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唔。”<br />
二人静静下棋。<br />
棋盘有天地初画之影，子道亦万象流变之形。棋局无言，唯听落子，云随子转，光逐势变，不知过了多久，盘中乾坤显现，王母娘娘再次落下白子，吃去数颗黑子，只道：“黑子气数已显，必有一乱。”<br />
女娲却笑：“有乱方有生。生非坏序，而为破蛰。”<br />
王母再次落子，摇了摇头：“从前你疲于补天，今却在此谋破，为何呢？”<br />
女娲于是道：“昔者补天，是不忍万灵湮灭；今朝布子，是不忍万灵困囿。”<br />
王母：“推新之局，总要有牺牲。”<br />
女娲于是看向玉案上黑子：“我已牺牲。”她道，“而天地万物，皆以变为常。”<br />
王母摆首：“天地可变，唯序不可乱。”<br />
女娲闻言，暂默不语。<br />
风过瑶池，水无一波，天界沉静如初。<br />
许久，只听女娲忽笑：“王母娘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桩趣事。曾经补天之时，我用女娲石，捏过一个小人儿。那小人儿比寻常小人更厉害一些，更敏锐，更聪颖，也更强壮，天生便有灵体，修行无忧。我曾与她说，小人儿，小人儿，你身有补天石，便是身有救世之道。倘若黎民受苦，你将救之于水火。<br />
“小人儿却问我：娘娘，这是您对我的要求吗？还是期望呢？<br />
“我道：我觉着，都说不上，只是你身有神力，便要有这觉悟。<br />
“小人儿不解：难道娘娘在给予我补天石时，便有此预想？难道，这本是一桩交易？<br />
“我似乎愣住了，大约是回她：你若问我此情意是爱，我不否认；你若问我此爱要你偿，还我期许，那便不是。爱不是债，不是筹，不是网。若是交易，便当在最初明言标价，倘若没有，便成了诓骗；这一切期许，若非明言，皆是自愿。<br />
“小人儿于是说：娘娘，我非不愿，却也不能说……愿。娘娘，我自来此世，不过短短数十年，已见百味杂陈。学步时跌跌撞撞，是娘亲扶我起来的；读书时一字难解，是有学识的姊姊耐心教我的。春日花开时，我见过一树桃红；冬夜雪落时，我贪爱冰湖雪色。娘娘，我看过很远的山，有远方近处，新人旧友，她们与我友善，与我融洽；这些都是我亲身走过的路，让我难舍，也不愿忘。娘娘赋我神力，我固然感激，可若要我舍去这一切来回报……娘娘，我怕，我做不到。<br />
“小人儿又道：娘娘所说黎民受苦，是只牺牲我一人，便能保万世太平么？娘娘也常说，天地以变未不变，我便想问——在我之后，是否还要继续牺牲旁人？若真是如此，那这天下哪日才是清明？我今舍一身，来日又是谁为局中之子？”<br />
——轮回不止，牺牲不断……救得一时，又救得几世？<br />
——若所谓大义，总需牺牲一人，那这“义”究竟几分值得？<br />
女娲放下手中黑子，轻轻推回棋盘，眼中无恨，惟有怜惜：“她问我：若所谓的拯救，总建在另一个人的痛苦、舍弃与消亡之上，如此，救的到底是世，还是那盘棋？”<br />
女娲忽笑了，如冰湖破春，真切而怜爱，她看向王母：“您瞧，泥土石头捏的小人，在这山川之间，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多么可怜，多么可爱。”<br />
女娲已不再落子，可对弈局中，黑子分明破东线、穿南隅，黑云压顶，已在反吞。<br />
三子成联，五气交汇，局已封喉。<br />
而女娲在局外，分明只是顺着白棋走势，水来土掩，清净而无为。<br />
第183章 千载仙人骨（四）<br />
◎棋局◎<br />
无为而清净。<br />
棋局定在此刻，无人再占先机，却也无人更进一步。<br />
女娲拢起手边子儿，气定神闲，再向王母道：“王母娘娘，实则我今日来，还有第三件事情，愿请娘娘帮忙。我想向你要一个人……”<br />
*<br />
浮屠殿中，殿门朱漆剥落得如同血痂，椽木森森如白骨。司命死时带起了火光淋漓，与此同时，殿内油灯无风自燃；而随司命话音彻底消散，火苗汇聚，如同有生命般流淌，缓缓勾勒出一个巨大的轮廓。<br />
“游扶桑——你看！”<br />
宴如是忽而喜出望外地指向墙壁。只见火光流转，边缘的线条越发清晰——展翅的凤凰，羽翼如云，尾羽如流星。凤凰的眼睛被火光最后点亮，如同两颗燃烧的星辰，身躯巨大，并且，似乎……<br />
在墙壁上渐渐撕开了一道口子！<br />
凤凰昂首长鸣，从巨喙开始，形成一个漆黑的洞口，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虚空。<br />
游扶桑稍稍愣神：“这是……入口？”<br />
这便是黑司命所言，通向上重天的入口吗？<br />
游扶桑不敢确认，才要转头去看宴清绝，却听浮屠殿外，忽而一道闪电震开天际，金光从破损的宫殿窗棂透入，将这一室火光照得通明！<br />
殿外有那天外之音，威严肃穆，似金佛鸣响：“奉王母娘娘与司命君之命——诛杀叛逆！”<br />
“来了。”宴清绝手持上剑柄，警惕向后望去。她知晓九重天绝不会善罢甘休，二司命之后，必定仍有天将穷追不舍。<br />
浮屠殿内的火光似乎也在闪电金光后，渐渐熄了，墙上的凤凰撕痕不再如斯耀眼，显露出随时都会消亡之感。<br />
裂缝传来阵阵吸力，宴如是手中幻化出长弓，“现下怎么办？”她问另二人，“我不确信这道门里就是我们要去到的地方，而身后追兵……”<br />
也在步步紧逼了！<br />
游扶桑亦道：“一旦进入那道门，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br />
“那便不要回头。” 宴清绝在撕裂的入口与殿外不知几何的天将之间，护了她们的“身后”，右手缓缓按在腰间长剑上，青色长袍在火光中猎猎作响，“如是，扶桑，至少此刻殿中，我会护你二人周全。”<br />
铮——<br />
长剑出鞘。<br />
剑光如练，竟比殿外电闪雷鸣、殿中凤凰撕痕，更为耀眼。<br />
宴清绝用余光看向师姐妹，眼中依次闪过心疼，愧疚，与说不清的骄傲。“去吧，”师娘的声音依然清冷，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我能感觉到，那道凤凰裂口后，确有上重天的气息。若如司命所说，如是身负神力，去到上重天，王母才动不得她，你二人才可平安。”<br />
宴清绝再将目光尽数放回长剑，正对向殿门外天将。<br />
“我身无神力，而那些剑上的战力……到了上重天，便于你们无用了。但至少此刻，能为你们拖延一些时间。”<br />
宴如是：“阿娘……”<br />
天将几乎推开门扉。<br />
宴清绝断然喝道：“走！跳进去！”<br />
游扶桑紧咬了咬牙，再看向宴清绝最后一眼，下一瞬，紧拉住双目含泪的宴如是，向身后凤凰裂口，毅然决然，纵身一跃！！<br />
浮屠殿中，自二人进入裂口，凤凰火光尽数消散，墙壁上火形再也不见，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br />
无数天将踏入殿中。<br />
宴清绝横亘三尺青锋。<br />
剑光冲天，其一人，独战千军万马。<br />
*<br />
跳入凤凰裂口后，眼前一片虚空与漆黑，她们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紧紧相握的双手让她们意识到彼此就在身边。<br />
她们试图出声，可即便是自己的声音，方说出口，便消散在虚空里。<br />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恍然间，前方终出现一抹微光——<br />
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她们几乎从极夜来到极昼，煞白的光芒照得她们近乎失明，而在此五感被挤压的电光石火，她们重重摔在地上！<br />
游扶桑挣扎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景象却让她错愕。眼前的天穹非蓝而非白，而是一种诡异的紫红色，形状非方非圆，怪异如同……巨大的血管在蠕动。<br />
三个太阳悬挂在天穹不同的方向，却没有一个，散发着正常的光芒。<br />
一个赤红如血，一个惨白如骨，一个漆黑如墨。<br />
宴如是喃喃：“这是什么地方？”<br />
游扶桑只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怪异的地方。”<br />
游扶桑环顾四周，看见不远处，一条河流蜿蜒而过，河水竟在倒流，从下游流向上游。河岸边，植物奇形怪状，树木人脸，眼睛时不时转动；花朵开在地底，根须却伸向天空；还有一些枝叶硕大的草木，透明的叶子里游动着小鱼。<br />
河流的顶端，有一棵巨大的扶桑树，树上栖息着九头鸟，每个头都在朝不同的方向啼鸣。<br />
可见到游扶桑与宴如是二人，那只诡异的九头鸟，扑朔着翅膀，簌簌飞走了。<br />
游扶桑于是想，还好，还好，至少这儿的鸟还是用翅膀飞翔。<br />
“师姐，那边！”<br />
宴如是轻声惊呼，忽指着远方。<br />
一匹巨大的马正在奔跑。虽说是马，却长着鱼鳞，头上有三只眼睛。马儿的头顶上，飞过一只巨大的鸟，六只翅膀，每只翅膀上都长着不同的图案，如同活着的、燃烧的壁画。
二人静静下棋。<br />
棋盘有天地初画之影，子道亦万象流变之形。棋局无言，唯听落子，云随子转，光逐势变，不知过了多久，盘中乾坤显现，王母娘娘再次落下白子，吃去数颗黑子，只道：“黑子气数已显，必有一乱。”<br />
女娲却笑：“有乱方有生。生非坏序，而为破蛰。”<br />
王母再次落子，摇了摇头：“从前你疲于补天，今却在此谋破，为何呢？”<br />
女娲于是道：“昔者补天，是不忍万灵湮灭；今朝布子，是不忍万灵困囿。”<br />
王母：“推新之局，总要有牺牲。”<br />
女娲于是看向玉案上黑子：“我已牺牲。”她道，“而天地万物，皆以变为常。”<br />
王母摆首：“天地可变，唯序不可乱。”<br />
女娲闻言，暂默不语。<br />
风过瑶池，水无一波，天界沉静如初。<br />
许久，只听女娲忽笑：“王母娘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桩趣事。曾经补天之时，我用女娲石，捏过一个小人儿。那小人儿比寻常小人更厉害一些，更敏锐，更聪颖，也更强壮，天生便有灵体，修行无忧。我曾与她说，小人儿，小人儿，你身有补天石，便是身有救世之道。倘若黎民受苦，你将救之于水火。<br />
“小人儿却问我：娘娘，这是您对我的要求吗？还是期望呢？<br />
“我道：我觉着，都说不上，只是你身有神力，便要有这觉悟。<br />
“小人儿不解：难道娘娘在给予我补天石时，便有此预想？难道，这本是一桩交易？<br />
“我似乎愣住了，大约是回她：你若问我此情意是爱，我不否认；你若问我此爱要你偿，还我期许，那便不是。爱不是债，不是筹，不是网。若是交易，便当在最初明言标价，倘若没有，便成了诓骗；这一切期许，若非明言，皆是自愿。<br />
“小人儿于是说：娘娘，我非不愿，却也不能说……愿。娘娘，我自来此世，不过短短数十年，已见百味杂陈。学步时跌跌撞撞，是娘亲扶我起来的；读书时一字难解，是有学识的姊姊耐心教我的。春日花开时，我见过一树桃红；冬夜雪落时，我贪爱冰湖雪色。娘娘，我看过很远的山，有远方近处，新人旧友，她们与我友善，与我融洽；这些都是我亲身走过的路，让我难舍，也不愿忘。娘娘赋我神力，我固然感激，可若要我舍去这一切来回报……娘娘，我怕，我做不到。<br />
“小人儿又道：娘娘所说黎民受苦，是只牺牲我一人，便能保万世太平么？娘娘也常说，天地以变未不变，我便想问——在我之后，是否还要继续牺牲旁人？若真是如此，那这天下哪日才是清明？我今舍一身，来日又是谁为局中之子？”<br />
——轮回不止，牺牲不断……救得一时，又救得几世？<br />
——若所谓大义，总需牺牲一人，那这“义”究竟几分值得？<br />
女娲放下手中黑子，轻轻推回棋盘，眼中无恨，惟有怜惜：“她问我：若所谓的拯救，总建在另一个人的痛苦、舍弃与消亡之上，如此，救的到底是世，还是那盘棋？”<br />
女娲忽笑了，如冰湖破春，真切而怜爱，她看向王母：“您瞧，泥土石头捏的小人，在这山川之间，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多么可怜，多么可爱。”<br />
女娲已不再落子，可对弈局中，黑子分明破东线、穿南隅，黑云压顶，已在反吞。<br />
三子成联，五气交汇，局已封喉。<br />
而女娲在局外，分明只是顺着白棋走势，水来土掩，清净而无为。<br />
第183章 千载仙人骨（四）<br />
◎棋局◎<br />
无为而清净。<br />
棋局定在此刻，无人再占先机，却也无人更进一步。<br />
女娲拢起手边子儿，气定神闲，再向王母道：“王母娘娘，实则我今日来，还有第三件事情，愿请娘娘帮忙。我想向你要一个人……”<br />
*<br />
浮屠殿中，殿门朱漆剥落得如同血痂，椽木森森如白骨。司命死时带起了火光淋漓，与此同时，殿内油灯无风自燃；而随司命话音彻底消散，火苗汇聚，如同有生命般流淌，缓缓勾勒出一个巨大的轮廓。<br />
“游扶桑——你看！”<br />
宴如是忽而喜出望外地指向墙壁。只见火光流转，边缘的线条越发清晰——展翅的凤凰，羽翼如云，尾羽如流星。凤凰的眼睛被火光最后点亮，如同两颗燃烧的星辰，身躯巨大，并且，似乎……<br />
在墙壁上渐渐撕开了一道口子！<br />
凤凰昂首长鸣，从巨喙开始，形成一个漆黑的洞口，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虚空。<br />
游扶桑稍稍愣神：“这是……入口？”<br />
这便是黑司命所言，通向上重天的入口吗？<br />
游扶桑不敢确认，才要转头去看宴清绝，却听浮屠殿外，忽而一道闪电震开天际，金光从破损的宫殿窗棂透入，将这一室火光照得通明！<br />
殿外有那天外之音，威严肃穆，似金佛鸣响：“奉王母娘娘与司命君之命——诛杀叛逆！”<br />
“来了。”宴清绝手持上剑柄，警惕向后望去。她知晓九重天绝不会善罢甘休，二司命之后，必定仍有天将穷追不舍。<br />
浮屠殿内的火光似乎也在闪电金光后，渐渐熄了，墙上的凤凰撕痕不再如斯耀眼，显露出随时都会消亡之感。<br />
裂缝传来阵阵吸力，宴如是手中幻化出长弓，“现下怎么办？”她问另二人，“我不确信这道门里就是我们要去到的地方，而身后追兵……”<br />
也在步步紧逼了！<br />
游扶桑亦道：“一旦进入那道门，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br />
“那便不要回头。” 宴清绝在撕裂的入口与殿外不知几何的天将之间，护了她们的“身后”，右手缓缓按在腰间长剑上，青色长袍在火光中猎猎作响，“如是，扶桑，至少此刻殿中，我会护你二人周全。”<br />
铮——<br />
长剑出鞘。<br />
剑光如练，竟比殿外电闪雷鸣、殿中凤凰撕痕，更为耀眼。<br />
宴清绝用余光看向师姐妹，眼中依次闪过心疼，愧疚，与说不清的骄傲。“去吧，”师娘的声音依然清冷，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我能感觉到，那道凤凰裂口后，确有上重天的气息。若如司命所说，如是身负神力，去到上重天，王母才动不得她，你二人才可平安。”<br />
宴清绝再将目光尽数放回长剑，正对向殿门外天将。<br />
“我身无神力，而那些剑上的战力……到了上重天，便于你们无用了。但至少此刻，能为你们拖延一些时间。”<br />
宴如是：“阿娘……”<br />
天将几乎推开门扉。<br />
宴清绝断然喝道：“走！跳进去！”<br />
游扶桑紧咬了咬牙，再看向宴清绝最后一眼，下一瞬，紧拉住双目含泪的宴如是，向身后凤凰裂口，毅然决然，纵身一跃！！<br />
浮屠殿中，自二人进入裂口，凤凰火光尽数消散，墙壁上火形再也不见，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br />
无数天将踏入殿中。<br />
宴清绝横亘三尺青锋。<br />
剑光冲天，其一人，独战千军万马。<br />
*<br />
跳入凤凰裂口后，眼前一片虚空与漆黑，她们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紧紧相握的双手让她们意识到彼此就在身边。<br />
她们试图出声，可即便是自己的声音，方说出口，便消散在虚空里。<br />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恍然间，前方终出现一抹微光——<br />
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她们几乎从极夜来到极昼，煞白的光芒照得她们近乎失明，而在此五感被挤压的电光石火，她们重重摔在地上！<br />
游扶桑挣扎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景象却让她错愕。眼前的天穹非蓝而非白，而是一种诡异的紫红色，形状非方非圆，怪异如同……巨大的血管在蠕动。<br />
三个太阳悬挂在天穹不同的方向，却没有一个，散发着正常的光芒。<br />
一个赤红如血，一个惨白如骨，一个漆黑如墨。<br />
宴如是喃喃：“这是什么地方？”<br />
游扶桑只道：“……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怪异的地方。”<br />
游扶桑环顾四周，看见不远处，一条河流蜿蜒而过，河水竟在倒流，从下游流向上游。河岸边，植物奇形怪状，树木人脸，眼睛时不时转动；花朵开在地底，根须却伸向天空；还有一些枝叶硕大的草木，透明的叶子里游动着小鱼。<br />
河流的顶端，有一棵巨大的扶桑树，树上栖息着九头鸟，每个头都在朝不同的方向啼鸣。<br />
可见到游扶桑与宴如是二人，那只诡异的九头鸟，扑朔着翅膀，簌簌飞走了。<br />
游扶桑于是想，还好，还好，至少这儿的鸟还是用翅膀飞翔。<br />
“师姐，那边！”<br />
宴如是轻声惊呼，忽指着远方。<br />
一匹巨大的马正在奔跑。虽说是马，却长着鱼鳞，头上有三只眼睛。马儿的头顶上，飞过一只巨大的鸟，六只翅膀，每只翅膀上都长着不同的图案，如同活着的、燃烧的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