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得两叶薄肺透不过气。躯干被抽空了骨头，徒剩一副松软皮囊，软扑扑地贴在地上。雨水毫不留情地砸向皮肤，少了肋骨作撑，连内里的脏腑也被砸痛。<br/><br/> 肚子依然突兀地膨隆着，却不再有规律发作的节奏。<br/><br/> 曾经让晏琛失声尖叫的强烈宫缩不见了，间隔许久，腹部才敷衍着半软不硬地收缩一次。痛感微弱得可怜，下腹已经感受不到一点推挤的力道。<br/><br/> 晏琛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哽咽哭道：“笋儿，对不起，我生不动……笋儿，对不起……”<br/><br/> 灵气正在一缕一缕地悄然散去，浮于水面的竹叶越积越多。这具身体变得衰弱而残破，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晏琛甚至不知道， x_io_ng 腔里阻滞的呼吸还能维持多久。<br/><br/>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笋儿突然动了。<br/><br/> 腹内每一次若有似无的收缩，都推着它撑开甬道，慢吞吞地往下滑去，不一会儿顺畅地滑到了穴口处，露出一小团卷曲的毛发。晏琛难以置信，伸手按了按腹底，那儿腰胯塌陷，皮肤裹着血与肉，触感异样柔软。<br/><br/> 竟然……也没有了骨头。<br/><br/> 都碎了。<br/><br/> 下身是一只扯松的皮袋子，兜着笋儿小小的身躯，只要再耗一点点力气就能娩出。<br/><br/> 晏琛看到希望，破败的身躯忽然充满了力气。<br/><br/> 他用手肘支起上半身，长长地吸入一口气，当微弱的阵痛来临，便咬紧牙关，五指抠入泥土，拼命地屏息用力。他的身体在颤抖，红惨惨的肚子因为用力而鼓得更胀，热腻的鲜血从割痕里一滩一滩溢出，沿着腰侧淌落。<br/><br/> 双腿间血流如注，晏琛能看见，可他并不在乎。这具回天乏术的破烂身体，他早已丢弃不要了，他在乎的只有笋儿，一个健健康康、能哭能笑的笋儿。<br/><br/> 圆润的小脑袋顶出了小半个，黑糊糊的，前额触到冰冷的泥水，猛地往回一缩，不愿再出来了。<br/><br/> “好孩子，别怕，别怕……”<br/><br/> 晏琛急促地喘着气，掌心轻柔地安抚腹部鼓励它：“外头一点儿也不冷，有爹爹在呢，爹爹会抱着你，不让你受寒……笋儿乖，别怕，出来吧……快出来吧……”<br/><br/> 又一次阵痛来的时候，晏琛仰起脖子，咬破嘴唇，嘶吼与叫喊死死堵在嗓子里，逼出压抑的低吟。穴口在漫长的苦痛中逐渐撑到极致，忽然间腰身一轻，汹涌的血水喷溅而出，一个蜷着身子的小婴儿落入了他两腿之间。<br/><br/> 第四十四章<br/><br/> 襁褓<br/><br/> 晏琛猛然吸进去一大口空气，缓缓吐出时，温热的泪水已经淌满了他的脸。<br/><br/> 他看着躺在腿间的、初生的孩子，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栗着。<br/><br/> 在落地的一瞬间，笋儿就扯开嗓门放声大哭起来。瘦小的身躯蕴含着旺盛的生命力，一声声嘹亮如号，哭颤了晏琛的心肉。他很活泼，还没睁开双眼，已经挥舞着一双小粉拳头小粉脚，在空中无意识地挣动，时而蹭过晏琛腿根处的皮肤，那么柔嫩，那么惹人怜爱。<br/><br/> 是个男孩儿。<br/><br/> 一个健康壮实的男孩儿。<br/><br/> 皮肤红通通的，覆着一层 ru 白的胎脂，因为生在冰冷的泥浆和血水里，身体被染得红黄成片，看起来有几分狼藉。小肚皮上一条指粗的脐带，晃悠悠连到晏琛体内。<br/><br/> 他躺在水洼里，大雨却不肯为他稍缓，无情地浇淋着小小的身体，灌入那张嚎啕大哭的嘴巴，害他呛了出来。<br/><br/> 晏琛看着笋儿无助的模样，心口酸涩难忍。<br/><br/> 不该这样的。<br/><br/> 该有一把烫热的剪子，一块干净的巾帕，一盆温热的清水，一只捂暖的襁褓……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家，妥帖地照顾他的孩子。<br/><br/> 这些东西，笋儿从前都有过。<br/><br/> 藕花小苑的橱柜里十几件小衣裳，十几双小袜子，被暖阳晒得喷香，被水瀑洗得清爽，整整齐齐叠在篮子里，只等孩子出生这一天取出来派<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用场。晏琛准备了足足两个月，事无巨细地盘算过，可笋儿真正出生的时候，却一样也用不到。<br/><br/> 晏琛什么也给不了它，甚至无法合拢双腿，为它遮一遮风雨。<br/><br/> 他缺失了太多骨头，两条腿都不能动了，唯有胳膊还能勉强举起，便尽力用手臂撑住上半身，拖着半截残破的躯体，一点一点挪到了笋儿身边。他把孩子抱进臂弯，侧过身，护在避雨的 x_io_ng 口处。笋儿感觉到暖意，本能地往爹爹怀里偎去，小嘴一张，又劲道十足地哇哇啼哭起来。<br/><br/> 晏琛抱着小笋儿，听着他响亮的啼哭，心中一动，忍不住再次抬头望向院门——外头空空荡荡的，最终，陆桓城还是没有来。<br/><br/> 即使在笋儿出生的前一秒，所有精力都被用来抵御痛苦，晏琛依然不死心地期盼着。明知那个男人身在陆宅，正忙着亲手铲断他的竹身，他还痴痴地做着一场黄粱美梦，妄想会发生什么回心转意的奇迹。<br/><br/> 陆桓城给过他承诺。<br/><br/> 有承诺，就有希望，他是最天真的 xi_ng 子，想再相信一次。<br/><br/> 然而等到笋儿终于出世，尘埃落定，那些虚妄的泡沫才一个接着一个破碎了——他没能等到陆桓城，终究是孤身一人，把孩子生在了偏僻萧索的废院里。<br/><br/> 从前守着西窗的时候，晏琛曾经听过许多悲欢离合的故事，也曾想过，尘世间若有属于他的一个故事，会是什么模样。可他猜不到……属于他的，竟是最残忍的一个故事。<br/><br/> 小院雨大风急，晏琛舍不得笋儿受冻，小心翼翼将他护在怀里，五指抠土，手肘撑地，拖着一具比浸水棉花还要沉的身子，硬生生地往回爬。<br/><br/> 孩子已经诞下，鲜血却没能止住，体内像破开了一道裂口，涌泉似地往外流血。<br/><br/> 七八尺距离，晏琛爬了约莫一盏茶时间，下半身浸泡在血泊中，雨水也冲不淡那湿黏的触感。他的精神愈发不济，心跳虚浮，呼吸艰难，眼前时而青光炫目，时而晦暝难辨，又觉得倦意深浓，压着两片眼皮沉沉地往下盖。<br/><br/> 他必须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握得住仅剩的几缕缥缈灵息，不让它们游离到身躯之外。<br/><br/> 这不仁不善的世间嫌他停留了太久，已经开始驱赶他。<br/><br/> 可晏琛甚至没有时间难过。<br/><br/> 笋儿还 l_uo 露着小身子，需要他照顾，在魂魄消亡之前，他至少要给笋儿一个简单的安顿。<br/><br/> 门边落着一床被褥，是他清晨饮雨时弃在那儿的。棉絮冷硬，睡起来不怎么舒服，好在沾着他的气息。笋儿在他腹中长大，最是依恋他的味道，他若不在了，起码还有这条褥子能给孩子一点短暂的 we_i 藉，让他安心睡去。<br/><br/> 他还有一块干燥的鸳鸯喜帕，软绸裁成，质地丝滑而贴身。<br/><br/> 晏琛寻了一个避风处，用力咬断脐带，把手伸到屋檐外，接了少许雨水含在口中。待雨水稍稍温热，便吐回掌心，一点点拭去笋儿身上的脏污。笋儿听话极了，窝在爹爹怀里不断吮吸手指，不一会儿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露出一张可爱的小皱脸。<br/><br/> 晏琛温柔地亲了亲他，用红帕子妥帖地裹起<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