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见你都似瘦了一些,身子没事?”<br/><br/> 见太子哥哥这般关切自己,元道徽心里一暖:“我还好,一切顺心有甚不好的地方?陆家和萍君哪个敢不供着我?”<br/><br/> 元頔点点头:“正是此理。陆家本分,我都看在眼里。当初你择婿,我同父亲可是挑花了眼,万不敢将我们的宝贝新昌随意交付与人。”<br/><br/> 元道徽听他这么说,眼中不由自主闪出泪花,喃喃道:“从小哥哥便疼我,父皇也是。”<br/><br/> 元道徽的母亲是元猗泽为广阳王时的侧妃,在崔令光入府半年后立的,是个娴静淑女,出身本朝经学大家,与崔令光相处得极好。元猗泽需要子嗣,崔令光心里十分清楚,自然也不会妒忌同在王府后院中的女人,反而是尽主母职责照应他们。府中有了元道徽后崔令光亦对这个庶女疼爱有加,阖府融洽几无事端。<br/><br/> 元頔或许不太记得生母在时的事情了,却记得很小的时候被父亲抱在怀里,妹妹拉着父亲的衣角也要抱的情形。元頔伸手往下去够妹妹,要自己抱她,父亲便一把捞起元道徽一左一右抱在怀中笑道:“丹儿喜欢妹妹?”元頔点点头:“喜欢。”父亲便再问他:“会一直喜欢妹妹?”元頔便再答:“会一直喜欢。”元道徽也糯糯地应道:“妹妹也喜欢哥哥。”后来他又有了其他弟弟妹妹,有夭折的有长成的,却没有哪个再被元猗泽抱在怀里这样亲昵了,相信元道徽也记得父亲曾经的模样。后来他便渐渐纯然是帝王的模样了,或许也因为他身负太多,已无暇理会小儿女了。<br/><br/> 如今也只有元道徽敢直入宫廷来问他,他们也像真正的亲人一样回忆往昔,元頔自认是真的疼爱这个妹妹,但他无法将她孺慕敬仰的父皇还给她。<br/><br/> 元頔放下笔搁,望着元道徽道:“喂你的时候你才那么点大,现在都做母亲了。”<br/><br/> 元道徽的母亲也去得很早,在这位公主的心中世上她最了解太子哥哥的心境。偌大皇宫没有生母庇佑是件十分凄怆的事。所幸元頔是嫡长子,是父皇最看重的儿子。而她呢,是父皇最看重的女儿,虽比不得元頔,却也是公主里独一份。她那些早逝的姐妹们没有哪一位能与太子哥哥毫无顾忌地撒娇的,即便太子哥哥温和仁善最好亲近,可他是太子,便没有多少人敢亲近。她就独享着这份亲近。<br/><br/> 元道徽顺势想到,朝哥哥打趣道:“那哥哥什么时候做父亲呢?”<br/><br/> 储君的婚事关系国本,迎入东宫的不只是太子的妻子,更是未来的国母。旁人是不敢多问的,元道徽却敢。<br/><br/> 然而元頔却淡淡道:“父皇尚未病愈,又逢内库空虚,这事缓缓吧。”<br/><br/> 元道徽听他这么说,极想同他讲父皇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他兄妹二人都多大了?但是她熟悉元頔,知道他眼下心情不悦,想来是想到了父皇的病势。元道徽暗自懊恼,但是太子哥哥说了父皇并无大碍,她便不能再横加追问,亦不能作出太忧心的神情,只能应道:“正是。”<br/><br/> 元道徽走后元頔坐在桌案前又翻了许久的书。父亲在御苑中呆得有些闷了,开始看各色杂书,他便要亲自挑了送去。元頔的手指停在书页上许久,书上在说一桩打马球时的趣事。元頔便想到他觉得妹妹元道徽最美的时候不是及笄礼也不是新婚之时,而是熙宁十二年新昌公主元道徽作为皇室宗女组成的“毓英”队队长出战,在马球场上尽显英姿的那一刻。她的模样一定像极了父亲年轻的时候,连笑起来的弧度都极为相似。他没有见过十五岁前没遇到崔令光的元猗泽,看到了少年打扮的元道徽就仿佛看到了他应该与之相逢的那个人,只是这不过是一场妄想罢了。<br/><br/> 他永远是元頔,元猗泽之子。<br/><br/> 元頔合上书,抱起桌上那一摞,又准备往御苑去。可他踏出门槛,内侍们上前的时候他忽然想到,昨夜以后父亲说不想再见到他。<br/><br/> 元頔将书交给内侍吩咐送去哪里后便往重华宫去。<br/><br/> 那里保存着母亲的嫁妆,其中便有那架父亲心念<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的绿绮。他去取来送给父亲,父亲是见与不见呢?元頔想,为着绿绮的主人他或许会见我。<br/><br/> 既然见与不见都要伤心,那他宁选前者。<br/><br/> 第5章<br/><br/> 重华宫在宫苑西侧,院落深邃幽静。崔令光生前并没有在宫中生活过,但元猗泽辟出了这处宫室,依着王府中崔令光旧居的布置排布的格局,存放着崔令光的嫁妆和生前一些爱物留与后人追念。<br/><br/> 元頔小时候经常跑来这里,因为这里有母亲没看完的书、没有抄完的佛经、没有题跋的书画,仿佛她只是离开一会儿不久后便会回来。<br/><br/> 等大了以后他人前人后都是储君风范,母家崔氏乃中原百年世家、著族之首,他更不能与之太过亲近以免多生议论。这重华宫他也便不常来了。<br/><br/> 皇帝与太子的喜恶都牵涉重大,他合该谨慎。但没有人比元頔自己更清楚,他不愿多来重华宫背后到底还有什么样的缘故。<br/><br/> 夏日草木葳蕤花开繁盛,元頔带了近侍许培一道来重华宫,满眼可见崔令光生前喜爱的海棠花开得热烈,重瓣累累各吐芳蕊。元頔顿了顿道:“要赏。”<br/><br/> 许培诺了一声。<br/><br/> 而后元頔独自一人前往存放绿绮并其他乐器的畅音阁。午后的日光自窗棂斜照进来,满室如增光彩。元頔来到琴床前抚上通体黑色暗暗发幽绿的琴身,“绿绮”二字仍清晰可辨。名琴绿绮自汉司马相如始相传,辗转为崔令光外祖父得,并将这张名琴赠与了外孙女。崔令光琴艺超绝,自然也为此琴增色。<br/><br/> 元頔无缘得见母亲抚琴的风姿,只是自广阳王府至太极宫都流传着这样的佳话:当年广阳王至崔家赴宴,听闻崔家小女有藏名琴绿绮便请借来一观,随即便弹奏了一曲《凤求凰》,遂成就一段姻缘。崔令光嫁元猗泽背后虽多考量,但对于一个豆蔻少女来说,俊美高贵的广阳王虽非穷困失意的司马相如,却愿意以心曲相挑,自然也是有心有意的。<br/><br/> 这张琴虽有人每日打理,但因其久已不奏,定音调弦便疏忽了。元頔坐在琴床前静思了一会儿,随即起身命许培取了琴往御苑去。<br/><br/> 此时的元猗泽正在董原的陪伴下赏画。天光正好,董原小心翼翼展着那副《游春图》,元猗泽举着一枚水晶镜片细细端详。忽然他停下动作,抬起头打量董原,含着笑意道:“你笑什么?”<br/><br/> 董原见被人发现便硬着头皮回道:“臣觉得这画甚好,便笑了。”<br/><br/> 元猗泽乜他一眼:“竟敢欺君了。”<br/><br/> 董原忙搁下画,顺势要跪,动作却由此慢下来,磨磨蹭蹭等元猗泽赦免。<br/><br/> 元猗泽瞧惯他这把戏,放下水晶镜片道:“案牍劳形,我这眼睛是不大好了。出去走走吧,免得真把眼睛熬坏了。”<br/><br/> 董原应诺,领着几个内侍一道陪他出去。<br/><br/> 待他步出希夷院,远远便见元頔带人来了。看来他眼睛还不算坏。<br/><br/> 元頔见到父亲的身影先是下意识一怔,但随即便神态自若地绕过曲桥步入回廊走到了元猗泽面前。<br/><br/> 昨夜的情形元猗泽只当在场除元頔外无人知晓,也不在人前多说什么,只瞥了眼元頔身后两个内侍捧着的物什道:“将它送来了。”<br/><br/> 元頔应是,对元猗泽道:“此琴久未定音调弦,劳烦父亲了。”<br/><br/> 元猗泽掠过他走向绿绮,伸手抚过琴身,记忆仿佛霎时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灯火辉映的夜晚。<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