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模样痞气，漫不经心的声音伴着风声传进耳朵，“我又不卖你。”<br />
“……”<br />
裴念平日里看着清清瘦瘦的，体力却出乎人意料的好，带着她一起跑也毫不费劲，这会儿还有功夫开玩笑。<br />
感受着指腹处传来的温度，陈树净心跳声很重。<br />
不知道是因为雨下得大，还是因为这样雨中奔跑的经历，对她来说前所未有。<br />
那天到最后，只记得裴念身上洗衣剂的清香，骨骼感明显的手腕，拉着她一起跑时起伏的呼吸声，还有他们两人都被雨水淋湿，带点潮气的狼狈。<br />
少年人横冲直撞的荷尔蒙如夏天，潮湿又闷热。<br />
-<br />
回家的第一时间，陈树净甩开他，头也不回跑去浴室。<br />
“我去洗澡了！”<br />
少年被她啪一下关在门外，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他乌黑柔软的黑发被雨水浇湿，此刻还在往下滴水，模样有些狼狈。<br />
裴念屈起指节敲了敲浴室门，委屈拖长了调子道：“有没有搞错啊陈树净——”<br />
“我头发还湿着呢，你再怎么急，好歹让我拿下毛巾？”<br />
“……”<br />
陈树净抿了抿唇。<br />
下一秒，门被打开一条缝。<br />
一只白皙的手从里面探出来，手里拿着毛巾。<br />
“给。”隔着一道门，她闷闷说，“毛巾。”<br />
裴念又气又好笑。<br />
“笨蛋吗你。”他伸手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说：“你是女孩子，我还能跟你抢浴室不成？”<br />
陈树净深吸口气，压根不理他，递完东西后，又迅速把门合上了。<br />
等确定隔着一道门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后，女孩松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耳朵红红的自己。<br />
她慢慢地、慢慢地，用手捂住了脸。<br />
脸颊两侧温度滚烫，像高烧。<br />
第9章<br />
陈树净洗完澡出来，迎面遇上的就是靠在墙边闭目养神，头发还微微有些湿的裴念。<br />
他身上换了件t恤，大概是也受不了刚才淋的雨，把衣服换下来了。<br />
陈树净嫌吹头发费时间，拿了毛巾准备擦。<br />
听到动静，裴念撩起眼皮朝她看过来。<br />
陈树净出来的时候随便套了件睡裙，心不在焉地给自己擦头发，一抬眼见裴念就在门口，她脚步一顿，有些莫名地问他：“……你在这儿做什么？”<br />
少年人骨架纤瘦修长，但又不失力量感，眉眼是攻击性的好看，冷淡的眉眼微垂时，有种轻微厌世的傲慢，让人感觉不好接近。<br />
不过他看向陈树净时，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br />
少年睨她一眼，“等洗澡，不行啊？”<br />
陈树净表情僵了一下，这会儿回顾了一遍自己刚才的做法，终于开始后知后觉，忍不住有点愧疚了。<br />
“不好意思啊……刚才回来的时候先用了浴室。”<br />
明明他是租客来着。<br />
“都说了没事。”<br />
裴念语气懒洋洋的，目光落到她给自己擦头发的动作上，短暂地顿了下，又改口：“……不过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也不是没有弥补的办法。”<br />
陈树净：“？”<br />
少年指了指她手里的毛巾，又指了指自己微湿的头发，模样散漫：“会吗？”<br />
陈树净：“？？”<br />
“擦头发。”他翘了翘唇角，故意说，“给我。”<br />
“……”<br />
陈树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嘴唇动了一下：“哈？”<br />
裴念耸了耸肩，捉弄她似的，语气懒散道：“我先去洗澡了。”<br />
陈树净看着他背影，久久愣神。<br />
分不清这人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br />
她手里拿着他刚才丢过来的干发毛巾，有点心烦。<br />
……谁要给他擦头发。<br />
陈树净心情乱糟糟的，闷头回了自己房间。<br />
半小时后，透过隔音不太好的房间门，她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有人从里面出来，脚步声渐渐朝这儿来。<br />
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她的呼吸乱了一瞬。<br />
再然后，陈树净的房门被敲响。<br />
她眼皮跳了一下。<br />
“陈树净？”<br />
“……不在。”<br />
“噗。”<br />
隔着门板，仿佛都能看到少年翘起的唇角，和有些恶劣的笑。<br />
他又叩了下门：“房东阿姨说让你照顾我来着。”<br />
陈树净脱口而出：“我没有吗？”<br />
“嗯？”<br />
她有些不开心，忍不住说：“哪天的饭不是我做的？”<br />
裴念每天报菜名跟报国宴似的，不是松鼠鳜鱼就是文思豆腐，陈树净觉得他这人实在刁钻。<br />
门外的人安静两秒，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调侃：“陈树净，诓我呢。”<br />
“照这说法，你还成田螺姑娘了？”<br />
她顿了顿，说这话时有点底气不足：“……我怎么不是了。”<br />
“那我说想吃麻婆豆腐，结果连做五天小葱拌豆腐的人是谁？”<br />
少年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清汤寡水的，吃进肚子里都没味。”<br />
“……”<br />
“那我不会嘛。”陈树净小声说。<br />
裴念没听到。<br />
“你说回头叶阿姨回来，我要是跟她告状，说我不续租了，她会怎么想。”<br />
裴念嘴角噙笑，尾音上扬：“我看嘉城的宾馆也不少，这两天闲着得空了去逛逛，说不定找着一家合适的……”<br />
下一秒，门开了。<br />
陈树净手还放在门把上，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感觉这人真是坏透了。<br />
“裴念，你真无聊。”<br />
他言笑晏晏：“那可真抱歉。”<br />
陈树净撇了撇嘴，“进来吧。”<br />
裴念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推门进来的时候，还非常礼貌地说了一句：“那就……谢谢招待？”<br />
“……”切。<br />
明明刚才还拿叶佟出来威胁他。<br />
他这么一只肥羊走了，叶佟回来不得怄死。<br />
结果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br />
……这个无赖。<br />
少年不客气地倚坐在床头，背对着她，脑袋微微垂着，和平日里冷淡的样子比起来，多了几分乖顺，他头发上滴落的水珠顺着脖颈淌下，有一滴落在了陈树净手背上。<br />
她用毛巾将它拭去。<br />
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服气，忍不住嘀咕：“真是大少爷……擦头发还要人服侍。”<br />
“我听到了。”裴念歪着头提醒她。<br />
“听到就听到。”<br />
陈树净手上动作用力了些，满意地听到裴念啧了一声，很轻。<br />
“陈树净。”<br />
他眼睛闭着，淡淡道：“你故意使坏啊。”<br />
陈树净房间里没有空调，老旧的风扇吱呀响着，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下，一丁点声响都会被放大。<br />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替他擦头发，很敷衍。<br />
偶尔有时候，指腹擦过他的皮肤，感受到异样的触觉，陈树净一顿。<br />
裴念这会儿不知怎么的，也变得不说话了，往日里的挑剔劲儿渐退，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任陈树净随意揉搓他的脑袋，自己安安静静倚着床沿边坐，也不发表意见。<br />
陈树净觉得稀奇，但想了想，觉得他大概是累了，所以懒得说话。<br />
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在电影院的时候，她觉没有睡够。<br />
陈树净给他擦头发，擦着擦着，忍不住有些困乏了。<br />
脑袋放空的时候，力道不自觉加重，这回真是无意的，却扯到了他的头发。<br />
衣料摩挲的声音在这一刻尤为清晰。<br />
“……”<br />
回过神来的时候，裴念已经就着这个姿势转过身了。<br />
她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毛巾，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眼。<br />
“……啊。”<br />
陈树净怔怔看着他，口中发出一声轻喃。<br />
少年的头发还没擦干，黑色发丝湿着，有些清冷的眉眼睥睨看她，身高优势让他即便是坐着，也依旧高出陈树净一截，低垂时眼睫居高临下。<br />
他问：“你生气了？”<br />
陈树净呼吸不由得紊乱起来，半晌才说：“……我没有。”<br />
他打量了她一会儿，哦了一声，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毛巾：“算了。”<br />
伴随着他的动作，陈树净心里一空。<br />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什么意思？”<br />
裴念纯黑的发丝像鸦羽，因为皮肤白，衬得人清冷。<br />
他“嗯？”了一声，随意扫了陈树净一眼，然后慢吞吞说：“没什么啊，我自己擦。”<br />
“……”<br />
这家伙总让人捉摸不透。<br />
陈树净轻轻蹙了下眉，略微感到有些不适，下一秒，明明自己也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这么说，却开口问他：“那一开始为什么不自己擦？”<br />
“？”<br />
裴念眼皮轻轻撩起。<br />
他清冷的脸上神情难辨，表情像是在思索，没一会儿眨了眨眼，突然凑近过来。
“……”<br />
裴念平日里看着清清瘦瘦的，体力却出乎人意料的好，带着她一起跑也毫不费劲，这会儿还有功夫开玩笑。<br />
感受着指腹处传来的温度，陈树净心跳声很重。<br />
不知道是因为雨下得大，还是因为这样雨中奔跑的经历，对她来说前所未有。<br />
那天到最后，只记得裴念身上洗衣剂的清香，骨骼感明显的手腕，拉着她一起跑时起伏的呼吸声，还有他们两人都被雨水淋湿，带点潮气的狼狈。<br />
少年人横冲直撞的荷尔蒙如夏天，潮湿又闷热。<br />
-<br />
回家的第一时间，陈树净甩开他，头也不回跑去浴室。<br />
“我去洗澡了！”<br />
少年被她啪一下关在门外，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他乌黑柔软的黑发被雨水浇湿，此刻还在往下滴水，模样有些狼狈。<br />
裴念屈起指节敲了敲浴室门，委屈拖长了调子道：“有没有搞错啊陈树净——”<br />
“我头发还湿着呢，你再怎么急，好歹让我拿下毛巾？”<br />
“……”<br />
陈树净抿了抿唇。<br />
下一秒，门被打开一条缝。<br />
一只白皙的手从里面探出来，手里拿着毛巾。<br />
“给。”隔着一道门，她闷闷说，“毛巾。”<br />
裴念又气又好笑。<br />
“笨蛋吗你。”他伸手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头发，说：“你是女孩子，我还能跟你抢浴室不成？”<br />
陈树净深吸口气，压根不理他，递完东西后，又迅速把门合上了。<br />
等确定隔着一道门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后，女孩松了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耳朵红红的自己。<br />
她慢慢地、慢慢地，用手捂住了脸。<br />
脸颊两侧温度滚烫，像高烧。<br />
第9章<br />
陈树净洗完澡出来，迎面遇上的就是靠在墙边闭目养神，头发还微微有些湿的裴念。<br />
他身上换了件t恤，大概是也受不了刚才淋的雨，把衣服换下来了。<br />
陈树净嫌吹头发费时间，拿了毛巾准备擦。<br />
听到动静，裴念撩起眼皮朝她看过来。<br />
陈树净出来的时候随便套了件睡裙，心不在焉地给自己擦头发，一抬眼见裴念就在门口，她脚步一顿，有些莫名地问他：“……你在这儿做什么？”<br />
少年人骨架纤瘦修长，但又不失力量感，眉眼是攻击性的好看，冷淡的眉眼微垂时，有种轻微厌世的傲慢，让人感觉不好接近。<br />
不过他看向陈树净时，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br />
少年睨她一眼，“等洗澡，不行啊？”<br />
陈树净表情僵了一下，这会儿回顾了一遍自己刚才的做法，终于开始后知后觉，忍不住有点愧疚了。<br />
“不好意思啊……刚才回来的时候先用了浴室。”<br />
明明他是租客来着。<br />
“都说了没事。”<br />
裴念语气懒洋洋的，目光落到她给自己擦头发的动作上，短暂地顿了下，又改口：“……不过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也不是没有弥补的办法。”<br />
陈树净：“？”<br />
少年指了指她手里的毛巾，又指了指自己微湿的头发，模样散漫：“会吗？”<br />
陈树净：“？？”<br />
“擦头发。”他翘了翘唇角，故意说，“给我。”<br />
“……”<br />
陈树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嘴唇动了一下：“哈？”<br />
裴念耸了耸肩，捉弄她似的，语气懒散道：“我先去洗澡了。”<br />
陈树净看着他背影，久久愣神。<br />
分不清这人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br />
她手里拿着他刚才丢过来的干发毛巾，有点心烦。<br />
……谁要给他擦头发。<br />
陈树净心情乱糟糟的，闷头回了自己房间。<br />
半小时后，透过隔音不太好的房间门，她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有人从里面出来，脚步声渐渐朝这儿来。<br />
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她的呼吸乱了一瞬。<br />
再然后，陈树净的房门被敲响。<br />
她眼皮跳了一下。<br />
“陈树净？”<br />
“……不在。”<br />
“噗。”<br />
隔着门板，仿佛都能看到少年翘起的唇角，和有些恶劣的笑。<br />
他又叩了下门：“房东阿姨说让你照顾我来着。”<br />
陈树净脱口而出：“我没有吗？”<br />
“嗯？”<br />
她有些不开心，忍不住说：“哪天的饭不是我做的？”<br />
裴念每天报菜名跟报国宴似的，不是松鼠鳜鱼就是文思豆腐，陈树净觉得他这人实在刁钻。<br />
门外的人安静两秒，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调侃：“陈树净，诓我呢。”<br />
“照这说法，你还成田螺姑娘了？”<br />
她顿了顿，说这话时有点底气不足：“……我怎么不是了。”<br />
“那我说想吃麻婆豆腐，结果连做五天小葱拌豆腐的人是谁？”<br />
少年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清汤寡水的，吃进肚子里都没味。”<br />
“……”<br />
“那我不会嘛。”陈树净小声说。<br />
裴念没听到。<br />
“你说回头叶阿姨回来，我要是跟她告状，说我不续租了，她会怎么想。”<br />
裴念嘴角噙笑，尾音上扬：“我看嘉城的宾馆也不少，这两天闲着得空了去逛逛，说不定找着一家合适的……”<br />
下一秒，门开了。<br />
陈树净手还放在门把上，心情复杂地看着他，感觉这人真是坏透了。<br />
“裴念，你真无聊。”<br />
他言笑晏晏：“那可真抱歉。”<br />
陈树净撇了撇嘴，“进来吧。”<br />
裴念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推门进来的时候，还非常礼貌地说了一句：“那就……谢谢招待？”<br />
“……”切。<br />
明明刚才还拿叶佟出来威胁他。<br />
他这么一只肥羊走了，叶佟回来不得怄死。<br />
结果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br />
……这个无赖。<br />
少年不客气地倚坐在床头，背对着她，脑袋微微垂着，和平日里冷淡的样子比起来，多了几分乖顺，他头发上滴落的水珠顺着脖颈淌下，有一滴落在了陈树净手背上。<br />
她用毛巾将它拭去。<br />
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服气，忍不住嘀咕：“真是大少爷……擦头发还要人服侍。”<br />
“我听到了。”裴念歪着头提醒她。<br />
“听到就听到。”<br />
陈树净手上动作用力了些，满意地听到裴念啧了一声，很轻。<br />
“陈树净。”<br />
他眼睛闭着，淡淡道：“你故意使坏啊。”<br />
陈树净房间里没有空调，老旧的风扇吱呀响着，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下，一丁点声响都会被放大。<br />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替他擦头发，很敷衍。<br />
偶尔有时候，指腹擦过他的皮肤，感受到异样的触觉，陈树净一顿。<br />
裴念这会儿不知怎么的，也变得不说话了，往日里的挑剔劲儿渐退，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任陈树净随意揉搓他的脑袋，自己安安静静倚着床沿边坐，也不发表意见。<br />
陈树净觉得稀奇，但想了想，觉得他大概是累了，所以懒得说话。<br />
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在电影院的时候，她觉没有睡够。<br />
陈树净给他擦头发，擦着擦着，忍不住有些困乏了。<br />
脑袋放空的时候，力道不自觉加重，这回真是无意的，却扯到了他的头发。<br />
衣料摩挲的声音在这一刻尤为清晰。<br />
“……”<br />
回过神来的时候，裴念已经就着这个姿势转过身了。<br />
她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毛巾，对上他黑白分明的眼。<br />
“……啊。”<br />
陈树净怔怔看着他，口中发出一声轻喃。<br />
少年的头发还没擦干，黑色发丝湿着，有些清冷的眉眼睥睨看她，身高优势让他即便是坐着，也依旧高出陈树净一截，低垂时眼睫居高临下。<br />
他问：“你生气了？”<br />
陈树净呼吸不由得紊乱起来，半晌才说：“……我没有。”<br />
他打量了她一会儿，哦了一声，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毛巾：“算了。”<br />
伴随着他的动作，陈树净心里一空。<br />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什么意思？”<br />
裴念纯黑的发丝像鸦羽，因为皮肤白，衬得人清冷。<br />
他“嗯？”了一声，随意扫了陈树净一眼，然后慢吞吞说：“没什么啊，我自己擦。”<br />
“……”<br />
这家伙总让人捉摸不透。<br />
陈树净轻轻蹙了下眉，略微感到有些不适，下一秒，明明自己也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这么说，却开口问他：“那一开始为什么不自己擦？”<br />
“？”<br />
裴念眼皮轻轻撩起。<br />
他清冷的脸上神情难辨，表情像是在思索，没一会儿眨了眨眼，突然凑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