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center>AD4</center>-->\n\t\t\t\t 瞿研究员的笔记,他看到他从未放弃过:“为何到一九七一年就断了。”<br/><br/> “我父亲死了,那是□□。”瞿怡舟艰难的平复了情绪:“他最后的时候给我写了一封信,两年后才到我手上,他把这一切转交给了我,这一本是我的笔记。王耀,”瞿怡舟摇了摇头:“这个名字就像刻进了我的生命里,有时候会抱怨,会恨,真的会恨。”<br/><br/> 伊万抬起手,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br/><br/> “抱歉,这不是你的错,”中年的瞿怡舟抬起头,看着那双紫色的眼睛:“我可以问一句么?你为何如此想要找到他?”<br/><br/> “……”<br/><br/> 伊万无言以对。<br/><br/> 傍晚时分,他沮丧的走出档案馆,他回忆着瞿怡舟对他说的话:去德国,找找看他有没有别名,如果有他父亲的名字,那么还有可能找到他。<br/><br/> 他站在档案馆的大门口,久久没有离去,他看着面前走过的人,他辨认着那些老人,突然感到一丝悲凉——如今,即便他们真的相遇,他们可能也没法认出彼此了吧?<br/><br/> 路人有点惊讶的看着一位外国老人,站在街边无助的流泪,但被压抑了多年的他们仍旧保持着缄默的姿态。直到瞿怡舟走过来,搂住了他的肩膀,他们就这样相拥着,默默的留着泪。<br/><br/> 回到莫斯科,他依旧在和瞿怡舟保持着通信,就好像这变成了生活的一部分,生命的一部分,这种通信持续了正正五年。<br/><br/> 最新的一封信里,瞿怡舟阐述了她的新观点,她认为他们必须要为这样的生活画上一句句号,既然德国已经在一九九零年合并,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国家,那么他们应该一同前往德国。如果这个线索仍旧中断,那么就结束吧。<br/><br/> 伊万明白她的意思:已经是一九九零年了,自己已经七十五岁了,比他年长两岁的王耀,即便被他找到,很有可能也已经不在了。<br/><br/> 伊万破费周折的找到了安德烈多年前介绍给他的那位朋友,这位朋友也已经垂垂老矣,他几乎忘了伊万,几乎忘了这么长久的一个承诺。已经身居高位的他可能不用再去偿还一个名叫“安德烈”的朋友的恩情,但他被伊万打动了:“我派人送你去德国,还有您的中国朋友。”<br/><br/> 他和瞿怡舟踏上斯图加特的土地的时候,天气已经深秋,这是他第二次来德国,第一次是他和他的装甲部队攻入柏林。<br/><br/> 他们找到了王耀的档案,德国人就是这样细心严谨,档案员把一个文件袋塞到了他们手里,然后就走了。<br/><br/> 文件袋里有他的图书证,学生证,考试成绩单,还有他的一篇论文,上面署名的教授是:埃尔温·阿德勒。<br/><br/> 瞿怡舟叹了一口气:“看到这一切,我觉得我这么多年的坚持没有白费,他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要知道,很多时候我都以为他是个幻影。”<br/><br/> 伊万还坐在那里发呆,瞿怡舟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结束了,结束了,书记,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回去吧,让他结束吧。”<br/><br/> 如果当你为一件事坚持了很多年,突然在一个时刻,有一个人告诉你:一切都结束了。<br/><br/> 你能结束么?<br/><br/> 伊万回到了苏联,他逃跑一样逃离了莫斯科。他带着他的所有行李回到了绿城的别墅,然后像个怪物一样把自己锁了起来。<br/><br/> “这是他唯一知道的地址,我要在这里等他。”他对自己说。<br/><br/> 绿城别墅四周的邻居不知换过了多少茬,他们眼中的这个老头简直就是一个怪人,而且脾气暴躁,没人想和他接触。<br/><br/> 他没有信,也没有亲戚来看他,他就这样孤独的呆在那里,偶尔和政府派来的义工发生争执,他总是大声的叫骂着,挥舞着拳头像是一个魔鬼。<br/><br/> “这个老不死的身体很壮!”这个片区的邮递员对其他人说,因为他是除了那些倒霉的义工外唯一还需要和他打交道的人:“虽然没有人写信给他,但是他总是喜欢往外写信。”<br/><br/> 某一<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天,当伊万把信封递给他的时候,邮递员指着地址对他说:“布拉金斯基先生,列宁格勒已经改名叫圣彼得堡了。”<br/><br/> 圣彼得堡?<br/><br/> “而且义工不会再来了,”邮递员调皮的骑上车开始准备逃跑:“苏联解体了,老头儿,你还不知道吧,苏联早就解体了!”<br/><br/> 中国还在,苏联解体了,伊万瘫坐在门口的石头上,他发了一会儿呆,又重新站起来,他准备到菜园子里拔一些萝卜,这些年他除了青萝卜,其他的菜都不种。<br/><br/> 远在乡间的他不会知道他的祖国早在一九九一年就已经解体,吃着萝卜的他也不知道经济早已崩溃,通胀让这个富有的国家一度赤贫,一九九三年更是在莫斯科爆发了“十月广场集结”。此刻他已经七十九岁了,作为一位苏联老兵,他正处在“去苏联化”的浪尖,应该被人民打倒在地,但他凶悍的名声已经远播乡邻,大家仍旧绕着他走,只能期盼那个邮递员能帮大家出出气。<br/><br/> 可惜邮递员很快失业了,俄罗斯不需要那么多邮递员,就像不需要那么多“苏联老兵”。<br/><br/> 伊万固守着他的城堡,他每天都蜷缩在自己的卧室里,他依旧禁止任何访客到来,他也不再对他的照片说话,他知道自己没有疯,他很清醒,他命令自己不再去思考他的问题,就这样单纯的活着。<br/><br/> 但他会忍不住做那个简单的加法,每当他又老一岁,他就会在自己的年龄前面加上二,再不自主的想想一个亚洲人该不该活那么久。<br/><br/> 生命的流转太过缓慢,他连一只猫都不想养,他只是翻着日历,守在这里。<br/><br/> 终于,他变得太老了,亲戚们开始考虑他的生活问题。<br/><br/> 他的侄儿给他打来了电话:“舅舅,”他叹了口气,因为无奈,也因为他老了:“生日快乐,二零零九年了,您九十四岁了。”<br/><br/> “我也不想活那么久!”伊万暴躁的吼。<br/><br/> “冬天了,舅舅,亲爱的,所以政府派了一位志愿者来照顾您,医学院的学生,对他和善一点,好么?”<br/><br/> 伊万不明白俄罗斯政府为何又开始关心苏联老兵了,他一想到有人要来,便失去了耐心,对方还没来得及说“我爱你”,他便重重的挂断了电话。<br/><br/> 他想要快点返回卧室,把自己锁起来。<br/><br/> 冬季不会打雷,但是今夜却打雷了,在他准备上楼的时候,一个响雷在头顶炸响,大风突然就吹了起来,一下刮开了窗户。多年未被打扫的书房顿时灰尘纷飞,伊万暴躁的扔下手杖,想要过去关闭窗户。<br/><br/> 电灯在风中摇晃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叫声,风变得更大了,写字台上多年未动的书本被吹了一地。<br/><br/> “天呐!该死!该死的老天!”伊万来不及去关窗,他惊慌的按住这些纸片,想要把他们留在原来的位置。<br/><br/> 他布满皱纹的大手挥舞着,突然,一张纸的一角映入了他的眼帘。<br/><br/> “王耀。”<br/><br/> 这一页纸上写写满了王耀,写满了他的名字,啊!伊万抱住了自己的头!那个人!那个人的笑脸又冲入了他的脑海!那天,他握着自己的手,描写下了这个字,他现在还能认出是哪个字!他<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