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 <p> ◎腊月二十，今年才出的政策，农村集市每逢十可以开集，这样一个月就有三天可以赶集，大家拿着自己的产出……◎</p><p> 农村集市每逢十可以开集, 这样一个月就有三天可以赶集，大家拿着自己的产出可以上街摆摊，可以买卖, 可以换。</p><p> 范亚娟老早打过招呼, 这天早上范亚军就给背了一条猪后腿来，称一称有十五斤，肉七毛钱一斤。</p><p> “妈妈，十块零五毛钱, 你给舅舅十一块。”二毛先算出来。</p><p> 范亚娟笑着给范亚军十一块钱，道：“你可把钱收好。二毛说以后你不收钱，我们就不能拿家里的东西，她说到做到的。”</p><p> “二毛还跟小舅舅见外呢？”范亚军看她严肃着一张包子脸，开完笑说。</p><p> “亲兄弟明算账。主要是外公给的太多了。”二毛板着脸说完，又狡黠的对范亚军笑着道：“当然，小舅舅买糖给我们，我们肯定要。”</p><p> “别人给你糖，你难道还不要？”</p><p> “当然, 爷爷们古话说，无功不受禄，天上不掉馅饼。”别人原意给还要看我要不要。</p><p> “二姐，二毛跟村里的叔爷们学了好些道理呢。”范亚军心里有些说不来的感觉, 有些意外二毛小小年纪就懂这些。</p><p> 范亚娟只笑不应, 二毛这小家伙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或者根本就没人学, 她本身就尊贵。</p><p> 也不能夸, 不能贬。</p><p> “妈, 赶集快来不及了！”</p><p> “走走走, 三毛我背着。”范亚军还有别的事。</p><p> 二毛没去，没有生意，她啥也干不了。</p><p> 下午吃过饭，二毛背着大背篼，到早就扫好堆的山上背树叶。</p><p> 顺着房背后的山，慢慢往上走。</p><p> 太阳亮轰轰的挂在天空中，碧蓝天，胖胖的白云，越往山上走，山川人家越来越远，视野越来越开阔，远处的山梁，村庄，人家，青松，苍柏，构成一幅静谧的图画。</p><p> 夹着寒意的风，在太阳光照耀下也有些暖和。</p><p> 在山顶峰驻足，再往下看，大庄尽收眼底，目之所及，全是山。</p><p> 二毛放平背篼，仰躺在背篼上面，晒着暖和的太阳，不一会儿便昏昏欲睡。</p><p> “王二毛，你怎么在这里睡觉？”</p><p> 二毛比他本人更好奇，这个熊雄知青不去赶集，上山干啥？</p><p> “你怎么在这里。”二毛从背篼上一下站起来。</p><p> 再看，天不蓝了，云不白了，连风都有些冷。</p><p> “我来扫树叶。”</p><p> 熊雄将手里的弹弓装到口袋。</p><p> “哦，那你扫，我先回去了。”二毛背起背篼，举着扫把头也不回朝她堆好的树叶堆走。</p><p> 熊雄看着二毛柳条似的背影，突然发现小丫头长个子了。</p><p> 他承认刚才是有点鲁莽，可小家伙脾气似乎也不太好。</p><p> “熊雄，你看什么呢，没见小姑娘生气了！”梁靖提着一只肥嘟嘟的兔子从树丛中出来，笑道。</p><p> “小家伙怪有脾气的。我听说，她爸现在升了营长，是曾经参加过51年和59年自卫战的老兵。”</p><p> “你有门路了？”梁靖听得心热，要是能参军，总比困在这里好。</p><p> “没有。家里不让我去。”熊雄无所谓的说着，“快走吧，去看看盖土子那里还有没有逮着兔子。”</p><p> 范亚娟牵着三毛上街，这还是三毛第一次来赶集。</p><p> 腊月里，街上人多，有凑热闹的，有制货，有卖自家出产的，有的背五六斤玉米、黄豆卖，也有像是王桂花一样做老布鞋来卖的。</p><p> “三毛，我们供销社先买盐和棒棒油，再去街上转一转，想吃包子等会儿去饭店去看看有没有。”</p><p> 范亚娟一边说一边告诉三毛粮管所在哪里有什么作用，还领着看了大戏台旁边的一排排学校教室，上下街道走了一圈。</p><p> 王桂花卖了一双老布鞋三块钱，看旁边玉米黄豆质量不错就花钱买了。</p><p> 和范亚娟大毛三毛四个人一起回来。</p><p> 李桂芝鬼鬼祟祟半道上从后面追上来。</p><p> “二嫂，你都置了啥好货？张家山的说严敏雪生了一个丫头片子，你知道，她取了个什么名字吗？”</p><p> 范亚娟自从上次打了她，从不和她说话，也不愿意和她一起干活。</p><p> “老三家的，你别一天飘得连人都不做了。”王桂花张口就骂，道：“老二老三打断骨头都连着筋呢，我就想不明白，你咋就跟老二家的过不去？”王桂花是真的不知道李桂芝一天想什么。</p><p> 范亚娟拉着三毛走快几步和她们拉开距离，大毛攥着拳头，李桂芝要再乱说，他就揍人了。</p><p> “娘，人家给起了个胜娟的名字。要说她跟老二没什么，说出去谁相信呢？”李桂芝在王桂花的鄙视下声音越来越小。</p><p> 王桂花冷笑，直视着李桂芝的眼睛，第一次直截了当说：</p><p> “我知道你原来嫉妒范亚娟，可就这，就让你嫉妒的连脸皮都不要了，</p> ', ' ')('\n <p>那等老二拿工资回来给孩子们买新衣服回来，他买的东西可能你一辈子都用不上，到时候，你不得把自己气死了。”</p><p> 心思被婆婆识破，李桂芝傻愣在原地。</p><p> 王桂花这次不准备放过她。</p><p> “李桂芝，你知道我和你爸为什么忍着你？你当范亚娟不知道你那龌龊心思？</p><p> 我和你爸是看在生才和玉花两个孩子面子上，离了你，你看着，王东辉三天就给我娶个新儿媳妇回来。而生才玉花谁管！</p><p> 宁跟讨饭的娘，不要当官的爹，李桂芝，果然你脑子不清楚，以后你也要为孩子们着想。”</p><p> “娘，我——”</p><p> 李桂芝想要解释，可她做的事——王桂花不耐烦听。</p><p> “别人给你的再好，终有用完的一刻。你好好想想吧！”</p><p> 王桂花五短身材背着二十几斤粮食，背挺得笔直。</p><p> 李桂芝仔细一寻思心里又惊又怕，捂着脸哇的一声哭出声来。</p><p> 走到上坝，王桂花才追上范亚娟娘三个，听三毛惦记着红烧猪蹄，心里舒了口气。</p><p> “妈妈，二姐把猪蹄做好了吗？”</p><p> “应该没有，锅塌塌她不会贴，锅大，她性子急，锅塌塌可不是那么好贴的。”</p><p> 范亚娟看到冒汗的王桂花，就说：“娘，背篼给我背一阵等会儿再换给你。”</p><p> “不了，上山的时候你再背着。”</p><p> 二毛午睡起来, 闻了闻面盆里的玉米面，看还没有形成蜂窝，看天色, 时间还早呢。</p><p> 提上木桶水泉边提水准备洗衣服。</p><p> 刚走出院门, 见老远来了一群人，有大人有小伙伴们，看什么稀奇一样，心生好奇又莫名有些期待, 不会是爸爸回来了吧？</p><p> “二毛，你先不要提水去了，你看，谁回来了？”王奶奶乐呵呵笑着，脚步如飞跑过来对二毛说。</p><p> 王东林有点不敢相信，眼前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会是自家出生不到四斤重的毛蛋儿。</p><p> 他家姑娘都长这么高了？</p><p> “二毛，这是你爸爸！”</p><p> 二毛有些忐忑，有些紧张，偷看了一眼立刻低头。</p><p> 这个一身板正四口袋军装, 身材高大，剑眉星目，笑意盈盈的中年人就是她爸？</p><p> 果然呐，如王奶奶所说长得好看。</p><p> 哎呀, 不对, 这么久没叫人, 爸爸会不会不高兴！</p><p> 咦, 他右手居然抱着一颗篮球？？！</p><p> “二毛, 你这孩子天天问你爸爸, 你爸爸在这里又不打招呼了！”</p><p> 王奶奶笑着对王东林说道：“东林, 二毛从小没见过你，难免的，你和孩子好好说说话，以后就不会这样了。你再可不能这样几年不回家了啊。”</p><p> “王婶，我知道了。”</p><p> 王东林声音有些哽咽。</p><p> 二毛听得非常清楚，猛抬头，看他眼睛红红的，自己鼻子也不知怎么就酸酸的。</p><p> “谢谢王奶奶，那我和爸爸先回去了。”二毛先跟王奶奶道谢。</p><p> “爸爸，走，跟我回家。”鼓起勇气二毛一把牵着爸爸的衣角，紧张解释着：“妈妈和哥哥弟弟上街赶集去了，不过，他们也快出来了。</p><p> 我们想着晚上吃红烧猪蹄和锅塌塌，猪蹄我都泡好洗干净，爸爸，你可有口福了。</p><p> 我让妈妈准备了一盆玉米面，要做两锅锅塌塌，我们一家五口人都够吃呢。”</p><p> 目送父女两个回家。</p><p> “有人赶紧给王老头说一声去吧！”王奶奶也替二毛高兴，挥着手让人散开，“人家父子夫妻，父女团聚，我们就别打扰了，等过几天在一起说话。”</p><p> 二毛先王东林一步进门冲到屋里搬了一把小靠背椅，让他先坐，又不知道说什么，就架火烧水，长途跋涉的人一定想洗个热水澡吧。</p><p> “爸爸，你先院子里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倒水洗脸。”</p><p> “好。”王东林赶紧答应，将手提包放在脚边，背着二毛坐下，又搓了两把脸，才回头恋恋不舍看着二毛一阵抱柴一阵提水一阵烧火忙乎。</p><p> 看她小小的马尾辫高兴的要飞。</p><p> 哈哈，他王东林的闺女，聪慧勤快像只小蜜蜂，还有点怕他呢。</p><p> “老二，你这鳖孙子，仗不是早就打完了，你怎么现在才回家？”</p><p> 王大河骂骂咧咧院子里进来，上来就对着王东林肩膀一阵捶。</p><p> “嘶，爹，你下手轻点！”王东林忍着疼，喊道：“大哥他们都不在？”</p><p> 二毛看爸爸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躲，捂着嘴偷笑。</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