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力排众议，凭实力登上高位，也会被造谣是靠男人，靠不要脸睡上去的。<br />
在她看来，世俗对女性的偏见、恶意和枷锁，很多时候是女性加诸女性。<br />
她们自甘蒙昧，却容不下别人觉醒，自己还跪着，其他人就不可以站起来。<br />
反观男人们，从来都是团结一致，坚定维护男权至上的规则和秩序。<br />
蒋定非不禁悲从中来：“菱菱，你还记得吗？妈妈也被人说过是靠色相上位，你还为此愤愤不平，勇敢地站出来反击，维护妈妈。”<br />
“如今你只凭道听途说，就用最大恶意去揣测，给另一个女孩子泼脏水，闯下大祸也一昧任性逃避，不顾后果！”<br />
“菱菱，妈妈真的对你很失望。”<br />
方菱从没听过妈妈说这么重的话，委屈又难受，两行眼泪“唰”地流下来。<br />
傍晚，云来山庄迎来了两位意料之外的客人。<br />
来者是客，江稚礼数周到地把她们请到了会所茶室。<br />
心下不免疑惑，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们母女突然造访，是有什么事找她？<br />
“冒昧打扰了。”蒋定非本以为江稚会心存芥蒂，已经做好吃闭门羹的准备，没想到人家大大方方地招待，不得不说，光是这份豁达的气度……女儿就望尘莫及。<br />
放下礼品后，她也不兜圈子，诚心诚意地道了歉：“都怪<br />
我平时忙着工作，疏于管教，才纵得方菱这般骄横失礼，无法无天，给你添了许多麻烦。”<br />
说完，她给女儿使了个眼色。<br />
方菱之前大哭了一场，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以这副狼狈的样子出现在最讨厌的人面前，还要认错道歉，本就抗拒得不行，又听到妈妈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满腹委屈如岩浆般喷涌而出。<br />
蒋定非轻拍了拍女儿肩膀，以作提醒。<br />
方菱眼眶酸胀，咬紧牙，用力盯住桌面：“对不起，是我错了。”<br />
声音不高不低，不情不愿，很是别扭。<br />
她生来就是受尽宠爱的千金大小姐，迄今为止第三次体会到难堪憋屈的滋味。<br />
前两次也是因为江稚！<br />
而且，江稚之前还对她哥哥做出那种事……简直恬不知耻！<br />
方菱道完歉站起来就想走，被蒋定非一把拉住，坐回了原位，立刻扭过头去。<br />
蒋定非有备而来：“江总，据我所知，你还未和其他银行正式签合同，何不再考虑一下我们嘉林？”<br />
江稚无意和方菱继续纠缠，惹不起躲得起，再次以同样的理由体面婉拒。<br />
蒋定非朝她的方向微微倾身，态度恳切：“我知道那栋别墅对你的意义，目前的重中之重是尽快过户，免得夜长梦多。”<br />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其他银行还要按程序走，而嘉林银行愿全力配合，无论是放款时间，利率和还款方式等，都会最大限度地满足你的要求。”<br />
江稚心念微动。<br />
确实，她的话不无道理，且诚意十足。<br />
方菱则是听得脸上火辣辣的，她前脚刚跟许婉宁大放厥词江稚别想从方家借到一分钱，转头她妈妈就放低姿态，几乎可以说是求着江稚来借方家的钱了。<br />
脸真疼。<br />
蒋定非的诚意不止这些，她还带来了另一份合同。<br />
“未来五年，方氏集团所有的商业接待、宴席、酒会、年会，团建……全由云来山庄承办。”<br />
不是，凭什么呀？！！<br />
方菱急赤白脸，快气炸了。<br />
纡尊降贵来道歉，破例在贷款上大开绿灯，已经很给江稚面子了，为什么还要补偿她这么多额外好处？！<br />
又想到都是自己一时意气想给江稚个教训，没想到弄巧成拙，拱手白白送给她这么多好处……<br />
肠子悔青了都！<br />
江稚无视方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暗自琢磨。<br />
方菱和许婉宁交好，难保她气不过跑去跟许婉宁透露房子的实情，到时肯定还有得闹。<br />
二来还得看在蒋定非的情面上。<br />
去年爷爷的告别仪式，吕丽母女悲痛欲绝，哭得快要断气，当场博得不少好名声。<br />
只有蒋定非注意到了沉默跪地的她，摘下围巾给她裹上，安抚她节哀，好好保重身体。<br />
她至今仍记得那条围巾有多么温暖。<br />
何况，开门做生意，没理由跟主动送上门的钱过不去。<br />
江稚已经做出了决定：“我还有一个条件。”<br />
蒋定非总算看到和解的希望，仍不敢松懈：“江总请说。”<br />
江稚防范于未然：“如果合约期间，方家人再插手进来，导致横生枝节，造成损失，方氏需赔付高额违约金。”<br />
“没问题。”蒋定非爽快应下。<br />
“！！！”<br />
方菱气急败坏，这是在防谁呢，干脆直接报她身份证得了。<br />
她握住拳头，极力隐忍。<br />
呵呵，江稚有什么了不起的？<br />
她们真正忌惮的是她背后靠山，江稚最好有本事牢牢抓住这根高枝，抓一辈子！<br />
不过，程家作为金字塔顶端的百年世家，门槛极高，以江稚的家世背景想要嫁进去，简直痴人说梦，将来多得是她哭的日子……<br />
这样一想，方菱心里好受多了。<br />
江稚给山庄法务打了个电话，约摸一盏茶工夫，法务就把按照她要求拟定的补充协议送了过来。<br />
合同和补充协议签完，双方冰释前嫌，友好握手：“合作愉快。”<br />
送走两位客人后，江稚坐着愣了会神，点开微信置顶，发了条消息过去。<br />
“嘉林银行的事，谢谢。”<br />
如果说蒋定非母女前来道歉尚在情理之中，但给她补偿让渡了那么多实打实的利益，就显得很不寻常了。<br />
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她们亲自登门，低声下气认错道歉，诚意满满让利的人，除了他，不会有谁。<br />
也只有他，会这样默默地帮她，无条件护短。<br />
收到信息的时候，程与淮正在私人心理医生的诊室。<br />
两分钟前，他刚确诊了分离焦虑症。<br />
心理医生翻看完报告，神色凝重：“偏头痛，重度失眠，反复发烧，胸闷胃疼，心律失常，恶心干呕……”<br />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br />
程与淮低头定定地看着信息，深眸沉黯，不见一丝光亮，整个人好似陷入游离状态。<br />
连此时窗外潮湿的夜色都要比他生动上几分。<br />
须臾后，他回复她：“不用。”<br />
只要有他在，她就不必因为任何人而受委屈。<br />
很快，她发来第二条信息。<br />
“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br />
程与淮强行将视线挪向别处，只是听到她的名字就会觉得心痛，又怎么能和她见面？<br />
心理医生也不建议他们现在见面，以免他再受到刺激。<br />
程与淮并没有听取建议，单手敲字：“好，今晚有空。”<br />
他始终无法拒绝她。<br />
他，还是想见她。<br />
心理医生放下报告：“抱歉，我去打个电话。”<br />
他拿着手机进了里间。<br />
程与淮又通知高阳，取消今晚所有的安排。<br />
等了许久后，他才收到她的回复。<br />
好开心呀好开心：“今晚恐怕不行，我还有别的事，要不改天？”<br />
仅仅十六个字，意思清楚明了，程与淮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br />
似乎，也不觉得意外。<br />
毕竟在她心里，总有“别的事”比他重要。<br />
早该习惯了不是吗？<br />
这样也好，他还没有做好见她的准备。<br />
万一，是散伙饭……<br />
至少以后还有理由再约她见面。<br />
有平稳的脚步声靠近，心理医生从里间出来了。<br />
程与淮摁灭手机，指着护士刚刚送来的那盒药：“你给我换药了？”<br />
这不是他常吃的止痛药。<br />
心理医生点点头说：“这款瑞士实验室研发的新药既能止痛，又可以缓解焦虑，临床效果还不错。”<br />
程与淮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我周三再过来。”<br />
待在这个地方，有人可以倾听心事，感觉会轻松一些。<br />
心理医生送他出门，不忘叮嘱：“记得按时服药，开车注意安全。”<br />
难得晚高峰一路畅通，程与淮回到家，满室昏暗袭来，枯败的花已被清走，更显冷清空寂。<br />
玄关处，她的拖鞋歪七斜八散落着，他弯腰将它们摆正，想了想，又打开鞋柜放进去。<br />
以后应该没有什么机会用得上了。<br />
换好鞋，程与淮走进客厅，没开灯，在沙发上躺下来，沉入幽暗。<br />
试着放空思绪，却是徒劳。<br />
她人不在家里，可处处都有她留下的痕迹。<br />
她腰不好，端正坐着难受，总喜欢躺在沙发看书玩手机，或者窝着躺椅懒洋洋地晒太阳睡觉。<br />
傍晚下班回来，她都会“哒哒哒”地小跑到玄关迎接他，顺便点菜：“程与淮，我们今晚吃番茄炖牛腩好不好？”
在她看来，世俗对女性的偏见、恶意和枷锁，很多时候是女性加诸女性。<br />
她们自甘蒙昧，却容不下别人觉醒，自己还跪着，其他人就不可以站起来。<br />
反观男人们，从来都是团结一致，坚定维护男权至上的规则和秩序。<br />
蒋定非不禁悲从中来：“菱菱，你还记得吗？妈妈也被人说过是靠色相上位，你还为此愤愤不平，勇敢地站出来反击，维护妈妈。”<br />
“如今你只凭道听途说，就用最大恶意去揣测，给另一个女孩子泼脏水，闯下大祸也一昧任性逃避，不顾后果！”<br />
“菱菱，妈妈真的对你很失望。”<br />
方菱从没听过妈妈说这么重的话，委屈又难受，两行眼泪“唰”地流下来。<br />
傍晚，云来山庄迎来了两位意料之外的客人。<br />
来者是客，江稚礼数周到地把她们请到了会所茶室。<br />
心下不免疑惑，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们母女突然造访，是有什么事找她？<br />
“冒昧打扰了。”蒋定非本以为江稚会心存芥蒂，已经做好吃闭门羹的准备，没想到人家大大方方地招待，不得不说，光是这份豁达的气度……女儿就望尘莫及。<br />
放下礼品后，她也不兜圈子，诚心诚意地道了歉：“都怪<br />
我平时忙着工作，疏于管教，才纵得方菱这般骄横失礼，无法无天，给你添了许多麻烦。”<br />
说完，她给女儿使了个眼色。<br />
方菱之前大哭了一场，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以这副狼狈的样子出现在最讨厌的人面前，还要认错道歉，本就抗拒得不行，又听到妈妈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满腹委屈如岩浆般喷涌而出。<br />
蒋定非轻拍了拍女儿肩膀，以作提醒。<br />
方菱眼眶酸胀，咬紧牙，用力盯住桌面：“对不起，是我错了。”<br />
声音不高不低，不情不愿，很是别扭。<br />
她生来就是受尽宠爱的千金大小姐，迄今为止第三次体会到难堪憋屈的滋味。<br />
前两次也是因为江稚！<br />
而且，江稚之前还对她哥哥做出那种事……简直恬不知耻！<br />
方菱道完歉站起来就想走，被蒋定非一把拉住，坐回了原位，立刻扭过头去。<br />
蒋定非有备而来：“江总，据我所知，你还未和其他银行正式签合同，何不再考虑一下我们嘉林？”<br />
江稚无意和方菱继续纠缠，惹不起躲得起，再次以同样的理由体面婉拒。<br />
蒋定非朝她的方向微微倾身，态度恳切：“我知道那栋别墅对你的意义，目前的重中之重是尽快过户，免得夜长梦多。”<br />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其他银行还要按程序走，而嘉林银行愿全力配合，无论是放款时间，利率和还款方式等，都会最大限度地满足你的要求。”<br />
江稚心念微动。<br />
确实，她的话不无道理，且诚意十足。<br />
方菱则是听得脸上火辣辣的，她前脚刚跟许婉宁大放厥词江稚别想从方家借到一分钱，转头她妈妈就放低姿态，几乎可以说是求着江稚来借方家的钱了。<br />
脸真疼。<br />
蒋定非的诚意不止这些，她还带来了另一份合同。<br />
“未来五年，方氏集团所有的商业接待、宴席、酒会、年会，团建……全由云来山庄承办。”<br />
不是，凭什么呀？！！<br />
方菱急赤白脸，快气炸了。<br />
纡尊降贵来道歉，破例在贷款上大开绿灯，已经很给江稚面子了，为什么还要补偿她这么多额外好处？！<br />
又想到都是自己一时意气想给江稚个教训，没想到弄巧成拙，拱手白白送给她这么多好处……<br />
肠子悔青了都！<br />
江稚无视方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暗自琢磨。<br />
方菱和许婉宁交好，难保她气不过跑去跟许婉宁透露房子的实情，到时肯定还有得闹。<br />
二来还得看在蒋定非的情面上。<br />
去年爷爷的告别仪式，吕丽母女悲痛欲绝，哭得快要断气，当场博得不少好名声。<br />
只有蒋定非注意到了沉默跪地的她，摘下围巾给她裹上，安抚她节哀，好好保重身体。<br />
她至今仍记得那条围巾有多么温暖。<br />
何况，开门做生意，没理由跟主动送上门的钱过不去。<br />
江稚已经做出了决定：“我还有一个条件。”<br />
蒋定非总算看到和解的希望，仍不敢松懈：“江总请说。”<br />
江稚防范于未然：“如果合约期间，方家人再插手进来，导致横生枝节，造成损失，方氏需赔付高额违约金。”<br />
“没问题。”蒋定非爽快应下。<br />
“！！！”<br />
方菱气急败坏，这是在防谁呢，干脆直接报她身份证得了。<br />
她握住拳头，极力隐忍。<br />
呵呵，江稚有什么了不起的？<br />
她们真正忌惮的是她背后靠山，江稚最好有本事牢牢抓住这根高枝，抓一辈子！<br />
不过，程家作为金字塔顶端的百年世家，门槛极高，以江稚的家世背景想要嫁进去，简直痴人说梦，将来多得是她哭的日子……<br />
这样一想，方菱心里好受多了。<br />
江稚给山庄法务打了个电话，约摸一盏茶工夫，法务就把按照她要求拟定的补充协议送了过来。<br />
合同和补充协议签完，双方冰释前嫌，友好握手：“合作愉快。”<br />
送走两位客人后，江稚坐着愣了会神，点开微信置顶，发了条消息过去。<br />
“嘉林银行的事，谢谢。”<br />
如果说蒋定非母女前来道歉尚在情理之中，但给她补偿让渡了那么多实打实的利益，就显得很不寻常了。<br />
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她们亲自登门，低声下气认错道歉，诚意满满让利的人，除了他，不会有谁。<br />
也只有他，会这样默默地帮她，无条件护短。<br />
收到信息的时候，程与淮正在私人心理医生的诊室。<br />
两分钟前，他刚确诊了分离焦虑症。<br />
心理医生翻看完报告，神色凝重：“偏头痛，重度失眠，反复发烧，胸闷胃疼，心律失常，恶心干呕……”<br />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br />
程与淮低头定定地看着信息，深眸沉黯，不见一丝光亮，整个人好似陷入游离状态。<br />
连此时窗外潮湿的夜色都要比他生动上几分。<br />
须臾后，他回复她：“不用。”<br />
只要有他在，她就不必因为任何人而受委屈。<br />
很快，她发来第二条信息。<br />
“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br />
程与淮强行将视线挪向别处，只是听到她的名字就会觉得心痛，又怎么能和她见面？<br />
心理医生也不建议他们现在见面，以免他再受到刺激。<br />
程与淮并没有听取建议，单手敲字：“好，今晚有空。”<br />
他始终无法拒绝她。<br />
他，还是想见她。<br />
心理医生放下报告：“抱歉，我去打个电话。”<br />
他拿着手机进了里间。<br />
程与淮又通知高阳，取消今晚所有的安排。<br />
等了许久后，他才收到她的回复。<br />
好开心呀好开心：“今晚恐怕不行，我还有别的事，要不改天？”<br />
仅仅十六个字，意思清楚明了，程与淮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br />
似乎，也不觉得意外。<br />
毕竟在她心里，总有“别的事”比他重要。<br />
早该习惯了不是吗？<br />
这样也好，他还没有做好见她的准备。<br />
万一，是散伙饭……<br />
至少以后还有理由再约她见面。<br />
有平稳的脚步声靠近，心理医生从里间出来了。<br />
程与淮摁灭手机，指着护士刚刚送来的那盒药：“你给我换药了？”<br />
这不是他常吃的止痛药。<br />
心理医生点点头说：“这款瑞士实验室研发的新药既能止痛，又可以缓解焦虑，临床效果还不错。”<br />
程与淮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我周三再过来。”<br />
待在这个地方，有人可以倾听心事，感觉会轻松一些。<br />
心理医生送他出门，不忘叮嘱：“记得按时服药，开车注意安全。”<br />
难得晚高峰一路畅通，程与淮回到家，满室昏暗袭来，枯败的花已被清走，更显冷清空寂。<br />
玄关处，她的拖鞋歪七斜八散落着，他弯腰将它们摆正，想了想，又打开鞋柜放进去。<br />
以后应该没有什么机会用得上了。<br />
换好鞋，程与淮走进客厅，没开灯，在沙发上躺下来，沉入幽暗。<br />
试着放空思绪，却是徒劳。<br />
她人不在家里，可处处都有她留下的痕迹。<br />
她腰不好，端正坐着难受，总喜欢躺在沙发看书玩手机，或者窝着躺椅懒洋洋地晒太阳睡觉。<br />
傍晚下班回来，她都会“哒哒哒”地小跑到玄关迎接他，顺便点菜：“程与淮，我们今晚吃番茄炖牛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