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方杰这才绕到他身前。<br />
倪图钧喘着气，肩膀还是一耸一耸的，手臂也还是维持着格挡的姿势，小臂的中央扎着年方杰的签字笔。<br />
“你干什么啊！！”年方杰看着那支笔，不知道是该拔还是该留着，只能抓着他的手臂不放，“谁，叫救护车！”<br />
“手机，通话先关了。”倪图钧轻声提醒他。<br />
年方杰这才冲过去把语音关了。<br />
今天的谈话，年方杰全程开着和a总的语音通话，而a总正在总裁例会上，直接把语音调成了功放，并录了音。<br />
医学部的同事里，有几个有外科背景的，拿了橡皮扎带给倪图钧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br />
“那疯子劲太大了，笔尖都扎透了，还好没碰到大血管。”同事连连摇头。<br />
“那，笔是不是不能用了？”倪图钧问。<br />
“什么时候了，你关心什么笔啊？！”年方杰又快哭了，这会人多，他强忍着，“刚才叫你走偏不走，本来就不该有你事！”<br />
“到时候扎的是你，不一样还有我的事。”酒精消毒明明应该很疼，倪图钧像没感觉一样，只顾看着他笑。<br />
“够了啊，别在我面前撒糖。”医学部的同事淡漠地推推眼睛，“刚我们领导在楼上一起开会呢，全听见了。”<br />
倪图钧和年方杰对视一眼。不同于以往，后者的反应很平静。<br />
“你是故意说的。”他了然一笑。<br />
“本来是没想提你，谁让你硬插一脚。”年方杰看着他的伤口贴上纱布，嘟囔了一句。<br />
必须承认，虽然出柜是计划内，最后几句发挥他的确是临时起意。她的谩骂，小猫，还有对tj的威胁，他手心都掐紫了。<br />
“图钧！”人群忽然散开，一个焦急的人影迅速挤了进来，“what the hell！you crazy monster why are you doing this…how dare that bitch…holy crab！（你疯了么干嘛这么做…那个女人怎么敢……可恶！）”<br />
“bruce，我没事”倪图钧对来人说了句。<br />
还好刚才伤口已经盖上了，bruce看见受伤面积不大，这才松了口气。<br />
a总紧随其后出现在会议室门口，处变不惊的她此刻跑的头发也有些乱，仓促确认了两个人都安全之后，才拍着胸口开口。<br />
“你太冒险了。”虽然话语中透着责备，可a总的语气却很温柔。<br />
“不能怪他，那个女的骂得太难听了！”bruce帮着年方杰说话。<br />
“搞半天，原来你俩是一对啊，我说呢，怎么这么合拍。”a总白了bruce一眼，对年方杰小声说。<br />
年方杰笑了笑，看向倪图钧，又和他对上了视线，那双橄榄石般晶莹的凤眼此刻又眯了起来，像在欣赏珍藏的宝贝。<br />
“笑什么？慢慢找你算账。”年方杰故意收起笑脸，别过脸去。<br />
走出会议室时周围响起欢呼，年方杰没敢四处看，只觉得有不少人拍他肩膀。<br />
被人群挤来挤去的时候，他和倪图钧很自然地被挤到一起，他没去牵他的手，但刻意地护着倪图钧受伤的胳膊。<br />
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他们去医院，去派出所，警官是上次接待他们的。<br />
“你俩有意思，上回是你被打，这回是你被扎。”警官半调侃地看着他俩，“二位要不然加我微信吧，下次再有事直接联系。”<br />
“你加吧，我用不上了。”年方杰拍拍倪图钧。<br />
倪图钧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收了收。<br />
“你怎么走？”和人事告别后倪图钧问，他今天没开车。<br />
“江边走走呗，离得挺近的。”年方杰说。<br />
“江边？这天气……”倪图钧挑着眉毛，吐出的白汽代替了问号。<br />
“我穿得厚，没事。”年方杰从包里拿出一顶毛线帽戴在头上，卷发从帽檐下伸出来，围在脸边。<br />
“那这个。”倪图钧从大衣内侧拿出个精巧的牛皮纸袋，“正好，戴上吧。”<br />
纸袋里是一副棕色的皮手套，修长的版型，配大衣会很好看。<br />
“给我的？”年方杰拿在手里翻看着，内里是长毛的，暖和还精致。<br />
“嗯，你去那边用得上。”倪图钧回答。<br />
“离别礼物？”年方杰问。<br />
倪图钧抿了抿薄唇：“生日礼物。”<br />
“我生日还有两周呢。”年方杰笑笑。<br />
“我下周回a国。”倪图钧说，“过圣诞，还有我妈的葬礼。”<br />
“啊，时间有点久啊……”上次听到这消息还是11月。<br />
“她要海葬，还是跨州申请，手续很复杂，那里效率不行。”倪图钧把两只手握在一起捏了捏，“我也走不开。”<br />
ind申请的要求到年底又变了，br02要想申请还得补好几组数据，听其他人说过。<br />
“你们两个要不进来再聊会啊？”刚才接待他们的警官出来抽烟，看见他俩还杵原地，笑着叫了一句。<br />
“一起走吧，聊聊？”年方杰把手套戴上。<br />
第86章 谈<br />
倪图钧一直在犹疑的视线像是终于找到了支点, 这时才看着年方杰，点了点头。<br />
江边果然风大，年方杰把羽绒服拉到最高, 脖子里不窜风了才略微好些，看了眼倪图钧，他也偷偷把围巾重新褶了一下。<br />
“我们算……扯平了？”倪图钧注意到他的视线, 主动开口。<br />
“谁和你扯平了。”年方杰说。<br />
“我也有事没告诉你。”倪图钧看着前方，“bruce是我大哥。”<br />
“a总还是你大嫂呢。”年方杰没过脑子直接调侃。<br />
“你知道了？”倪图钧有些惊讶。<br />
年方杰脚步停了下来。<br />
“不是, 还真是啊？”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倪图钧不是在说笑。<br />
倪图钧瞒着他的事真不止一件。<br />
在小花园的接吻照是一件，杀猫的凶手也是一件。三花猫身边的小花纸巾和那天carrie拿着给年方杰擦鼻血的一模一样, 他就此猜到猫是carrie杀的。<br />
“接吻照，只是猜测, 这两件事存在联系，凶手也可能是同一个。”倪图钧这时才说出来, “我没证据，你知道, 我对不确定的事, 从来不会轻易下结论。”<br />
“可是我在论证啊！你为什么不说。”当时查邮件的事一度停滞, 就是在怀疑人选的筛选上走了弯路, 原来少的那块拼图, 一直在倪图钧手里。<br />
“我想保护你。”倪图钧说，“你那段时间太自责了，要是让你知道, 只会更受打击。”<br />
“傻子吗你是。”年方杰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生气，“说我把别人感受放在前面, 你不也一样。”<br />
“是。”倪图钧却笑了，“和你一样。”<br />
一个挨拳头，一个挨笔。<br />
一个不说这，一个不说那。<br />
一个出柜，另一个也跟上。<br />
年方杰脑子里一过，也噗嗤一声笑了。<br />
“什么乱七八糟的。”<br />
两个人沿着江边步道一路走，很快到了公司后面的那片旧区，步伐不自觉地都慢下来。<br />
“怎么想起来换头像了。”倪图钧问他。<br />
“你怎么发现我换头像了？”年方杰反问他。<br />
“我……看见carrie过来，想通知你。”倪图钧有些不自在的回答。<br />
“得了吧。一天偷看我微信几次？”年方杰笑着问。<br />
“一人一个问题，你先回答我。”<br />
突如其来的规则，遵守也未尝不可。<br />
“就是，想记住这里。”年方杰有点不好意思，他十多年都没换过头像了。<br />
“光想记住这里？”倪图钧抬起眉毛。<br />
“一人一个问题。”<br />
将军和反将军。<br />
“5次以上。”他回答。<br />
“我想记住的是你。”他回答。<br />
他们站在一起，手扶着江边的栏杆，肩膀靠着，但手指还是隔着几厘米。<br />
“不过，无论你什么时候告诉我要出国，我的答案都不会变。”倪图钧看着江对面的居民们开饭，沉稳地开口，“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会全力支持。”<br />
“那你还会和我吵吗？”年方杰问。<br />
“会。我还没办法控制这种情绪，或者说占有欲。”倪图钧低下头看着江水，“有时候我真恨不得你辞职别干了，我可以养你，完全养的起，但我知道你不想要这样的生活。”<br />
“我的确不想。”年方杰说，“我不想变成个累赘，变成你的弱点。”<br />
“别为了我，小杰。”倪图钧看向他，“我希望你为了自己。”<br />
他们久久凝视着对方，却没人动。<br />
“你不是总说做正确的事。”年方杰先垂下了眼睑，“我想按你说的，把我认为正确的事做了，看我能走多远。”<br />
“我会支持你。”面前的人上前一步，伸出手，“做个约定吧。”<br />
年方杰又抬头看他。<br />
“你交换的这段时间，我不会打扰你。做你想做的事，随便什么都可以。”倪图钧的脸上浮现出微笑，“等你准备好了，再告诉我你成功了没有。”<br />
一样的路灯暖光，一样的笑容，可年方杰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却随着江风呼啸，翻涌起情绪。
倪图钧喘着气，肩膀还是一耸一耸的，手臂也还是维持着格挡的姿势，小臂的中央扎着年方杰的签字笔。<br />
“你干什么啊！！”年方杰看着那支笔，不知道是该拔还是该留着，只能抓着他的手臂不放，“谁，叫救护车！”<br />
“手机，通话先关了。”倪图钧轻声提醒他。<br />
年方杰这才冲过去把语音关了。<br />
今天的谈话，年方杰全程开着和a总的语音通话，而a总正在总裁例会上，直接把语音调成了功放，并录了音。<br />
医学部的同事里，有几个有外科背景的，拿了橡皮扎带给倪图钧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br />
“那疯子劲太大了，笔尖都扎透了，还好没碰到大血管。”同事连连摇头。<br />
“那，笔是不是不能用了？”倪图钧问。<br />
“什么时候了，你关心什么笔啊？！”年方杰又快哭了，这会人多，他强忍着，“刚才叫你走偏不走，本来就不该有你事！”<br />
“到时候扎的是你，不一样还有我的事。”酒精消毒明明应该很疼，倪图钧像没感觉一样，只顾看着他笑。<br />
“够了啊，别在我面前撒糖。”医学部的同事淡漠地推推眼睛，“刚我们领导在楼上一起开会呢，全听见了。”<br />
倪图钧和年方杰对视一眼。不同于以往，后者的反应很平静。<br />
“你是故意说的。”他了然一笑。<br />
“本来是没想提你，谁让你硬插一脚。”年方杰看着他的伤口贴上纱布，嘟囔了一句。<br />
必须承认，虽然出柜是计划内，最后几句发挥他的确是临时起意。她的谩骂，小猫，还有对tj的威胁，他手心都掐紫了。<br />
“图钧！”人群忽然散开，一个焦急的人影迅速挤了进来，“what the hell！you crazy monster why are you doing this…how dare that bitch…holy crab！（你疯了么干嘛这么做…那个女人怎么敢……可恶！）”<br />
“bruce，我没事”倪图钧对来人说了句。<br />
还好刚才伤口已经盖上了，bruce看见受伤面积不大，这才松了口气。<br />
a总紧随其后出现在会议室门口，处变不惊的她此刻跑的头发也有些乱，仓促确认了两个人都安全之后，才拍着胸口开口。<br />
“你太冒险了。”虽然话语中透着责备，可a总的语气却很温柔。<br />
“不能怪他，那个女的骂得太难听了！”bruce帮着年方杰说话。<br />
“搞半天，原来你俩是一对啊，我说呢，怎么这么合拍。”a总白了bruce一眼，对年方杰小声说。<br />
年方杰笑了笑，看向倪图钧，又和他对上了视线，那双橄榄石般晶莹的凤眼此刻又眯了起来，像在欣赏珍藏的宝贝。<br />
“笑什么？慢慢找你算账。”年方杰故意收起笑脸，别过脸去。<br />
走出会议室时周围响起欢呼，年方杰没敢四处看，只觉得有不少人拍他肩膀。<br />
被人群挤来挤去的时候，他和倪图钧很自然地被挤到一起，他没去牵他的手，但刻意地护着倪图钧受伤的胳膊。<br />
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他们去医院，去派出所，警官是上次接待他们的。<br />
“你俩有意思，上回是你被打，这回是你被扎。”警官半调侃地看着他俩，“二位要不然加我微信吧，下次再有事直接联系。”<br />
“你加吧，我用不上了。”年方杰拍拍倪图钧。<br />
倪图钧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收了收。<br />
“你怎么走？”和人事告别后倪图钧问，他今天没开车。<br />
“江边走走呗，离得挺近的。”年方杰说。<br />
“江边？这天气……”倪图钧挑着眉毛，吐出的白汽代替了问号。<br />
“我穿得厚，没事。”年方杰从包里拿出一顶毛线帽戴在头上，卷发从帽檐下伸出来，围在脸边。<br />
“那这个。”倪图钧从大衣内侧拿出个精巧的牛皮纸袋，“正好，戴上吧。”<br />
纸袋里是一副棕色的皮手套，修长的版型，配大衣会很好看。<br />
“给我的？”年方杰拿在手里翻看着，内里是长毛的，暖和还精致。<br />
“嗯，你去那边用得上。”倪图钧回答。<br />
“离别礼物？”年方杰问。<br />
倪图钧抿了抿薄唇：“生日礼物。”<br />
“我生日还有两周呢。”年方杰笑笑。<br />
“我下周回a国。”倪图钧说，“过圣诞，还有我妈的葬礼。”<br />
“啊，时间有点久啊……”上次听到这消息还是11月。<br />
“她要海葬，还是跨州申请，手续很复杂，那里效率不行。”倪图钧把两只手握在一起捏了捏，“我也走不开。”<br />
ind申请的要求到年底又变了，br02要想申请还得补好几组数据，听其他人说过。<br />
“你们两个要不进来再聊会啊？”刚才接待他们的警官出来抽烟，看见他俩还杵原地，笑着叫了一句。<br />
“一起走吧，聊聊？”年方杰把手套戴上。<br />
第86章 谈<br />
倪图钧一直在犹疑的视线像是终于找到了支点, 这时才看着年方杰，点了点头。<br />
江边果然风大，年方杰把羽绒服拉到最高, 脖子里不窜风了才略微好些，看了眼倪图钧，他也偷偷把围巾重新褶了一下。<br />
“我们算……扯平了？”倪图钧注意到他的视线, 主动开口。<br />
“谁和你扯平了。”年方杰说。<br />
“我也有事没告诉你。”倪图钧看着前方，“bruce是我大哥。”<br />
“a总还是你大嫂呢。”年方杰没过脑子直接调侃。<br />
“你知道了？”倪图钧有些惊讶。<br />
年方杰脚步停了下来。<br />
“不是, 还真是啊？”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倪图钧不是在说笑。<br />
倪图钧瞒着他的事真不止一件。<br />
在小花园的接吻照是一件，杀猫的凶手也是一件。三花猫身边的小花纸巾和那天carrie拿着给年方杰擦鼻血的一模一样, 他就此猜到猫是carrie杀的。<br />
“接吻照，只是猜测, 这两件事存在联系，凶手也可能是同一个。”倪图钧这时才说出来, “我没证据，你知道, 我对不确定的事, 从来不会轻易下结论。”<br />
“可是我在论证啊！你为什么不说。”当时查邮件的事一度停滞, 就是在怀疑人选的筛选上走了弯路, 原来少的那块拼图, 一直在倪图钧手里。<br />
“我想保护你。”倪图钧说，“你那段时间太自责了，要是让你知道, 只会更受打击。”<br />
“傻子吗你是。”年方杰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生气，“说我把别人感受放在前面, 你不也一样。”<br />
“是。”倪图钧却笑了，“和你一样。”<br />
一个挨拳头，一个挨笔。<br />
一个不说这，一个不说那。<br />
一个出柜，另一个也跟上。<br />
年方杰脑子里一过，也噗嗤一声笑了。<br />
“什么乱七八糟的。”<br />
两个人沿着江边步道一路走，很快到了公司后面的那片旧区，步伐不自觉地都慢下来。<br />
“怎么想起来换头像了。”倪图钧问他。<br />
“你怎么发现我换头像了？”年方杰反问他。<br />
“我……看见carrie过来，想通知你。”倪图钧有些不自在的回答。<br />
“得了吧。一天偷看我微信几次？”年方杰笑着问。<br />
“一人一个问题，你先回答我。”<br />
突如其来的规则，遵守也未尝不可。<br />
“就是，想记住这里。”年方杰有点不好意思，他十多年都没换过头像了。<br />
“光想记住这里？”倪图钧抬起眉毛。<br />
“一人一个问题。”<br />
将军和反将军。<br />
“5次以上。”他回答。<br />
“我想记住的是你。”他回答。<br />
他们站在一起，手扶着江边的栏杆，肩膀靠着，但手指还是隔着几厘米。<br />
“不过，无论你什么时候告诉我要出国，我的答案都不会变。”倪图钧看着江对面的居民们开饭，沉稳地开口，“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会全力支持。”<br />
“那你还会和我吵吗？”年方杰问。<br />
“会。我还没办法控制这种情绪，或者说占有欲。”倪图钧低下头看着江水，“有时候我真恨不得你辞职别干了，我可以养你，完全养的起，但我知道你不想要这样的生活。”<br />
“我的确不想。”年方杰说，“我不想变成个累赘，变成你的弱点。”<br />
“别为了我，小杰。”倪图钧看向他，“我希望你为了自己。”<br />
他们久久凝视着对方，却没人动。<br />
“你不是总说做正确的事。”年方杰先垂下了眼睑，“我想按你说的，把我认为正确的事做了，看我能走多远。”<br />
“我会支持你。”面前的人上前一步，伸出手，“做个约定吧。”<br />
年方杰又抬头看他。<br />
“你交换的这段时间，我不会打扰你。做你想做的事，随便什么都可以。”倪图钧的脸上浮现出微笑，“等你准备好了，再告诉我你成功了没有。”<br />
一样的路灯暖光，一样的笑容，可年方杰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却随着江风呼啸，翻涌起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