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伸过来，捏着纸，我接过纸，却见那骨节分明的手少了一截食指。<br />
眼前一黑，思绪连着胃瞬间翻江倒海，来不及细想，火辣辣的酒往出来涌，转头又去吐。<br />
一只手抓着我往店里塞，抬不起头看她。<br />
“程总对不起，实在抱歉，您移步这边，我给您擦擦。”一个人半蹲下去，朝那只被我的呕吐物弄脏的皮鞋伸手，皮鞋的主人躲了过去。<br />
“这街也太乱了，你们没卫生间吗？一个个都出来吐有碍市容啊。”人群后走出一个着正装的女人，秘书模样，冲那人呵斥。<br />
我被几个街管会的人架着，抬不起头，浑身血液半沸腾半冰冷，不敢看那人隐没在黑暗中的脸，反复提醒自己是喝醉了，疯了才会觉得那个人是她。<br />
只是恰好断指，只是恰好姓程，姓陈，成，也未尝不可。<br />
小岭冲出来，利索地把我抬上肩。<br />
“把你们老板看好啊，喝这么大还往外跑？还有你们店是没有卫生间吗？怎么上外面吐？”街管会的人冲她呵斥。<br />
“不好意思张姐，今天厕所满了她才出来吐的，下次我们注意。”小岭熟练地道歉，顺手压下我即将竖起的中指。<br />
酒吧街不让有醉鬼，那你搞几个交警在门口吧，吐气合格了才能出酒吧门。<br />
嘴上嘟嘟囔囔骂着，心里乱七八糟想着，回到店里，一头伏在吧台上。<br />
那几个街管会的人又进来，嫌烦，烂摊子留给小岭处理，我往卫生间里躲 。<br />
倒也不是没素质爱往外面吐，实在是不想吐，想吹吹风把呕吐感咽下去。<br />
嗓子都吐坏了，沙哑。<br />
洗了把脸，对着镜子，镜子里映出张疲惫的脸。<br />
黄发，浅眉，黑眼圈，苍白的脸。<br />
了无生机。<br />
一个人影出现在镜子里。<br />
熟悉的脸，只是成熟又凌厉了些，长发披散，半框眼镜，剪裁良好的风衣。<br />
笑，喝醉了都能看见她，阴魂不散。<br />
鞠一捧水泼在镜子上，要打碎这幻象。<br />
“我喝醉了，你还不放过我？这么多年了，能不能从我的脑子里出去啊？”声音哑得吓自己一跳。<br />
镜子里的人消失了。<br />
果真是喝醉了。也只有喝醉了才能看见她。<br />
出了门，街管会的人已经走了。<br />
小岭走过来：“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来了个大老板，街管会那几个人陪着。<br />
说今晚要在咱们这玩，我地方都收拾出来了，大老板又走了。”<br />
心头跳了一下，差点又跌倒，连忙扶住柜台，堪堪维持平衡。<br />
“这么大打击吗？要不我去把她们求回来。”小岭赶忙来扶我。<br />
“不不不不要，不要。”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说。<br />
不管那人是不是她，我都不再去想。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br />
没有百分之百的巧合，只有百分之一千的蓄谋已久。<br />
想到这胃又紧缩一下。<br />
一连几天没去店里，躺在家里生虫。<br />
租了个二层loft公寓，一层改造成家庭酒吧和摩托装备架，二层只放了张床和地垫。<br />
彻头彻尾的单身公寓，连一个座位也没给客人留。<br />
楼下门响了，搅我好梦。<br />
趿拉着拖鞋磨磨唧唧去开门，门被锤得又重又急。<br />
“急着投胎吗敲敲敲敲什么呢？”拉开大门就骂。街管会的张姐满脸怒容，又堆出得不得已的假笑。<br />
“睡懵了啊，开门我进去再给你介绍。”张姐冲我使了个眼色，侧身冲身后说。<br />
“来程总，您先请。”<br />
程双言穿着衬衫西裤，略一颔首，走了过来。<br />
大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她对面，张姐夹在我们中间殷勤地看我。<br />
“胡老板，快给程总找个凳子端杯茶过来。”<br />
身体像换了新皮筋的木偶，四肢生涩滞重，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br />
慢慢环顾一圈，艰难吐字：“没有凳子。”<br />
也没有茶，酒喝吗？非要坐的话楼上的床三个人可以排排坐。<br />
程双言居然笑了。<br />
“站着说吧，胡老板这里也许常年没有外人来，也挺好。”<br />
说不出话，觉得汗珠密密从额头流下，胃又开始翻江倒海，咬紧牙关才把恶心感抑制下去 。<br />
“胡老板，这位是程双言程总，s市来的酒吧投资人，咱们酒吧投资行业的一颗新星！<br />
对你的店很感兴趣，要约你谈谈，我给你打了一早上电话你都不接，程总怕你出什么事，才说要来你家拜访。”<br />
“碰上程总你真是三生有幸啊。”张姐很是真情实意地感慨道。<br />
余光察觉到程双言在看我，把袖子往下扯了又扯，遮住那块旧表。<br />
压抑四年的回忆喷井般往外冒，猛想起那天在卫生间镜子上看到程双言。<br />
那不是幻象，程双言真的来了。<br />
张姐推推我，又疯狂给我递眼色。<br />
我始终沉默，程双言开口了。<br />
“小张你先回去吧，我跟胡老板单独聊聊。”<br />
张姐还要说什么，半晌恨铁不成钢地瞥我一眼，出去了。<br />
没了外人，我虚脱似的靠在墙上，靠冰冷坚实的墙面找回些意识。<br />
程双言自顾自在房间里转，目光扫过酒柜，擦拭闪亮的装备架，把步子移向二楼楼梯，探头看我。<br />
“我能上去看看吗？”<br />
点点头，嗓子噎得很痛很痛，几乎想跪在地上掐着嗓子嚎。<br />
程双言来了？程双言来了！！程双言来了！！！<br />
猛起身跟上去，左脚拌右脚，在走了两年多的楼梯上摔个大马趴。<br />
程双言探寻的目光从楼上探下来。<br />
“做俯卧撑。”我双臂打着扑闪撑着身体冷静道。<br />
她轻笑一下，指指床：“我就不坐了吧，穿着外裤呢。”<br />
“脱了裤子能坐。”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我在说什么。<br />
像急不可耐似的，羞愤欲死。<br />
迎接我的是沉默，两人在楼梯上四目相对，半晌，我爬起来。<br />
程双言往前走了几步。<br />
一把把我的脑袋搂紧怀里。<br />
熟悉味道浸了满肺。<br />
程双言贴在我耳边，深吸一口气：“你一点没变，真好。”<br />
反复深呼吸做心理准备，自认是用平静不失风度的语气说的。<br />
“那你……”呢。<br />
出口却是哭腔，三字只说出两字，呢字被哭声掩盖了。<br />
胡一你真是废物啊……<br />
程双言搂着我，一下一下给我拍背。<br />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完全停不下来。<br />
为过去，为这四年，为今日的狼狈重逢。<br />
程双言抱着我，她嘴唇轻触我的耳垂，一直从耳垂吻到眼角，把我的泪水全都拭去。<br />
“对不起，我一直在找你。怎么也找不到。”她抚摸着我后脑勺的头发，眼神里满是歉意。<br />
“你走的那天晚上，我就后悔了，开车去找你，可雨太大了，什么也看不清。”<br />
“去了你常去的酒吧，蹲守好多天，最后想到，如果一个人死了心的不想被别人找到，那她完全可以让自己人间蒸发。”<br />
不是的，没有不想被找到，只是害怕，害怕面对，害怕被拒绝，因为太害怕了，所以逃避。<br />
“转行了，去做了酒吧投资，每年很多出差机会，到处飞，看见酒吧街就进，觉得总有一天会遇见你。”<br />
“我还学了摩托驾照，骑得不好，你以前怎么敢骑那么快？”<br />
程双言搂着我，絮絮叨叨说着。<br />
心如刀绞，痛。<br />
程双言找了我四年。什么也没有，仅凭着一丝幻想，放弃s大毕业的精英律师头衔，去做酒吧。<br />
她还喝酒吗？她明明喝不了酒。<br />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我让她失去半根手指，如果没有我那根手指不用断的。<br />
慢慢走上去，拉着程双言在床边坐下。<br />
双手捧着她手，颤抖地摸上去。<br />
程双言漂亮的，骨节分明的手上一根突兀的，圆钝断指。<br />
“不疼，放心摸吧。”程双言笑笑，把半截断指触到我掌心。<br />
温暖，我却像被烫了似的，险些跳起。<br />
程双言默默把手往后收，我一把握住了。<br />
“不想安假肢，因为看到它就会想起你，这些年一直靠它鼓励自己，这是你存在过的印记。”<br />
“不过你不喜欢的话我去安一根吧。”程双言目光温柔，楼上灯光昏暗，她发丝垂下，一如当年。<br />
却又不复当年。<br />
程双言变了太多，我几乎认不出她了。<br />
对视半饷，我吻了吻那根断指。<br />
“不要，我很喜欢。”<br />
张嘴要舔舐，程双言起身。<br />
“我去洗手。”<br />
心头一跳：“干嘛？这么突然？”<br />
程双言没理我，迈着步子就下楼了，留我一人坐在床边，尴尬得手都不知放哪里。
眼前一黑，思绪连着胃瞬间翻江倒海，来不及细想，火辣辣的酒往出来涌，转头又去吐。<br />
一只手抓着我往店里塞，抬不起头看她。<br />
“程总对不起，实在抱歉，您移步这边，我给您擦擦。”一个人半蹲下去，朝那只被我的呕吐物弄脏的皮鞋伸手，皮鞋的主人躲了过去。<br />
“这街也太乱了，你们没卫生间吗？一个个都出来吐有碍市容啊。”人群后走出一个着正装的女人，秘书模样，冲那人呵斥。<br />
我被几个街管会的人架着，抬不起头，浑身血液半沸腾半冰冷，不敢看那人隐没在黑暗中的脸，反复提醒自己是喝醉了，疯了才会觉得那个人是她。<br />
只是恰好断指，只是恰好姓程，姓陈，成，也未尝不可。<br />
小岭冲出来，利索地把我抬上肩。<br />
“把你们老板看好啊，喝这么大还往外跑？还有你们店是没有卫生间吗？怎么上外面吐？”街管会的人冲她呵斥。<br />
“不好意思张姐，今天厕所满了她才出来吐的，下次我们注意。”小岭熟练地道歉，顺手压下我即将竖起的中指。<br />
酒吧街不让有醉鬼，那你搞几个交警在门口吧，吐气合格了才能出酒吧门。<br />
嘴上嘟嘟囔囔骂着，心里乱七八糟想着，回到店里，一头伏在吧台上。<br />
那几个街管会的人又进来，嫌烦，烂摊子留给小岭处理，我往卫生间里躲 。<br />
倒也不是没素质爱往外面吐，实在是不想吐，想吹吹风把呕吐感咽下去。<br />
嗓子都吐坏了，沙哑。<br />
洗了把脸，对着镜子，镜子里映出张疲惫的脸。<br />
黄发，浅眉，黑眼圈，苍白的脸。<br />
了无生机。<br />
一个人影出现在镜子里。<br />
熟悉的脸，只是成熟又凌厉了些，长发披散，半框眼镜，剪裁良好的风衣。<br />
笑，喝醉了都能看见她，阴魂不散。<br />
鞠一捧水泼在镜子上，要打碎这幻象。<br />
“我喝醉了，你还不放过我？这么多年了，能不能从我的脑子里出去啊？”声音哑得吓自己一跳。<br />
镜子里的人消失了。<br />
果真是喝醉了。也只有喝醉了才能看见她。<br />
出了门，街管会的人已经走了。<br />
小岭走过来：“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来了个大老板，街管会那几个人陪着。<br />
说今晚要在咱们这玩，我地方都收拾出来了，大老板又走了。”<br />
心头跳了一下，差点又跌倒，连忙扶住柜台，堪堪维持平衡。<br />
“这么大打击吗？要不我去把她们求回来。”小岭赶忙来扶我。<br />
“不不不不要，不要。”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说。<br />
不管那人是不是她，我都不再去想。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br />
没有百分之百的巧合，只有百分之一千的蓄谋已久。<br />
想到这胃又紧缩一下。<br />
一连几天没去店里，躺在家里生虫。<br />
租了个二层loft公寓，一层改造成家庭酒吧和摩托装备架，二层只放了张床和地垫。<br />
彻头彻尾的单身公寓，连一个座位也没给客人留。<br />
楼下门响了，搅我好梦。<br />
趿拉着拖鞋磨磨唧唧去开门，门被锤得又重又急。<br />
“急着投胎吗敲敲敲敲什么呢？”拉开大门就骂。街管会的张姐满脸怒容，又堆出得不得已的假笑。<br />
“睡懵了啊，开门我进去再给你介绍。”张姐冲我使了个眼色，侧身冲身后说。<br />
“来程总，您先请。”<br />
程双言穿着衬衫西裤，略一颔首，走了过来。<br />
大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她对面，张姐夹在我们中间殷勤地看我。<br />
“胡老板，快给程总找个凳子端杯茶过来。”<br />
身体像换了新皮筋的木偶，四肢生涩滞重，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br />
慢慢环顾一圈，艰难吐字：“没有凳子。”<br />
也没有茶，酒喝吗？非要坐的话楼上的床三个人可以排排坐。<br />
程双言居然笑了。<br />
“站着说吧，胡老板这里也许常年没有外人来，也挺好。”<br />
说不出话，觉得汗珠密密从额头流下，胃又开始翻江倒海，咬紧牙关才把恶心感抑制下去 。<br />
“胡老板，这位是程双言程总，s市来的酒吧投资人，咱们酒吧投资行业的一颗新星！<br />
对你的店很感兴趣，要约你谈谈，我给你打了一早上电话你都不接，程总怕你出什么事，才说要来你家拜访。”<br />
“碰上程总你真是三生有幸啊。”张姐很是真情实意地感慨道。<br />
余光察觉到程双言在看我，把袖子往下扯了又扯，遮住那块旧表。<br />
压抑四年的回忆喷井般往外冒，猛想起那天在卫生间镜子上看到程双言。<br />
那不是幻象，程双言真的来了。<br />
张姐推推我，又疯狂给我递眼色。<br />
我始终沉默，程双言开口了。<br />
“小张你先回去吧，我跟胡老板单独聊聊。”<br />
张姐还要说什么，半晌恨铁不成钢地瞥我一眼，出去了。<br />
没了外人，我虚脱似的靠在墙上，靠冰冷坚实的墙面找回些意识。<br />
程双言自顾自在房间里转，目光扫过酒柜，擦拭闪亮的装备架，把步子移向二楼楼梯，探头看我。<br />
“我能上去看看吗？”<br />
点点头，嗓子噎得很痛很痛，几乎想跪在地上掐着嗓子嚎。<br />
程双言来了？程双言来了！！程双言来了！！！<br />
猛起身跟上去，左脚拌右脚，在走了两年多的楼梯上摔个大马趴。<br />
程双言探寻的目光从楼上探下来。<br />
“做俯卧撑。”我双臂打着扑闪撑着身体冷静道。<br />
她轻笑一下，指指床：“我就不坐了吧，穿着外裤呢。”<br />
“脱了裤子能坐。”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我在说什么。<br />
像急不可耐似的，羞愤欲死。<br />
迎接我的是沉默，两人在楼梯上四目相对，半晌，我爬起来。<br />
程双言往前走了几步。<br />
一把把我的脑袋搂紧怀里。<br />
熟悉味道浸了满肺。<br />
程双言贴在我耳边，深吸一口气：“你一点没变，真好。”<br />
反复深呼吸做心理准备，自认是用平静不失风度的语气说的。<br />
“那你……”呢。<br />
出口却是哭腔，三字只说出两字，呢字被哭声掩盖了。<br />
胡一你真是废物啊……<br />
程双言搂着我，一下一下给我拍背。<br />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完全停不下来。<br />
为过去，为这四年，为今日的狼狈重逢。<br />
程双言抱着我，她嘴唇轻触我的耳垂，一直从耳垂吻到眼角，把我的泪水全都拭去。<br />
“对不起，我一直在找你。怎么也找不到。”她抚摸着我后脑勺的头发，眼神里满是歉意。<br />
“你走的那天晚上，我就后悔了，开车去找你，可雨太大了，什么也看不清。”<br />
“去了你常去的酒吧，蹲守好多天，最后想到，如果一个人死了心的不想被别人找到，那她完全可以让自己人间蒸发。”<br />
不是的，没有不想被找到，只是害怕，害怕面对，害怕被拒绝，因为太害怕了，所以逃避。<br />
“转行了，去做了酒吧投资，每年很多出差机会，到处飞，看见酒吧街就进，觉得总有一天会遇见你。”<br />
“我还学了摩托驾照，骑得不好，你以前怎么敢骑那么快？”<br />
程双言搂着我，絮絮叨叨说着。<br />
心如刀绞，痛。<br />
程双言找了我四年。什么也没有，仅凭着一丝幻想，放弃s大毕业的精英律师头衔，去做酒吧。<br />
她还喝酒吗？她明明喝不了酒。<br />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我让她失去半根手指，如果没有我那根手指不用断的。<br />
慢慢走上去，拉着程双言在床边坐下。<br />
双手捧着她手，颤抖地摸上去。<br />
程双言漂亮的，骨节分明的手上一根突兀的，圆钝断指。<br />
“不疼，放心摸吧。”程双言笑笑，把半截断指触到我掌心。<br />
温暖，我却像被烫了似的，险些跳起。<br />
程双言默默把手往后收，我一把握住了。<br />
“不想安假肢，因为看到它就会想起你，这些年一直靠它鼓励自己，这是你存在过的印记。”<br />
“不过你不喜欢的话我去安一根吧。”程双言目光温柔，楼上灯光昏暗，她发丝垂下，一如当年。<br />
却又不复当年。<br />
程双言变了太多，我几乎认不出她了。<br />
对视半饷，我吻了吻那根断指。<br />
“不要，我很喜欢。”<br />
张嘴要舔舐，程双言起身。<br />
“我去洗手。”<br />
心头一跳：“干嘛？这么突然？”<br />
程双言没理我，迈着步子就下楼了，留我一人坐在床边，尴尬得手都不知放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