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屹递给秦若影一瓶水，她喝了两口，抱着水瓶，手还在微微颤抖。<br />
汪屹见过不少入戏深出不来的演员，但她也太无法自拔了。<br />
刚才他一直坐在导演旁边看监视器，看到秦若影下颚紧绷，眼神中混杂着厌恶、憎恨，他觉得没什么，很常见的演技。<br />
可下一个刹那，他的后背升起寒意。<br />
秦若影的脸没有变化，他却从她眼中感知到一把犀利的刀刃，那是复仇的信号。<br />
他觉得小娟不是快死了，而是杀死自己重新活了。<br />
汪屹绝不相信这种眼神是能演出来的，他进入菜窖想问问她，却看到她浑身打着哆嗦，呕吐不止，想问的话突然都说不出口了。<br />
他想帮秦若影拍拍后背安抚一下，却被她一瞬间拧头的动作吓到了。<br />
她反应太快了，好像一直处于很没安全感的状态，生理性的厌恶和条件反射似的过激动作，都让汪屹感觉不对劲。<br />
对面的男演员也摊开手和汪屹对视一眼。<br />
汪屹走出菜窖，站在入口，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都对她表示关心，她也一一回应，最后被两个女生搀扶出菜窖。<br />
并没看出她有在剧组被欺负的迹象，汪屹眉间紧锁，走到无人的角落，拨出一通电话。<br />
“你大爷，知不知道现在凌晨三点？你又在哪儿喝多了？我不去接你。”<br />
“我没喝多，你也不用接我。”汪屹踢了一脚周围的土砖，“你最近出趟差吧，北隐市有个枣县，帮我打听个人。”<br />
电话那头笑了一声，“女人啊？”<br />
汪屹也随便笑了笑，“知我者，张大力。”<br />
第47章 秦若影<br />
从那天开始, 汪屹就一直留在剧组。<br />
大少爷每天要这要那，对谁都颐指气使，吐槽环境八百遍, 就是不说要走，还让人给收拾了个屋子准备长住。<br />
剧组的人不仅要拍戏，还要安排专人伺候他。<br />
“好嘛, 别人老公来探班也是待几天就走, 这倒好, 老板住这儿不走了。”<br />
“老板没准想当老公呢？”<br />
旁人的闲话秦若影就当没听见, 筷子往盒饭上一插，就准备下一场戏。<br />
电影里的大学生小娟已经假意妥协了这样的生活，并且找机会在同村认识一个年岁差不多大的女人, 希望能帮助她。<br />
一番大城市的洗脑后, 女人决定帮她，条件是要带着她一起走。<br />
计划好一切，出逃那天却被小娟的“丈夫”发现，男人死命拽住小娟不让她走, 可他无法说话没法喊人，窝囊的男人用拳头解决问题, 把小娟按在山土路上打。<br />
另一个惊慌的女人立刻搬起路边一块土石, 冲男人后脑勺砸了下去, 男人终于软塌塌地倒下了。<br />
也就是这次过后, 男人瘫痪在床, 小娟的“婆婆”记恨她, 毒哑了她的嗓子。<br />
这段戏拍完, 秦若影就一直心不在焉, 休息时忽然问高琳：“这个女人的结局是什么？”<br />
“哪个女人？”<br />
秦若影指了指坐在道具土石旁的女演员。<br />
“哦, 后面没有戏份了，结局会让后期打一行字，远走他乡。”<br />
秦若影托着腮，踌躇半晌，问道：“她不会坐牢吗？”<br />
高琳不解问道：“为什么你觉得她会坐牢？”<br />
“她把人打瘫痪了。”<br />
高琳不说话，重新看过监视器里刚才拍摄的片段，才开口：“秦若影，你演的不对，小娟是一个法学生，可你好像根本不懂法。”<br />
当时秦若影的拍戏表现总让高琳感觉不对，但说不出来，这会儿她才明白过来。<br />
秦若影刚才的戏太惊慌了，是无知的表现。<br />
“你应该好好补补法律知识了。”导演特意搜了个词条给她看。<br />
[正当防卫]<br />
[为了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声、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br />
[不负刑事责任。]<br />
[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br />
[不负刑事责任。]<br />
秦若影嘴唇颤抖低声读着那些她从没看过的文字，内心翻腾成滚烫的沸水。<br />
她想起高中的政治课，她背下刑法的基本原则，背下刑罚种类，背下公民的权利与义务。<br />
可她还是个法盲。<br />
所以，这一切的起源是十八岁的秦若影和赵声，都不懂法。<br />
而如今二十二岁的秦若影，终于开始懂了。<br />
太晚了。<br />
命运就是这样，看似有选择，其实没选择，认知决定人们要走的路。<br />
如果当时他们之间有一个人懂些法律常识，他们都不会以流浪的方式去往新世界。<br />
他们本来有光明的未来。<br />
秦若影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走开，双手颤抖摸出手机，眼前的模糊让她看不清屏幕。<br />
眼泪砸在手机上，她伸出手抹去，又砸下来。<br />
她按下心中牢记的号码拨通，都忘记了，赵声听不到。<br />
最后电话也没有打出去，总是来不及响一声就结束，手机的右上角，没有信号。<br />
那边高琳喊她，说刚才的戏要重拍一遍。<br />
秦若影抹干眼泪，重新躺在地上，倒在她身上的男人像座山压着她的胸腔，让她喘不过气。<br />
她望着女演员惶惶不安的眼睛，仿佛看到十八岁的赵声。<br />
一滴悲悯的眼泪，划过她的太阳穴，流入发丝，流入远逝的岁月。<br />
*<br />
拍戏到半夜，她收到赵声的微信。<br />
【我涨工资了。】<br />
趁着手机有信号，她给赵声打了一通视频电话，接通前她看着屏幕里的自己，这段时间风吹日晒加熬夜，脸又黑又黄，眼底也十分憔悴。<br />
高琳导演为了求真，从她进组开始就要求她每天只洗一次脸，也不允许她用任何护肤品，她现在还真像个饱受苦难的女人。<br />
视频电话接通，赵声在一片冷光灯下，他的厨师帽刚摘下，额头还有一圈印儿，他用手背抹了把脸，抹掉脸上的油光，看着秦若影笑。<br />
这一笑，又把秦若影惹哭了。<br />
她捂着嘴，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哭。<br />
赵声有些慌，[你怎么了？]<br />
秦若影摇头。<br />
赵声又问：[有人欺负你吗？]<br />
秦若影也摇头。<br />
隔着屏幕，赵声伸出手，想擦掉秦若影的眼泪。<br />
秦若影捂着眼睛，深吸口气，才回他：[只是压力大，没事。]<br />
双手绞在一起，指甲陷进肉里，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br />
告诉赵声他们本来不用跑，是她执意要走，赵声才跟她走的。<br />
她忽然不敢告诉赵声，她怕赵声恨她。<br />
那边赵声才舒了口气，还是不放心她，[我请假去看你吧。]<br />
[真的吗？你要来看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有点丑。<br />
[真的，最近张经理出差，我和师父打招呼可以走。]<br />
信号减弱，通讯中断。<br />
赵声发来条微信，【告诉我地址。】<br />
秦若影也不清楚这个村子的具体方位，回他：【坐火车到莲城南站，我去接你。】<br />
赵声请假坐了十几小时火车硬座，到达莲城南站的当天，秦若影又一整天的戏份，她只好让助理去接，但是萧萧既不认路也不会开车。<br />
于是她只好去找全组唯一的闲人——汪屹。<br />
汪屹脸黑下来，第一句话问她：“我怎么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当时签合同时怎么说的，你有什么黑历史都要告诉我。”<br />
“有男朋友也叫黑历史？”<br />
“你自己不知道你是艺人吗？怎么能随随便便交男朋友？”<br />
秦若影无语，“算了，我自己去。”<br />
“你去，你让全组等着你，谈完恋爱再回来。”<br />
秦若影气结，站在那也不说话，拗着一张倔强脸。<br />
汪屹坐在不知道哪里搞来的沙发上，腿搭在对面的茶台，斜睨一眼，没好气道：“行了，赶紧去给我拍戏，我和萧萧去接。”<br />
说完还白了她一眼。<br />
她倒是又露出个腼腆的笑容，“那我把他照片和电话给你发过去。”<br />
秦若影从他的“办公区域”走后，汪屹皱着眉打开手机，把她发的那张照片放大看了又看，手机摔到一旁，自言自语：“哪儿来的穷鬼。”<br />
汪屹带着小助理萧萧，开着他的爱车走过几十公里崎岖山路，心里疼得要命，随机触发路怒症，吓得萧萧一路不敢搭腔。<br />
路上他接到电话，蓝牙耳机传来张夯的大嗓门：“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敢情秦若影高考完就留下精神病的亲妈和那小子私奔了。”<br />
“你在说什么？”<br />
“她妈是残疾人，她的继父也是残疾人，身残志坚，继父养着娘俩，结果她倒好，高考完和人跑了，这事在枣县还流传过一段时间，认识她继父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汪屹见过不少入戏深出不来的演员，但她也太无法自拔了。<br />
刚才他一直坐在导演旁边看监视器，看到秦若影下颚紧绷，眼神中混杂着厌恶、憎恨，他觉得没什么，很常见的演技。<br />
可下一个刹那，他的后背升起寒意。<br />
秦若影的脸没有变化，他却从她眼中感知到一把犀利的刀刃，那是复仇的信号。<br />
他觉得小娟不是快死了，而是杀死自己重新活了。<br />
汪屹绝不相信这种眼神是能演出来的，他进入菜窖想问问她，却看到她浑身打着哆嗦，呕吐不止，想问的话突然都说不出口了。<br />
他想帮秦若影拍拍后背安抚一下，却被她一瞬间拧头的动作吓到了。<br />
她反应太快了，好像一直处于很没安全感的状态，生理性的厌恶和条件反射似的过激动作，都让汪屹感觉不对劲。<br />
对面的男演员也摊开手和汪屹对视一眼。<br />
汪屹走出菜窖，站在入口，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都对她表示关心，她也一一回应，最后被两个女生搀扶出菜窖。<br />
并没看出她有在剧组被欺负的迹象，汪屹眉间紧锁，走到无人的角落，拨出一通电话。<br />
“你大爷，知不知道现在凌晨三点？你又在哪儿喝多了？我不去接你。”<br />
“我没喝多，你也不用接我。”汪屹踢了一脚周围的土砖，“你最近出趟差吧，北隐市有个枣县，帮我打听个人。”<br />
电话那头笑了一声，“女人啊？”<br />
汪屹也随便笑了笑，“知我者，张大力。”<br />
第47章 秦若影<br />
从那天开始, 汪屹就一直留在剧组。<br />
大少爷每天要这要那，对谁都颐指气使，吐槽环境八百遍, 就是不说要走，还让人给收拾了个屋子准备长住。<br />
剧组的人不仅要拍戏，还要安排专人伺候他。<br />
“好嘛, 别人老公来探班也是待几天就走, 这倒好, 老板住这儿不走了。”<br />
“老板没准想当老公呢？”<br />
旁人的闲话秦若影就当没听见, 筷子往盒饭上一插，就准备下一场戏。<br />
电影里的大学生小娟已经假意妥协了这样的生活，并且找机会在同村认识一个年岁差不多大的女人, 希望能帮助她。<br />
一番大城市的洗脑后, 女人决定帮她，条件是要带着她一起走。<br />
计划好一切，出逃那天却被小娟的“丈夫”发现，男人死命拽住小娟不让她走, 可他无法说话没法喊人，窝囊的男人用拳头解决问题, 把小娟按在山土路上打。<br />
另一个惊慌的女人立刻搬起路边一块土石, 冲男人后脑勺砸了下去, 男人终于软塌塌地倒下了。<br />
也就是这次过后, 男人瘫痪在床, 小娟的“婆婆”记恨她, 毒哑了她的嗓子。<br />
这段戏拍完, 秦若影就一直心不在焉, 休息时忽然问高琳：“这个女人的结局是什么？”<br />
“哪个女人？”<br />
秦若影指了指坐在道具土石旁的女演员。<br />
“哦, 后面没有戏份了，结局会让后期打一行字，远走他乡。”<br />
秦若影托着腮，踌躇半晌，问道：“她不会坐牢吗？”<br />
高琳不解问道：“为什么你觉得她会坐牢？”<br />
“她把人打瘫痪了。”<br />
高琳不说话，重新看过监视器里刚才拍摄的片段，才开口：“秦若影，你演的不对，小娟是一个法学生，可你好像根本不懂法。”<br />
当时秦若影的拍戏表现总让高琳感觉不对，但说不出来，这会儿她才明白过来。<br />
秦若影刚才的戏太惊慌了，是无知的表现。<br />
“你应该好好补补法律知识了。”导演特意搜了个词条给她看。<br />
[正当防卫]<br />
[为了使国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声、财产和其他权利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br />
[不负刑事责任。]<br />
[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br />
[不负刑事责任。]<br />
秦若影嘴唇颤抖低声读着那些她从没看过的文字，内心翻腾成滚烫的沸水。<br />
她想起高中的政治课，她背下刑法的基本原则，背下刑罚种类，背下公民的权利与义务。<br />
可她还是个法盲。<br />
所以，这一切的起源是十八岁的秦若影和赵声，都不懂法。<br />
而如今二十二岁的秦若影，终于开始懂了。<br />
太晚了。<br />
命运就是这样，看似有选择，其实没选择，认知决定人们要走的路。<br />
如果当时他们之间有一个人懂些法律常识，他们都不会以流浪的方式去往新世界。<br />
他们本来有光明的未来。<br />
秦若影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走开，双手颤抖摸出手机，眼前的模糊让她看不清屏幕。<br />
眼泪砸在手机上，她伸出手抹去，又砸下来。<br />
她按下心中牢记的号码拨通，都忘记了，赵声听不到。<br />
最后电话也没有打出去，总是来不及响一声就结束，手机的右上角，没有信号。<br />
那边高琳喊她，说刚才的戏要重拍一遍。<br />
秦若影抹干眼泪，重新躺在地上，倒在她身上的男人像座山压着她的胸腔，让她喘不过气。<br />
她望着女演员惶惶不安的眼睛，仿佛看到十八岁的赵声。<br />
一滴悲悯的眼泪，划过她的太阳穴，流入发丝，流入远逝的岁月。<br />
*<br />
拍戏到半夜，她收到赵声的微信。<br />
【我涨工资了。】<br />
趁着手机有信号，她给赵声打了一通视频电话，接通前她看着屏幕里的自己，这段时间风吹日晒加熬夜，脸又黑又黄，眼底也十分憔悴。<br />
高琳导演为了求真，从她进组开始就要求她每天只洗一次脸，也不允许她用任何护肤品，她现在还真像个饱受苦难的女人。<br />
视频电话接通，赵声在一片冷光灯下，他的厨师帽刚摘下，额头还有一圈印儿，他用手背抹了把脸，抹掉脸上的油光，看着秦若影笑。<br />
这一笑，又把秦若影惹哭了。<br />
她捂着嘴，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哭。<br />
赵声有些慌，[你怎么了？]<br />
秦若影摇头。<br />
赵声又问：[有人欺负你吗？]<br />
秦若影也摇头。<br />
隔着屏幕，赵声伸出手，想擦掉秦若影的眼泪。<br />
秦若影捂着眼睛，深吸口气，才回他：[只是压力大，没事。]<br />
双手绞在一起，指甲陷进肉里，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br />
告诉赵声他们本来不用跑，是她执意要走，赵声才跟她走的。<br />
她忽然不敢告诉赵声，她怕赵声恨她。<br />
那边赵声才舒了口气，还是不放心她，[我请假去看你吧。]<br />
[真的吗？你要来看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有点丑。<br />
[真的，最近张经理出差，我和师父打招呼可以走。]<br />
信号减弱，通讯中断。<br />
赵声发来条微信，【告诉我地址。】<br />
秦若影也不清楚这个村子的具体方位，回他：【坐火车到莲城南站，我去接你。】<br />
赵声请假坐了十几小时火车硬座，到达莲城南站的当天，秦若影又一整天的戏份，她只好让助理去接，但是萧萧既不认路也不会开车。<br />
于是她只好去找全组唯一的闲人——汪屹。<br />
汪屹脸黑下来，第一句话问她：“我怎么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当时签合同时怎么说的，你有什么黑历史都要告诉我。”<br />
“有男朋友也叫黑历史？”<br />
“你自己不知道你是艺人吗？怎么能随随便便交男朋友？”<br />
秦若影无语，“算了，我自己去。”<br />
“你去，你让全组等着你，谈完恋爱再回来。”<br />
秦若影气结，站在那也不说话，拗着一张倔强脸。<br />
汪屹坐在不知道哪里搞来的沙发上，腿搭在对面的茶台，斜睨一眼，没好气道：“行了，赶紧去给我拍戏，我和萧萧去接。”<br />
说完还白了她一眼。<br />
她倒是又露出个腼腆的笑容，“那我把他照片和电话给你发过去。”<br />
秦若影从他的“办公区域”走后，汪屹皱着眉打开手机，把她发的那张照片放大看了又看，手机摔到一旁，自言自语：“哪儿来的穷鬼。”<br />
汪屹带着小助理萧萧，开着他的爱车走过几十公里崎岖山路，心里疼得要命，随机触发路怒症，吓得萧萧一路不敢搭腔。<br />
路上他接到电话，蓝牙耳机传来张夯的大嗓门：“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敢情秦若影高考完就留下精神病的亲妈和那小子私奔了。”<br />
“你在说什么？”<br />
“她妈是残疾人，她的继父也是残疾人，身残志坚，继父养着娘俩，结果她倒好，高考完和人跑了，这事在枣县还流传过一段时间，认识她继父的人都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