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不想动，是动不了——他总觉得再等会儿，师姐就会甜甜软软喊出声燕至哥哥。<br/><br/> 雨势渐大，模糊了天地，分不清爱恨，只有无尽清晰的愁，和着雨声不绝于耳，缠绕心头。<br/><br/> 师姐的头脸上溅落几点泥水，余燕至终于有了行动，他迈进一条腿支在坑中，弯下腰，指尖抹净那赃污，可围在坑边的泥土越来越稀软，一块块朝下滑去溅起更多的泥水。他擦过一次，二次，三次……然后再也擦不净。一大块稀泥覆盖住了秦月儿半边面容，她依旧在沉睡。<br/><br/> 余燕至忽然跑回屋中，他找到师姐的毽子，将它放在她身旁。<br/><br/> 他动手去推泥土，一大把一大把地送入，掩上最后一抷泥土，余燕至开始大口喘气，片刻后，他突然将手指埋入土中，一下下飞快地挖起来，然而挖到一半时又停顿了动作，他低着头，双臂撑地，从头到脚都是脏的。他发出了单调的音节，压抑在喉咙深处，断断续续，不像哭泣，像受伤的野兽，被人割开皮肉，浑身淌血。<br/><br/> 余燕至重新掩埋那些土，掩得实实在在。<br/><br/> 他站起身，走进灶房又烧出桶水，去了山上。<br/><br/> 这一次他放慢了手下的动作，褪尽庄云卿的衣衫，仔细地为师傅擦拭身体。细小的伤痕很多，数不清，左腿和腹部有穿透而过的血窟窿，血已流尽，唯有 x_io_ng 口一处伤痕依旧在丝丝地淌着黑血。余燕至将那处周围擦净，仔细去看发觉那竟非刀剑的伤痕，皮肉向内凹陷，伤口的形状像是颗五芒星。<br/><br/> 余燕至迟疑片刻，在房中找出把短刃探入，果然中途受阻，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动作，半晌后将其中事物挑了出来。<br/><br/> 一枚星形暗器，同暗器一齐涌出的还有颜色诡异的血，余燕至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他用干净的布将那东西包好收进怀中。<br/><br/> 为师傅穿戴整齐，他在屋中环视一圈，发现了书桌上展开一半的画卷。走上前，他拿在手中观看，那是幅少女的画像，既无题目也无落款，单是张人像画，画中少女姿态娇弱柔媚，面貌秀美犹如出水芙蓉，可美中不足的是那双眼，如冰冷，如雾薄，仿佛对所视之人十分无情，轻轻一瞥便能教人心伤，心寒。这样的容貌，如此的目光，余燕至却是熟悉极了……握在画轴上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他急忙收起画卷，心知这少女便是庄云卿的师妹，何英的母亲。<br/><br/> 余燕至在这一刻明白了师傅藏在心中几十年的感情和遗憾。<br/><br/> 陪同庄云卿一起的是他随身配剑和这副画卷。<br/><br/> 余燕至不再像之前那么激动与失态，他完成所有该做的事，静静站在了师傅面前。视线送向鼓起的土堆，余燕至想起八年前与师傅的初遇——那时他父母双亡，立刻便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因为余景遥是个残忍荒 y-i-n 的虚伪之徒，上梁不正下梁歪，余燕至必须重受正途引导，那些大仁大义之人，决定替余景遥教育儿子。余燕至年仅九岁，犹如小囚犯般被“押”往圣天门，就在他绝望无助之际，途中一人持剑仿佛谪仙下凡，将他带走。<br/><br/> 那人便是庄云卿。<br/><br/> 当年何石逸夫妇前去落伽山看望何英，结果在所言之期一月后仍旧不见到来，庄云卿担忧路途生变，便下山接应，何英期盼父母心切不肯独留山中，便同师傅一起离开。师徒二人直到落脚一处城镇时方知那件江湖中已传得沸沸扬扬的大事——北武林大豪侠大英雄余景遥其实是个杀人夫 ji_an 人妇的恶棍！而那遇害的夫妇不是别人，正是徽州富商何石逸与其爱妻虞惜。何石逸为人良善，处世和忍，时常接济贫苦百姓，在徽州十分有名望，此事一起，徽商群情激愤，南武林更是将矛头直指北武林，而武林第一大派圣天门也牵扯其中，便当仁不让地站出主持公道。<br/><br/> 庄云卿强忍悲痛，将何英送回落伽山，独自奔赴事发之地，然而一无所获，因为何石逸夫妇尸骨无存。<br/><br/> 之后，庄云卿一路行至北边，余景遥却竟在此时自戕<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身亡！<br/><br/> 受害者与加害者皆亡，死无对证，真相石沉大海。庄云卿心有疑惑，他所怀疑的正是那出现时机十分巧妙的圣天门，后得知余景遥之子被圣天门带走，庄云卿又生恻隐之心，他救下余燕至不仅仅是担忧其遭遇不幸，也因整件事迷雾重重，若有能真相大白的一日，或许离不开这个孩子。<br/><br/> 庄云卿将余燕至带回落伽山，他不曾对余燕至提起何英身世，同样也不曾对何英说起余燕至的过往。<br/><br/> 何英不疑有他，因为庄云卿几年前就曾救回过一个哑巴婶。<br/><br/> 何英第一次见余燕至时，余燕至眼里噙着泪光，紧紧攥着庄云卿的手不放。何英有点不高兴，半哄半拽地将余燕至从庄云卿身边扒过来，从此将这怯生生的小娃当做了自己的东西。他养猫养狗似的逗余燕至，余燕至渐渐不粘着师傅，变成了何英的尾巴，以为对方真心跟他好。<br/><br/> 再后来何英知道余燕至没爹没娘，他对他就有了怜惜，有了爱护，有了真心……<br/><br/> 天色彻底暗下，余燕至已不知在雨中站了多久，他对庄云卿道：“徒弟知道您心里的牵挂。”<br/><br/> 庄云卿听不见。<br/><br/> “您放心。”余燕至继续说着，他自言自语，“师傅，您放心……”<br/><br/> ☆、第22章<br/><br/> 22.<br/><br/> 灶房里那张四四方方的饭桌上点着盏油灯，余燕至从案板取了碗，走向灶旁，掀开锅盖，他将热呼呼香喷喷的米粥舀进碗里，是满满的五碗。碗沿有些烫，他端得小心谨慎，一碗碗摆上桌，哑巴婶和师姐的碗在右手边，师傅在左手边，中间并排放着他与何英的。饭桌正中有一碟菜，是哑巴婶腌的萝卜，他切成了丝，就着粥吃。余燕至坐上长凳，拿起筷子，夹了些咸菜搁进碗里，拨入口热粥，细嚼慢咽。<br/><br/> 不饿，可不能一辈子不吃。<br/><br/> 手端着碗，碗口凑在嘴边，他垂下视线，面无表情地送进食物，直到将最后一粒米咽入，余燕至把碗放回桌面，筷子搁在碗上，肩并肩，头尾对得整整齐齐。他缓缓抬眼，向前送出了目光——有一盏油灯陪伴他，还有四副碗筷。<br/><br/> 冬天，粥凉得快，饭桌上没了一点热气，冷冷清清的，余燕至想，太安静了。<br/><br/> 他站起身时向后退了半步，长凳倒地发出“嘭”的响动，余燕至欠腰扶起，然后去洗碗，洗得叮叮当当，擦得咯叽咯叽。他像个戏台上的丑角，卖力表演，演得很热闹，可惜是强装出的滑稽笑脸，不逗趣不讨喜，没人捧场。<br/><br/> 四碗冷粥被倒回锅里，收拾干净灶房，余燕至在屋外站了会。<br/><br/> 雨势渐小，天上无星无月，视线所及得很有限，但他知道右方十丈远处突起着个土包，里面躺了人。他闭上眼睛，眼前便黑了，睁开后依旧是片黑暗。<br/><br/> 余燕至下山，回到住处，他脱掉衣裳，赤条条立在水缸前，用木盆舀起水从头到脚浇下，冲洗了发上污泥和身上血渍。屋里常备有外伤药，他匆匆擦拭身体，将药粉敷在伤处，虽然严重的地方能看到皮肤下红红白白的肉，但也就瞧着吓人，除了左肩一处颇深，他缠上几圈布条，其余的用过药后便不闻不问。<br/><br/> 处理完伤口，余燕至翻出里里外外的干净衣裳换好，然后面对窗户的方向坐在了床边。<br/><br/> 靠窗的桌上放着两把剑，一把属于他，一把属于何英；纸窗上贴着两只小兔，一只是何英从哑巴婶屋里悄悄拿的，一只是<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