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岭直视着他，笔直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br />
“求你了，宝贝，求你……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可不可以不要提起那个人。”他的眼神垂落下去，宋西岭只能看到颤抖着的睫毛，泛红的眼尾，好像下一刻就要落下泪似的。<br />
宋西岭别过头去，不看他的脸，喃喃地说：“傅珩之，我有多恨他，就有多恨你。”<br />
他记得以前有无数的人，比如心理医生、比如封燃，他们告诉他，真正放下的事情，再回想起来是没有任何感觉的，真正忘记的人，重逢时像白开水一样平淡。<br />
其实他知道那感觉。就像他如今能够说玩笑话一样，说起自己曾经有个爹，脑子不正常，差点儿把他弄死。他也能和任何人谈起混娱乐圈的事情，这个导演私下有什么小癖好，那个明星还跟他合作过，如此云云。<br />
可是唯独傅珩之，从来都是他的禁忌。<br />
他一直嘴硬，说自己已经不记得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已经放下了和傅珩之纠缠的所有时光。<br />
可是他分明没放下，一点都没有。<br />
那是他人生中最年轻最美好的年纪，那时他有着无可比拟的热烈的感情，他有着无穷的力量和勇气，他的爱，他的时间和精力，都给了傅珩之，毫无保留。<br />
可到头来，那只是一场骗局。<br />
宋西岭眺望着远方由作物组成的绿色的海洋，平静地想，或许这辈子都放不下了，就这样吧，这样也好，他正好找到一个折磨傅珩之到死的理由。<br />
他感到自己的腿上增加了重量，余光里，傅珩之的头慢慢垂下，垂在手臂上，手臂轻轻搭在他腿上。<br />
宋西岭没有搭理。<br />
空气中安静得落针可闻，宋西岭看到田野上有人开车拖拉机进入，轰鸣声隔着一层玻璃传入，不怎么清晰。<br />
宋西岭浮想联翩，觉得自己当年去学开拖拉机也比去娱兴给傅珩之当牛做马来得高兴。他假装听不见傅珩之有点沉重的呼吸声，从兜里掏出手机翻了翻。<br />
直到那只白色的小猫不知道从哪儿跑了出来，围着他们喵喵叫。<br />
宋西岭这才发现自己的运动裤湿了一大片。<br />
他推了一把傅珩之，叹了口气说：“你别这样，没意思。”<br />
说来也挺好笑，他也是最近才发现，傅珩之这个人眼泪还挺多的，以前可从没见他哭过。放在过去他大概率会心疼得睡不着觉，可惜他现在心如止水，没有丁点反应。<br />
他已经过了年纪——能随意被傅珩之挑动心弦的、无论傅珩之做什么，他都能原谅的年纪。<br />
哭一场两场又怎样呢？不痛不痒的。<br />
他手上用了点力气，推着傅珩之的肩膀把人从他身上挪开，然后站起来，一眼都没看他，直奔门口而去。<br />
傅珩之很快从背后抱住了他。<br />
“再待一会儿吧，好不好，就一会儿。这段时间答应你的事情我都做到了，你就陪我一会儿，行么？”<br />
“待着干什么，跟你回忆回忆你那些深情的过去？我没兴趣，你找别人吧。”<br />
傅珩之道手臂渐渐收紧，就在宋西岭忍无可忍的时候，他说：“我该怎么办，宝贝，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br />
他的声音寂寞如雪，让宋西岭心底战栗。<br />
怎么办？他又怎么会知道怎么办？在他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可曾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你现在应该这样做那样做，这样你就不会受到伤害？<br />
他听着耳畔错乱的呼吸，感觉有水滴不断地滑落在领口中，有点凉。他茫然地说：“我不知道。你让我走吧。”<br />
然而傅珩之无动于衷。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宋西岭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br />
它像一束光，或者一道流星，猛地划破了在他们之间形成的永夜，宋西岭瞬间清醒，从刚刚浓稠压抑的气氛中抽离出来，一把推开傅珩之。<br />
傅珩之被他推得跌坐在沙发上，碰翻了杯子。<br />
宋西岭没理，接通电话。<br />
“你跟你妈说了吗，我这边已经说完了，我爸刚把银行卡给我，他告诉我密码会藏在嫁妆里。”杨恕欢快的声音传过来，宋西岭的承诺，意味着她马上可以和爱人远走高飞，这让她雀跃不已。<br />
“……啊。”宋西岭有点懵，半天才反应过来，“好。”<br />
“快的话，下个月就可以。你觉得呢？对我来说是越快越好。”<br />
宋西岭感受到身旁的目光，打开门走了出去。<br />
“西岭。”傅珩之在身后叫他。<br />
“闭嘴。”他扫了他一眼，继续对杨恕说，“可以，我没问题。”<br />
杨恕说：“嗯？你周围有人？你男朋友？”<br />
“我单身。”宋西岭迈出门槛，“先就这样，有进度了我联系你。”<br />
通话结束，傅珩之在身后说：“谁？”<br />
宋西岭回过头去，看到他通红的眼眶，沉默了一下，说：“傅珩之，你有点自觉。我的事情，和你无关。”<br />
第93章 滚出去……再滚回来<br />
宋西岭离开后，傅珩之在沙发上枯坐许久。<br />
太阳渐渐落下，房间里由明变暗，暮色四合，路灯昏黄的光线从半透明的窗帘中照射进来，落在茶几上被切得整整齐齐的蛋糕上。<br />
精心准备的蛋糕，自始至终没有被那个人动一下。<br />
其实宋西岭说得对，既然知道他不喜欢吃蛋糕，为什么要请人家过来？更何况，傅珩之做蛋糕时各部分比例已经形成习惯，以前都是按自己口味来，这次就算再捏着糖量，肯定也不会少。<br />
其实他做蛋糕也只是一时兴起，他翻到了很久之前他们的聊天记录，傅珩之问宋西岭生日想去哪儿吃饭，宋西岭说我想吃你做的蛋糕，不要太甜。<br />
傅珩之说那行，我给你做。<br />
结果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事，一直耽搁了。耽搁到宋西岭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br />
荔枝跳上去嗅了嗅，罕见地没探爪子、没伸舌头，转身跳下，蹭着傅珩之的脚边卧下来。<br />
其实傅珩之是想好好和他说说话的，可是他好像又弄砸了。<br />
明天下午他即将以“弟弟的医生”这一身份面对宋西岭，他无法预测到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只好把今晚当作他们彻底诀别前最后一晚，他以为他能给宋西岭留一段不错的回忆。<br />
结果还是弄巧成拙。<br />
他想起那天晚上，他开了四个小时车去找宋西岭，在那个安静漆黑的夜晚，他第一次见识到那个泼辣艳丽的女人。宋西岭跟她长得很像，长而浓的眉，总是很红润的唇，流畅的脸颊线条，还有曾经那双他最熟悉不过的眼睛。<br />
让他一下晃了神。<br />
她对傅珩之说：“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以前你当他是个小崽子，正眼都懒得给，现在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才上赶着讨好。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现在，给我滚出去。”<br />
傅珩之其实可以直接滚蛋，但是他没有。在双方沉默的那短暂的几秒钟里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他和宋西岭过去的时光像无声电影一样，记忆很清晰，却听不见任何声音。<br />
那巴掌打得他有点耳鸣。<br />
然后他说：“你说错了。我爱他，所以我来找他，然后带他回家。”<br />
当时他觉着自己一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他这辈子没这么犯过蠢。<br />
一巴掌又上来。火辣辣的。<br />
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有一阵阵雪花片闪过，他垂眸看着地面，舌尖顶着发麻的内颊。有血腥味渗在唇齿间，大概是牙齿磕破了肉。<br />
胸膛深处泛起阵阵恶心，带动肺泡，强迫他猛地吸入一大口空气。余光里，不远处的玻璃上趴着个人，他扫了一眼，转头看向宋思芹。<br />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被这么打是什么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羞辱，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br />
但今天的结果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必须承受，他也承受得起。<br />
“给你脸了？恶心不恶心！你小时候父母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多大的人了，每天正事不做，勾引一个小你将近十岁的孩子？你看看自己什么作风，在国内成天吃喝嫖赌，现在跑到这里就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以为没人认得，你就能洗心革面啦？做梦！”宋思芹怒视着他，伸手点着大门的方向，“赶紧给我滚，别杵在这儿脏我的眼！”<br />
说完她气势汹汹昂首阔步回了家，沉重的木门锁上时发出巨大的响声，敲在他的心上，如同第三记响亮的耳光。<br />
傅珩之像个木桩一样立着，看着宋西岭家的灯突然被打开，几分钟后又归于黑暗。<br />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可他不想离开。直到晚风吹得他浑身发冷，直到社长给他发信息问他走到哪儿了，他才动身离去。<br />
慕斯蛋糕在室温下放了许久，融化成软塌塌的样子，咖啡粉凝固在一起，薄荷叶皱巴巴的，难看极了。搭在上面的小银叉深深嵌进去，划出丑陋的痕迹。
“求你了，宝贝，求你……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可不可以不要提起那个人。”他的眼神垂落下去，宋西岭只能看到颤抖着的睫毛，泛红的眼尾，好像下一刻就要落下泪似的。<br />
宋西岭别过头去，不看他的脸，喃喃地说：“傅珩之，我有多恨他，就有多恨你。”<br />
他记得以前有无数的人，比如心理医生、比如封燃，他们告诉他，真正放下的事情，再回想起来是没有任何感觉的，真正忘记的人，重逢时像白开水一样平淡。<br />
其实他知道那感觉。就像他如今能够说玩笑话一样，说起自己曾经有个爹，脑子不正常，差点儿把他弄死。他也能和任何人谈起混娱乐圈的事情，这个导演私下有什么小癖好，那个明星还跟他合作过，如此云云。<br />
可是唯独傅珩之，从来都是他的禁忌。<br />
他一直嘴硬，说自己已经不记得那些年的点点滴滴，已经放下了和傅珩之纠缠的所有时光。<br />
可是他分明没放下，一点都没有。<br />
那是他人生中最年轻最美好的年纪，那时他有着无可比拟的热烈的感情，他有着无穷的力量和勇气，他的爱，他的时间和精力，都给了傅珩之，毫无保留。<br />
可到头来，那只是一场骗局。<br />
宋西岭眺望着远方由作物组成的绿色的海洋，平静地想，或许这辈子都放不下了，就这样吧，这样也好，他正好找到一个折磨傅珩之到死的理由。<br />
他感到自己的腿上增加了重量，余光里，傅珩之的头慢慢垂下，垂在手臂上，手臂轻轻搭在他腿上。<br />
宋西岭没有搭理。<br />
空气中安静得落针可闻，宋西岭看到田野上有人开车拖拉机进入，轰鸣声隔着一层玻璃传入，不怎么清晰。<br />
宋西岭浮想联翩，觉得自己当年去学开拖拉机也比去娱兴给傅珩之当牛做马来得高兴。他假装听不见傅珩之有点沉重的呼吸声，从兜里掏出手机翻了翻。<br />
直到那只白色的小猫不知道从哪儿跑了出来，围着他们喵喵叫。<br />
宋西岭这才发现自己的运动裤湿了一大片。<br />
他推了一把傅珩之，叹了口气说：“你别这样，没意思。”<br />
说来也挺好笑，他也是最近才发现，傅珩之这个人眼泪还挺多的，以前可从没见他哭过。放在过去他大概率会心疼得睡不着觉，可惜他现在心如止水，没有丁点反应。<br />
他已经过了年纪——能随意被傅珩之挑动心弦的、无论傅珩之做什么，他都能原谅的年纪。<br />
哭一场两场又怎样呢？不痛不痒的。<br />
他手上用了点力气，推着傅珩之的肩膀把人从他身上挪开，然后站起来，一眼都没看他，直奔门口而去。<br />
傅珩之很快从背后抱住了他。<br />
“再待一会儿吧，好不好，就一会儿。这段时间答应你的事情我都做到了，你就陪我一会儿，行么？”<br />
“待着干什么，跟你回忆回忆你那些深情的过去？我没兴趣，你找别人吧。”<br />
傅珩之道手臂渐渐收紧，就在宋西岭忍无可忍的时候，他说：“我该怎么办，宝贝，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br />
他的声音寂寞如雪，让宋西岭心底战栗。<br />
怎么办？他又怎么会知道怎么办？在他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可曾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你现在应该这样做那样做，这样你就不会受到伤害？<br />
他听着耳畔错乱的呼吸，感觉有水滴不断地滑落在领口中，有点凉。他茫然地说：“我不知道。你让我走吧。”<br />
然而傅珩之无动于衷。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宋西岭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br />
它像一束光，或者一道流星，猛地划破了在他们之间形成的永夜，宋西岭瞬间清醒，从刚刚浓稠压抑的气氛中抽离出来，一把推开傅珩之。<br />
傅珩之被他推得跌坐在沙发上，碰翻了杯子。<br />
宋西岭没理，接通电话。<br />
“你跟你妈说了吗，我这边已经说完了，我爸刚把银行卡给我，他告诉我密码会藏在嫁妆里。”杨恕欢快的声音传过来，宋西岭的承诺，意味着她马上可以和爱人远走高飞，这让她雀跃不已。<br />
“……啊。”宋西岭有点懵，半天才反应过来，“好。”<br />
“快的话，下个月就可以。你觉得呢？对我来说是越快越好。”<br />
宋西岭感受到身旁的目光，打开门走了出去。<br />
“西岭。”傅珩之在身后叫他。<br />
“闭嘴。”他扫了他一眼，继续对杨恕说，“可以，我没问题。”<br />
杨恕说：“嗯？你周围有人？你男朋友？”<br />
“我单身。”宋西岭迈出门槛，“先就这样，有进度了我联系你。”<br />
通话结束，傅珩之在身后说：“谁？”<br />
宋西岭回过头去，看到他通红的眼眶，沉默了一下，说：“傅珩之，你有点自觉。我的事情，和你无关。”<br />
第93章 滚出去……再滚回来<br />
宋西岭离开后，傅珩之在沙发上枯坐许久。<br />
太阳渐渐落下，房间里由明变暗，暮色四合，路灯昏黄的光线从半透明的窗帘中照射进来，落在茶几上被切得整整齐齐的蛋糕上。<br />
精心准备的蛋糕，自始至终没有被那个人动一下。<br />
其实宋西岭说得对，既然知道他不喜欢吃蛋糕，为什么要请人家过来？更何况，傅珩之做蛋糕时各部分比例已经形成习惯，以前都是按自己口味来，这次就算再捏着糖量，肯定也不会少。<br />
其实他做蛋糕也只是一时兴起，他翻到了很久之前他们的聊天记录，傅珩之问宋西岭生日想去哪儿吃饭，宋西岭说我想吃你做的蛋糕，不要太甜。<br />
傅珩之说那行，我给你做。<br />
结果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事，一直耽搁了。耽搁到宋西岭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br />
荔枝跳上去嗅了嗅，罕见地没探爪子、没伸舌头，转身跳下，蹭着傅珩之的脚边卧下来。<br />
其实傅珩之是想好好和他说说话的，可是他好像又弄砸了。<br />
明天下午他即将以“弟弟的医生”这一身份面对宋西岭，他无法预测到时候究竟会发生什么，只好把今晚当作他们彻底诀别前最后一晚，他以为他能给宋西岭留一段不错的回忆。<br />
结果还是弄巧成拙。<br />
他想起那天晚上，他开了四个小时车去找宋西岭，在那个安静漆黑的夜晚，他第一次见识到那个泼辣艳丽的女人。宋西岭跟她长得很像，长而浓的眉，总是很红润的唇，流畅的脸颊线条，还有曾经那双他最熟悉不过的眼睛。<br />
让他一下晃了神。<br />
她对傅珩之说：“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以前你当他是个小崽子，正眼都懒得给，现在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才上赶着讨好。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现在，给我滚出去。”<br />
傅珩之其实可以直接滚蛋，但是他没有。在双方沉默的那短暂的几秒钟里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他和宋西岭过去的时光像无声电影一样，记忆很清晰，却听不见任何声音。<br />
那巴掌打得他有点耳鸣。<br />
然后他说：“你说错了。我爱他，所以我来找他，然后带他回家。”<br />
当时他觉着自己一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他这辈子没这么犯过蠢。<br />
一巴掌又上来。火辣辣的。<br />
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有一阵阵雪花片闪过，他垂眸看着地面，舌尖顶着发麻的内颊。有血腥味渗在唇齿间，大概是牙齿磕破了肉。<br />
胸膛深处泛起阵阵恶心，带动肺泡，强迫他猛地吸入一大口空气。余光里，不远处的玻璃上趴着个人，他扫了一眼，转头看向宋思芹。<br />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被这么打是什么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羞辱，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br />
但今天的结果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必须承受，他也承受得起。<br />
“给你脸了？恶心不恶心！你小时候父母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多大的人了，每天正事不做，勾引一个小你将近十岁的孩子？你看看自己什么作风，在国内成天吃喝嫖赌，现在跑到这里就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以为没人认得，你就能洗心革面啦？做梦！”宋思芹怒视着他，伸手点着大门的方向，“赶紧给我滚，别杵在这儿脏我的眼！”<br />
说完她气势汹汹昂首阔步回了家，沉重的木门锁上时发出巨大的响声，敲在他的心上，如同第三记响亮的耳光。<br />
傅珩之像个木桩一样立着，看着宋西岭家的灯突然被打开，几分钟后又归于黑暗。<br />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可他不想离开。直到晚风吹得他浑身发冷，直到社长给他发信息问他走到哪儿了，他才动身离去。<br />
慕斯蛋糕在室温下放了许久，融化成软塌塌的样子，咖啡粉凝固在一起，薄荷叶皱巴巴的，难看极了。搭在上面的小银叉深深嵌进去，划出丑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