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居然轻扬嘴角说：“她喜欢好看的男生，矮的、胖的、皮肤不好的都不要。”<br />
“脖子太短，肩膀太窄也不要。她提过，她是画手，嗅觉敏感，只能接受骨架长得漂亮匀称并且气味干净的异性。”<br />
包藏几分宠溺，他音色低而镇定，恍惚间足以令无良产生错觉。<br />
仿佛对方并非讲述一桩记忆那么简单，而是不知不觉，念起一封尘封的情书。<br />
所以你才会每天晨跑，定期去健身房？<br />
即使冬天停热水，冷澡照洗不误？<br />
无从确认当下的陈言究竟有多少习惯仅为自我，多大一部分同乔鸢有关。活像被蛛丝缠束的茧，他的生命中交织着她。<br />
乍然听完一段隐私，牵扯走失儿童、拐卖、两位素未谋面的学生借由网络一点点建立起关联，相互依存陪伴整整三年。<br />
无良有太多唏嘘，太多不解。<br />
譬如陈言从何时产生那方面想法。<br />
既然彼此有好感，为什么不答应见面？<br />
答案出乎意料的简单。<br />
“假如我们处于同一阶段就可以，可那时她未成年，我是成年人。”<br />
成年人意味着需要为言行负责。<br />
他是乔一元的监督者，更要替她考量。<br />
眼下重审颇有些自以为是的基调，无论如何，他已付出代价。<br />
不过，陈言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去年冬日清晨，当他匆匆赶往医院，拨开浓雾，跳入海浪，在漩涡中心碰见她时。<br />
那些自以为沉淀<br />
无终的情感，倏然化作一串串铃铛于心脏处无声地震颤。<br />
失而复得，可谓成人世界最美好的童话。<br />
然而换一个角度，向来独来独往、不在乎娱乐消遣的师哥，原来也会感到孤独寂寞么……？不清楚该说什么，无良大脑乱糟糟，总觉得自己得说些什么才好。<br />
作为倾听者的回应。<br />
奈何想了又想，他词穷，最终吐出的仍是那一句：“不然你争取一下。”<br />
这样说算对明野的背叛吗？算吧。<br />
算了，无良瘫仰身体，像说给陈言，似劝服自己般低喃：“不管怎么样，决策权在乔鸢手上……”<br />
如何审判裁决，是她的自由。<br />
陈言的想法从未改变。<br />
如果明野可以，那个人。<br />
更应该是他。<br />
第70章<br />
离开粥店,陈言改给林苗苗发短信。<br />
【可以告诉我，她在哪吗？】<br />
林苗苗：【不好意思，师哥。】<br />
她是乔鸢的朋友,站在乔鸢那边,合情合理。<br />
陈言问：【假如征得她同意呢？】<br />
言下之意,不需要自作主张,纠结为难,他仅希望她能帮忙传话。<br />
拖了那么久,终于肯摊牌了么？<br />
乔鸢点头。<br />
十分钟后，他收到回信：【晚上七点,我们去吃炒米粉。】<br />
…<br />
六点半,陈言提早来到排挡，她们已经在吃了。<br />
晚间店铺挤攘,后厨铁锅银铲热火朝天。前厅塞得满满当当,两个女生落座夹角面积最小方桌,没有多余的椅子。<br />
周遭有限的空间连走动都极为困难，自然容不下他人介入。<br />
桌上两碗炒米粉,一碗西红柿蛋汤，鲜亮的配色上洒葱。<br />
终于又见面了。<br />
“乔鸢。”<br />
好似跨越崇山峻岭才能抵达此处。<br />
陈言站定她身旁问：“能谈谈吗？”<br />
“我在吃饭。”<br />
对方回答。<br />
“等你吃完。”<br />
“没时间。”<br />
“五分钟就好。”<br />
“今晚没空。”<br />
“我猜明天也没空？”<br />
“没错，你说得对。”筷子悬停,乔鸢抬头睨他,“我本来就很忙，有自己的事要做,不是为了等你传唤才来南港的。你想聊就聊,你要聊就必须马上聊？”<br />
陈言，怎么可能事事都如你所愿呢？<br />
“而且你现在打算用哪个身份、哪个名字跟我提要求，你自己弄清楚了？”<br />
氛围一刹那变化,林苗苗默默挠脸，其实不太确定，既然愿意给出行踪，为什么元元态度偏冷淡，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本以为两人打算和好，见面又好似不是那回事。<br />
侧面说明，想靠空掉的时间拉长战线，非但没能让战火熄灭，反而促其燃高。<br />
说不定他们之间夹着其他东西，到旁人难以企及的程度。<br />
林苗苗敏锐发觉，乔鸢似乎单单对陈言尽情泄露负面情绪。<br />
“菜来咯！让一让！”<br />
身后服务生端盘。<br />
爆炒茄子滋滋冒着热气，陈言侧身腾出空位。<br />
也许今天不适合谈话。<br />
如此客观判断，然而他实在无法坐以待毙下去。<br />
“抱歉，苗苗，我们有些事得先处理。”陈言俯身扣住手腕，将人拉起来，代替性放下手机，“一会儿结账用我的，密码是元元生日。不好意思，你早点吃完回去。”<br />
“啊，不用，我有……”<br />
慌忙摆手，林苗苗话未说完，两人已一前一后逆流挤出去。<br />
乔鸢不喜欢出格。尤其众目睽睽下，不愿意行事张扬牵扯到姐姐，因此不会径直甩开他的手，陈言猜对了，却也惹得她更不悦。<br />
排挡侧面横着一条小巷，前方浓烟滚滚，辣味呛人，他们所处之地昏黑无声。<br />
连路灯都没有，电线杆瘦长直立，高高指向鸦青的苍穹；地面凹凸不平，暗藏浅洼。<br />
他刚放手，乔鸢扭头要走，他不得不又伸出去攥住后者小臂。<br />
“对不起，隐瞒你那么久。”<br />
陈言认错的速度很快，紧接着道，“我只有一个问题，元元，你一直猜到是我，对吗？”<br />
“菜鸟驿站就认出我，第一次约会期间可能不确定，但等我晚上给你打电话，你就基本肯定了，包括后续所有行为。”<br />
“每次你愿意联系我，回应我，都建立在你清楚我不是明野的基础上。”<br />
“所以才会那样对我是吗？”<br />
“在别人面前，明野甚至尤心艺面前，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保持平静，唯独对我忽冷忽热。需要我的时候叫我来，不需要了就打开门让我自己识相地出去，只对我发脾气——”<br />
“不是你想让我发现吗？”<br />
就着被挽留的姿势，乔鸢转头看他，口吻冷静。<br />
“第一次出去好歹伪装一下服装打扮，模仿说话语气，到后来剩下哪一样？”<br />
“明野对艺术话题没兴趣，他会打扫卫生？会开车？会像你那样按着人亲没完没了么？凭你的头脑，但凡多用一分心就不至于留下这么多破绽，我只是满足你的愿望而已。”<br />
“事到如今，你特地来找我兴师问罪？”<br />
说谎最多的人，逃遁最多的人，有关自己的忏悔那么少，凭什么反过来诘问别人？<br />
乔鸢不解。<br />
“我是想告诉你，我是无言。”<br />
陈言皱眉澄清：“我一直、一直在找你，也为你的要求而改变。可是等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成为别人的女朋友。”<br />
“他一点都不符合你提过的那些标准。”<br />
明野，至多能算帅气。<br />
他的身形不够流畅，骨骼不够漂亮，甚至没那么整洁真诚，全凭一副皮囊与善变的唇齿占据男友的位置。<br />
“那又怎样？”<br />
乔鸢第二次反问:“你在质问我？”<br />
“我嫉妒他。”<br />
陈言坦诚：“出于嫉妒才想冒充，冒充以后就想取代。”<br />
处心积虑，如攀峭壁，他的安保措施做得不够好，仅腰间系一根绳索，绳索的另一头捏在乔鸢手中。
“脖子太短，肩膀太窄也不要。她提过，她是画手，嗅觉敏感，只能接受骨架长得漂亮匀称并且气味干净的异性。”<br />
包藏几分宠溺，他音色低而镇定，恍惚间足以令无良产生错觉。<br />
仿佛对方并非讲述一桩记忆那么简单，而是不知不觉，念起一封尘封的情书。<br />
所以你才会每天晨跑，定期去健身房？<br />
即使冬天停热水，冷澡照洗不误？<br />
无从确认当下的陈言究竟有多少习惯仅为自我，多大一部分同乔鸢有关。活像被蛛丝缠束的茧，他的生命中交织着她。<br />
乍然听完一段隐私，牵扯走失儿童、拐卖、两位素未谋面的学生借由网络一点点建立起关联，相互依存陪伴整整三年。<br />
无良有太多唏嘘，太多不解。<br />
譬如陈言从何时产生那方面想法。<br />
既然彼此有好感，为什么不答应见面？<br />
答案出乎意料的简单。<br />
“假如我们处于同一阶段就可以，可那时她未成年，我是成年人。”<br />
成年人意味着需要为言行负责。<br />
他是乔一元的监督者，更要替她考量。<br />
眼下重审颇有些自以为是的基调，无论如何，他已付出代价。<br />
不过，陈言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去年冬日清晨，当他匆匆赶往医院，拨开浓雾，跳入海浪，在漩涡中心碰见她时。<br />
那些自以为沉淀<br />
无终的情感，倏然化作一串串铃铛于心脏处无声地震颤。<br />
失而复得，可谓成人世界最美好的童话。<br />
然而换一个角度，向来独来独往、不在乎娱乐消遣的师哥，原来也会感到孤独寂寞么……？不清楚该说什么，无良大脑乱糟糟，总觉得自己得说些什么才好。<br />
作为倾听者的回应。<br />
奈何想了又想，他词穷，最终吐出的仍是那一句：“不然你争取一下。”<br />
这样说算对明野的背叛吗？算吧。<br />
算了，无良瘫仰身体，像说给陈言，似劝服自己般低喃：“不管怎么样，决策权在乔鸢手上……”<br />
如何审判裁决，是她的自由。<br />
陈言的想法从未改变。<br />
如果明野可以，那个人。<br />
更应该是他。<br />
第70章<br />
离开粥店,陈言改给林苗苗发短信。<br />
【可以告诉我，她在哪吗？】<br />
林苗苗：【不好意思，师哥。】<br />
她是乔鸢的朋友,站在乔鸢那边,合情合理。<br />
陈言问：【假如征得她同意呢？】<br />
言下之意,不需要自作主张,纠结为难,他仅希望她能帮忙传话。<br />
拖了那么久,终于肯摊牌了么？<br />
乔鸢点头。<br />
十分钟后，他收到回信：【晚上七点,我们去吃炒米粉。】<br />
…<br />
六点半,陈言提早来到排挡，她们已经在吃了。<br />
晚间店铺挤攘,后厨铁锅银铲热火朝天。前厅塞得满满当当,两个女生落座夹角面积最小方桌,没有多余的椅子。<br />
周遭有限的空间连走动都极为困难，自然容不下他人介入。<br />
桌上两碗炒米粉,一碗西红柿蛋汤，鲜亮的配色上洒葱。<br />
终于又见面了。<br />
“乔鸢。”<br />
好似跨越崇山峻岭才能抵达此处。<br />
陈言站定她身旁问：“能谈谈吗？”<br />
“我在吃饭。”<br />
对方回答。<br />
“等你吃完。”<br />
“没时间。”<br />
“五分钟就好。”<br />
“今晚没空。”<br />
“我猜明天也没空？”<br />
“没错，你说得对。”筷子悬停,乔鸢抬头睨他,“我本来就很忙，有自己的事要做,不是为了等你传唤才来南港的。你想聊就聊,你要聊就必须马上聊？”<br />
陈言，怎么可能事事都如你所愿呢？<br />
“而且你现在打算用哪个身份、哪个名字跟我提要求，你自己弄清楚了？”<br />
氛围一刹那变化,林苗苗默默挠脸，其实不太确定，既然愿意给出行踪，为什么元元态度偏冷淡，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本以为两人打算和好，见面又好似不是那回事。<br />
侧面说明，想靠空掉的时间拉长战线，非但没能让战火熄灭，反而促其燃高。<br />
说不定他们之间夹着其他东西，到旁人难以企及的程度。<br />
林苗苗敏锐发觉，乔鸢似乎单单对陈言尽情泄露负面情绪。<br />
“菜来咯！让一让！”<br />
身后服务生端盘。<br />
爆炒茄子滋滋冒着热气，陈言侧身腾出空位。<br />
也许今天不适合谈话。<br />
如此客观判断，然而他实在无法坐以待毙下去。<br />
“抱歉，苗苗，我们有些事得先处理。”陈言俯身扣住手腕，将人拉起来，代替性放下手机，“一会儿结账用我的，密码是元元生日。不好意思，你早点吃完回去。”<br />
“啊，不用，我有……”<br />
慌忙摆手，林苗苗话未说完，两人已一前一后逆流挤出去。<br />
乔鸢不喜欢出格。尤其众目睽睽下，不愿意行事张扬牵扯到姐姐，因此不会径直甩开他的手，陈言猜对了，却也惹得她更不悦。<br />
排挡侧面横着一条小巷，前方浓烟滚滚，辣味呛人，他们所处之地昏黑无声。<br />
连路灯都没有，电线杆瘦长直立，高高指向鸦青的苍穹；地面凹凸不平，暗藏浅洼。<br />
他刚放手，乔鸢扭头要走，他不得不又伸出去攥住后者小臂。<br />
“对不起，隐瞒你那么久。”<br />
陈言认错的速度很快，紧接着道，“我只有一个问题，元元，你一直猜到是我，对吗？”<br />
“菜鸟驿站就认出我，第一次约会期间可能不确定，但等我晚上给你打电话，你就基本肯定了，包括后续所有行为。”<br />
“每次你愿意联系我，回应我，都建立在你清楚我不是明野的基础上。”<br />
“所以才会那样对我是吗？”<br />
“在别人面前，明野甚至尤心艺面前，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保持平静，唯独对我忽冷忽热。需要我的时候叫我来，不需要了就打开门让我自己识相地出去，只对我发脾气——”<br />
“不是你想让我发现吗？”<br />
就着被挽留的姿势，乔鸢转头看他，口吻冷静。<br />
“第一次出去好歹伪装一下服装打扮，模仿说话语气，到后来剩下哪一样？”<br />
“明野对艺术话题没兴趣，他会打扫卫生？会开车？会像你那样按着人亲没完没了么？凭你的头脑，但凡多用一分心就不至于留下这么多破绽，我只是满足你的愿望而已。”<br />
“事到如今，你特地来找我兴师问罪？”<br />
说谎最多的人，逃遁最多的人，有关自己的忏悔那么少，凭什么反过来诘问别人？<br />
乔鸢不解。<br />
“我是想告诉你，我是无言。”<br />
陈言皱眉澄清：“我一直、一直在找你，也为你的要求而改变。可是等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成为别人的女朋友。”<br />
“他一点都不符合你提过的那些标准。”<br />
明野，至多能算帅气。<br />
他的身形不够流畅，骨骼不够漂亮，甚至没那么整洁真诚，全凭一副皮囊与善变的唇齿占据男友的位置。<br />
“那又怎样？”<br />
乔鸢第二次反问:“你在质问我？”<br />
“我嫉妒他。”<br />
陈言坦诚：“出于嫉妒才想冒充，冒充以后就想取代。”<br />
处心积虑，如攀峭壁，他的安保措施做得不够好，仅腰间系一根绳索，绳索的另一头捏在乔鸢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