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走了进来，禀道：“夫人，那个锦衣卫镇抚司的陈大人又来了，说是要见夫人！”<br />
这些小丫头们都对陈嘉颇有些怨念。<br />
陈嘉前几次来，说了几句话，就得了世子爷的一幢宅子，这次上门，不知道又会骗些什么去？！<br />
窦昭倒觉得这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多半是为了之前提到的两个婢女之事。<br />
若他真能解决此事，可谓是雪中送炭了。<br />
窦昭有些佩服起陈嘉来。<br />
她吩咐甘露把陈嘉请到小花厅里喝茶，换了件衣裳，带着素心去了小花厅。<br />
陈嘉依旧是那样恭敬地站在小花厅的中央，听到动静，飞快地睃了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睑，给窦昭行了礼。<br />
窦昭温声请他坐下。<br />
陈嘉也没有客气，离着窦昭远远地坐在了靠近门边的太师椅上。<br />
待丫鬟上了茶，他方开言道：“上次跟夫人提起的那对姐妹，如今已经进了京，若是夫人想看看，我这就把人叫过来。”<br />
只怕早就在门外候着了吧！<br />
正好素心在这里，让她帮着掌掌眼。<br />
窦昭笑道：“有劳陈大人费心了，把人带给素心瞧瞧吧。”<br />
陈嘉闻言起身。<br />
素心跟着他去了外院。<br />
半炷香后，她来给窦昭回话：“两个小姑娘姓李，武夷人，姐姐叫金桂，刚刚及笄；妹妹叫银桂，今年十三。长得只能算是端正，但身手却很好，比我们两姐妹强多了，人看着也很老实，若是仔细地调教，在夫人身边服侍个茶水什么的，倒也合适……”她说到这里，神色间露出几分犹豫，道，“锦衣卫专窥百官，犯到他们手上的，都不是什么小事。我就怕陈嘉为了给您找两个合适的婢女，或是把人家的父母给牵扯进去了，或是打着世子爷的名头把人给要了来。我就单独问了问两个小姑娘的来历。<br />
据两个小姑娘说，她们家祖上是南少林的俗家弟子，靠耕种为生，家里也有三百多亩良田。家里的人都习武，叔伯兄弟成年后，都要在外历练一番，却从不在乡亲面前显露身手。但她们的祖父年轻的时候曾在福州最大的镖局里做过总镖师，在南边颇有些名气，也因此收了几个弟子。<br />
其中有一个弟子后来落草为寇了。<br />
去年夏天，那个弟子突然悄悄跑到她们家找到她们的父亲，说寨子被官府给剿了，他拼死才逃了出来，如今正被官府通缉，求她们的父亲给几两银子好跑路。她们的父亲怕给家里人惹上麻烦，就给了那人十两银子，谁知道那人还没有走出他们家的大门，就被官衙给缉拿了。她们家因此受了牵连，被当成同党，全都下了大狱，田产也被充了公。<br />
是陈大人把她们姐妹俩从大狱里提了出来的。<br />
陈大人还对她们姐妹说了，若是她们姐妹俩能得了夫人的青睐，全家就都没事；若是不能讨夫人欢心，那就只能把她们姐妹俩都再送回大狱去，她们的家人也都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了。<br />
我问过两姐妹话后，那两姐妹把我当成了夫人，抱着我的腿就喊‘救命’，说让干什么都行，只求能救她们的祖父祖母、爹娘叔伯和兄弟姊妹一命。”<br />
说到这里，素心不由有些恼火，皱了皱眉头，道：“您说这是个什么事？他这哪里是给夫人找婢女，这简直是在给夫人惹麻烦！您说，她们家出了这样的事，如若那两个小姑娘说的是实情，我们要是不把人留下来，岂不是害了她们全家？”<br />
窦昭倒没想那么深，笑道：“若真是如此，肯定是要留下的，就算两个小姑娘不合适在我屋里当差，这府里总能找到安置她们的地方。可这事却要和先世子爷商量商量，要查证一下两个小姑娘说的是不是实情？如果真的把人给救出来，合不合规矩？我只是怕给世子爷惹麻烦。”说到这里，她不由得苦笑。<br />
这个陈嘉，倒是好手段，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唬得两个小姑娘为了父母兄弟的性命，再也不敢生出二心来。<br />
素心道：“那我就让陈嘉先把人给带回去吧？就说因是近身服侍，这件事还得世子爷点头。”<br />
窦昭颔首，等宋墨回来，和宋墨说了这件事。<br />
宋墨颇为意外，沉吟道：“我嫌那些武林人士之间的牵扯多，怕到时候给你惹了麻烦，准备在镖局里给你找两个信得过之人……若那两个丫头所说的属实，倒也可以用用。别的暂且不说，至少不会生别样的心思来。”<br />
窦昭道：“我们要不要再去查查？”<br />
“这件事我会跟杜唯说一声的，你就别操心了。”宋墨神色有些懒洋洋的。<br />
窦昭以为他累了，笑着应“好”，帮他拿了件家常穿的衣裳，叫了小丫鬟进来服侍他洗洗漱。<br />
宋墨从耳房出来，在炕几上找了本书，上了床，靠在床头看书。<br />
窦昭也不打扰他，坐在一旁做针线。<br />
屋子里静悄悄的，显得很安宁。<br />
窦昭暗暗奇怪。<br />
往日这个时候，宋墨都会和她聊上几句，今天却一直沉默不语。<br />
她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宋墨的眼睛盯在书上，半晌也没有翻一页，很显然在思考着什么，心思全不在书上。<br />
每个人都有需要独处的时候。<br />
窦昭做着自己的针线，偶尔抬头望一眼宋墨。<br />
窗外响起了更鼓声。<br />
宋墨仿佛被惊醒似的回过神来。<br />
他放下书，这才发现窦昭一直在做针线，他微愠，道：“怎么晚上又做起针线来了？太伤眼睛。你有什么东西，交给针线房做就是了。我养了她们，是要她们伺候人，可不是白养着她们捉蚊子的。要是这些人你用着不合手，你直管换人就是。”<br />
窦昭感觉宋墨的情绪有些浮躁。<br />
她不由握了宋墨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想不想跟我说说话？”<br />
窦昭的目光真诚，表情认真，宋墨能感受到她发自心底的担忧和关切。<br />
他想了想，低声道：“我今天派人去查了汪格名下的产业，发现他除了在裟衣寺胡同有幢二进的小宅子之外，别无恒产。而他这几年索要的钱财，足以在玉鸣坊买下一幢五进三路的大宅院都绰绰有余。你说，他的钱都去了哪里呢？”<br />
窦昭一下子坐直了身子。<br />
辽王！<br />
他的钱，肯定去了辽王那里！<br />
正是因为他是为辽王敛财，所以他才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拒绝宋墨。<br />
宋墨的五舅舅蒋柏荪还在辽东辽王的治下流放。<br />
所以他算准了宋墨不敢得罪辽王。<br />
而且他若是帮辽王揽钱，皇后娘娘自然要帮衬他。<br />
是不是因为他是个干脏活的人，所以辽王登基之后，不仅没有用他，还把他顺手给清理了？<br />
不过，他凭什么成了辽王的走狗的呢？<br />
辽王逆谋，他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br />
窦昭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她想抓住，却又飞逝无踪。<br />
她只好提宋墨：“砚堂，你说，汪格会不会只是个傀儡？”<br />
宋墨脸色微变，沉默了良久，低声道：“我也这么想。可他到底是谁的傀儡呢？又有谁缺银子缺成这样？竟然要与民夺利！”<br />
能让汪格拒绝宋墨的，有几个人呢？<br />
或者，他心里也有怀疑，只是不敢深想。<br />
窦昭望着宋墨微微有些发白的面孔，猜测着。<br />
“那就慢慢查好了。”她轻轻地摩挲着宋墨的手，柔声道，“既然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不过是发现的早晚而已。但你要小心，千万别把自己给绕了进去。”<br />
宋墨没有作声，目光却显得极其幽远。<br />
窦昭道：“我们睡吧！明天早上醒来，说不定就能有新发现了。”<br />
宋墨亲了亲窦昭的面孔，吹了灯。<br />
黑暗中，他隐约地翻几个身。<br />
窦昭把他抱在了怀里，安慰似的轻轻抚着他的背。<br />
宋墨喃喃地喊着“寿姑”。<br />
窦昭的动作越发地轻柔。<br />
没多久，宋墨的呼吸就变得绵长起来。<br />
第三百六十八章 女婢<br />
窦昭却睡不着，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天亮。<br />
宋墨见她精神不好，以为是自己夜里吵到了她，笑道：“要不，明天要人在床前支张榻，我就在榻上睡吧？”<br />
怎么也舍不得分室而居。<br />
窦昭笑道：“那我还得半夜起来给你掖被子，更麻烦。你就好生地歇在床上歇着吧，别想一出是一出了。”<br />
得了她的话，宋墨不由得扬眉而笑。<br />
那笑容温暖而和煦，让清晨的空气都变得明快起来。<br />
※※※※※<br />
几天以后，杜唯过来禀告窦昭：“那李氏姐妹所言俱属实。她们父亲的那个师兄，不仅仅是落草为寇，还绑了福州镇抚司佥事的外室，偷了他们家的银子，这才被锦衣卫给紧盯不放的。”<br />
窦昭不由失笑。<br />
杜唯见她感兴趣，就道：“李家也是倒霉。武夷一个姓殷的举人，早就瞧中了李家的那三百亩良田，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下手，这次李家的徒弟犯事，那殷举人趁机给福州镇抚司佥事送了一百两银子，福州镇抚司佥事就给李家安了个‘通寇’的罪名，还把李家的家产充了公。好在那福州镇抚司佥事和陈大人关系不错，由陈大人说项，把人给保了出来，还将那三百亩良田还给了李家的人。”<br />
窦昭暗暗点头，带信给陈嘉，让他把金桂和银桂送过来。<br />
陈嘉听了自然是喜出望外。<br />
他反复地叮嘱李氏两姐妹要忠心不二，听话乖巧，手勤眼快：“夫人若问起你们，不能像上次见着赵管事的媳妇似的，抱着人家的大腿就唤救命，贵人们都只喜欢听高兴的事……”他把能想到的都说了个遍，最后还不忘记威吓两个小姑娘，“只要你们有半点的差池，我怎么样把你们家给捞出来的，就能怎么样把再把你们家给送进去。”以至于两个小姑娘拜见窦昭的时候还有些惊魂未定，面色发青。<br />
素心不由瞥了陈嘉一眼。<br />
两个小姑娘虽然不是那活泼的性子，可也应对得体，怎么几天的功夫，就像苦菜花似的，全然没有了精神？<br />
也不知道这个陈嘉跟两个小姑娘说了些什么？<br />
瞧她们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惊恐的眼神，和上次相比，简直换了个人似的，比英国公府田庄上送来的粗使丫鬟都不如，怎么能近身服侍夫人？<br />
她在心里嘀咕着，思忖着万一夫人瞧不中这两个小姑娘，把这两个小姑娘安置到哪里好。<br />
窦昭却觉得这两个小姑娘不错。<br />
皮肤虽然晒得有些黑，手指也比较粗糙，但眉目间显露出几分正气，一看就是那种自幼受庭训的孩子，好好指导一番，相信很快就能适应颐志堂的生活了。<br />
她笑着问起两姐妹家里的情景。<br />
妹妹银桂怯生生地不敢说话，躲在姐姐金桂的身后。<br />
金桂虽然也腿肚子打颤，可不敢不说话，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地道：“我们家兄弟多，姊妹少，两个堂姐都已经出嫁了，只有我和妹妹在家。除了每天早上帮母亲做一家人的饭菜之外，还要打扫院子、浆洗、缝补衣裳……”<br />
她怕惹了陈嘉不高兴，真的把她家里的人都送到了大狱里去，一句家里的事都没敢提，更不敢在窦昭面前喊冤。
这些小丫头们都对陈嘉颇有些怨念。<br />
陈嘉前几次来，说了几句话，就得了世子爷的一幢宅子，这次上门，不知道又会骗些什么去？！<br />
窦昭倒觉得这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多半是为了之前提到的两个婢女之事。<br />
若他真能解决此事，可谓是雪中送炭了。<br />
窦昭有些佩服起陈嘉来。<br />
她吩咐甘露把陈嘉请到小花厅里喝茶，换了件衣裳，带着素心去了小花厅。<br />
陈嘉依旧是那样恭敬地站在小花厅的中央，听到动静，飞快地睃了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睑，给窦昭行了礼。<br />
窦昭温声请他坐下。<br />
陈嘉也没有客气，离着窦昭远远地坐在了靠近门边的太师椅上。<br />
待丫鬟上了茶，他方开言道：“上次跟夫人提起的那对姐妹，如今已经进了京，若是夫人想看看，我这就把人叫过来。”<br />
只怕早就在门外候着了吧！<br />
正好素心在这里，让她帮着掌掌眼。<br />
窦昭笑道：“有劳陈大人费心了，把人带给素心瞧瞧吧。”<br />
陈嘉闻言起身。<br />
素心跟着他去了外院。<br />
半炷香后，她来给窦昭回话：“两个小姑娘姓李，武夷人，姐姐叫金桂，刚刚及笄；妹妹叫银桂，今年十三。长得只能算是端正，但身手却很好，比我们两姐妹强多了，人看着也很老实，若是仔细地调教，在夫人身边服侍个茶水什么的，倒也合适……”她说到这里，神色间露出几分犹豫，道，“锦衣卫专窥百官，犯到他们手上的，都不是什么小事。我就怕陈嘉为了给您找两个合适的婢女，或是把人家的父母给牵扯进去了，或是打着世子爷的名头把人给要了来。我就单独问了问两个小姑娘的来历。<br />
据两个小姑娘说，她们家祖上是南少林的俗家弟子，靠耕种为生，家里也有三百多亩良田。家里的人都习武，叔伯兄弟成年后，都要在外历练一番，却从不在乡亲面前显露身手。但她们的祖父年轻的时候曾在福州最大的镖局里做过总镖师，在南边颇有些名气，也因此收了几个弟子。<br />
其中有一个弟子后来落草为寇了。<br />
去年夏天，那个弟子突然悄悄跑到她们家找到她们的父亲，说寨子被官府给剿了，他拼死才逃了出来，如今正被官府通缉，求她们的父亲给几两银子好跑路。她们的父亲怕给家里人惹上麻烦，就给了那人十两银子，谁知道那人还没有走出他们家的大门，就被官衙给缉拿了。她们家因此受了牵连，被当成同党，全都下了大狱，田产也被充了公。<br />
是陈大人把她们姐妹俩从大狱里提了出来的。<br />
陈大人还对她们姐妹说了，若是她们姐妹俩能得了夫人的青睐，全家就都没事；若是不能讨夫人欢心，那就只能把她们姐妹俩都再送回大狱去，她们的家人也都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了。<br />
我问过两姐妹话后，那两姐妹把我当成了夫人，抱着我的腿就喊‘救命’，说让干什么都行，只求能救她们的祖父祖母、爹娘叔伯和兄弟姊妹一命。”<br />
说到这里，素心不由有些恼火，皱了皱眉头，道：“您说这是个什么事？他这哪里是给夫人找婢女，这简直是在给夫人惹麻烦！您说，她们家出了这样的事，如若那两个小姑娘说的是实情，我们要是不把人留下来，岂不是害了她们全家？”<br />
窦昭倒没想那么深，笑道：“若真是如此，肯定是要留下的，就算两个小姑娘不合适在我屋里当差，这府里总能找到安置她们的地方。可这事却要和先世子爷商量商量，要查证一下两个小姑娘说的是不是实情？如果真的把人给救出来，合不合规矩？我只是怕给世子爷惹麻烦。”说到这里，她不由得苦笑。<br />
这个陈嘉，倒是好手段，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唬得两个小姑娘为了父母兄弟的性命，再也不敢生出二心来。<br />
素心道：“那我就让陈嘉先把人给带回去吧？就说因是近身服侍，这件事还得世子爷点头。”<br />
窦昭颔首，等宋墨回来，和宋墨说了这件事。<br />
宋墨颇为意外，沉吟道：“我嫌那些武林人士之间的牵扯多，怕到时候给你惹了麻烦，准备在镖局里给你找两个信得过之人……若那两个丫头所说的属实，倒也可以用用。别的暂且不说，至少不会生别样的心思来。”<br />
窦昭道：“我们要不要再去查查？”<br />
“这件事我会跟杜唯说一声的，你就别操心了。”宋墨神色有些懒洋洋的。<br />
窦昭以为他累了，笑着应“好”，帮他拿了件家常穿的衣裳，叫了小丫鬟进来服侍他洗洗漱。<br />
宋墨从耳房出来，在炕几上找了本书，上了床，靠在床头看书。<br />
窦昭也不打扰他，坐在一旁做针线。<br />
屋子里静悄悄的，显得很安宁。<br />
窦昭暗暗奇怪。<br />
往日这个时候，宋墨都会和她聊上几句，今天却一直沉默不语。<br />
她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宋墨的眼睛盯在书上，半晌也没有翻一页，很显然在思考着什么，心思全不在书上。<br />
每个人都有需要独处的时候。<br />
窦昭做着自己的针线，偶尔抬头望一眼宋墨。<br />
窗外响起了更鼓声。<br />
宋墨仿佛被惊醒似的回过神来。<br />
他放下书，这才发现窦昭一直在做针线，他微愠，道：“怎么晚上又做起针线来了？太伤眼睛。你有什么东西，交给针线房做就是了。我养了她们，是要她们伺候人，可不是白养着她们捉蚊子的。要是这些人你用着不合手，你直管换人就是。”<br />
窦昭感觉宋墨的情绪有些浮躁。<br />
她不由握了宋墨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想不想跟我说说话？”<br />
窦昭的目光真诚，表情认真，宋墨能感受到她发自心底的担忧和关切。<br />
他想了想，低声道：“我今天派人去查了汪格名下的产业，发现他除了在裟衣寺胡同有幢二进的小宅子之外，别无恒产。而他这几年索要的钱财，足以在玉鸣坊买下一幢五进三路的大宅院都绰绰有余。你说，他的钱都去了哪里呢？”<br />
窦昭一下子坐直了身子。<br />
辽王！<br />
他的钱，肯定去了辽王那里！<br />
正是因为他是为辽王敛财，所以他才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拒绝宋墨。<br />
宋墨的五舅舅蒋柏荪还在辽东辽王的治下流放。<br />
所以他算准了宋墨不敢得罪辽王。<br />
而且他若是帮辽王揽钱，皇后娘娘自然要帮衬他。<br />
是不是因为他是个干脏活的人，所以辽王登基之后，不仅没有用他，还把他顺手给清理了？<br />
不过，他凭什么成了辽王的走狗的呢？<br />
辽王逆谋，他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br />
窦昭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她想抓住，却又飞逝无踪。<br />
她只好提宋墨：“砚堂，你说，汪格会不会只是个傀儡？”<br />
宋墨脸色微变，沉默了良久，低声道：“我也这么想。可他到底是谁的傀儡呢？又有谁缺银子缺成这样？竟然要与民夺利！”<br />
能让汪格拒绝宋墨的，有几个人呢？<br />
或者，他心里也有怀疑，只是不敢深想。<br />
窦昭望着宋墨微微有些发白的面孔，猜测着。<br />
“那就慢慢查好了。”她轻轻地摩挲着宋墨的手，柔声道，“既然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不过是发现的早晚而已。但你要小心，千万别把自己给绕了进去。”<br />
宋墨没有作声，目光却显得极其幽远。<br />
窦昭道：“我们睡吧！明天早上醒来，说不定就能有新发现了。”<br />
宋墨亲了亲窦昭的面孔，吹了灯。<br />
黑暗中，他隐约地翻几个身。<br />
窦昭把他抱在了怀里，安慰似的轻轻抚着他的背。<br />
宋墨喃喃地喊着“寿姑”。<br />
窦昭的动作越发地轻柔。<br />
没多久，宋墨的呼吸就变得绵长起来。<br />
第三百六十八章 女婢<br />
窦昭却睡不着，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天亮。<br />
宋墨见她精神不好，以为是自己夜里吵到了她，笑道：“要不，明天要人在床前支张榻，我就在榻上睡吧？”<br />
怎么也舍不得分室而居。<br />
窦昭笑道：“那我还得半夜起来给你掖被子，更麻烦。你就好生地歇在床上歇着吧，别想一出是一出了。”<br />
得了她的话，宋墨不由得扬眉而笑。<br />
那笑容温暖而和煦，让清晨的空气都变得明快起来。<br />
※※※※※<br />
几天以后，杜唯过来禀告窦昭：“那李氏姐妹所言俱属实。她们父亲的那个师兄，不仅仅是落草为寇，还绑了福州镇抚司佥事的外室，偷了他们家的银子，这才被锦衣卫给紧盯不放的。”<br />
窦昭不由失笑。<br />
杜唯见她感兴趣，就道：“李家也是倒霉。武夷一个姓殷的举人，早就瞧中了李家的那三百亩良田，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下手，这次李家的徒弟犯事，那殷举人趁机给福州镇抚司佥事送了一百两银子，福州镇抚司佥事就给李家安了个‘通寇’的罪名，还把李家的家产充了公。好在那福州镇抚司佥事和陈大人关系不错，由陈大人说项，把人给保了出来，还将那三百亩良田还给了李家的人。”<br />
窦昭暗暗点头，带信给陈嘉，让他把金桂和银桂送过来。<br />
陈嘉听了自然是喜出望外。<br />
他反复地叮嘱李氏两姐妹要忠心不二，听话乖巧，手勤眼快：“夫人若问起你们，不能像上次见着赵管事的媳妇似的，抱着人家的大腿就唤救命，贵人们都只喜欢听高兴的事……”他把能想到的都说了个遍，最后还不忘记威吓两个小姑娘，“只要你们有半点的差池，我怎么样把你们家给捞出来的，就能怎么样把再把你们家给送进去。”以至于两个小姑娘拜见窦昭的时候还有些惊魂未定，面色发青。<br />
素心不由瞥了陈嘉一眼。<br />
两个小姑娘虽然不是那活泼的性子，可也应对得体，怎么几天的功夫，就像苦菜花似的，全然没有了精神？<br />
也不知道这个陈嘉跟两个小姑娘说了些什么？<br />
瞧她们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惊恐的眼神，和上次相比，简直换了个人似的，比英国公府田庄上送来的粗使丫鬟都不如，怎么能近身服侍夫人？<br />
她在心里嘀咕着，思忖着万一夫人瞧不中这两个小姑娘，把这两个小姑娘安置到哪里好。<br />
窦昭却觉得这两个小姑娘不错。<br />
皮肤虽然晒得有些黑，手指也比较粗糙，但眉目间显露出几分正气，一看就是那种自幼受庭训的孩子，好好指导一番，相信很快就能适应颐志堂的生活了。<br />
她笑着问起两姐妹家里的情景。<br />
妹妹银桂怯生生地不敢说话，躲在姐姐金桂的身后。<br />
金桂虽然也腿肚子打颤，可不敢不说话，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地道：“我们家兄弟多，姊妹少，两个堂姐都已经出嫁了，只有我和妹妹在家。除了每天早上帮母亲做一家人的饭菜之外，还要打扫院子、浆洗、缝补衣裳……”<br />
她怕惹了陈嘉不高兴，真的把她家里的人都送到了大狱里去，一句家里的事都没敢提，更不敢在窦昭面前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