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center>AD4</center>-->\n\t\t\t\t 良久，似乎是因为我触碰到了他的伤处，他忍不住“嘶”的抽了口冷气，渐渐露出些许惨败的笑，道：“你的来世许给太多人啦，也许有了信物，才能换来……换来你的一顾吧。这种小儿女心思，由我说来未免贻笑大方了……”<br/><br/> 我没有笑出来。<br/><br/> 我沉默地望着他的伤处，道：“我若走了，你在此地自生自灭么？”<br/><br/> 一片冰冷雪花落在我的手背上，果然如他所说，开始下雪了。<br/><br/> 苏喻抵着树干，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淌了下来，他带了些心灰意懒的意味道：“我有我的打算。”<br/><br/> 我点了点头，起身便走，头也不回地钻进树林中。<br/><br/> 第17章<br/><br/> 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我才在那深林中捡得了想要的东西。<br/><br/> 等我原路返回时，大约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天色已暮，地上落了一层不薄的积雪。<br/><br/> 月色下的苏喻仍旧倚坐在树边，似乎在我离去后他再没变换过姿势，雪花落在他的长发和肩头，他也仿佛不觉得冷似的，只是一动不动地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神情。<br/><br/> 我抱着双臂哆哆嗦嗦地向他走去，天地寂静间，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微弱的沙沙声。<br/><br/> 直到我停到他面前，他才缓缓抬起头，看了我一眼。<br/><br/> 这是很用力的一眼，眼中的纷杂情愫，莫可名状，几乎要透出一股巨大的悲凉来了。<br/><br/> 还不待我看清，他眉尖一扬，复又埋下了头，更为颓丧似的按住眉梢。<br/><br/> 我打了个喷嚏，抽着鼻子将怀中几根粗细长短适合的木枝丢到地上，又捡起君兰的包袱，把披风丢到他身上，拔出长剑将木枝随便削了削，递给他道：“你是大夫，自己包扎吧。”<br/><br/> 见他少见的没有反应，我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br/><br/> 一推之下，猝不及防地瞥见了他的神情，我顿时有些慌乱起来，“哎……你、你哭什么……”<br/><br/> 我也拿不准他是不是在哭，苏喻明明是面无表情的，甚至称得上冷漠，但唯有大颗大颗的水滴从他眸中掉出来，似断了线一般砸在雪地中，无声地坠出一个个小窟窿。<br/><br/> 被我一这样说，他好似方才察觉，也很惊讶地摊开手掌，望着掉在上面的泪珠发怔，那泪珠有的滑下他的掌侧，有的顺着他的手腕淌入袖口，不知道有什么好看，他竟然失神般望了那么久。<br/><br/> 见他这般不寻常情状，我疑心他被冻坏了脑子，顿时心急不已，忙不迭地摇晃着他的肩膀道：“苏喻，苏喻！你……你没事吧！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傻了啊！”<br/><br/> 苏喻任由我摇晃着，我不知问了多少句，他都一言不发，只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痴痴望着我，我又疑心他是不是发烧了，连忙伸手探上他的额头，可是我的双手也被冻得失了温度，摸不出个所以然。<br/><br/> 我只得抿了抿唇，抓着他的肩膀探过身，用嘴唇触上他的额头试温度。<br/><br/> 这一次，苏喻终于有了反应。<br/><br/> 他搭上我的手臂，将我拉扯了下来，不忘扳过我的脸颊端详了片刻，明明他面上仍挂着水渍，却已然恢复了往日那般平和的语调，道：“好在伤得不深，不会留疤。”<br/><br/> 我登时反应过来，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口中便没好气地抱怨道：“你发什么怔？倒是应我一声……”<br/><br/> 苏喻极浅地笑了一下，没有理我，撕下下摆布料，自取了树枝将伤腿固定了。<br/><br/> 都说医者不自医，我看他对自己也挺下得去手的，勒住打结时眉头都不皱一下，好像那腿不是他的。<br/><br/> ……那他方才哭什么。<br/><br/> 我觉得我越发看不懂苏喻这个人了。<br/><br/> 见他将自己打理好了，我走到仍旧昏迷的小沅身边，想从她身上搜出阿芙蓉，免得在途中发作，可惜这女人竟然将身上所有阿芙蓉都灌给了我，只剩了个空瓶。<br/><br/> 除此之外，只有几文钱，一个火折子，一盒胭脂。<br/><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br/> 其实我本想趁苏喻动不了，把她再推下崖去的。<br/><br/> 可是不知道为何，当我随手拧开那个胭脂时，盒中溢出廉价的味道，里面的胭脂已然见了底，我刚想笑她干这种九死一生之事时竟然还揣着胭脂，却又忽觉出几分不忍来了。<br/><br/> 她和绿茶差不多大，本就是最爱打扮的年纪，却身负血海深仇，用的是这样几文钱一盒的廉价胭脂，约莫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br/><br/> 仿佛直到了这一刻，我才觉出小沅是个活生生的人。<br/><br/> 我正踌躇间，苏喻在我身后道：“殿下，劳烦你把小沅姑娘挪到我身边。”<br/><br/> 我蹙眉道：“作甚？她武功虽然一般，但是身手矫健，你若放了她，等她醒过来就一刀一个，恐怕明天日出前还来得及在他爹墓前上柱香。”<br/><br/> 苏喻不理我的讥讽，仍是道：“殿下请信我。”<br/><br/> 我思虑片刻，依言将她抱到苏喻身边，抱着手臂冷眼看他。<br/><br/> 哪知，我这一动作，她竟然悠悠醒转过来。<br/><br/> 苏喻从怀中摸出一个细长的针盒，其中只有一根金针，较之他寻常所用更为细长。<br/><br/> 小沅慢慢环视四周，面上神情仍然怔怔的，只有当扫到我时，顿时露出凶狠表情。<br/><br/> 我在她出口前抢白道：“你把我害成这样，我都没把你从这扔下去，你还怎样？！”<br/><br/> 小沅恨道：“猫哭耗子，你怎么不把我扔下去呢？你手上沾满了我叱罗家的血，不差我一个！我只恨没早早一刀杀了你。”<br/><br/> 我甚是认同，点头道：“你这话说得对，报仇就报仇，弄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干嘛？在镜湖小筑时，你若是直接给我一瓶毒药，这仇早报了。”<br/><br/> 小沅不知是气的还是悔的，顿时流下泪来，苏喻适时截口道：“殿下，你可以去远处稍等一下么？”<br/><br/> 我道：“你要作甚？”<br/><br/> 苏喻拈着那根金针，柔声对小沅道：“小沅姑娘，对不起，我要夺走你的记忆。”<br/><br/> 此言一出，别说是小沅，连我也震惊不已。<br/><br/> 苏喻徐徐道：“杏林中，有一些病人失忆的病例，究其原委，其中大多数案例的相同之处，皆是病人被伤到了天心穴，后来一些杏林大家用牲畜试过此法，发现确然如此……小沅姑娘，现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对不起，但我保证……不会很疼的。”<br/><br/> 小沅瞪大眼睛，怔怔道：“不要，不要……”<br/><br/> 我不想再看，走远了一些。<br/><br/> 夜色沉沉，月光洒在雪地上，映出一地银白。<br/><br/> 我抱臂倚在树边，苏喻和小沅的对话顺着风断断续续地送入我耳中。<br/><br/> 不得不承认，苏喻有一种让人安定下心神的本事，他们说了很久，我听着小沅声调平稳了许多。<br/><br/> 苏喻的针盒刀匣都随着马车一同跌进深渊了，我正在琢磨为何偏偏他要将这根针贴身带着，就听小沅一边抽泣一边道：“原来你叫苏喻……真好听啊……”<br/><br/> 不知苏喻说了什么，他声音太低，我听不清楚，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到小沅泣声说了许多，我听着，似乎她自知难逃，要一口气将她一切过往说给苏喻听似的。<br/><br/> 苏喻沉默地听了许久，最终，他极其郑重道：“小沅姑娘，你的确无辜，也确有苦衷，但你为了复仇也害死了无辜之人，我不能替旁人原谅你；就像他也有苦衷，我也无法让你原谅他。世人皆苦，不过…<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