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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时予右脸贴著冰冷的地面,左脸被傅临渊的鞋底踩著,根本动弹不得,也无法张嘴谩骂了。
    逆著光,他看不清傅临渊现在的神情,只觉得他像是一座岿然的山立於他面前,几乎要將他压垮。
    军刀凌冽的寒光在他指间闪烁,傅时予不由得有些心惊。
    但是他並不怕,他知道傅临渊不敢。
    上次他让人揍他,他和爷爷告了状,爷爷已经警告了傅临渊。他不信傅临渊还敢和他动刀子?除非他不想在傅家混下去了。
    他一个半道回来的杂种,怎么和他傅家土生土长的少爷比?
    於是傅时予狞笑一声,梗著脖子衝著傅临渊道:“剁啊!你剁给老子看啊!”
    他甚至还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挑衅地在傅临渊跟前晃:“老子就把手伸出来,你他妈剁一下试试?和老子装什么,你敢动……啊!”
    一道血光闪过,傅时予撕心裂肺地嚎叫了起来。
    沈愉激灵了一下,她刚才只见寒光一闪,接著溅起了一团血雾,傅时予就杀猪般地惨叫了起来。
    “啪嗒”,一个东西落在了沈愉脚边,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截手指。
    这截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还在轻微颤抖。
    沈愉捂著嘴,胃里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又上来了。
    “临渊,你在做什么!”走廊尽头传来一声怒吼。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大步跑了过来,走近了,沈愉认出是傅柏。上次宜盛资本开管理层大会的时候,他代表傅氏集团来了。
    “二叔,二叔我的手好痛!”傅时予痛得在地上打滚,冷汗流了一地。
    傅柏立刻蹲下,看著傅时予血肉模糊的左手,表情凝重十分。
    “临渊,你怎么能真的割了你弟弟的手指?”傅柏望著傅临渊,痛心疾首地道,“这是你堂弟啊!”
    “是他一直让我剁的啊。虽然这个要求很奇怪,但我身为堂兄,当然还是要满足他。”傅临渊慢条斯理地道,“二伯觉得我做错了?”
    “你……”傅柏看著傅临渊这云淡风轻的样子,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沟通。
    “快,快送去医院!”傅柏朝著自己带来的人招手。
    只要时间够短,断指还是可以接上的。
    傅柏立刻去捡沈愉脚下的那截断指,沈愉下意识后退两步,却不料傅临渊一步上前,直接踩在了那截断指上,还用力捻了捻。
    “二伯在找什么?”傅临渊笑著问。
    断指在他脚下,发出骨头碎裂的声响,令人汗毛倒竖。偏偏他还在笑吟吟地问话,这场景实在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傅柏惊得说不出话,颤颤巍巍地指著傅临渊脚下:“你……你……”
    傅临渊挪开鞋子,看向地上那不成样子的血肉模糊的一团,挑眉“呦”了一声:“不好意思啊二伯,我没看见。”
    傅柏一只手捂著心口,看著傅临渊的神情宛如见了鬼。
    傅临渊颇为可惜地看著那一坨已经看不出来是手指的东西,好心催促著傅柏的人:“快拿走让医院看看,还能不能用。”
    这话说得简直要气死人,都被踩成这样了,还怎么用?
    瞧见这一幕的傅时予怒火攻心,加之断指处的疼痛,直接晕了过去。
    “临渊,你……”傅柏狠狠嘆了口气,“你自己去和你爷爷交代吧!”
    说罢,他带著傅时予急匆匆地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沈愉一眼。
    傅临渊望著他们兵荒马乱的背影,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哂。
    他转头,见沈愉捂著嘴靠著墙,露出的那双眼睛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
    而后她喉咙动了动,终於没忍住跑到一边,乾呕了起来。
    她这次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是在不停地乾呕。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人身体的一部分竟然飞到了她脚下,然后被傅临渊轻而易举地就踩成了一团烂泥。
    即便见过他受伤,也见过他让人撞飞过一堵人墙,但她还是第一次,血淋淋地面对人的肢体。
    她也切实体会到外界说的他“狠”,到底是狠在哪里。
    不光是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手段,还有他的行为、他的心。
    她不禁想,要是傅时予刚才不是指著他,而是用脑袋冒犯了他,傅临渊会不会直接砍下他的头。
    一想到这个场景,沈愉乾呕得更厉害了。
    冷不丁,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后背,沿著她脊樑,轻轻给她顺著气。
    明明是很轻柔的动作,沈愉却觉得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她转头,见傅临渊懒懒散散地靠墙而立,那只剁了傅时予手指的手,正一下一下顺著她的脊背,黑眸定定地看著她。
    见她看过来,他薄唇一扬,轻笑道:“真就这么噁心?”
    沈愉头皮几乎都要炸了,刚才他也是这样一笑,傅时予的手指就飞了。
    他的手顺著她的脊背往上,摸到了她的脖颈,从后颈到前边,冰凉的手指绕著她的脖子转了一周。
    像是在找下刀的地方。
    沈愉几乎觉得他下一句会是:“我帮把你喉咙割断,你就不会这么噁心了。”
    沈愉蜷了蜷手指,紧紧扣著墙壁,忍著想要从他手下逃离的衝动,低声道:“晚上喝多了酒,所以才噁心。”
    “噢。”傅临渊的手指勾了勾她的喉咙,慢条斯理地道,“我还以为你也觉得我噁心呢。”
    沈愉心下一抖,立刻道:“傅总救我於水深火热之中,我感激您还来不及,怎么会对您有负面情绪呢?况且是傅时予出言不逊在先,后边还一直要求傅总您剁了他的手指,您只是满足他的愿望而已。”
    傅临渊轻笑出声,低悦的声音如珠落玉盘,分外好听。
    “这么有良心啊。”他的声音似乎都带上了几分愉悦。
    “当然。”沈愉说,“面试那天我就说了,我和傅总同心同德。”
    听她如此说,傅临渊缓缓放下了手,笑著称讚:“真懂事。”
    脖子上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总算消失了,沈愉暗自鬆了一口气。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冷汗湿了后背,一片冰凉。和他说得这短短的几句话,竟然比刚才在傅时予手下挣扎的时候,还要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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