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是怎么画的？这样吗？”他低声发问，嗓子像是被火燎着了，沙哑着，隐忍难耐。<br />
“唔……没有……”她死命摇头，连条眼缝儿都不敢睁开。<br />
“那就是这样……”手按着她的小手，压着那笔尖，又沿胸口缓缓向下……笔尖停留在了腹部。<br />
“雪儿是这样画吗？”带着她的手，在腹部左右驰骋，笔尖舔出一道道墨痕。<br />
她吓得直哆嗦，哪儿见过这阵仗？刚刚那嚣张的气焰瞬间被他浇灭，只好摇头，嗓子里几乎逼出哭腔：“没有……没有……”<br />
“哦？”他挑眉，尾音轻轻上扬，带出愉悦的调子。<br />
“那就是……”笔尖一路向下，停留在了裤缘处，悠悠地勾住裤头。<br />
“这么画的……？”那笔管压着裤头，一点点往下……<br />
“啊！！！”冬宁缩着脖子，手使劲往回抽，在男人牢牢地掌控下，却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br />
“章凌之！你臭流氓！！！”<br />
“对，我就是……”根本不理会她的怒斥，唇凑到耳边，低哑的声音拨弄着她紧绷的心弦，“你不是喜欢画吗？我上面、下面，你想画，都凭你画。”<br />
“这么玩儿，雪儿可开心？”<br />
恶劣地，手又拉着那笔管将裤子往下带。再这样下去，他非要在自己面前脱了裤子不可。<br />
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冬宁现在却觉得，这事儿他真能干得出。<br />
身体忽然灌注了一股真气，她猝然睁大眼，呼呼瞪着他。<br />
怕什么？她被他逼成这样做什么？又不是脱她的衣服，他脱他自己的衣服，自己有什么不敢看的？不看白不看！<br />
见她猛然睁眼，他眸中闪过一抹错愕，随即很快，凤眼一弯，复又染上丝玩味的笑意。<br />
一下看清了他这模样，冬宁脸憋得爆红。<br />
但见他，肩披中衣，赤/裸着胸膛，面色微红，凤眸潮涌，湿重的眼神侵袭着她脸上每一寸肌肤。白皙结实的胸口上，一道歪扭的墨痕蜿蜒着向下……打住！再往下，她是真不敢看了！<br />
这一副落拓不羁相，哪还有半丝日常的端肃庄重？<br />
对视不过几息，冬宁认命地败下阵来，只好红着耳朵偏过头，轻轻喘息着。<br />
“你……你……把衣服穿好了……”奇怪，她见那小倌赤裸上身，倒不见羞，怎的一见他这副模样，便止不住地赧然？<br />
“你这样……像什么话？为老不尊……”<br />
章凌之胸口震动，竟是被她这话逗得笑出了声。<br />
真是个小朋友，不过这点架势便将她吓得这番模样，还跑去什么芦花胡同泡小倌？她没被人占着便宜便是万幸了。<br />
“你……你还笑？！谁许你笑的？有什么好笑的？！”冬宁见他竟是笑得这样欢快起来，气得眉毛都直打结，晶亮的猫儿眼怒气哼哼，瞪住他。<br />
真是……臭不要脸！臭不要脸的老东西！<br />
章凌之实在瞧她这气鼓鼓的模样可爱，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口<br />
他手抽回来，毛笔啪嗒一松，裤头又贴回了坚实的小腹上。<br />
不能再逗她了，小姑娘真要被气哭了，只怕这辈子都要被她认作个“老流氓”了。<br />
感受到“脱裤子危机”终于解除，冬宁暗舒口气。<br />
妈耶，吓死了吓死了，要是他真敢把那丑玩意儿露出来，自己非得把这双眼睛好好洗洗去不可。<br />
他脚跟落地，缓缓站起身，望着垂头丧气窝在榻角的小姑娘，嘴角勾着抹笑，漫不经心地往回系扣子。<br />
“你要是想玩儿，我陪你玩儿便是，往芦花胡同那种地方跑？你也不嫌脏。”他语气严厉了起来，“颜冬宁，我同你说清楚，下不为例。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们还敢往那种地方去，我绝不轻绕他胡家。”<br />
“干照心什么事？你不要找她爹爹麻烦！”她急了，抬头又要去辩解。<br />
“那小丫头我还能不知道？你敢说，不是她出的馊主意带你去的？”<br />
冬宁气鼓着脸，丧气地垂下头，无从狡辩。<br />
“你别为难她爹爹了……我就这么一个朋友……”<br />
这种时候，她便老实了，倒是知道该服软。<br />
“不然的话……我发誓这辈子都不理你了……”软糯糯的鼻音哼出来，不像是威胁，竟是像跟人撒娇了一般。<br />
见小姑娘又要鼻头红红了，他叹口气，系好衣服，单膝跪上了榻。<br />
“小祖宗，依你的，她爹爹我不敢为难，我哪儿敢动他？只怕你又要同我翻脸哩。”<br />
“只是你自己说说，那地方是你一个姑娘家该去的吗？嗯？”<br />
冬宁瘪着嘴，红嘟嘟的唇撅得老高了，就是不回他话。<br />
“我……又没做什么……不过就听了个小曲儿，看了支舞；喝了点小酒，聊会儿天……”<br />
章凌之：“……”<br />
这还叫没什么？！<br />
“哦，那就兴你们男人去那地儿快活？不兴我们姑娘也快活快活了？”<br />
听她此语，他眉眼瞬间又冷肃下来，“你别乱棍往我身上挥，那种地儿我可从来不去沾染。”<br />
她撇撇嘴。<br />
这她倒是知道的，同他住了这几年，他私生活确实干净得很。<br />
“你要是要想玩儿，什么我都能同你顽。”他声音不自觉压低了，听得冬宁又耳朵红红。<br />
“你若是心里不痛快，咬我、打我、骂我，你想把我怎么撒气都成，我章越绝无怨言，甘之如饴。我也知道……”头垂下，他做出反思之态，“自己确实该骂、该打，若能叫你消了气，我这心里也是舒畅的。”<br />
冬宁低头不语，半晌，那黑溜溜的眼珠直提溜，心里忽又生了主意。<br />
“真的？那你说的？我想怎么着都成？”<br />
“是。”他点头，眸中很是严肃。<br />
冬宁挺起胸脯，朝他勾勾手，“笔拿来。”<br />
瞧她又摆出这幅趾高气昂的架子，章凌之心里反是高兴，终于得以浅浅松口气。<br />
他将刚刚那支被画得毛糙糙的墨笔拿来，递到她手上。<br />
冬宁执起笔，竹管点着下巴，歪头打量起他来。<br />
章凌之最是了解她，看她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小狐狸般闪着狡黠，心头便感不妙。<br />
却也是高兴的，能同她这样心平气和地对坐，已是胜利的一大步了。<br />
“你再过来点。”她朝他勾勾食指。<br />
章凌之但觉好笑，只手撑着床榻，倾身过去。<br />
“如何？”<br />
她兴奋地翻起身，直挺挺跪坐在榻上，毛笔开始在他嘴边勾勾画画。<br />
只三两下，嘴边便撇出一对儿八字胡。<br />
“噗！”冬宁瞧着自己的大作，捂嘴笑出了声。<br />
他一张脸本就生得俊，人又白净，在一众作风老成的官油子里，因不喜蓄胡而更显出年轻做派来，从来都要把下巴理得光光的。<br />
冬宁没怎么见过他留胡子的模样，而今给他添上两笔，还故意做成个滑稽相。看着，便很是可乐了。<br />
章凌之瞧她这样开心，心中无奈，亦是苦笑，“小祖宗，你这又是玩儿得什么花招？”<br />
“呐呐呐。”她手背在身后，神气地昂着头，话还没出口，自己就先笑了，“噗……你，这个……”她赶紧绷住笑，毛笔指了指自己刚刚的杰作，“今天晚上不许洗，明天早上也不许洗，这是我赐给你的胡子，你得戴着它一整天。”<br />
“祖宗！你开什么玩笑？”章凌之一听，立马不乐意了，“我……”他指了指这副“胡子”，气笑不得，“我堂堂一个兵部堂官，每日手底下管着这么多号人，若是这幅模样去上值，那我威严何在？他们要怎么看我？没有这么胡闹的！”<br />
冬宁低头捋着那毛笔管，嘟嘟囔囔地：“你说的，高兴陪我玩儿，现在又反悔……算了，反正你说什么都只是哄我罢了，哪句话也做不得真……”<br />
章凌之一下被她噎住了，努着嘴，竟是无言。<br />
“你滚吧，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要是你再往这头跑，我就自己收拾东西，去山东找我爹娘去。”<br />
她爬下榻，就要走人，又被章凌之一把捞回怀里。<br />
“好雪儿，换一个，这个真不成……你好歹有点分寸……”<br />
“对，我就是没分寸，所以您也不用招式我了，也犯不着说瞎话哄我，我们以后就各走各的道儿呗。”她偏过头，手软绵绵地就去推拒他的胸口。<br />
章凌之叹气，又抓住她那双作乱的小手，说了好一通软话，她依旧是低着头，一副不依不饶的倔样儿。<br />
他到底明白过来，小姑娘这就是成心呢。他知道她心里是有自己的，可偏偏又咽不下这口气，不能轻易点头遂了他的愿。便就非得要折腾他，看他难受、看他吃瘪，如此她心里方才能好过一点。<br />
无非就是要等她把这口气儿顺下去，他也知道。来她面前死缠烂打、做低伏小，都成，可这下实在是玩得太过火，叫他进退两难。<br />
双手箍住她，两个人就这么僵持在这里。<br />
“你放开我……”她轻声软语说着，没有跟他大喊大闹地撒气，只是垂着眼帘，秀挺的鼻头耸了耸，咕哝出娇气的鼻音：“还说什么喜欢我，怕也只是诓骗我罢了，还好我不傻，才没有信了你的鬼话……”<br />
“雪儿我……”他急着辩解，瞧她这幅失落委屈的模样，心都塌了一片，可又觉得说什么都太苍白，低头便要去寻她的唇，却被冬宁抬手，一巴掌糊在了他脸上。她手劲儿不大，这次没使什么力，盖在脸上倒像是猫挠似的。<br />
“你做什么？！总是动不动就亲我抱我，动手动脚的！我日后还要嫁人的，你这样算怎么回事？我想要的你不依，却总是想尽了法儿吃<br />
我豆腐，这就是你说的喜欢吗？我看你那就是下流、无耻！”<br />
被她用这几个词狠戳，他更是心惶惶然。<br />
却见她说着说着又是把自己说委屈了，眼睫上串着小泪珠，看得他那叫一个心疼。想想明日倒是不用早朝，至少省去了面圣这关，头脑一热，他只好咬牙：“成！这事儿我应了你，这总行了吧？”<br />
冬宁吸吸鼻子，再抬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瞬间转忧为喜，笑眼一弯，闪出一抹狡黠来。<br />
“那成，明儿回来我检查。你可不许偷偷擦掉又画上，那旧墨还是新墨，我一眼就瞧出来了。”说着，她眉毛认真地蹙起，煞有介事道：“若是叫我发现你造假骗我，这辈子我都不理你了！”<br />
章凌之哪儿还有回嘴的余地，只好连连点头，“成，成，成。”<br />
瞧她这娇俏模样，他又是心痒痒，手把她揽得更紧了。<br />
冬宁往他手背上一拍，“拿开你的爪子！”<br />
怀中的身子馨香怡人，那一喜一嗔间的娇态，更是鲜活可爱，却只能虚环着她，什么也做不了。<br />
他这几下更是心猿意马，抓心挠肝，恨不能将她立刻吃拆入腹。<br />
腹部蹿过一股暖流，咬得他发紧发酸。只好将鼻子凑过去，贴着她的鬓发轻嗅体香，好缓解那不可遏制的情念。<br />
等等罢，只得耐着性子再等等，要把姑娘哄好，便是舍了这张面皮，也得硬着头去做了。<br />
*
“唔……没有……”她死命摇头，连条眼缝儿都不敢睁开。<br />
“那就是这样……”手按着她的小手，压着那笔尖，又沿胸口缓缓向下……笔尖停留在了腹部。<br />
“雪儿是这样画吗？”带着她的手，在腹部左右驰骋，笔尖舔出一道道墨痕。<br />
她吓得直哆嗦，哪儿见过这阵仗？刚刚那嚣张的气焰瞬间被他浇灭，只好摇头，嗓子里几乎逼出哭腔：“没有……没有……”<br />
“哦？”他挑眉，尾音轻轻上扬，带出愉悦的调子。<br />
“那就是……”笔尖一路向下，停留在了裤缘处，悠悠地勾住裤头。<br />
“这么画的……？”那笔管压着裤头，一点点往下……<br />
“啊！！！”冬宁缩着脖子，手使劲往回抽，在男人牢牢地掌控下，却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br />
“章凌之！你臭流氓！！！”<br />
“对，我就是……”根本不理会她的怒斥，唇凑到耳边，低哑的声音拨弄着她紧绷的心弦，“你不是喜欢画吗？我上面、下面，你想画，都凭你画。”<br />
“这么玩儿，雪儿可开心？”<br />
恶劣地，手又拉着那笔管将裤子往下带。再这样下去，他非要在自己面前脱了裤子不可。<br />
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冬宁现在却觉得，这事儿他真能干得出。<br />
身体忽然灌注了一股真气，她猝然睁大眼，呼呼瞪着他。<br />
怕什么？她被他逼成这样做什么？又不是脱她的衣服，他脱他自己的衣服，自己有什么不敢看的？不看白不看！<br />
见她猛然睁眼，他眸中闪过一抹错愕，随即很快，凤眼一弯，复又染上丝玩味的笑意。<br />
一下看清了他这模样，冬宁脸憋得爆红。<br />
但见他，肩披中衣，赤/裸着胸膛，面色微红，凤眸潮涌，湿重的眼神侵袭着她脸上每一寸肌肤。白皙结实的胸口上，一道歪扭的墨痕蜿蜒着向下……打住！再往下，她是真不敢看了！<br />
这一副落拓不羁相，哪还有半丝日常的端肃庄重？<br />
对视不过几息，冬宁认命地败下阵来，只好红着耳朵偏过头，轻轻喘息着。<br />
“你……你……把衣服穿好了……”奇怪，她见那小倌赤裸上身，倒不见羞，怎的一见他这副模样，便止不住地赧然？<br />
“你这样……像什么话？为老不尊……”<br />
章凌之胸口震动，竟是被她这话逗得笑出了声。<br />
真是个小朋友，不过这点架势便将她吓得这番模样，还跑去什么芦花胡同泡小倌？她没被人占着便宜便是万幸了。<br />
“你……你还笑？！谁许你笑的？有什么好笑的？！”冬宁见他竟是笑得这样欢快起来，气得眉毛都直打结，晶亮的猫儿眼怒气哼哼，瞪住他。<br />
真是……臭不要脸！臭不要脸的老东西！<br />
章凌之实在瞧她这气鼓鼓的模样可爱，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口<br />
他手抽回来，毛笔啪嗒一松，裤头又贴回了坚实的小腹上。<br />
不能再逗她了，小姑娘真要被气哭了，只怕这辈子都要被她认作个“老流氓”了。<br />
感受到“脱裤子危机”终于解除，冬宁暗舒口气。<br />
妈耶，吓死了吓死了，要是他真敢把那丑玩意儿露出来，自己非得把这双眼睛好好洗洗去不可。<br />
他脚跟落地，缓缓站起身，望着垂头丧气窝在榻角的小姑娘，嘴角勾着抹笑，漫不经心地往回系扣子。<br />
“你要是想玩儿，我陪你玩儿便是，往芦花胡同那种地方跑？你也不嫌脏。”他语气严厉了起来，“颜冬宁，我同你说清楚，下不为例。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们还敢往那种地方去，我绝不轻绕他胡家。”<br />
“干照心什么事？你不要找她爹爹麻烦！”她急了，抬头又要去辩解。<br />
“那小丫头我还能不知道？你敢说，不是她出的馊主意带你去的？”<br />
冬宁气鼓着脸，丧气地垂下头，无从狡辩。<br />
“你别为难她爹爹了……我就这么一个朋友……”<br />
这种时候，她便老实了，倒是知道该服软。<br />
“不然的话……我发誓这辈子都不理你了……”软糯糯的鼻音哼出来，不像是威胁，竟是像跟人撒娇了一般。<br />
见小姑娘又要鼻头红红了，他叹口气，系好衣服，单膝跪上了榻。<br />
“小祖宗，依你的，她爹爹我不敢为难，我哪儿敢动他？只怕你又要同我翻脸哩。”<br />
“只是你自己说说，那地方是你一个姑娘家该去的吗？嗯？”<br />
冬宁瘪着嘴，红嘟嘟的唇撅得老高了，就是不回他话。<br />
“我……又没做什么……不过就听了个小曲儿，看了支舞；喝了点小酒，聊会儿天……”<br />
章凌之：“……”<br />
这还叫没什么？！<br />
“哦，那就兴你们男人去那地儿快活？不兴我们姑娘也快活快活了？”<br />
听她此语，他眉眼瞬间又冷肃下来，“你别乱棍往我身上挥，那种地儿我可从来不去沾染。”<br />
她撇撇嘴。<br />
这她倒是知道的，同他住了这几年，他私生活确实干净得很。<br />
“你要是要想玩儿，什么我都能同你顽。”他声音不自觉压低了，听得冬宁又耳朵红红。<br />
“你若是心里不痛快，咬我、打我、骂我，你想把我怎么撒气都成，我章越绝无怨言，甘之如饴。我也知道……”头垂下，他做出反思之态，“自己确实该骂、该打，若能叫你消了气，我这心里也是舒畅的。”<br />
冬宁低头不语，半晌，那黑溜溜的眼珠直提溜，心里忽又生了主意。<br />
“真的？那你说的？我想怎么着都成？”<br />
“是。”他点头，眸中很是严肃。<br />
冬宁挺起胸脯，朝他勾勾手，“笔拿来。”<br />
瞧她又摆出这幅趾高气昂的架子，章凌之心里反是高兴，终于得以浅浅松口气。<br />
他将刚刚那支被画得毛糙糙的墨笔拿来，递到她手上。<br />
冬宁执起笔，竹管点着下巴，歪头打量起他来。<br />
章凌之最是了解她，看她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小狐狸般闪着狡黠，心头便感不妙。<br />
却也是高兴的，能同她这样心平气和地对坐，已是胜利的一大步了。<br />
“你再过来点。”她朝他勾勾食指。<br />
章凌之但觉好笑，只手撑着床榻，倾身过去。<br />
“如何？”<br />
她兴奋地翻起身，直挺挺跪坐在榻上，毛笔开始在他嘴边勾勾画画。<br />
只三两下，嘴边便撇出一对儿八字胡。<br />
“噗！”冬宁瞧着自己的大作，捂嘴笑出了声。<br />
他一张脸本就生得俊，人又白净，在一众作风老成的官油子里，因不喜蓄胡而更显出年轻做派来，从来都要把下巴理得光光的。<br />
冬宁没怎么见过他留胡子的模样，而今给他添上两笔，还故意做成个滑稽相。看着，便很是可乐了。<br />
章凌之瞧她这样开心，心中无奈，亦是苦笑，“小祖宗，你这又是玩儿得什么花招？”<br />
“呐呐呐。”她手背在身后，神气地昂着头，话还没出口，自己就先笑了，“噗……你，这个……”她赶紧绷住笑，毛笔指了指自己刚刚的杰作，“今天晚上不许洗，明天早上也不许洗，这是我赐给你的胡子，你得戴着它一整天。”<br />
“祖宗！你开什么玩笑？”章凌之一听，立马不乐意了，“我……”他指了指这副“胡子”，气笑不得，“我堂堂一个兵部堂官，每日手底下管着这么多号人，若是这幅模样去上值，那我威严何在？他们要怎么看我？没有这么胡闹的！”<br />
冬宁低头捋着那毛笔管，嘟嘟囔囔地：“你说的，高兴陪我玩儿，现在又反悔……算了，反正你说什么都只是哄我罢了，哪句话也做不得真……”<br />
章凌之一下被她噎住了，努着嘴，竟是无言。<br />
“你滚吧，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要是你再往这头跑，我就自己收拾东西，去山东找我爹娘去。”<br />
她爬下榻，就要走人，又被章凌之一把捞回怀里。<br />
“好雪儿，换一个，这个真不成……你好歹有点分寸……”<br />
“对，我就是没分寸，所以您也不用招式我了，也犯不着说瞎话哄我，我们以后就各走各的道儿呗。”她偏过头，手软绵绵地就去推拒他的胸口。<br />
章凌之叹气，又抓住她那双作乱的小手，说了好一通软话，她依旧是低着头，一副不依不饶的倔样儿。<br />
他到底明白过来，小姑娘这就是成心呢。他知道她心里是有自己的，可偏偏又咽不下这口气，不能轻易点头遂了他的愿。便就非得要折腾他，看他难受、看他吃瘪，如此她心里方才能好过一点。<br />
无非就是要等她把这口气儿顺下去，他也知道。来她面前死缠烂打、做低伏小，都成，可这下实在是玩得太过火，叫他进退两难。<br />
双手箍住她，两个人就这么僵持在这里。<br />
“你放开我……”她轻声软语说着，没有跟他大喊大闹地撒气，只是垂着眼帘，秀挺的鼻头耸了耸，咕哝出娇气的鼻音：“还说什么喜欢我，怕也只是诓骗我罢了，还好我不傻，才没有信了你的鬼话……”<br />
“雪儿我……”他急着辩解，瞧她这幅失落委屈的模样，心都塌了一片，可又觉得说什么都太苍白，低头便要去寻她的唇，却被冬宁抬手，一巴掌糊在了他脸上。她手劲儿不大，这次没使什么力，盖在脸上倒像是猫挠似的。<br />
“你做什么？！总是动不动就亲我抱我，动手动脚的！我日后还要嫁人的，你这样算怎么回事？我想要的你不依，却总是想尽了法儿吃<br />
我豆腐，这就是你说的喜欢吗？我看你那就是下流、无耻！”<br />
被她用这几个词狠戳，他更是心惶惶然。<br />
却见她说着说着又是把自己说委屈了，眼睫上串着小泪珠，看得他那叫一个心疼。想想明日倒是不用早朝，至少省去了面圣这关，头脑一热，他只好咬牙：“成！这事儿我应了你，这总行了吧？”<br />
冬宁吸吸鼻子，再抬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瞬间转忧为喜，笑眼一弯，闪出一抹狡黠来。<br />
“那成，明儿回来我检查。你可不许偷偷擦掉又画上，那旧墨还是新墨，我一眼就瞧出来了。”说着，她眉毛认真地蹙起，煞有介事道：“若是叫我发现你造假骗我，这辈子我都不理你了！”<br />
章凌之哪儿还有回嘴的余地，只好连连点头，“成，成，成。”<br />
瞧她这娇俏模样，他又是心痒痒，手把她揽得更紧了。<br />
冬宁往他手背上一拍，“拿开你的爪子！”<br />
怀中的身子馨香怡人，那一喜一嗔间的娇态，更是鲜活可爱，却只能虚环着她，什么也做不了。<br />
他这几下更是心猿意马，抓心挠肝，恨不能将她立刻吃拆入腹。<br />
腹部蹿过一股暖流，咬得他发紧发酸。只好将鼻子凑过去，贴着她的鬓发轻嗅体香，好缓解那不可遏制的情念。<br />
等等罢，只得耐着性子再等等，要把姑娘哄好，便是舍了这张面皮，也得硬着头去做了。<br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