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此刻安静又黏人，没骨头一般窝在他怀里，表现出了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依赖，实在没辙，他只能一手环抱住她，另一只手不太自然地去开灯。<br />
——灯亮了。<br />
他也更清晰地看清了眼前的情况。<br />
“……”<br />
裴念沉默。<br />
从刚才开始，声音渐渐安静下来，他以为结束了。<br />
可她原来还在哭，无声地。<br />
眼巴巴地拽着他的衣角，很可怜。<br />
裴念一时间心头涌上复杂，难言的情绪弥漫开来。<br />
在陈树净眼泪落下来之前，他犹豫着，用指尖小心翼翼拂去了。<br />
她鼻尖耸动了下，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着他，眼神还有点茫然，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清醒的。<br />
“裴念。”<br />
她吸了吸鼻子，“我现在想许愿。”<br />
女孩泛着水光的眼睛定定看着他，好似下了某种决心。<br />
“……”<br />
裴念心里炸开了种莫名的情绪，像碳酸饮料打开时的气泡。<br />
“你要许什么愿？”<br />
他不动声色看了她一会儿，喉结滚了滚。<br />
陈树净喘着气，小声地凑到他耳边开口。<br />
“……”<br />
限制级的话让人头皮炸开。<br />
她真的醉得不轻。<br />
耳尖以具象化的速度开始变红。<br />
裴念眼睫剧烈颤动起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br />
“你在说什么？”他咬牙切齿，“这不……”<br />
“我说可以。”<br />
陈树净不开心地抓住他的手腕，不放开。<br />
他被她抓住手，像是心被烫了一下，一瞬间不说话了。<br />
陈树净大脑其实还是昏沉的，意识不清的时候，只知道胡乱往他身上蹭。<br />
但对于裴念，她却有本能的认知。<br />
说这话的时候，还有几分小骄傲。<br />
“你听我的，对吗。”<br />
她用的是陈述句，理直气壮的要命。<br />
良久，他受不了地别过眼。<br />
眼瞳漆黑而深沉。<br />
女孩靠近过来，呼吸轻轻浅浅地落在他鼻尖。<br />
她的手指插在他乌黑的发间，漂亮的眼睛殷切看着他。<br />
微妙的氛围，他这样想。<br />
然后下一秒。<br />
好奇心很重的陈树净，趁他不注意踮起脚，嘴唇碰了下他的。<br />
“……”<br />
那股海盐的香气，好像晕染开来了。<br />
铺天盖地，到处都是。<br />
心跳越来越快。<br />
她莽撞亲过来的时候，嘴唇磕到了他的鼻子，裴念还没有说话，她先不满地咬了他嘴唇，说疼。<br />
……恶人先告状。<br />
裴念一言不发地垂眸，直勾勾看了她好一会儿。<br />
陈树净不明所以，又歪了歪头，冲他露出了一个笑。<br />
迟疑了好长一会儿，他终于忍无可忍，伸出手去，扣住了她的后脑勺。<br />
脖颈弯了下去，以一种臣服的姿态。<br />
……陈树净这人，无论亲过多少次，还是和十八岁的时候一样接吻不会换气。<br />
而且喝醉以后，脾气还更大了。<br />
他过去教她的时候，她总是眼睛红红，要打他，要咬他，他为了哄人松手后，她又死命环住他脖子不放，说要亲。<br />
裴念真的拿她没有办法。<br />
就像刚才，陈树净说不去医院，要回家。<br />
人神志不清的时候，根本想不到后果是什么。<br />
没法丢下她不管，但也什么都不敢对她做。<br />
……他怕陈树净再一次不要他。<br />
即便她此时，还在死死揪着他的衣角。<br />
“我想洗澡。”<br />
“好。”<br />
裴念在答应她之前从未想过，抱她去浴室洗漱的时候，会看到被丢在角落里，团成一团的男款衬衣。<br />
“……”<br />
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嫉妒像野草一样开始疯长。<br />
裴念停下了脚步。<br />
久久的沉默后。<br />
他突然冷淡下来，眼睛垂下来。<br />
虽然猜到了，但还是很不甘心。<br />
极轻极低的自嘲，只有他自己听到。<br />
“真他妈没劲透了。”<br />
-<br />
陈树净觉得自己像在沙漠。<br />
她呼吸越来越重，口渴得要命。<br />
尚有些意识的时候，发现有人给她递来了水，水杯放在她面前，她连拿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由他端着，她低头小口小口地喝。<br />
她嫌喝得慢，挣扎着坐起身，嘟囔了句累。<br />
最后那人面无表情地低头，把水含在嘴里，俯身喂给她。<br />
……不够。<br />
发现这一点其实是很简单的事——<br />
解渴的，好像并不是水。<br />
她在这种时候坦率得要命。<br />
陈树净控制不住自己，手攀附在他身上，死死贴了上去。<br />
“渴……”<br />
她呼吸滚烫，黑发凌乱地散落在肩上。<br />
因缺氧而导致的闷热，让陈树净又死死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小声啜泣着，问他为什么不实现愿望。<br />
裴念气息沉沉，忍得够可以。<br />
他冷静地把她拉开，问她，“你知道我是谁吗？”<br />
陈树净舔了舔唇，湿润的睫毛颤了颤，盯着裴念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br />
“……你是裴念。”她乖巧回答。<br />
虽然答案正确，但很不巧的是，她刚才的迟疑让男生眼神暗了暗，裴念在她又一次贴过来的时候，躲开了，食指抵住她的唇瓣，声音哑得有点危险。<br />
“……你知道你在亲谁吗？”<br />
“？”<br />
陈树净不想回答，她只想跟他接吻。<br />
她双眼失神，胡乱拉着他衣服下摆，把人往下拽，浅色的唇瓣轻咬，难耐地看着他。<br />
“裴念，我不舒服……”<br />
裴念深吸口气，黑色的碎发微微被汗濡湿了，他意味不明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起身去了厨房，陈树净赶紧跟上去，小跑几步从背后抱住他。<br />
他挣脱开，冷冷道：“……我去给你倒水。”<br />
她哭着摇头不放手，哼哼唧唧地贴着他，抱住他腰的手逐渐往下，裴念脸色变了，冰凉的手拽住她手腕，眼神晦暗到极点，“别这样。”<br />
“为什么？”她感到不解。<br />
“……你醒来会讨厌我。”<br />
陈树净现在的大脑不足以处理这种状况。<br />
她安静了一会儿，看着他说：“你是不是，已经讨厌我了？”<br />
不然为什么会不让她亲？<br />
因为委屈，声音里还有点哽咽。<br />
“……”<br />
裴念差点被这句话气笑。<br />
有时候他是真的想问陈树净，她是不是没有心。<br />
到底怎么可以过分到这种程度。<br />
明明当初是她先放弃他的。<br />
现在却问他，是不是讨厌她了。<br />
见他不说话，陈树净又开始哭了。<br />
她发现面前的这个人，对哭着的她没有抵抗力。<br />
或者说应该是，他很怕她会哭。<br />
从小声流泪，到裴念有些受不了，过来替她拭泪，陈树净开始埋在他怀里哭，抽泣的样子很委屈，可怜得不行。<br />
她连哭的样子也很漂亮。<br />
“你讨厌我吗……？”<br />
陈树净试探着抱住了他，他没拒绝。<br />
她眼睛里含着泪，又巴巴地抬头看向他。<br />
“……”怎么可能讨厌她。<br />
裴念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br />
只觉得自己可笑。<br />
那件丢在地上的衬衣是件个性化的潮牌，叠穿款式，风格一目了然到简直像是在扇他耳光。<br />
杀青第二天拦下他车的那个人，穿的正好是这身衣服。<br />
裴念轻扯唇角，嘲讽地笑笑。<br />
他也不是真的没脾气，只是在陈树净面前，收敛了所有张扬的、会刺到她的棱角。<br />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br />
“我该让你痛的。”<br />
裴念声音低哑地，几乎有些怨恨地看着她，“你痛了，才记得住我，对吗？”<br />
陈树净缩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海盐味，小口地喘气，她感觉自己越来越难受了，扯了扯他的衣袖，整个人很狼狈。<br />
“……裴念，我难受。”<br />
裴念也忍得不好受。<br />
他告诉自己，他不能这样。<br />
不能再重蹈覆辙。<br />
十八岁和他一起听的歌，陈树净和别的人一起，唱给千万个人听，他们的名字在台前，他连幕后都不是，只是个阴暗躲在角落的过去式。<br />
给她爱，然后被践踏。<br />
裴念喉咙口的酸涩几乎要涌出来。<br />
……可是。<br />
“裴念。”女孩此刻浑身燥热，眼圈红红看着他，安静地流泪，喊他的名字，“你不能不管我。”<br />
像十八岁那年，他说他喜欢白山茶，他说会管她一辈子。<br />
……算了。<br />
他在陈树净面前本来就没有自尊心可言。<br />
裴念无声叹息。
——灯亮了。<br />
他也更清晰地看清了眼前的情况。<br />
“……”<br />
裴念沉默。<br />
从刚才开始，声音渐渐安静下来，他以为结束了。<br />
可她原来还在哭，无声地。<br />
眼巴巴地拽着他的衣角，很可怜。<br />
裴念一时间心头涌上复杂，难言的情绪弥漫开来。<br />
在陈树净眼泪落下来之前，他犹豫着，用指尖小心翼翼拂去了。<br />
她鼻尖耸动了下，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着他，眼神还有点茫然，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清醒的。<br />
“裴念。”<br />
她吸了吸鼻子，“我现在想许愿。”<br />
女孩泛着水光的眼睛定定看着他，好似下了某种决心。<br />
“……”<br />
裴念心里炸开了种莫名的情绪，像碳酸饮料打开时的气泡。<br />
“你要许什么愿？”<br />
他不动声色看了她一会儿，喉结滚了滚。<br />
陈树净喘着气，小声地凑到他耳边开口。<br />
“……”<br />
限制级的话让人头皮炸开。<br />
她真的醉得不轻。<br />
耳尖以具象化的速度开始变红。<br />
裴念眼睫剧烈颤动起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br />
“你在说什么？”他咬牙切齿，“这不……”<br />
“我说可以。”<br />
陈树净不开心地抓住他的手腕，不放开。<br />
他被她抓住手，像是心被烫了一下，一瞬间不说话了。<br />
陈树净大脑其实还是昏沉的，意识不清的时候，只知道胡乱往他身上蹭。<br />
但对于裴念，她却有本能的认知。<br />
说这话的时候，还有几分小骄傲。<br />
“你听我的，对吗。”<br />
她用的是陈述句，理直气壮的要命。<br />
良久，他受不了地别过眼。<br />
眼瞳漆黑而深沉。<br />
女孩靠近过来，呼吸轻轻浅浅地落在他鼻尖。<br />
她的手指插在他乌黑的发间，漂亮的眼睛殷切看着他。<br />
微妙的氛围，他这样想。<br />
然后下一秒。<br />
好奇心很重的陈树净，趁他不注意踮起脚，嘴唇碰了下他的。<br />
“……”<br />
那股海盐的香气，好像晕染开来了。<br />
铺天盖地，到处都是。<br />
心跳越来越快。<br />
她莽撞亲过来的时候，嘴唇磕到了他的鼻子，裴念还没有说话，她先不满地咬了他嘴唇，说疼。<br />
……恶人先告状。<br />
裴念一言不发地垂眸，直勾勾看了她好一会儿。<br />
陈树净不明所以，又歪了歪头，冲他露出了一个笑。<br />
迟疑了好长一会儿，他终于忍无可忍，伸出手去，扣住了她的后脑勺。<br />
脖颈弯了下去，以一种臣服的姿态。<br />
……陈树净这人，无论亲过多少次，还是和十八岁的时候一样接吻不会换气。<br />
而且喝醉以后，脾气还更大了。<br />
他过去教她的时候，她总是眼睛红红，要打他，要咬他，他为了哄人松手后，她又死命环住他脖子不放，说要亲。<br />
裴念真的拿她没有办法。<br />
就像刚才，陈树净说不去医院，要回家。<br />
人神志不清的时候，根本想不到后果是什么。<br />
没法丢下她不管，但也什么都不敢对她做。<br />
……他怕陈树净再一次不要他。<br />
即便她此时，还在死死揪着他的衣角。<br />
“我想洗澡。”<br />
“好。”<br />
裴念在答应她之前从未想过，抱她去浴室洗漱的时候，会看到被丢在角落里，团成一团的男款衬衣。<br />
“……”<br />
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嫉妒像野草一样开始疯长。<br />
裴念停下了脚步。<br />
久久的沉默后。<br />
他突然冷淡下来，眼睛垂下来。<br />
虽然猜到了，但还是很不甘心。<br />
极轻极低的自嘲，只有他自己听到。<br />
“真他妈没劲透了。”<br />
-<br />
陈树净觉得自己像在沙漠。<br />
她呼吸越来越重，口渴得要命。<br />
尚有些意识的时候，发现有人给她递来了水，水杯放在她面前，她连拿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由他端着，她低头小口小口地喝。<br />
她嫌喝得慢，挣扎着坐起身，嘟囔了句累。<br />
最后那人面无表情地低头，把水含在嘴里，俯身喂给她。<br />
……不够。<br />
发现这一点其实是很简单的事——<br />
解渴的，好像并不是水。<br />
她在这种时候坦率得要命。<br />
陈树净控制不住自己，手攀附在他身上，死死贴了上去。<br />
“渴……”<br />
她呼吸滚烫，黑发凌乱地散落在肩上。<br />
因缺氧而导致的闷热，让陈树净又死死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小声啜泣着，问他为什么不实现愿望。<br />
裴念气息沉沉，忍得够可以。<br />
他冷静地把她拉开，问她，“你知道我是谁吗？”<br />
陈树净舔了舔唇，湿润的睫毛颤了颤，盯着裴念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br />
“……你是裴念。”她乖巧回答。<br />
虽然答案正确，但很不巧的是，她刚才的迟疑让男生眼神暗了暗，裴念在她又一次贴过来的时候，躲开了，食指抵住她的唇瓣，声音哑得有点危险。<br />
“……你知道你在亲谁吗？”<br />
“？”<br />
陈树净不想回答，她只想跟他接吻。<br />
她双眼失神，胡乱拉着他衣服下摆，把人往下拽，浅色的唇瓣轻咬，难耐地看着他。<br />
“裴念，我不舒服……”<br />
裴念深吸口气，黑色的碎发微微被汗濡湿了，他意味不明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起身去了厨房，陈树净赶紧跟上去，小跑几步从背后抱住他。<br />
他挣脱开，冷冷道：“……我去给你倒水。”<br />
她哭着摇头不放手，哼哼唧唧地贴着他，抱住他腰的手逐渐往下，裴念脸色变了，冰凉的手拽住她手腕，眼神晦暗到极点，“别这样。”<br />
“为什么？”她感到不解。<br />
“……你醒来会讨厌我。”<br />
陈树净现在的大脑不足以处理这种状况。<br />
她安静了一会儿，看着他说：“你是不是，已经讨厌我了？”<br />
不然为什么会不让她亲？<br />
因为委屈，声音里还有点哽咽。<br />
“……”<br />
裴念差点被这句话气笑。<br />
有时候他是真的想问陈树净，她是不是没有心。<br />
到底怎么可以过分到这种程度。<br />
明明当初是她先放弃他的。<br />
现在却问他，是不是讨厌她了。<br />
见他不说话，陈树净又开始哭了。<br />
她发现面前的这个人，对哭着的她没有抵抗力。<br />
或者说应该是，他很怕她会哭。<br />
从小声流泪，到裴念有些受不了，过来替她拭泪，陈树净开始埋在他怀里哭，抽泣的样子很委屈，可怜得不行。<br />
她连哭的样子也很漂亮。<br />
“你讨厌我吗……？”<br />
陈树净试探着抱住了他，他没拒绝。<br />
她眼睛里含着泪，又巴巴地抬头看向他。<br />
“……”怎么可能讨厌她。<br />
裴念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br />
只觉得自己可笑。<br />
那件丢在地上的衬衣是件个性化的潮牌，叠穿款式，风格一目了然到简直像是在扇他耳光。<br />
杀青第二天拦下他车的那个人，穿的正好是这身衣服。<br />
裴念轻扯唇角，嘲讽地笑笑。<br />
他也不是真的没脾气，只是在陈树净面前，收敛了所有张扬的、会刺到她的棱角。<br />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br />
“我该让你痛的。”<br />
裴念声音低哑地，几乎有些怨恨地看着她，“你痛了，才记得住我，对吗？”<br />
陈树净缩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海盐味，小口地喘气，她感觉自己越来越难受了，扯了扯他的衣袖，整个人很狼狈。<br />
“……裴念，我难受。”<br />
裴念也忍得不好受。<br />
他告诉自己，他不能这样。<br />
不能再重蹈覆辙。<br />
十八岁和他一起听的歌，陈树净和别的人一起，唱给千万个人听，他们的名字在台前，他连幕后都不是，只是个阴暗躲在角落的过去式。<br />
给她爱，然后被践踏。<br />
裴念喉咙口的酸涩几乎要涌出来。<br />
……可是。<br />
“裴念。”女孩此刻浑身燥热，眼圈红红看着他，安静地流泪，喊他的名字，“你不能不管我。”<br />
像十八岁那年，他说他喜欢白山茶，他说会管她一辈子。<br />
……算了。<br />
他在陈树净面前本来就没有自尊心可言。<br />
裴念无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