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下摆垂到地上，将他严严实实包裹着。他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认真地听一位青莲观弟子念书给他听。<br/><br/> 氤氲的水气浮上他的脸，白里透红的脸色已是许久未见了，这才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脸色。他的瞳仁很黑，不知是不是没了那些糟心事，原本有些吓人的大眼睛此刻微微敛下一半，眼神依然沉静，可那沉静中又多了几分少年的天真。<br/><br/> 禾棠没有打扰他们的兴致，只站在一旁静静看。<br/><br/> 听青莲观的人说，缺魂少魄的朱小五终究与正常人不太一样，记忆容易出差错，时常恍惚，前几日还记得的时候转天便忘得一干二净，说话也慢吞吞的，一句话要思考许久，反应很迟钝。为了照顾他，青莲观的弟子们一面为他调养身体运功疗伤，一面每日为他念书，让他动动脑子，不至于真变成个傻子。<br/><br/> 那弟子书读得很慢，读三句便要释义一番，还会温温和和地问朱小五有没有懂。<br/><br/> 朱小五有时候会点点头，有时候只睁着一双大眼睛茫然地看着他。<br/><br/> 那弟子便笑着揉揉他的脑袋，重新将那一段话读一遍。<br/><br/> 禾棠悄悄揪着杨锦书的衣角：“锦书，你说……小五还记得我吗？”<br/><br/> 杨锦书摇摇头：“我也不知。”<br/><br/> 禾棠咬了咬下唇，心中忐忑。他既希望朱小五记得他，却又希望朱小五能将所有过往忘记，那些太过苦痛的记忆对一个稚儿而言委实太过沉重。他本就是外来之人，死得又早，若连朱小五都不记得他了，这世上还有哪个人能记得他？他在世上走了一遭，可所有能记得他的人尽数殒命，剩下一个朱小五，却缺魂少魄，记忆失常……<br/><br/> 禾棠有些失神，苦涩爬满了嘴角，他朝后躲了躲，也不知自己在畏缩什么。<br/><br/> 杨锦书察觉到他的不安，揽上他的肩膀，没有说话，却用行动告诉他，不论发生什么，他一直都在。<br/><br/> 禾棠笑了笑，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小矫情。他还是希望朱小五能忘记他，过平凡安乐的日子。<br/><br/> 朱小五听着书又开始走神，眼神飘到门口，牢牢定住了。<br/><br/> 施天宁在一旁问：“他能看见我们？”<br/><br/> 禾棠有些不确定：“不……不能吧？他是凡人，客栈又有修道者布下的法阵，我们身上这点 yi-n 气都被压下去了，他哪里看得到？”<br/><br/> 正说着，朱小五忽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伸出胳膊朝着他跑过来，脸上露出欢喜笑容来：“棠哥哥！”<br/><br/> 禾棠受宠若惊地接住他，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小……小五……你……”<br/><br/> “棠哥哥，你是来看我的吗？”朱小五蹦蹦跳跳地在他怀里打滚，开心得眼睛都弯成月牙，嘴里小小抱怨着，“你到哪里去了？我都找不到你！”<br/><br/> 禾棠忐忑不安地蹲下去，扯着嘴角说：“我……我和朋友出去玩了……你……你很想我啊？”<br/><br/> “是啊，我找了你好久，可是找不到……”朱小五躲开他的怀抱，低着头盯着脚尖，“棠哥哥为什么不带我玩？”<br/><br/> “我……”禾棠哑然。心想我要是带你去地府，你还回得来么！他有意扯过话题，便掐着朱小五的脸蛋笑嘻嘻地说，“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你想玩什么？哥哥陪你。”<br/><br/> “我想玩……”朱小五顿了顿，表情出现了片刻的空白，站在原地困惑起来，“我想玩……什么？”<br/><br/> 禾棠心中咯噔一声，勉强笑道：“没事，慢慢想。”<br/><br/> 朱小五点点头，便真的站在原地静静地想。披风在他跑过来时垮掉半个肩膀，露出他瘦小的身躯。禾棠抬手为他拢起披风，重新系好带子，蹲在地上静静地等。<br/><br/> 朱小五似乎入了神，一动不动，眼睛一直盯着地面，看起来似乎十分苦恼。<br/><br/> 方才念书的弟子叹了口气，忽然唤了声：“子善，过来读书。”<br/><br/> 朱小五猛地回神，转身看过去。<br/><br/> 那弟子抬了抬手里的书<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书还没念完。”<br/><br/> 朱小五便乖乖走回去，重新坐上椅子，双手捧起方才那杯茶，恢复成他们入门时看到的姿势。眼神不曾斜开一下，对方才还亲亲热热的棠哥哥置之不理。<br/><br/> 那弟子将茶杯从他手里抽出来，重新为他斟了杯热茶，继续读书。<br/><br/> 朱小五便认认真真地听。<br/><br/> “这是……”禾棠发懵。<br/><br/> 其他几只鬼也有些 m-o 不着头脑。<br/><br/> 杨锦书拉着他们几个出去，另寻了间屋子，找青莲观弟子打听。<br/><br/> 可得到的解释却是：“朱子善时常这样，记事只是一时，他方才认得你，转眼便不记得了。”<br/><br/> “这……”禾棠跌坐在椅子上，心情十分复杂。<br/><br/> 好好一个少年郎，却过得如此浑浑噩噩。他忍不住捂上脸，掩去眼中悲戚。恶鬼生念，却白白祸害了一家人，让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变成如今的模样。在地府时禾棠还因老刘与他们熟识而心怀不忍，可如今看到朱小五，又觉得老刘这种人魂飞魄散都算便宜！<br/><br/> 他甚至不敢想，当年的青莲观满门被害、各地厉鬼作祟、如朱家一般满门被灭的情景到底重复上演了多少回。人有贪嗔痴，死后成怨念，不甘又累及人间……人间善恶难辨，做鬼却也不安宁。就连他自己，也对六夫人心怀怨恨，就连杨锦书这样单纯善良的人，也有残念，不肯老实投胎去。<br/><br/> “我忽然有点怀念无神论了……”禾棠喃喃道，“起码可以理所当然地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br/><br/> 杨锦书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站在他面前，伸出手来：“禾棠，我们出去走走。”<br/><br/> 禾棠仰起脸看他，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说。<br/><br/> 杨锦书微笑，低垂的眉目有缱绻的温柔：“入夜了，我带你去山上看雪。”<br/><br/> 有那么一瞬间，禾棠庆幸自己是只鬼，不然在这个人面前，一定会泪流满面。<br/><br/> 第九十四章<br/><br/> 别了众人，杨锦书带禾棠离开骥山县，来到县城外。他们行得快，冬日冷风如刀，宵禁后城外无人，他们堂然走过，不用顾忌。<br/><br/> 禾棠被他牵着，虽然两人的手都没有温度，禾棠亦觉得心里暖融融的。他看前进的方向不是杨家后山，便出声问：“锦书，我们去哪里？”<br/><br/> “我听说骥山县外有座荒山，山路崎岖，少有人行，不过深山之中藏着一片花团锦绣的园子，有许多山间飞禽走兽爱在那里休憩。听说那里灵力足，有许多小精怪在里面修行。”杨锦书回头朝他笑了笑，“你来骥山县这么多年，除了人与鬼，似乎没见过什么精怪，我带你去瞧瞧。”<br/><br/> 他这么一说还真是，禾棠一直和他们混在一起，见的都是人、鬼、不人不鬼，还真没怎么见过修炼的精怪。<br/><br/> “你以前怎么不带我去？”禾棠问。<br/><br/> “鬼以怨念为体，精怪却以灵力而生，我贸然将你带过去，会吓坏他们的。”杨锦书顿了顿，仰头看了眼天色，黑压压的云沉下来，确实是大雪之兆，便说，“下雪时大部分精怪会藏起来，我们这时去了，便不会打扰到他们。”<br/><br/> 禾棠不满：“他们藏起来<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