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center>AD4</center>-->\n\t\t\t\t 着她的发叹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br/><br/> 她在心里哭泣，面上却仍要端庄娴雅地微笑着，携起他的手再放开，温暖只是一瞬间。<br/><br/> “——爷今儿个劳累了，早早歇下罢。”<br/><br/> 嫁给他的第二年，她有了身孕。十六岁的少妇和十七岁的少年，对着为人父母有着那样的憧憬与渴望，一日日的恩爱非常，虽然府里李氏同时有孕，可又怎能比得过她去？<br/><br/> 她姓乌拉那拉氏，是他的正房呵。<br/><br/> 如今想来，这却是他和她一生中唯一最好的时光。<br/><br/> 弘晖出生了，她简直落了半条命去，心里却是欣 we_i 而满足的。这个孩子聪明漂亮，生得极其讨喜，又是他的嫡长子；那时对弘晖的教养，可不就是真真的倾尽心力么？<br/><br/> 早知后来……何必那时全心全意去疼爱？这样或许等到失去，便不会太过伤心。<br/><br/> 弘晖夭折了，她只觉自个儿也一并死了，浑浑噩噩不知终日，而她的夫君虽然伤痛，却也只得强撑着不能表露出来。<br/><br/> 后来，后来，有时她会想，若是他不是皇子，或她没有嫁他，她的儿子，是否就会活得安然肆意？是否她就不必一次再次地白发人送黑发人？<br/><br/> 没有答案。<br/><br/> 他生来就是皇子，注定一生一世都为着那个位子拼搏。<br/><br/> 弘晖去后，她就只是府里管事的福晋，好似一个静悄悄的存在，而李氏的趾高气扬仿佛突然就有了充足的理由。<br/><br/> 她的嬷嬷向她抱怨，她听了只是翻一页书，淡淡微笑。<br/><br/> 心想，李氏再得意又能如何，反正得不到那人眼里半点好处。<br/><br/> 果然，不久之后，年羹尧的妹妹就进了府，娇娆美艳，年轻新鲜，侧福晋的位分和大半的宠爱留寝，一时更是风头无两。<br/><br/> 年羹尧或许正该春风得意的罢……她摇头失笑，把一盏新烹的龙井放在他手边：“爷用些茶罢，书可以缓缓再看。”<br/><br/> 他点头，端了茶去抿一口，在袅袅香雾里向她看一眼：“你也莫太操心了。”<br/><br/> 她从容颔首：“爷说得是。”<br/><br/> ——这样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br/><br/> 府里的孩子少，弘昀长年是病着的，她待弘时如己出，放在心肝儿上的疼。看着他从歪歪扭扭地迈步到欢快地跑跑跳跳，自己唇边的笑意怎么都禁不住。<br/><br/> 于是他说：“把他养在你这里罢？”<br/><br/> 她一怔，许久只是摇头：“爷说那里话，三阿哥已经知事，且生母尚在，妾身再疼他，也不会把他从他亲额娘身边带走。”<br/><br/> 他的目光便有些涣散了，许久叹一口气，她便知又是为着和德妃的别扭了。心下一酸，为着他的几分堪怜：“妾身莽撞。”<br/><br/> 他出一会子神，道：“不怪你。”<br/><br/> 后来他和八皇子间明争暗斗针锋相对，她却记得初见那少年时，也不过是个目光柔软容色殊丽的半大孩子，见了他和她便上前一步，笑如春风：“给四哥四嫂请安了。”<br/><br/> 而她面冷心热的夫君就伸手扶着他，怪责道：“天怪凉的，怎么就穿这点衣服，还不带着手炉？！那些奴才都不会伺候主子的？！”<br/><br/> 语气中满溢的关爱一览无遗。<br/><br/> 兄弟情分，何以至此……<br/><br/> 弘时推门进来：“大额娘，儿子想去八叔家瞧瞧弟弟。”<br/><br/> 她 m-o 着弘时的小脑袋微笑了：“乖孩子，大额娘同你一道去。”<br/><br/> 弘旺……确实是个讨喜的孩子，胖嘟嘟憨态可掬，像极了那时的弘晖。<br/><br/> 男人们在前面刀光剑影，女人们只需等在后院绣花喝茶。<br/><br/> 他赢了，于是她顺理成章搬进坤宁宫。封后大典上龙袍凤妆华贵无双，她将手交在他手里，相视一笑只不过刹那，低下头却是满眼凄凉。<br/><br/> 曾经也是殷殷切切期盼过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妙龄少女，曾经也是言笑晏晏和着人<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赌书消得泼茶香的美貌少妇，到头来只剩淡淡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br/><br/> 终老此乡。<br/><br/> 深宫里的女子苦，她只做浑然不觉，每日里读的是他的诗集。他一次看见了，便心情极好地笑问：“皇后觉得哪篇最顺眼？”<br/><br/> 她低眉顺目，答：“首篇极好，臣妾不禁想起当年在潜邸时光景。”<br/><br/> 那篇名为《春园读书》，于他自己也是极为骄傲的早年佳作，便传纸笔，御书一遍赐给她挂在案头——“一片芳菲上苑东，昼长人坐落花风。蒙茸细草侵阶绿，浓艳夭桃映阁红。春惹游蜂窥几席，浓熏舞蝶傍帘栊。韶光脉脉春如海，讽咏芸编兴不穷。”<br/><br/> 一挥而就，他望着宣纸上墨色淋漓，忽然便感慨道：“朕老了。”<br/><br/> 她眼眶一热，一时间无言以对；他回身看着她 y_u 语泪先流的模样，忽地就笑开：“皇后在笑朕痴心妄想了罢，天下哪有人不老的呢？”<br/><br/> 她慢慢垂首，用力眨了下眼睛：“臣妾……还不也一样是老了？”<br/><br/> 他长长叹息，一只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头：“这才是白头偕老呢。”<br/><br/> 那夜，皇帝留寝中宫。他拥她在怀里，低声的说：“三十几年夫妻，你可不就是朕的亲人么？”<br/><br/> 她笑答：“皇上自然也是臣妾最亲的人。”<br/><br/> ——在弘晖去后，她在心里小声地补充。<br/><br/> 他们的风云迭起，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无能为力。一个真正贤德的皇后，首当其冲要谨记的就是——后宫不得干政！<br/><br/> 老八老九被开除宗籍，自请改名；不久后老九在保定逝去，老八的一生终结在宗人府的高墙里，老十被圈禁，十四在守陵……这时她终于再不能忍下去，因为他的矛头竟然直指他的亲生儿子，何其无辜的弘时。<br/><br/> 那是夫妻三十几年里她第一次向他的权威反抗，跪在养心殿苦苦哀求一天一夜，流干了泪水嘶哑了声音也没能换得他一次心软。<br/><br/> 他在圣旨上重重盖下玉玺——啪！那样沉重的一声！<br/><br/> 她退出殿门，打叠起满身狼狈，只有通红的眼眶一时无法遮掩。弘历恰恰的走来，望见她也只是笑着一揖到底：“给皇额娘请安。”<br/><br/> 她淡淡说：“四阿哥免礼。”扬起头端庄地离去，捏着帕子的手折断了四根指甲，却全然不觉得疼。<br/><br/> 偌大的宫室，算来算去只有三人在为那个孩子痛且伤悲。美艳一时的李氏已然疯魔，她盘膝在小佛堂里坐着，身后弘昼一声声压抑地轻唤：“皇额娘……”<br/><br/> 她垂下眼帘：“弘昼啊，来，陪着额娘一道儿，给你三哥念念经，超度超度……”<br/><br/> 没过几天，她正坐在窗下抄写佛经时，忽闻外间通报：“皇上驾到——”<br/><br/> 她起身接驾。<br/><br/> 他目光凌厉，几夜间鬓边就多了许多陡生的白发：“皇后近日还好？”<br/><br/> 她始终不曾抬头：“劳皇上垂询，臣妾一切安好，甚为惶恐。”<br/><br/> 他怒意汹涌：“皇后这是怨朕了？”<br/><br/> 她直挺挺跪在地上，满眼皆是旧日红尘浩荡漫过今生今世去：“臣妾惶恐。”<br/><br/> 他拂袖而去，她却忽地笑开，笑不可抑。<br/><br/> ……他当她是亲人，不过因为她乖巧，懂事，听话，顺从；可我是你结发的妻子，那难道不是你亲生的骨血？你对我尚且宽容如此，对那孩子却容不得半点分毫？<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