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第253章 长孙无忌的变化<br />
阳春三月，春暖开。<br />
李治一大清早，便去了英国公府。<br />
开年时，李勣又染了病，直到二月末才慢慢好转。<br />
李治自前方传来捷报后，这一个多月尽忙着与群臣商议吐蕃之事，也一直没时间来看他。<br />
直到今天，吐蕃战后的治理方案终于议定，这才来探望他。<br />
顺便也将议定的方案与他说说，询问他的意见。<br />
李治是微服从后门进入英国公府，李勣的长子李震，亲自引着他朝后园而去。<br />
此时的李府后园内，李勣正在湖边钓鱼，旁边还有一名老者，赫然是长孙无忌。<br />
两人本是死敌，因对付吐蕃的缘故，关系慢慢趋于缓和。<br />
长孙无忌能够离开昭陵，也有李勣的一份功劳，故而听说他生病后，便来瞧一瞧。<br />
两人并排而坐，一边钓着鱼，一边悠闲的谈论起随先帝打天下的旧事。<br />
“……你是不知道，当时先帝听说你败给刘黑闼后，脸色有多难看。”长孙无忌笑呵呵的道。<br />
李勣苦笑道：“那家伙打仗毫无章法，总能出人预料，和苏定方有点像。”<br />
两人议论间，一名青年快步奔到湖边，焦急的道：“阿翁，圣人来了。”<br />
听到此话，长孙无忌立刻站起身，开始收鱼线。<br />
李勣侧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要离开了吗？”<br />
长孙无忌道：“陛下是来找你的，恐怕并不想看到我这张老脸，还是离开为好。”<br />
李勣笑道：“依我之见，陛下见到你后，反而会很高兴。”<br />
长孙无忌侧头望着他，等待他进一步解释。<br />
李勣缓缓道：“老夫虽未上朝，却也知道这几天发生了很多大事，尤其是在吐蕃战后治理上，群臣有分歧。”<br />
长孙无忌目光一闪。<br />
皇帝这时候来英国公府，很可能是为了商议吐蕃战后的善后政策。<br />
长孙无忌三朝元老，对政务的熟悉，还在李勣之上，自然能向皇帝提一些有用的意见。<br />
皇帝看到他自然高兴。<br />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br />
他将鱼竿放在地上，朝李勣道：“我先避一避。”迈步离开了。<br />
李勣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李继业，前往迎驾。<br />
沿着后园小径走了不一会，拐过一道弯，便见李震引着皇帝走了过来。<br />
李勣快步上前，拱手见礼。<br />
“老臣李勣，拜见陛下。”<br />
李治抬手道：“李公不必多礼，朕听说你染病，故而过来瞧瞧，病势可好些了吗？”<br />
李勣道：“多亏费御医替臣诊治，臣的病已经全好了。”<br />
孙思邈进入尚药局后，因其名声太大，后宫嫔妃都喜欢让他去诊脉，还有些官员命妇也请旨，让他去府中帮忙看病。<br />
孙思邈入宫有两个目的。<br />
一个是帮皇帝诊治头疾，另一个是为遍阅宫廷医典，编著医书，而不是替那些权贵跑腿。<br />
他让两个徒弟费十三和孟十一也进了尚药局，若是有人请他看病，便可差遣二人替代。<br />
李治道：“那朕就放心了。”<br />
李治随着李勣来到湖边，看到湖岸旁的两只马扎和鱼竿，奇道：“李公，刚才还有谁在这钓鱼吗？”<br />
李勣低声道：“回陛下，是国舅。”<br />
李治目光一闪：“舅舅人呢？”<br />
李勣道：“他如今已是白身，怕惊扰了陛下，故而回避。”<br />
李治摇头道：“他是朕的亲舅舅，纵然没有官职，也谈不上惊扰，快请他过来吧，朕也有许久没有见他了。”<br />
不一会，长孙无忌便被请了过来，跪在地上，朝李治行叩首礼。<br />
“草民长孙无忌，拜见陛下。”<br />
李治快步过去，将他扶了起来，仔细打量着他。<br />
近两年不见，长孙无忌头上的白发多了一些，精神却还不错。<br />
“舅舅不必多礼，看到您精神安康，朕就放心了。”<br />
长孙无忌笑道：“老朽看到陛下龙体康健，心中也是不胜之喜。”<br />
三人来到湖边的亭子，围坐喝茶。<br />
茶毕，李治放下茶杯，缓缓道：“李公，舅舅，最近朝中关于吐蕃的事，议定了一个方案，朕想听听你们的看法。”<br />
二人齐声道：“臣（草民）恭听。”<br />
李治道：“大臣们的意见，是在吐蕃设立一个都护府。都护府之下，再设九个都督府，三十六个羁縻州。”<br />
李勣和长孙无忌听完后，对视一眼。<br />
他们都是三朝元老，一听就知道大臣们是在效仿攻打薛延陀之后的安置方法。<br />
两人皱紧眉头，都陷入了沉思。李治静静喝着茶等候。<br />
过了半晌，李勣先开口了。<br />
“陛下，新的羁縻州，是否按照改制之后的方法设置？”<br />
李治道：“是的，新设的羁縻州要承担一定赋税，刺史任命也不再是世袭，需由朝廷考核与许可。”<br />
李勣道：“那老臣就没有意见了。”<br />
“舅舅，您的看法呢？”<br />
长孙无忌道：“陛下，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长期以羁縻州区分正州，那些羁縻州的人，也会下意识认识到他们与唐人的区别，生出隔阂，心生反叛。老朽以为，应取消羁縻州称呼，全部设置为正州。”<br />
李治听完后，凝望着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一向拥护先帝的一切政策，如今竟主动提出修改旧政，看来昭陵的岁月，也让他发生了转变。<br />
李勣笑道：“无忌兄此言有理，眼下我大唐兵锋正盛，威震四海，趁此良机，改进羁縻政策，正当其时。”<br />
李治点点头，道：“好，此事就依舅舅之言。”<br />
顿了一下，又道：“大食使节团和吐蕃使节团正在来长安的路上，你们对此事又怎么看？”<br />
李勣道：“陛下，大食军队还在噶尔城吗？”<br />
“是的，根据安西传来的消息，他们正在大勃律国集结兵力，随时都能援助噶尔城。”<br />
李勣沉声道：“看来他们是想将噶尔城以北的土地，全部划为己有。派使节过来，也是为了划定土地。”<br />
李治点点头，道：“应该不错。”<br />
长孙无忌忽然道：“陛下，群臣对此事是什么意见？”<br />
李治道：“薛仁贵、苏定方二人联名上奏，主张跟他们打一仗。朝中以程知节、尉迟恭为首的武将，都支持他们。”<br />
顿了一下，道：“文官则分为两派，一派主和，一派主战……”<br />
主和派是以卢承庆、杜正伦等为首的官员，反对继续打仗。<br />
这场吐蕃之战，大唐虽然获胜，消耗的钱粮辎重也极为惊人。<br />
他们认为国家正在改革阶段，当以内部维稳为主，不能再执着于外部征战。<br />
打赢了还好，倘若打输了，内部改革很可能因此反弹，到时内外交困，必定让国家元气大伤。<br />
况且噶尔城以北地区，只占吐蕃三成不到，给了大食也无妨，大部分土地依然在大唐手中。<br />
李勣听完后，沉声道：“陛下，老臣以为卢承庆等人乃书生之见，眼下我军在吐蕃占据主动，又得吐蕃本土支持，正该一鼓作气，拿下吐蕃全境，怎能放弃大好良机，将噶尔城以北让给大食？”<br />
李治并未发表意见，又看向长孙无忌。<br />
“元舅，您觉得呢？”<br />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道：“陛下，其实主和派这样说，也有他们的道理。”<br />
李治道：“哦？”<br />
李勣目光一凝，扫了长孙无忌一眼。<br />
长孙无忌微笑道：“李兄，你别瞪我，你不妨换一下立场，站在文官角度想一想，就能明白了。”<br />
李勣沉声道：“我是武人，弄不清他们的想法。”<br />
长孙无忌缓缓道：“对文官来说，战事再起，就要继续消耗国家钱粮，打了胜仗，功劳都是前线将领的，打了败仗，他们将面临一个烂摊子，你说他们有什么理由支持？”<br />
李勣愣住了，长孙无忌名义上是帮文官说话，其实却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br />
打仗对文官没好处，原本就难以得到他们支持。<br />
长孙无忌接着道：“大多数文官，一辈子坐在长安城司署中，吐蕃人都未必见过几个，更不可能清楚前线真实情况，由他们决策前线之事，怎能做出正确决定？”<br />
长孙无忌的意思很清楚了。<br />
在战事之上，皇帝应以武将的意见为主，不必过多听文官的意见。<br />
他们反对是正常的，没必要太在意。<br />
李治点点头，道：“舅舅之言，让朕受益匪浅。朕意已决，跟大食人打上一仗，将吐蕃全境并入大唐！”<br />
大事议定后，李治兴致盎然，与李勣、长孙无忌一起在湖边钓鱼。<br />
英国公府的湖中，养了不少鱼，连李治这种不善钓鱼的人，也钓上来几条。<br />
临近申时，李治才离开英国公府，返回皇宫。<br />
刚回到甘露殿，便从内侍口中得知，太子李弘正在屋中等自己。<br />
李治正要进屋，王及善忽然来到身边。<br />
“陛下，安西传来消息，有一群波斯人进入安西，试图刺杀大食使节团，已被安西军抓获。”<br />
李治皱眉道：“波斯人？他们怎么过边关的？”<br />
王及善道：“据说是利用薛将军盖印过的一份公文。”<br />
李治眉头一皱，竟然又跟薛仁贵有关？<br />
王及善接着道：“此事多亏太子殿下，才阻止了波斯人的刺杀。”<br />
李治奇道：“弘儿？”<br />
王及善道：“是的，太子派了一名将领，提醒了安西军，这才抓到那些波斯人。”<br />
李治点点头，道：“朕知道了。”迈步进入大殿。<br />
殿内，李弘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翻阅着李治放在案上的一本史书，见李治进来，赶忙起身见礼。<br />
李治走到榻上坐下，道：“弘儿，找我有什么事吗？”<br />
李弘道：“父亲，孩儿有事上禀。”<br />
“说吧，何事？”李治从王伏胜手中接过一杯茶。<br />
李弘遂将薛讷母亲柳氏帮波斯王子帮忙的事说了。<br />
李治心中恍然，道：“难怪安西传来消息，说你派人去安西都护府，帮他们抓捕一群波斯人，竟是这样。”<br />
李弘求情道：“父亲，柳氏事先并不知道他们要行刺大食使节团，还请父亲从轻处置。”<br />
李治想了想，道：“好，朕可以不处罚柳氏，不过你要告诉薛讷，让他提醒他母亲，以后多加注意。”<br />
这已经是薛府第二次出事。<br />
柳氏似乎并没有习惯身份上的转变。<br />
薛仁贵地位越来越显赫，以后肯定会有更多人打薛府主意，她这个女主人若是不警惕，薛府将麻烦不断！<br />
李弘欣喜道：“多谢父亲，孩儿相信经过此事，柳氏定会吸取教训。”<br />
“弘儿，你觉得波斯王子该怎么处置？”李治忽然问。<br />
李弘低头琢磨了一下，道：“不如把他驱逐出境吧？”<br />
李治目光闪动着，道：“也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置。”<br />
李弘感受到父亲的信任，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小脑袋，拱手道：“孩儿一定处理好此事。”告退离开。<br />
(本章完)</p>
阳春三月，春暖开。<br />
李治一大清早，便去了英国公府。<br />
开年时，李勣又染了病，直到二月末才慢慢好转。<br />
李治自前方传来捷报后，这一个多月尽忙着与群臣商议吐蕃之事，也一直没时间来看他。<br />
直到今天，吐蕃战后的治理方案终于议定，这才来探望他。<br />
顺便也将议定的方案与他说说，询问他的意见。<br />
李治是微服从后门进入英国公府，李勣的长子李震，亲自引着他朝后园而去。<br />
此时的李府后园内，李勣正在湖边钓鱼，旁边还有一名老者，赫然是长孙无忌。<br />
两人本是死敌，因对付吐蕃的缘故，关系慢慢趋于缓和。<br />
长孙无忌能够离开昭陵，也有李勣的一份功劳，故而听说他生病后，便来瞧一瞧。<br />
两人并排而坐，一边钓着鱼，一边悠闲的谈论起随先帝打天下的旧事。<br />
“……你是不知道，当时先帝听说你败给刘黑闼后，脸色有多难看。”长孙无忌笑呵呵的道。<br />
李勣苦笑道：“那家伙打仗毫无章法，总能出人预料，和苏定方有点像。”<br />
两人议论间，一名青年快步奔到湖边，焦急的道：“阿翁，圣人来了。”<br />
听到此话，长孙无忌立刻站起身，开始收鱼线。<br />
李勣侧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要离开了吗？”<br />
长孙无忌道：“陛下是来找你的，恐怕并不想看到我这张老脸，还是离开为好。”<br />
李勣笑道：“依我之见，陛下见到你后，反而会很高兴。”<br />
长孙无忌侧头望着他，等待他进一步解释。<br />
李勣缓缓道：“老夫虽未上朝，却也知道这几天发生了很多大事，尤其是在吐蕃战后治理上，群臣有分歧。”<br />
长孙无忌目光一闪。<br />
皇帝这时候来英国公府，很可能是为了商议吐蕃战后的善后政策。<br />
长孙无忌三朝元老，对政务的熟悉，还在李勣之上，自然能向皇帝提一些有用的意见。<br />
皇帝看到他自然高兴。<br />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br />
他将鱼竿放在地上，朝李勣道：“我先避一避。”迈步离开了。<br />
李勣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李继业，前往迎驾。<br />
沿着后园小径走了不一会，拐过一道弯，便见李震引着皇帝走了过来。<br />
李勣快步上前，拱手见礼。<br />
“老臣李勣，拜见陛下。”<br />
李治抬手道：“李公不必多礼，朕听说你染病，故而过来瞧瞧，病势可好些了吗？”<br />
李勣道：“多亏费御医替臣诊治，臣的病已经全好了。”<br />
孙思邈进入尚药局后，因其名声太大，后宫嫔妃都喜欢让他去诊脉，还有些官员命妇也请旨，让他去府中帮忙看病。<br />
孙思邈入宫有两个目的。<br />
一个是帮皇帝诊治头疾，另一个是为遍阅宫廷医典，编著医书，而不是替那些权贵跑腿。<br />
他让两个徒弟费十三和孟十一也进了尚药局，若是有人请他看病，便可差遣二人替代。<br />
李治道：“那朕就放心了。”<br />
李治随着李勣来到湖边，看到湖岸旁的两只马扎和鱼竿，奇道：“李公，刚才还有谁在这钓鱼吗？”<br />
李勣低声道：“回陛下，是国舅。”<br />
李治目光一闪：“舅舅人呢？”<br />
李勣道：“他如今已是白身，怕惊扰了陛下，故而回避。”<br />
李治摇头道：“他是朕的亲舅舅，纵然没有官职，也谈不上惊扰，快请他过来吧，朕也有许久没有见他了。”<br />
不一会，长孙无忌便被请了过来，跪在地上，朝李治行叩首礼。<br />
“草民长孙无忌，拜见陛下。”<br />
李治快步过去，将他扶了起来，仔细打量着他。<br />
近两年不见，长孙无忌头上的白发多了一些，精神却还不错。<br />
“舅舅不必多礼，看到您精神安康，朕就放心了。”<br />
长孙无忌笑道：“老朽看到陛下龙体康健，心中也是不胜之喜。”<br />
三人来到湖边的亭子，围坐喝茶。<br />
茶毕，李治放下茶杯，缓缓道：“李公，舅舅，最近朝中关于吐蕃的事，议定了一个方案，朕想听听你们的看法。”<br />
二人齐声道：“臣（草民）恭听。”<br />
李治道：“大臣们的意见，是在吐蕃设立一个都护府。都护府之下，再设九个都督府，三十六个羁縻州。”<br />
李勣和长孙无忌听完后，对视一眼。<br />
他们都是三朝元老，一听就知道大臣们是在效仿攻打薛延陀之后的安置方法。<br />
两人皱紧眉头，都陷入了沉思。李治静静喝着茶等候。<br />
过了半晌，李勣先开口了。<br />
“陛下，新的羁縻州，是否按照改制之后的方法设置？”<br />
李治道：“是的，新设的羁縻州要承担一定赋税，刺史任命也不再是世袭，需由朝廷考核与许可。”<br />
李勣道：“那老臣就没有意见了。”<br />
“舅舅，您的看法呢？”<br />
长孙无忌道：“陛下，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长期以羁縻州区分正州，那些羁縻州的人，也会下意识认识到他们与唐人的区别，生出隔阂，心生反叛。老朽以为，应取消羁縻州称呼，全部设置为正州。”<br />
李治听完后，凝望着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一向拥护先帝的一切政策，如今竟主动提出修改旧政，看来昭陵的岁月，也让他发生了转变。<br />
李勣笑道：“无忌兄此言有理，眼下我大唐兵锋正盛，威震四海，趁此良机，改进羁縻政策，正当其时。”<br />
李治点点头，道：“好，此事就依舅舅之言。”<br />
顿了一下，又道：“大食使节团和吐蕃使节团正在来长安的路上，你们对此事又怎么看？”<br />
李勣道：“陛下，大食军队还在噶尔城吗？”<br />
“是的，根据安西传来的消息，他们正在大勃律国集结兵力，随时都能援助噶尔城。”<br />
李勣沉声道：“看来他们是想将噶尔城以北的土地，全部划为己有。派使节过来，也是为了划定土地。”<br />
李治点点头，道：“应该不错。”<br />
长孙无忌忽然道：“陛下，群臣对此事是什么意见？”<br />
李治道：“薛仁贵、苏定方二人联名上奏，主张跟他们打一仗。朝中以程知节、尉迟恭为首的武将，都支持他们。”<br />
顿了一下，道：“文官则分为两派，一派主和，一派主战……”<br />
主和派是以卢承庆、杜正伦等为首的官员，反对继续打仗。<br />
这场吐蕃之战，大唐虽然获胜，消耗的钱粮辎重也极为惊人。<br />
他们认为国家正在改革阶段，当以内部维稳为主，不能再执着于外部征战。<br />
打赢了还好，倘若打输了，内部改革很可能因此反弹，到时内外交困，必定让国家元气大伤。<br />
况且噶尔城以北地区，只占吐蕃三成不到，给了大食也无妨，大部分土地依然在大唐手中。<br />
李勣听完后，沉声道：“陛下，老臣以为卢承庆等人乃书生之见，眼下我军在吐蕃占据主动，又得吐蕃本土支持，正该一鼓作气，拿下吐蕃全境，怎能放弃大好良机，将噶尔城以北让给大食？”<br />
李治并未发表意见，又看向长孙无忌。<br />
“元舅，您觉得呢？”<br />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道：“陛下，其实主和派这样说，也有他们的道理。”<br />
李治道：“哦？”<br />
李勣目光一凝，扫了长孙无忌一眼。<br />
长孙无忌微笑道：“李兄，你别瞪我，你不妨换一下立场，站在文官角度想一想，就能明白了。”<br />
李勣沉声道：“我是武人，弄不清他们的想法。”<br />
长孙无忌缓缓道：“对文官来说，战事再起，就要继续消耗国家钱粮，打了胜仗，功劳都是前线将领的，打了败仗，他们将面临一个烂摊子，你说他们有什么理由支持？”<br />
李勣愣住了，长孙无忌名义上是帮文官说话，其实却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br />
打仗对文官没好处，原本就难以得到他们支持。<br />
长孙无忌接着道：“大多数文官，一辈子坐在长安城司署中，吐蕃人都未必见过几个，更不可能清楚前线真实情况，由他们决策前线之事，怎能做出正确决定？”<br />
长孙无忌的意思很清楚了。<br />
在战事之上，皇帝应以武将的意见为主，不必过多听文官的意见。<br />
他们反对是正常的，没必要太在意。<br />
李治点点头，道：“舅舅之言，让朕受益匪浅。朕意已决，跟大食人打上一仗，将吐蕃全境并入大唐！”<br />
大事议定后，李治兴致盎然，与李勣、长孙无忌一起在湖边钓鱼。<br />
英国公府的湖中，养了不少鱼，连李治这种不善钓鱼的人，也钓上来几条。<br />
临近申时，李治才离开英国公府，返回皇宫。<br />
刚回到甘露殿，便从内侍口中得知，太子李弘正在屋中等自己。<br />
李治正要进屋，王及善忽然来到身边。<br />
“陛下，安西传来消息，有一群波斯人进入安西，试图刺杀大食使节团，已被安西军抓获。”<br />
李治皱眉道：“波斯人？他们怎么过边关的？”<br />
王及善道：“据说是利用薛将军盖印过的一份公文。”<br />
李治眉头一皱，竟然又跟薛仁贵有关？<br />
王及善接着道：“此事多亏太子殿下，才阻止了波斯人的刺杀。”<br />
李治奇道：“弘儿？”<br />
王及善道：“是的，太子派了一名将领，提醒了安西军，这才抓到那些波斯人。”<br />
李治点点头，道：“朕知道了。”迈步进入大殿。<br />
殿内，李弘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翻阅着李治放在案上的一本史书，见李治进来，赶忙起身见礼。<br />
李治走到榻上坐下，道：“弘儿，找我有什么事吗？”<br />
李弘道：“父亲，孩儿有事上禀。”<br />
“说吧，何事？”李治从王伏胜手中接过一杯茶。<br />
李弘遂将薛讷母亲柳氏帮波斯王子帮忙的事说了。<br />
李治心中恍然，道：“难怪安西传来消息，说你派人去安西都护府，帮他们抓捕一群波斯人，竟是这样。”<br />
李弘求情道：“父亲，柳氏事先并不知道他们要行刺大食使节团，还请父亲从轻处置。”<br />
李治想了想，道：“好，朕可以不处罚柳氏，不过你要告诉薛讷，让他提醒他母亲，以后多加注意。”<br />
这已经是薛府第二次出事。<br />
柳氏似乎并没有习惯身份上的转变。<br />
薛仁贵地位越来越显赫，以后肯定会有更多人打薛府主意，她这个女主人若是不警惕，薛府将麻烦不断！<br />
李弘欣喜道：“多谢父亲，孩儿相信经过此事，柳氏定会吸取教训。”<br />
“弘儿，你觉得波斯王子该怎么处置？”李治忽然问。<br />
李弘低头琢磨了一下，道：“不如把他驱逐出境吧？”<br />
李治目光闪动着，道：“也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置。”<br />
李弘感受到父亲的信任，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小脑袋，拱手道：“孩儿一定处理好此事。”告退离开。<br />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