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他淡淡回应，“你最长一段谈了多久？”<br />
“不能这样比。如果我和某一任谈太久，对你多不公平。”<br />
沈执似被说服。<br />
封燃有意逢迎，几天没怎么起冲突，还一同出门买菜。<br />
他暗自盘算，照这个情况，离开，暂时无法实现了。要是沈执能答应他回家去，从长计议，更合适些。<br />
再说，在他家，沈执总不会这样把他五花大绑。<br />
真到时候，反抗也更轻松，不至于如今这样孤立无援。<br />
可他还是低估了沈执的决心。<br />
这天饭后，完全没给他思想准备，沈执郑重宣布：“我们是明天一早的飞机，签证，还有其他该有的证件都备好了，我的东西会之后打包过去。今晚早些休息。”<br />
他盯着他，心脏骤然疼痛。<br />
放下筷子，忍下骂人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说：“你给我听好了沈执，你要做什么，我管不了，但你……得放我走。我们不该再有一点瓜葛了。你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吧。我真的没办法陪你继续耗下去。”<br />
“如果我不呢？”沈执在方寸间凝视着他。<br />
封燃脸色一沉，额头的青筋跳动了几下，他尽全力使语气平和：“你不要任性。我承认，一开始是我错了，我不该随随便便地和你在一起。但我绝对没有辜负你，也没有对不起你。小木子是个意外，但何川，我都不知道怎么招惹到他的。和你解释这些，是要你别多想。我们真的不合适，不要强求。至于你说的出海还是怎样，更是天方夜谭。我这次不会跟你走的。”<br />
“那你前几天说要带我回家，都是骗我的？”<br />
“我的确是这么想，可你。从来不给我机会。”<br />
沈执好似完全没听他说什么，直直望着他说：“我不。你要是不和我走，你去哪我都跟着。我跟你一辈子。”<br />
那瞬间封燃的理智几乎丧失，霍然起身，饭桌掀了个底朝天，饭菜打翻，汁水四溅。<br />
“你跟，我去死你也跟着，那就他妈的一起去死算了！”<br />
沈执退了一步：“你，说什么？”<br />
说出口的话如泼出去的水，纵使封燃意识到没控制住情绪，说了些不该说的，还是迟了。<br />
沈执神色惊愕又难过，垂下眼，看着地上一片狼藉。<br />
他心一狠说：“我说你不让我走，我就死在这。”<br />
“你宁愿这样……都不要和我在一起？我就这么让你讨厌？”<br />
封燃额头一阵阵地痛，要是现在一头撞死能得清净，那他求之不得。<br />
沈执低着头，好一阵子没说话。再开口时，脸色已冷下来，语气发狠：“你走不了了。”<br />
他拉开抽屉，把一张白纸抖在封燃面前，轻飘飘的，拍在他胸前。<br />
他定睛望去，眼皮一跳。<br />
死亡证明。<br />
白纸黑字，他的姓名。<br />
“封燃，你可能还没搞清状况。那天我走之前，画室意外爆炸，我逃出来了，但你没有。”沈执言语之间净是嘲弄，“你，在所有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享年二十七岁……你不用急着和我同归于尽，从今天起，你只能活在我的世界里，再也逃不掉了。”<br />
封燃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br />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说：“……怎、怎么可能。”<br />
“怎么不可能。知道我晚上去哪了么？我提前联系沈渊，让他从医院找点关系。你也知道，他有几个家境特殊的朋友。谁能想到，恰巧有一个和你身高体重差不多、年纪一样的人因为汽车自燃爆炸，烧得面目全非，已经安排火化。”沈执静静地看着他，“你看，天时地利。”<br />
空气在霎时静了。<br />
沈执的感官突然超乎寻常地灵敏。他听见封燃错愕下心跳的鼓点，也听见憎恶拔地而起。<br />
他看见一双大手，牢牢扼住他们过往的一切，直至那点情爱愁思灰飞烟灭，方可罢休。<br />
何川推开门，一束冷色灯光下，抱着吉他的男人坐在台上，熟练地拨出一串和弦，他的嗓音温柔孤寂，像山间雪，崖上风。<br />
沉默在你的角落<br />
请别说太多<br />
爱你是我<br />
错的是我<br />
悲情的故事一点不特殊<br />
凭什么要你我独家享有<br />
……<br />
何川在吧台前坐下，跟着那节拍轻敲台面，一曲终，男人抬了抬眼皮，说：“来了。”<br />
何川说：“嗯。”<br />
男人哼着调子起身，出来时拿着一瓶酒，两个玻璃杯，一盒薯条。<br />
他慢慢吃，男人一口一口喝酒。<br />
“这次待几天，”他说，“总不又是明天就走吧？”<br />
“可能。”<br />
男人歪了歪头：“干嘛，还是因为那个谁？”<br />
何川默认。<br />
“他又怎么了？”<br />
何川慢条斯理地擦了嘴，说：“遇到点麻烦。”<br />
“所以呢？”<br />
“借你点钱。”他抬眼，“麻烦了，楚明。”<br />
对方一口酒喷出来。<br />
“你来这就为这个？！”<br />
“嗯。”<br />
“你倒是撒个谎啊。”楚明气不打一处来，“比如说，因为关心我什么的……”<br />
“哦。”<br />
“不然别想和我借一毛钱。”<br />
何川为难地说：“好，我想起你，就……”<br />
“够了，”楚明说，“好恶心。”<br />
何川默默闭嘴。<br />
“要多少？”他问，“你钱呢？不都攒很久了么？”<br />
“八千。在医院花掉不少。”<br />
楚明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点了一支放进嘴，瞧着何川，不知在思索什么。<br />
何川别过头去，躲避那些呛人的烟雾。<br />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借钱？你要追一个男人，我还给你出经费，我算什么？atm机？”<br />
何川垂下目光。真实原因朴实无华，他只有这么一个朋友。<br />
他们纠缠许多年。<br />
“还有啊，你现在来我这，不是带个人蹭饭就是借钱的，你让我以后怎么看你？上回你来这边，我帮你看房看地，够意思的吧？”<br />
“够。”<br />
“那你是怎么对我的？”楚明把烟蒂狠狠按在烟灰缸，“我现在一看到你就烦，谁的问题？”<br />
何川说：“对不起。”站起来就要走。<br />
楚明一步上前，拉住他手臂。<br />
“就一句对不起？”他恶狠狠地说，“就三个字，完事了？”<br />
何川说：“我不知道，带给你这么大麻烦。以后，不打扰你。”<br />
“这不是道歉的态度。”<br />
何川没辙：“那……”<br />
“卖身吧。”<br />
“嗯？”<br />
楚明戏谑地说：“卖身给我，我就原谅你。亲我一下，给你两千。”<br />
“……”何川转身，“走了。”<br />
“别走，”楚明说，“等着，我去取钱。”<br />
“算了……我想其他办法。”<br />
楚明盯着他：“办法？你还有什么办法？你放着好好的营生不做，非要追着他，天南海北的跑。这多少年了，你看他真会和你在一块？”<br />
何川知道免不了一顿训，默默听着。<br />
“他早知道你什么心思，不照样该玩玩，该睡睡么。他改过一点么，哪怕是和你一块的时候忍着不去找别人也算。他但凡在意你一点都算我输！”<br />
“我怎么想，跟他没关系。”<br />
楚明被他气得不轻，半天才说：“你他妈气死我了。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br />
何川没说话。是啊，封燃到底哪里好，怎么让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老实说他并不思考这个问题，封燃出国那几年，他一度以为自己忘记了他。<br />
可听闻他回来，还是义无反顾地跑去江市，只是想着，再看一眼吧。<br />
再看一眼，如今的你，是不是记忆中的模样。<br />
楚明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将他从沉思里拉回，说：“钱我借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br />
“如果我办得到。”<br />
“你办得到。”楚明说，“你答应我，没希望的事别做。他这次要是不跟你回来，以后再不准去找他。只有这一次机会。”<br />
“但是……”<br />
“没有但是。他只要和你回来，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我绝不再多说一句。人总要放过自己的，对不对？”他向何川一笑，“你也是，我也是。”<br />
第54章 舒适圈<br />
晨光微熹，风雨才停。<br />
封燃被塞入飞机，租借的私人飞机，乘客只有他们。<br />
这一次，没等他开口，沈执走到身后，三下五除二解开绳索。<br />
封燃从束缚中挣开，所幸仍有知觉，只是上肢酸麻，如千万根针刺在肉中。<br />
他抬起手，活动活动手腕，照沈执脸上来了一下。<br />
听他又在笑，胸口堵着一口气出不来，扬手又是一掌。<br />
沈执脸颊高肿，伸手按着他的后颈，冷笑着说：“继续。”<br />
他说：“疯子。”
“不能这样比。如果我和某一任谈太久，对你多不公平。”<br />
沈执似被说服。<br />
封燃有意逢迎，几天没怎么起冲突，还一同出门买菜。<br />
他暗自盘算，照这个情况，离开，暂时无法实现了。要是沈执能答应他回家去，从长计议，更合适些。<br />
再说，在他家，沈执总不会这样把他五花大绑。<br />
真到时候，反抗也更轻松，不至于如今这样孤立无援。<br />
可他还是低估了沈执的决心。<br />
这天饭后，完全没给他思想准备，沈执郑重宣布：“我们是明天一早的飞机，签证，还有其他该有的证件都备好了，我的东西会之后打包过去。今晚早些休息。”<br />
他盯着他，心脏骤然疼痛。<br />
放下筷子，忍下骂人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说：“你给我听好了沈执，你要做什么，我管不了，但你……得放我走。我们不该再有一点瓜葛了。你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吧。我真的没办法陪你继续耗下去。”<br />
“如果我不呢？”沈执在方寸间凝视着他。<br />
封燃脸色一沉，额头的青筋跳动了几下，他尽全力使语气平和：“你不要任性。我承认，一开始是我错了，我不该随随便便地和你在一起。但我绝对没有辜负你，也没有对不起你。小木子是个意外，但何川，我都不知道怎么招惹到他的。和你解释这些，是要你别多想。我们真的不合适，不要强求。至于你说的出海还是怎样，更是天方夜谭。我这次不会跟你走的。”<br />
“那你前几天说要带我回家，都是骗我的？”<br />
“我的确是这么想，可你。从来不给我机会。”<br />
沈执好似完全没听他说什么，直直望着他说：“我不。你要是不和我走，你去哪我都跟着。我跟你一辈子。”<br />
那瞬间封燃的理智几乎丧失，霍然起身，饭桌掀了个底朝天，饭菜打翻，汁水四溅。<br />
“你跟，我去死你也跟着，那就他妈的一起去死算了！”<br />
沈执退了一步：“你，说什么？”<br />
说出口的话如泼出去的水，纵使封燃意识到没控制住情绪，说了些不该说的，还是迟了。<br />
沈执神色惊愕又难过，垂下眼，看着地上一片狼藉。<br />
他心一狠说：“我说你不让我走，我就死在这。”<br />
“你宁愿这样……都不要和我在一起？我就这么让你讨厌？”<br />
封燃额头一阵阵地痛，要是现在一头撞死能得清净，那他求之不得。<br />
沈执低着头，好一阵子没说话。再开口时，脸色已冷下来，语气发狠：“你走不了了。”<br />
他拉开抽屉，把一张白纸抖在封燃面前，轻飘飘的，拍在他胸前。<br />
他定睛望去，眼皮一跳。<br />
死亡证明。<br />
白纸黑字，他的姓名。<br />
“封燃，你可能还没搞清状况。那天我走之前，画室意外爆炸，我逃出来了，但你没有。”沈执言语之间净是嘲弄，“你，在所有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享年二十七岁……你不用急着和我同归于尽，从今天起，你只能活在我的世界里，再也逃不掉了。”<br />
封燃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br />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说：“……怎、怎么可能。”<br />
“怎么不可能。知道我晚上去哪了么？我提前联系沈渊，让他从医院找点关系。你也知道，他有几个家境特殊的朋友。谁能想到，恰巧有一个和你身高体重差不多、年纪一样的人因为汽车自燃爆炸，烧得面目全非，已经安排火化。”沈执静静地看着他，“你看，天时地利。”<br />
空气在霎时静了。<br />
沈执的感官突然超乎寻常地灵敏。他听见封燃错愕下心跳的鼓点，也听见憎恶拔地而起。<br />
他看见一双大手，牢牢扼住他们过往的一切，直至那点情爱愁思灰飞烟灭，方可罢休。<br />
何川推开门，一束冷色灯光下，抱着吉他的男人坐在台上，熟练地拨出一串和弦，他的嗓音温柔孤寂，像山间雪，崖上风。<br />
沉默在你的角落<br />
请别说太多<br />
爱你是我<br />
错的是我<br />
悲情的故事一点不特殊<br />
凭什么要你我独家享有<br />
……<br />
何川在吧台前坐下，跟着那节拍轻敲台面，一曲终，男人抬了抬眼皮，说：“来了。”<br />
何川说：“嗯。”<br />
男人哼着调子起身，出来时拿着一瓶酒，两个玻璃杯，一盒薯条。<br />
他慢慢吃，男人一口一口喝酒。<br />
“这次待几天，”他说，“总不又是明天就走吧？”<br />
“可能。”<br />
男人歪了歪头：“干嘛，还是因为那个谁？”<br />
何川默认。<br />
“他又怎么了？”<br />
何川慢条斯理地擦了嘴，说：“遇到点麻烦。”<br />
“所以呢？”<br />
“借你点钱。”他抬眼，“麻烦了，楚明。”<br />
对方一口酒喷出来。<br />
“你来这就为这个？！”<br />
“嗯。”<br />
“你倒是撒个谎啊。”楚明气不打一处来，“比如说，因为关心我什么的……”<br />
“哦。”<br />
“不然别想和我借一毛钱。”<br />
何川为难地说：“好，我想起你，就……”<br />
“够了，”楚明说，“好恶心。”<br />
何川默默闭嘴。<br />
“要多少？”他问，“你钱呢？不都攒很久了么？”<br />
“八千。在医院花掉不少。”<br />
楚明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点了一支放进嘴，瞧着何川，不知在思索什么。<br />
何川别过头去，躲避那些呛人的烟雾。<br />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借钱？你要追一个男人，我还给你出经费，我算什么？atm机？”<br />
何川垂下目光。真实原因朴实无华，他只有这么一个朋友。<br />
他们纠缠许多年。<br />
“还有啊，你现在来我这，不是带个人蹭饭就是借钱的，你让我以后怎么看你？上回你来这边，我帮你看房看地，够意思的吧？”<br />
“够。”<br />
“那你是怎么对我的？”楚明把烟蒂狠狠按在烟灰缸，“我现在一看到你就烦，谁的问题？”<br />
何川说：“对不起。”站起来就要走。<br />
楚明一步上前，拉住他手臂。<br />
“就一句对不起？”他恶狠狠地说，“就三个字，完事了？”<br />
何川说：“我不知道，带给你这么大麻烦。以后，不打扰你。”<br />
“这不是道歉的态度。”<br />
何川没辙：“那……”<br />
“卖身吧。”<br />
“嗯？”<br />
楚明戏谑地说：“卖身给我，我就原谅你。亲我一下，给你两千。”<br />
“……”何川转身，“走了。”<br />
“别走，”楚明说，“等着，我去取钱。”<br />
“算了……我想其他办法。”<br />
楚明盯着他：“办法？你还有什么办法？你放着好好的营生不做，非要追着他，天南海北的跑。这多少年了，你看他真会和你在一块？”<br />
何川知道免不了一顿训，默默听着。<br />
“他早知道你什么心思，不照样该玩玩，该睡睡么。他改过一点么，哪怕是和你一块的时候忍着不去找别人也算。他但凡在意你一点都算我输！”<br />
“我怎么想，跟他没关系。”<br />
楚明被他气得不轻，半天才说：“你他妈气死我了。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br />
何川没说话。是啊，封燃到底哪里好，怎么让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老实说他并不思考这个问题，封燃出国那几年，他一度以为自己忘记了他。<br />
可听闻他回来，还是义无反顾地跑去江市，只是想着，再看一眼吧。<br />
再看一眼，如今的你，是不是记忆中的模样。<br />
楚明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将他从沉思里拉回，说：“钱我借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br />
“如果我办得到。”<br />
“你办得到。”楚明说，“你答应我，没希望的事别做。他这次要是不跟你回来，以后再不准去找他。只有这一次机会。”<br />
“但是……”<br />
“没有但是。他只要和你回来，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我绝不再多说一句。人总要放过自己的，对不对？”他向何川一笑，“你也是，我也是。”<br />
第54章 舒适圈<br />
晨光微熹，风雨才停。<br />
封燃被塞入飞机，租借的私人飞机，乘客只有他们。<br />
这一次，没等他开口，沈执走到身后，三下五除二解开绳索。<br />
封燃从束缚中挣开，所幸仍有知觉，只是上肢酸麻，如千万根针刺在肉中。<br />
他抬起手，活动活动手腕，照沈执脸上来了一下。<br />
听他又在笑，胸口堵着一口气出不来，扬手又是一掌。<br />
沈执脸颊高肿，伸手按着他的后颈，冷笑着说：“继续。”<br />
他说：“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