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毁去，可以残杀，可以掩埋……<br />
徐绛霄隔着长街看他，除了伤悲，又能余下什么？<br />
安慰他的心便也没了。<br />
桂树折了枝，也不过是段枯木。<br />
待回到宫殿中，他发觉案上留书一封，想来是日间失约，程又青所留。<br />
打开一看，未见君子，我心伤悲——芳年。<br />
“芳年……”<br />
劫灰飞尽，明月当空。<br />
徐绛霄吹灭烛火，坐在阶前。洛水浩渺处慢慢透出微光，衔走天边一片残红。<br />
没有镜子，他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憧憧身影在天光下无所遁形。<br />
烛影摇红里，天子形单影只。<br />
十年，在时辰下更迭消长的只有影子，而他永远是一成不变的自己。<br />
徐绛霄常在亭中坐，记得那时宫人看穿过冗长的回廊，在桂树下留下长长的影子，他便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看着，宫人疾步而来：“陛下，程府火灭了。”<br />
徐绛霄抬头一望，桂树仍在庭中，只是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在月下折枝了。<br />
他们的理想岁月，只剩下劫灰了。<br />
徐绛霄个字很高，中衣领口微敞，身子微微倾斜过来，隐约清苦的木质香便从锦缎缝隙里渗出来。<br />
“你要带他走，随你。”<br />
他神色缓和，闭了一下眼：“只是我有个问题问你。”<br />
王絮抬起眼帘，慢慢地看他。<br />
徐绛霄没再闭眼，有些锐利地看过来：“你曾说，一生只为一人，是为了谁？”<br />
为流水昨日，为自在将来。<br />
王絮挺直脊背，与对方平视，“为我自己。”<br />
她无需恐惧，不必迟疑，只需向前走，在人生的终点回头看，只有一条路，一条命定的路。<br />
徐绛霄的眸光干净柔软，点起一星火焰似的微笑。<br />
太和宫后墙斜倚着一株老梅，分明开在冻土未消的深冬，花叶凝着血一样的殷红。<br />
枝干虬曲如铁，苔痕斑驳处垂着数枝红绡，每朵花皆低压向青瓦。<br />
这花开得太横蛮了。<br />
云儿也太老实，太年轻，太软弱。<br />
她常以为梅花是人在悬在半空中的骨血。<br />
姜椒的眼眸干净柔软，露出一丝笑意，“叫你陪我在这一处数梅，你不寂寞？”<br />
“不寂寞。”<br />
“数了几朵了？”姜椒不以为意地问。<br />
“殿下，树上一共一千零七朵梅，二百零一朵是花骨朵，十朵是——”<br />
姜椒一箭射穿将落在她头顶红梅，剑锋压下花瓣，扎进树里，抖落了一树红梅。<br />
现下又少了一朵，又要重新数，姜椒的目光耐人寻味：“只有寂寞的人，才会真去数它。”<br />
姜椒是不会寂寞的。<br />
别说她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连宫门都不曾踏出几回，也不在乎世俗传言她是个丑八怪。<br />
她不在乎，废帝不在乎。<br />
云儿在乎。<br />
公主才华横溢，风情万种，世上谁人可比？<br />
姜椒常欺负她。<br />
冬日，她不愿去多领几份碳，害得她冷得遍体生寒。云儿自小生在宫中，没受过苦，受不了，便求着别人做主。<br />
姜椒知道了，似笑非笑：“吃里扒外的东西。”<br />
姜椒罚得她鲜血淋漓，甚至躺不下身。姜椒召她同床共枕，拧着脸骂她贱骨头。<br />
姜椒说她吃里扒外，却又向她袒露秘密。<br />
云儿料想自己死定了。<br />
姜椒鲜少好了脸色，不是阴晴不定，也不是笑容藏着歹毒，她正色道：“你爱我吗？”<br />
这话吓得她魂飞魄散，“奴才不明白。”<br />
姜椒嬉笑着戳她一下：“小云儿，也就你把我当成公主了，我骗你的。”<br />
云儿以为她们会反复地纠缠，直至死亡的来临。陛下不会许姜椒相夫教子、生儿育女，甚至，不叫她离开太和殿。<br />
云儿却也早在某个深夜，将自己的心连同余生，一并交给了这个喜怒无常的人。<br />
不想姜椒就这样以横蛮的姿态闯入又离开。<br />
“我啊，是靖国公主姜椒，靖臣统率，废帝的女儿，最后，才是你的公主。”<br />
“现在，你自由了，云儿。”<br />
姜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br />
太和殿起了大火，烧死了一众宫女侍从，云儿醒的时候，躺在煤灰里，朝野震动，不想一场火，只剩下一个公主。<br />
姜椒带走了她的父亲，将云儿留在了这里，她有个全新的身份，名叫徐靖安。<br />
太和殿的红梅树烧得只剩下枯枝残叶，侍卫奉命移走，重栽了一颗小苗。云儿看着侍卫挥斧落下，倒像在她心脏剜去了一块血肉。<br />
曾鲜活跃动的地方，如今空落落的。<br />
待这颗梅树，重新长大，已过去十年。<br />
十年光阴如钝刀割肉，她顶着徐靖安的名字跌撞求生。那些明枪暗箭的算计、茶余饭后的羞辱，总能精准戳中她怯懦的内心。<br />
是岑安的女儿，她的挚友，替她挡住了所有恶意。<br />
当一切都好起来的时候，姜椒再次出现了。<br />
周煜的洗尘宴上，她约了挚友见面，她很少出宫，方走至灌木丛边，便看到她的挚友挡在周煜身前，被一剑刺穿身体，倒在地上。<br />
她眼睁睁地看挚友倒在血泊中，冰冷的剑刃贴在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持剑人戴着面纱，一双眼带着熟悉的横蛮与残忍，慢条斯理审视她。<br />
周煜从阴影中踱步而出，看了她一眼，略带了些叹息：“又来一个。”<br />
云儿只是一阵心悸。<br />
姜椒回来了。<br />
挚友看着姜椒与周煜，“原来是你。”<br />
周煜神色略显昏晦，张口想说话，将剑向身边一丢，“我没想你死。”<br />
原来他们是一伙的。<br />
眼前的人真是周世子么？姜椒这些年，就是和他待在一起么？<br />
周煜顿了一下，道：“我不想杀你。”<br />
他似乎很是懊悔，没想过会有人为救他而死。<br />
“可你什么都看到了……”<br />
云儿垂下眼帘，尽量冷静道：“我告诉你我一个秘密，我和你一样，其实我不是——”<br />
寒光在眼前一闪，姜椒抽出完全出鞘的剑刃，映着灯火，闪出一道森冷的光。<br />
对上姜椒的眼睛，云儿一句话说不出了，话锋一转，“其实我不是良善的人，我满心怨恨，从父亲抛下我独自离开的时候，就不是了。”<br />
“我可以帮你们……”<br />
……<br />
姜椒似笑非笑地向她看来，“恨是没法杀掉一个人的，去杀一个爱你的人，给我看。”<br />
雨水混淆着血水冲刷下徐靖安的脸，她跌撞地踩在身下女子被打湿的衣角上，<br />
挚友口中吐出一口浓浊的鲜血，一双眼不知蓄满了雨还是泪，呼吸就像潮汐起伏一样，带着日落西山的冷凄。<br />
“救我——”<br />
云儿盯住面前的女郎，二人曾经互诉衷肠，她有了同病相怜的朋友。<br />
她的眼神又不经意停在姜椒身上。<br />
因为你，我再次失去了安定的人生。<br />
“对不起！”<br />
云儿忍下眼泪，看着躺在地上，注视着她，说不清话的人，云儿凑下身去听，挚友嘴唇发白，沙哑的声音，“是你……徐靖安……”<br />
她下不去手。<br />
姜椒的掌心覆上她握剑的手，冰冷的手温与血腥味一同扑上来，姜椒倾身靠在她身边，贴近她的耳畔：“我回来了，徐靖安。”<br />
这三个字如重锤击碎了她十年的空落。<br />
她感到一阵皮开肉绽的疼，像是有东西在心头将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破土重生。<br />
任时光如何剜除，只要那人轻轻一唤，蛰伏的疼痛、柔软的血肉都会重新鲜活。<br />
她不叫徐靖安。<br />
她叫云儿。<br />
所以她可以从不心怀愧疚之心。<br />
她不是刽子手。<br />
只是选择见死不救。<br />
云儿有种被洞悉的恼怒，但是大抵还是心虚的，只能流着眼泪，告别了她唯一一个朋友。<br />
她禁不住想起红梅，自打被铲除后，她是那样的孤独。<br />
这便是她的全部故事。<br />
新抽的花枝探向天际，殷红的花瓣飘落在她掌心，距徐靖安服下忘忧散已过了数个季节，春去秋来，她一如既往在数梅花。<br />
侍女百无聊赖地与她搭话：“殿下整日数这些花儿，不觉得腻味么？”<br />
“深宫之中，总是无限孤独，不找些事做，无趣得很。”<br />
这株梅树生在曾被大火肆虐过的焦土之上，盘虬的根系正贪婪汲取着养分。<br />
陛下口口声声说是保护，实则将徐靖安软禁在这一方天地，连殿门都不许踏出。<br />
徐靖安翻着手中的话本，突然笑道：“话本里的女主角总是爱逃，男主角就追她，筑起金屋把她变成金丝雀，这情节太过俗套。”<br />
徐靖安的心智像个未开化的儿童，时而顽劣，时而悲伤，倒像是失去了曾经不好的记忆。
徐绛霄隔着长街看他，除了伤悲，又能余下什么？<br />
安慰他的心便也没了。<br />
桂树折了枝，也不过是段枯木。<br />
待回到宫殿中，他发觉案上留书一封，想来是日间失约，程又青所留。<br />
打开一看，未见君子，我心伤悲——芳年。<br />
“芳年……”<br />
劫灰飞尽，明月当空。<br />
徐绛霄吹灭烛火，坐在阶前。洛水浩渺处慢慢透出微光，衔走天边一片残红。<br />
没有镜子，他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憧憧身影在天光下无所遁形。<br />
烛影摇红里，天子形单影只。<br />
十年，在时辰下更迭消长的只有影子，而他永远是一成不变的自己。<br />
徐绛霄常在亭中坐，记得那时宫人看穿过冗长的回廊，在桂树下留下长长的影子，他便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看着，宫人疾步而来：“陛下，程府火灭了。”<br />
徐绛霄抬头一望，桂树仍在庭中，只是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在月下折枝了。<br />
他们的理想岁月，只剩下劫灰了。<br />
徐绛霄个字很高，中衣领口微敞，身子微微倾斜过来，隐约清苦的木质香便从锦缎缝隙里渗出来。<br />
“你要带他走，随你。”<br />
他神色缓和，闭了一下眼：“只是我有个问题问你。”<br />
王絮抬起眼帘，慢慢地看他。<br />
徐绛霄没再闭眼，有些锐利地看过来：“你曾说，一生只为一人，是为了谁？”<br />
为流水昨日，为自在将来。<br />
王絮挺直脊背，与对方平视，“为我自己。”<br />
她无需恐惧，不必迟疑，只需向前走，在人生的终点回头看，只有一条路，一条命定的路。<br />
徐绛霄的眸光干净柔软，点起一星火焰似的微笑。<br />
太和宫后墙斜倚着一株老梅，分明开在冻土未消的深冬，花叶凝着血一样的殷红。<br />
枝干虬曲如铁，苔痕斑驳处垂着数枝红绡，每朵花皆低压向青瓦。<br />
这花开得太横蛮了。<br />
云儿也太老实，太年轻，太软弱。<br />
她常以为梅花是人在悬在半空中的骨血。<br />
姜椒的眼眸干净柔软，露出一丝笑意，“叫你陪我在这一处数梅，你不寂寞？”<br />
“不寂寞。”<br />
“数了几朵了？”姜椒不以为意地问。<br />
“殿下，树上一共一千零七朵梅，二百零一朵是花骨朵，十朵是——”<br />
姜椒一箭射穿将落在她头顶红梅，剑锋压下花瓣，扎进树里，抖落了一树红梅。<br />
现下又少了一朵，又要重新数，姜椒的目光耐人寻味：“只有寂寞的人，才会真去数它。”<br />
姜椒是不会寂寞的。<br />
别说她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连宫门都不曾踏出几回，也不在乎世俗传言她是个丑八怪。<br />
她不在乎，废帝不在乎。<br />
云儿在乎。<br />
公主才华横溢，风情万种，世上谁人可比？<br />
姜椒常欺负她。<br />
冬日，她不愿去多领几份碳，害得她冷得遍体生寒。云儿自小生在宫中，没受过苦，受不了，便求着别人做主。<br />
姜椒知道了，似笑非笑：“吃里扒外的东西。”<br />
姜椒罚得她鲜血淋漓，甚至躺不下身。姜椒召她同床共枕，拧着脸骂她贱骨头。<br />
姜椒说她吃里扒外，却又向她袒露秘密。<br />
云儿料想自己死定了。<br />
姜椒鲜少好了脸色，不是阴晴不定，也不是笑容藏着歹毒，她正色道：“你爱我吗？”<br />
这话吓得她魂飞魄散，“奴才不明白。”<br />
姜椒嬉笑着戳她一下：“小云儿，也就你把我当成公主了，我骗你的。”<br />
云儿以为她们会反复地纠缠，直至死亡的来临。陛下不会许姜椒相夫教子、生儿育女，甚至，不叫她离开太和殿。<br />
云儿却也早在某个深夜，将自己的心连同余生，一并交给了这个喜怒无常的人。<br />
不想姜椒就这样以横蛮的姿态闯入又离开。<br />
“我啊，是靖国公主姜椒，靖臣统率，废帝的女儿，最后，才是你的公主。”<br />
“现在，你自由了，云儿。”<br />
姜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br />
太和殿起了大火，烧死了一众宫女侍从，云儿醒的时候，躺在煤灰里，朝野震动，不想一场火，只剩下一个公主。<br />
姜椒带走了她的父亲，将云儿留在了这里，她有个全新的身份，名叫徐靖安。<br />
太和殿的红梅树烧得只剩下枯枝残叶，侍卫奉命移走，重栽了一颗小苗。云儿看着侍卫挥斧落下，倒像在她心脏剜去了一块血肉。<br />
曾鲜活跃动的地方，如今空落落的。<br />
待这颗梅树，重新长大，已过去十年。<br />
十年光阴如钝刀割肉，她顶着徐靖安的名字跌撞求生。那些明枪暗箭的算计、茶余饭后的羞辱，总能精准戳中她怯懦的内心。<br />
是岑安的女儿，她的挚友，替她挡住了所有恶意。<br />
当一切都好起来的时候，姜椒再次出现了。<br />
周煜的洗尘宴上，她约了挚友见面，她很少出宫，方走至灌木丛边，便看到她的挚友挡在周煜身前，被一剑刺穿身体，倒在地上。<br />
她眼睁睁地看挚友倒在血泊中，冰冷的剑刃贴在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持剑人戴着面纱，一双眼带着熟悉的横蛮与残忍，慢条斯理审视她。<br />
周煜从阴影中踱步而出，看了她一眼，略带了些叹息：“又来一个。”<br />
云儿只是一阵心悸。<br />
姜椒回来了。<br />
挚友看着姜椒与周煜，“原来是你。”<br />
周煜神色略显昏晦，张口想说话，将剑向身边一丢，“我没想你死。”<br />
原来他们是一伙的。<br />
眼前的人真是周世子么？姜椒这些年，就是和他待在一起么？<br />
周煜顿了一下，道：“我不想杀你。”<br />
他似乎很是懊悔，没想过会有人为救他而死。<br />
“可你什么都看到了……”<br />
云儿垂下眼帘，尽量冷静道：“我告诉你我一个秘密，我和你一样，其实我不是——”<br />
寒光在眼前一闪，姜椒抽出完全出鞘的剑刃，映着灯火，闪出一道森冷的光。<br />
对上姜椒的眼睛，云儿一句话说不出了，话锋一转，“其实我不是良善的人，我满心怨恨，从父亲抛下我独自离开的时候，就不是了。”<br />
“我可以帮你们……”<br />
……<br />
姜椒似笑非笑地向她看来，“恨是没法杀掉一个人的，去杀一个爱你的人，给我看。”<br />
雨水混淆着血水冲刷下徐靖安的脸，她跌撞地踩在身下女子被打湿的衣角上，<br />
挚友口中吐出一口浓浊的鲜血，一双眼不知蓄满了雨还是泪，呼吸就像潮汐起伏一样，带着日落西山的冷凄。<br />
“救我——”<br />
云儿盯住面前的女郎，二人曾经互诉衷肠，她有了同病相怜的朋友。<br />
她的眼神又不经意停在姜椒身上。<br />
因为你，我再次失去了安定的人生。<br />
“对不起！”<br />
云儿忍下眼泪，看着躺在地上，注视着她，说不清话的人，云儿凑下身去听，挚友嘴唇发白，沙哑的声音，“是你……徐靖安……”<br />
她下不去手。<br />
姜椒的掌心覆上她握剑的手，冰冷的手温与血腥味一同扑上来，姜椒倾身靠在她身边，贴近她的耳畔：“我回来了，徐靖安。”<br />
这三个字如重锤击碎了她十年的空落。<br />
她感到一阵皮开肉绽的疼，像是有东西在心头将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破土重生。<br />
任时光如何剜除，只要那人轻轻一唤，蛰伏的疼痛、柔软的血肉都会重新鲜活。<br />
她不叫徐靖安。<br />
她叫云儿。<br />
所以她可以从不心怀愧疚之心。<br />
她不是刽子手。<br />
只是选择见死不救。<br />
云儿有种被洞悉的恼怒，但是大抵还是心虚的，只能流着眼泪，告别了她唯一一个朋友。<br />
她禁不住想起红梅，自打被铲除后，她是那样的孤独。<br />
这便是她的全部故事。<br />
新抽的花枝探向天际，殷红的花瓣飘落在她掌心，距徐靖安服下忘忧散已过了数个季节，春去秋来，她一如既往在数梅花。<br />
侍女百无聊赖地与她搭话：“殿下整日数这些花儿，不觉得腻味么？”<br />
“深宫之中，总是无限孤独，不找些事做，无趣得很。”<br />
这株梅树生在曾被大火肆虐过的焦土之上，盘虬的根系正贪婪汲取着养分。<br />
陛下口口声声说是保护，实则将徐靖安软禁在这一方天地，连殿门都不许踏出。<br />
徐靖安翻着手中的话本，突然笑道：“话本里的女主角总是爱逃，男主角就追她，筑起金屋把她变成金丝雀，这情节太过俗套。”<br />
徐靖安的心智像个未开化的儿童，时而顽劣，时而悲伤，倒像是失去了曾经不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