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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桃初开,粉粉嫩嫩,很是喜人。
    桃林间的祠堂青烟裊裊,香火鼎盛。
    来往香客,络绎不绝。
    拓跋濬走在正前方,冯珙与冯熙稍微落后半步。
    悄然对视一眼,见到兄长眼中笑意,冯珙心中隱隱的担忧也尽数散去。
    拓跋濬大踏步地走进祠堂,来往香客都诧异地看著这个一袭黑色锦衣,看起来就身份十分高贵的青年男子。
    来势汹汹,不像是来祭拜的,倒像是来找茬的。
    不少香客都面色不善地看著他。
    拓跋濬走近后,默默无言。
    冯珙与冯熙跟上来后,香客们有认识冯熙的,见到冯熙后,都默默行礼退了出去,並不喧譁。
    拓跋濬方才转身过来,拍了拍冯熙的肩膀,脸上儘是欣慰之色。
    “昌黎王,有心了。”
    “国有圣君,百姓安乐,此乃百姓感念陛下恩德所为,臣不敢贪功。”冯熙谦逊道。
    冯珙也看清了生祠之中所供何物。
    上面两尊牌位,左侧一尊上写著“大魏皇帝陛下承天护国圣主长生之位”,供奉的正是拓跋濬。
    右侧一尊则写著“大魏博陵长公主殿下慈仁佑民福寿之位”,供奉竟是博陵公主。
    也难怪拓跋濬感动。
    一共就两尊生祠,一个是他,一个是他胞妹。
    若是州刺史刻意在东巡车驾到来之前供奉自己,拓跋濬定然会將其解释为想討自己欢心。
    但是此间生祠,从香火上来就,就知道供奉有一段时间了。
    除了恭顺,拓跋濬想不到还有第二个词来形容冯熙。
    拓跋濬又想到了冯珙这段时间以来,昼夜不息地护卫自己,皇后在明知劝諫会触怒他后,却仍然坚持劝諫。
    拓跋濬如今对冯氏的芥蒂尽数褪去。
    如此贤后,如此贤臣,拓跋濬觉得,和杜元宝、长孙渴侯等人比起来,冯氏子弟简直不要太可爱。
    接下来几日里,拓跋濬连带著对冯珙的態度都亲昵了许多,儼然一副已经將他视为最亲近的內臣的样子。
    越是受到恩宠,冯珙就越是態度恭敬。
    拓跋濬见他如此,更是感慨於冯家子弟的品性高洁。
    ……
    三月初三。
    依旧是中山。
    今日的中山校场,旌旗猎猎,將士们表情肃穆,等待著来自帝王的检阅。
    兴许是春意的盎然,勾起了拓跋濬的兴致,他突然提出想看將士们的骑术与射术。
    於是方才有了今日之事。
    拓跋濬走上高台之上,三名侍从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手中托举著什么东西。
    “自漠北到中原,我大魏儿郎的弓马就是立国之本。”帝王的声音在校场上空迴荡。
    “今日骑射三试,能过九重木障者赐金轡,贯百步铜钱者赏雕弓——”
    身侧侍从抖开大氅,猩红布料在风中猎猎展开,“至於这连朱红貂氅,唯有人马合一、箭无虚发、骑射双绝者配得!”
    “王有令!”
    “过九重木障者,赐金轡!”
    “贯百步铜钱者赏雕弓!”
    “骑射双绝者配得大氅!”
    侍从高昂的声音传达著皇帝的旨意。
    校场之上,无数將校的眼中闪过熊熊烈火。
    中军的將校们不屑地挑衅著常萨等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州郡兵?
    什么东西,也敢来和我们抢皇帝的赏赐?
    中军的桀驁被冯珙收拾的收敛了许多,但是在面对州郡兵时,仍然忍不住流露了出来。
    州郡兵的老卒们也都是群骄兵悍將,即便是最强悍的中军,他们也受不了这般的挑衅。
    杨鳩率先出阵,骑著黑色骏马奔腾而出,面对木障时,他非但不勒马减速,反而夹紧马腹加快了速度,马匹嘶鸣,竟然在加速之中连穿九障。
    “彩!”
    “此將何名?”
    “乃定州兵副都尉杨鳩也。”
    拓跋濬大笑,“真勇士也!”
    “赏金轡!”
    “陛下赏定州兵副都尉杨鳩金轡!”
    杨鳩喜滋滋地上来领了赏,並且用挑衅的眼神往中军这边瞥了一眼。
    羽林中郎將於烈请战。
    冯珙应允。
    於烈平日里沉默寡言,但是遇到事时从不退缩,有大將之风。
    冯珙爱其才,向皇帝举荐他,將他从羽林中郎提拔为羽林中郎將。
    他也是冯珙的重点“睡服”对象之一。
    冯珙平日里並不与他言语敏感的大事,但是没少在交谈中夹杂私货,给他灌输来自后世的思想。
    打造一个太平盛世,需要一大堆的谎言。
    但是戳破一个太平盛世,只需要一双亲眼去看世界的眼睛。
    隨著跟隨冯珙的时间越来越长,於烈也越来越学会了如何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
    他感受到冯珙提到百姓时的满腔愤懣和不甘。
    他感受到冯珙深藏在心中的无奈和孤独。
    於烈依旧沉默。
    但是冯珙需要他时,他会挡在冯珙的身前。
    羽林中郎將於烈,请战。
    竖起的铜钱標靶,立於百步之外。
    於烈面色沉静,看不到任何起伏。
    他从背后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矢。
    引弓搭箭,他的胸膛也如同尸体一般失去了起伏。
    一箭射出,穿铜钱而过,正中標靶。
    还不待人將上靶情况匯报给帝王,又见於烈皆连抽出箭矢,一发皆一发,均穿铜钱命中靶心。
    四箭射出,將铜钱中心挤占的满满当当。
    就在別人以为就此结束时,於烈又抽出一箭,这一箭力道似乎更大一些,竟在前面几支箭矢中心,硬生生挤出了一点空隙。
    箭矢尾羽还微微颤动。
    “五箭五中,皆穿铜钱中靶!”
    听闻於烈这个战绩后,校场一片寂静。
    別说杨鳩等人了,便是中军其他將校,都被惊呆了。
    冯珙当初执意提拔於烈时,有不少將校都在怀疑於烈是不是凭藉著门荫才得到武卫將军的照顾。
    现在他们终於服了。
    於烈脸上並没有什么喜色,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丝毫没有惊艷眾人的自满和得意。
    “彩!”
    拓跋濬也是大喜,“朕记得这是武卫將军推举的羽林中郎將,可是叫於烈?”
    “正是於烈!”冯珙脸上露出了一抹有荣与共的喜悦。
    “赏雕弓!”
    “陛下赏羽林中郎將於烈雕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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