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nter>AD4</center>-->\n\t\t\t\t 爸。當時和娘家鬧翻的媽媽經常哭著給東京的朋友打電話。<br/><br/> ——我好想逃啊,受不了了,忍不下去了<br/><br/> 媽媽的精神狀態也瀕臨崩潰。如果沒有体验過,就無法瞭解暴力給人帶来多大的壓力。再加上這種暴力来自身邊人,很難迴避。那時候還沒有人認得“家庭暴力”這個詞,也就不會有庇護站一说。<br/><br/> ——如果沒有那智<br/><br/> 電話旁偶爾冒出来的字句刺痛還是個孩子的我。不小心聽到這些應該是在小學四五年級的時候。<br/><br/> ——如果沒有那個孩子,我就能一個人逃走了<br/><br/> 我震驚了。知道媽媽竟然想要拋下我逃走,我忍不住愕然。<br/><br/> 成年以後才會想到,或許那句話的意思不是“想拋棄我”,而是表達了“越是想拋下孩子逃走就越痛苦”的心情。<br/><br/> 而實際上,媽媽並沒有拋下我,而是向家庭法院[12]諮詢並最終離婚。撫養權也歸媽媽。不過,父親也不可能撫養我。就連商定好的撫養金也只付了最開始的兩個月,之後就沒了消息。<br/><br/> 如今我已經能夠站在媽媽的立場上思考問題,和兒時不一樣了。<br/><br/> 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拋棄、被留下,我為此天天心驚膽戰。我害怕自己因為只有母親可以依靠所以太黏她,反而被她疏遠,於是自己一個人到處亂跑。到了小學五六年級,我已經變成一個相當彆扭的小孩。<br/><br/> 我是個從来不賴床的孩子,比媽媽起得還早,只爲了確認這天早上媽媽還在被窩裡。有時候,看著臉上帶著淤青睡覺的媽媽,我會為自己還是個什麼都做不了的小孩而難過。<br/><br/> 等到有一天長成大人……<br/><br/> 我也能擁有強大的力量和知識,就算不能改變世界,至少能讓身邊人幸福吧。應該就能保護媽媽不受爸爸的暴力傷害,成為對媽媽有用而無法拋棄的人。所以,好想快點變成大人——在遇見阿縞之前,還是個孩子的我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些。<br/><br/> 然後,是已經長大成人的現在。……我仍然一無是處。<br/><br/> “俊樹,多吃一點,不然會搞壞身体哦?”<br/><br/> “……沒有食慾。”<br/><br/> 我做的飯吃了不到一半,俊樹便放下了筷子。<br/><br/> 雞蛋捲和鹽烤香魚連碰都沒碰。心裡想著香魚是純天然的還挺貴呢,我開始沖泡飯後茶。<br/><br/> 第二次告別阿縞後,已經過了半年。<br/><br/> 我和俊樹仍然在一起。即使他做出那種過分的事,我仍然不想和他分手。我不可能不住恨去年冬天那件事。讓阿縞聽到不堪入耳的聲音,我難過極了,感覺就像小心珍藏的寶物被人狠狠弄傷一樣。<br/><br/> 我和阿縞共同擁有的少年時代。<br/><br/> 仿佛流光溢彩的玻璃珠般的回憶——<br/><br/> 玻璃球面有了醜陋的龜裂,也許阿縞就會把它丟棄。既然如此,就破罐破摔吧。我抱著這樣的覺悟去見了他。<br/><br/> 阿縞抱了我,甚至還说要和未婚妻分手。<br/><br/> 我開心得忍不住想哭。這樣,就足夠了。<br/><br/> 我是真的為阿縞的將来著想,另外也是無法和俊樹分手。阿縞就算沒有我也能好好的,但俊樹沒我不行,所以才會做出那種不知羞恥的行為。<br/><br/> 有人需要我,我覺得很開心。<br/><br/> 俊樹會嫉妒,我很開心。即使明白這是無恥的自我滿足,也還是非常開心。<br/><br/> 俊樹不會丟下我不管。我不需要比俊樹更早醒来。事實上,我們一起過夜之後的早上,有時候當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俊樹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我。那一刻湧上心頭的安心感,是我最最寶貴的東西之一。<br/><br/> 俊樹沒我不行,因為他別無所有。<br/><br/> 俊樹和妻子離婚,放棄了孩子,選擇了我。他的收入幾乎全部花在了賠償和撫養費上。再加上唯一傾注了全部熱情的工作又遭到近幾年經濟嚴重不景氣的沉重打擊,銷售目標額遙不可及。其他公司的公寓價格也出<br/><br/>\t\t\t\n\t\t\t\n\t\t\t', '\t')('<!--<center>AD4</center>-->\n\t\t\t\t現暴跌,區區一名銷售員根本不可能挽回這種局面。<br/><br/> “……明天我又被總公司叫去談話。”<br/><br/> 沒有食慾是因為這個嗎——總公司的上層們在推脫業績敗退的責任方面也是不遺餘力,企圖在職員、課長以上級別中各找一個犧牲品,把繩子套上他們的脖子。<br/><br/> “一直袒護我的時田常務已經定了要調去子公司,我也差不多該做好準備了吧……運氣好點的話就在關西分公司做個閒職,不然就得去孫公司了。”<br/><br/> 俊樹苦笑著,臉色並不好看。他為突破現狀而每天到處打點,看来大部份是徒勞一場。夜裡多半也睡不好吧,眼睛下面掛著黑眼圈,讓那張端正的臉看起来蒼老了一些。我也盡可能地做了一個普通小職員所能做的努力,不過是杯水車薪。<br/><br/> 尤其是那個可看做最後的賭注的銷售計劃——標榜高品质的高價分讓公寓,根本賣都賣不動。貼在樣板間外面代表簽約量的櫻花,全都是糊弄人的“假花”[13]。<br/><br/> “我知道就算努力也不會有結果……但真正体會到這一點,還是會沮喪啊。”<br/><br/> ……為甚麼會變成這樣?<br/><br/> 我的身邊聞不到幸福的香氣。沒有人臉上帶著幸福燦爛的笑。只有和少年阿縞共度的時光,還閃耀著光芒。<br/><br/> 總是遭受毆打的媽媽。<br/><br/> 離婚後不知去向的爸爸。<br/><br/> 俊樹也一樣。我很珍惜俊樹,可我卻拆散了他和妻兒。他的前妻並不知道我的事情,因為無論受到什麼樣的責備,俊樹都沒有提過我。據说她那時相當不依不饒,但是得知外遇對象不是女人之後就放棄了。不難想像,即便如此,場面仍然相當慘烈。<br/><br/> 俊樹保護了我。我很開心。<br/><br/> 但我也知道,他……一直偷偷留著才三歲就和爸爸分開的女兒的照片。<br/><br/> 我是瘟神嗎?有時候,我忍不住懷疑。<br/><br/> 在我的心底,會不會為出生在這世上而後悔,憎恨著自己的父母,祈禱和我有關的人都變得不幸?<br/><br/> 我的手上、皮膚上,會不會像細菌一樣密密麻麻地佈滿不幸的粒子,每走一步都會傳播出去?<br/><br/> “如果調職,就見不到你了。”<br/><br/> 俊樹把菸灰缸拉到跟前,小聲说道。開春以後他抽得兇多了。<br/><br/> “又不是出國,休息日就能見面了吧。”<br/><br/> “……你還和那個人保持聯絡嗎?”<br/><br/> 我靜靜地放下茶杯,小心地不發出聲音,生怕自己被微弱的聲音激得叫出聲来。<br/><br/> “如果你……”隔著餐桌,我直直地看著俊樹,“指的是縞岡,我們後来再也沒有見過面。”<br/><br/> “‘後来’是说那次直播之後嗎?”<br/><br/> “那次之後只見過一次,爲了跟他告別。”<br/><br/> 呵,俊樹笑了。<br/><br/> “爲了告別吶……<br/><br/> 真像爛俗的電視劇臺詞。”<br/><br/> 我也這麼覺得。但這是現實,現實沒有什麼爛俗不爛俗。<br/><br/> “那作為告別的紀念,你們睡過了嗎?”<br/><br/> “睡了。”<br/><br/> 我不打算说謊。我盡可能不對俊樹说謊,因為我也只有俊樹了。<br/><br/> “你真正喜歡的人——不是我,是他吧?”<br/><br/> 俊樹扶了扶並沒有滑下来的眼鏡,聲音有點含混不清。這個問題,恐怕俊樹早就想质問我了吧。為甚麼會隔了半年時間?是<br/>\t\t\t\n\t\t\t\n\t\t\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