意识在药物的微弱安抚下，沉沉坠入黑暗。<br />
混沌褪去，她又来到了熟悉的梦境。<br />
没有具体的景象，一片虚无。<br />
一个模糊又熟悉的小身影，像往常一样跑过来，依旧看不清五官，只看得到轮廓形态。<br />
两年前第一次梦见时，轮廓还是个蹒跚的婴孩，如今，那光影已是七八岁孩童的身高，他停在她面前，一个模糊不清的小手牵住了她。<br />
掌心传来的温度，驱散了初冬的寒冷。<br />
一股强烈的、无需言语的情绪洪流瞬间涌入——是孺慕地依恋，还夹杂着委屈和控诉。<br />
她微微俯身，安慰他，抚慰他。<br />
像过去无数次一样，他牵着她的手，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她默默地跟着，心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酸楚，她知道这只是梦，是她大脑在极度思念和愧疚下编织的幻境。<br />
因为现实中，她的孩子绝不可能在短短两年间长到这么大；这个认知，让她每一次拥抱这梦中的孩子，都像在饮鸩止渴。<br />
她知道前面会有什么——一团无比浓郁的黑雾。<br />
他们停在那团黑雾前，像往常一样，孩子毫不犹豫地迈步穿了过去，她的心被巨大的渴望攫住，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穿过它，想要追上那孩子，想看看那边是什么。<br />
但一如每次那样，指尖一触及黑雾，灵魂深处的恐惧就瞬间袭来！那恐惧化作无形的锁链，死死拽住了她的手臂。<br />
痛苦地缩回手，准备像往常一样回到原点，在那里等他再次出现，可就在要转身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穿透梦境那永恒的寂静，无比真实地炸响在她耳边！<br />
“母亲？！过来呀！我们一起回家啊！我好想见您啊......您就过来吧！求求您！”<br />
黑雾忽然散去，她看见了一道光幕，光幕那头，是一个熟悉的房间，房间里站着一个八岁的男孩，比同龄孩子单薄，皮肤很白，脊背哭弯了，金棕的头发散在额间，碧蓝的眼睛流着泪。<br />
她的心瞬间疼得不能自己，她跑过去，义无返顾地穿过那光幕......<br />
王莎被刺眼的阳光晃醒，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繁复的烛芯水晶灯。<br />
烛芯水晶灯？！<br />
起身看向四周，高高的镀金浮雕穹顶，厚重的雪尼尔绒窗帘......<br />
画眉山庄的卧室？！<br />
还在梦里？<br />
不，不是做梦，人在梦中也许会分不清是否在做梦，但在现实里一定知道这是现实。<br />
她该不会......又穿越回最初的1783年了吧？<br />
不对啊，那南希呢？这次醒早了？不，不对，有什么很违和。<br />
缓缓看向自己的手，两秒后，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那张四柱床上跳下来，扑向房间另一端的穿衣镜。<br />
乌黑的长发，留白的一张脸，独属于中国人的清丽，黑色杏眼因为极致的情绪而睁圆。<br />
身上还穿着现代睡衣——在这纯欧式的卧室里是那么地格格不入，荒谬又刺眼。<br />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巨大的狂喜升起——她能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手去拥抱她的孩子了！不再是梦中模糊的光影！她能再见南希了！还有那些挚友！她可以再见他们了！<br />
但紧随其后的，是更深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脏——现在是哪<br />
年了，是两年后的1788年么？希斯克里夫，他在哪里呢？印度？还是没去？<br />
看眼镜子里那张除了南希，无法和任何人解释的脸，她强迫自己冷静，时间紧迫！有人来之前，先出去吧，无论如何，先出去探明情况再说。<br />
情绪压下，记忆瞬间被激活。<br />
打开衣柜，挥掉那股陈年羊毛气味，谢天谢地！当初那身去见詹姆斯的男士衣服还在！虽然蒙着一层薄灰。<br />
蒙着一层灰？那至少说明，现在确实是在‘伊莎贝拉’死后的未来。<br />
她迅速扯出衬衫马甲换上，束紧羊毛马裤膝下的银扣，套上墨绿精纺羊毛男礼服。再把头发扎起，假发戴上整理好，拿着那顶海狸皮窄檐帽比了比，遮不住黑眼睛，但没办法了，就这一顶男士帽子，凑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