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这就是你说的好好谈？”女人看向梁锦，直接掏出手机就要报警。<br />
梁锦好言相劝：“这不是在商量吗？黎太太您别着急，事发突然，谁也不能凭借您说的话就认定这包是……”<br />
“哦，你们以为我在故意讹你们？”黎太太觉得好笑，找出手机里的购买记录展示给两人看，“需要我拿着纸质发票过来吗？还是你们找人鉴定，看我这包是不是假的？”<br />
“我不会赔的。”宋年冷声道，“你就是在故意讹人。”<br />
黎太太脸色一变，指着宋年的鼻子骂：“我讹你？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值得我来讹你！不赔是吧，不赔咱们就报警，我看警察来了你怎么办！”<br />
说罢这位黎太太就要打报警电话，宋年坐在她对面，能清晰地看见女人脸颊上的肉都在随着她的大喊大叫而颤动。<br />
女人张牙舞爪的动作在眼前变成慢镜头，宋年听不见她举着电话对警察说了什么。<br />
他只看到女人的红唇蛄蛹着、蠕动着，像是要吃人的怪物。口水，亦或是女人的汗水随着她的手部动作甩出来，飞溅到宋年的眼皮上。<br />
他眨了一下眼，同时闻见从女人身上挥发出的劣质香水味，直冲鼻腔。宋年手脚冰凉，突然觉得自己的四肢丧失了力气。<br />
随着女人端起面前的咖啡泼在他的脸上，一瞬间，五感被同时放大，宋年听见梁锦呵斥女人的声音。<br />
“宋年！宋年你没事吧……”<br />
梁锦慌乱地拿起桌上的纸巾盒，一边抽出纸巾，一边给他擦脸。宋年抖着身子，咬紧牙齿，狼狈地盯着女人，妥协地松口：“能不能私了？”<br />
梁锦给他擦脸的动作一顿，对面的黎太太闻言挑眉一笑：“现在害怕了？我刚刚都报警了，你现在又想私了？”<br />
“是的，我想私了。”<br />
宋年握紧拳头，秉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与女人对峙，“你泼了我两次咖啡，就算报警，你也不是无责。”<br />
“路口没有摄像头，这事掰扯不清，我还要上班，没有时间和你耗下去。”<br />
黎太太漫不经心地点头：“所以你想怎么办？”<br />
“六万块我赔不起。最多两万。”<br />
黎太太细眉一拧：“你说什么？两万块钱就想把我打发了？”<br />
宋年：“你要多少？”<br />
“怎么说也得五万。”<br />
“三万，再多了没有。”<br />
“你知道我这包原价多少钱吗？”黎太太不满意，作势又要争吵。<br />
宋年妥协：“四万。实在不行你就报警吧。”<br />
黎太太一噎，转了转眼珠子，同意了：“怎么着，给你个卡号？现在就打给我？”<br />
“现在不行，我没这么多钱。”<br />
女人冷哼，“你唬谁呢，别以为我不知道……”<br />
“知道什么？”宋年蹙眉，不耐烦再听见女人的声音。<br />
见女人噤声，他道：“给我一周时间，最晚下周末打给你。”<br />
因宋年和对方达成意见进行私了，警察还没来，女人就已经走了。警察到时扑了个空，宋年这边不想将事情闹大，便也没说什么。<br />
送走警察后，梁锦说他糊涂：“何必私了，你完全可以等警察来处理，这么做不是让那老太婆贪了便宜么。”<br />
宋年垂下脑袋：“我不想把事情闹大。”<br />
“可是四万块，你一个学生一下子怎么可能拿出来这么多钱……”<br />
“我会想办法的。总之……”总之别去警局就好。<br />
宋年记得方先生的交代和忌讳，他在外做什么事都要低调，惹再大的事只要不是闹进警卫厅就好。<br />
刚复学那会儿，自己因误入黑市交易点被带进警局，宋年记得那次方先生很生气。<br />
所以刚刚在那位不讲理的黎太太蛮横地要将事情闹大、提出报警时，他才会突然害怕，急于将这件事私了。<br />
说不冲动是假的，接下来一天宋年都没什么心思上班了，整整四万块钱，用他自己的钱肯定不够，要是用那张黑卡……转账信息会即时发送到方先生的手机上。<br />
到时候被问起他为什么突然花了这么一笔钱，要如何解释？<br />
一直到下班，宋年都在纠结钱的事。<br />
临走时，他拿着店里的两大袋垃圾走到马路对面，正要扔垃圾时扔，宋年突然注意到旁边路灯下站着一个人。<br />
挨着垃圾桶边上的这两个路灯昨天刚坏，环建部门一直没派人来修，就是这么赶巧，宋年看见了不远处那个站在路灯杆下的人。<br />
迎着傍晚的昏暗天色，那人单手插进裤兜，另一只手夹着一根点燃的烟。<br />
白天上班时自己也是在路边遇见过这样一个身穿黑帽衫的男人，此刻两个身影在眼前重现交叠，宋年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古怪感。<br />
鬼使神差地，在扔完垃圾后，宋年朝路灯下的男人看了一眼，不同于白天见到的那个人，这次对方没有戴鸭舌帽。<br />
不过却戴了一副墨镜。仔细看，身材体型也不一样。<br />
似乎是察觉到宋年的目光，站在路灯杆下的男人眯了眯眼，抬手将烟头熄灭，随后故意朝宋年这边一弹。<br />
烟头滚落到宋年脚边。<br />
盯着脚下的烟头，宋年心惊肉跳地一寸一寸抬起头，视线落在男人被墨镜遮盖住的大半张脸上。<br />
同一时间，对方在与他对视的一秒钟里，即刻抬脚向他走来。<br />
不是错觉，他真的被什么人跟踪了！<br />
宋年拔腿就跑。<br />
眼看着公交车到站，他第一时间挤着人流冲上去，脑中想起的都是周四值夜班那晚，自己在凌晨收到的那条骚扰短信。<br />
“小年，我们见一面吧。”、“你不回应我，是因为还在恨我吗，小年？”、“你不记得我了吗？对不起小年，当初是我说气话，现在我回来了，你还是不愿意理我吗？”<br />
过去数天的骚扰信息一股脑儿地在眼前重现，宋年拽着头顶吊环，透过车窗，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追散在人潮里的戴着墨镜的男人。<br />
宋年劫后余生地大口喘气。<br />
第34章 “惊梦”<br />
一直到家，宋年都没怎么缓过神。他直觉不能让方先生和管家他们看出什么，进门前站在门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敢进去。<br />
方静淞和他差不多时间回来，此刻刚在阳台结束一个电话会议。alpha下楼，老远就看见宋年手臂上的红印。<br />
宋年没多说，方静淞也就没多问。只是在餐桌前刚靠近宋年，方静淞就闻到他满身的咖啡味。<br />
真是兼职干久了，身体都被腌出来这股味了，方静淞腹诽，目光不由落在宋年拿筷子的那只手上。<br />
痕迹其实不明显，但那块红印从omega的手背一直蔓延到胳膊上，就不正常了。<br />
在问出口前，方静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br />
是烫伤。<br />
平时吃饭最积极的宋年，今晚却食不知味，就连桌上这道甜口的糖醋排骨也一筷子没动。<br />
方静淞看出他的异常，只是不动声色，开口问及的是宋年的工作：“这段时间，兼职做的怎么样？”<br />
alpha话说完过去了好几秒，宋年才慢半拍地回过神，他“啊”了一声，回复道：“挺好的。”<br />
宋年的碗里有一块茄子，他低头夹了几次都没将那块茄子夹起来。来回几次，omega叹了口气，将茄子戳了个稀巴烂，方静淞抬眼看到这一幕，挑了挑眉。<br />
“你一个艺术生，假期去咖啡店兼职，考虑过这对你以后的职业经验会有帮助吗？”<br />
宋年抬起头，见alpha神情意味深长，就知道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是“当然没有帮助”。alpha在点他。<br />
“艺术生要找个靠谱的实习很难的。”不外乎在画室做助教，教一群新手画鸡蛋和苹果。<br />
宋年叹气，“都是兼职，挣钱和经验顾及到其中一方就好。”<br />
“哦？”方静淞慢条斯理地抿了口红茶，“咖啡店兼职工资很高吗？”<br />
“一个月五千。”宋年实话实说，“挺高的了，我是通过水稚介绍才得到这份兼职的，除了饭点的时候客人有点多，忙不过来，其他时间挺清闲的。”<br />
“五千块就值得你卖命了？”方静淞淡淡道。<br />
在宋年还没明白到这句话的意思前，方静淞的目光落在宋年的右胳膊上，“个体工商户，连为员工买个意外险都没能力办到吧？”<br />
宋年后知后觉，将胳膊放在桌下，企图挡住。越是这样遮掩，方静淞越想拆穿他的自尊：“手怎么了？”<br />
“……白天做咖啡的时候不小心洒了，洒到了胳膊上。”<br />
宋年撒了个小谎，同时心虚地观察了一下alpha的眼色。<br />
方静淞当然知道是烫伤，问宋年是想听到第二种回答，这下好了，不如不问。问了，反倒让方静淞觉得自己自作多情。<br />
晚饭后，方静淞去浴室洗澡，次卧没锁门，他不知道宋年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洗完澡一打开浴室门，omega就坐在房间里等着他。
梁锦好言相劝：“这不是在商量吗？黎太太您别着急，事发突然，谁也不能凭借您说的话就认定这包是……”<br />
“哦，你们以为我在故意讹你们？”黎太太觉得好笑，找出手机里的购买记录展示给两人看，“需要我拿着纸质发票过来吗？还是你们找人鉴定，看我这包是不是假的？”<br />
“我不会赔的。”宋年冷声道，“你就是在故意讹人。”<br />
黎太太脸色一变，指着宋年的鼻子骂：“我讹你？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值得我来讹你！不赔是吧，不赔咱们就报警，我看警察来了你怎么办！”<br />
说罢这位黎太太就要打报警电话，宋年坐在她对面，能清晰地看见女人脸颊上的肉都在随着她的大喊大叫而颤动。<br />
女人张牙舞爪的动作在眼前变成慢镜头，宋年听不见她举着电话对警察说了什么。<br />
他只看到女人的红唇蛄蛹着、蠕动着，像是要吃人的怪物。口水，亦或是女人的汗水随着她的手部动作甩出来，飞溅到宋年的眼皮上。<br />
他眨了一下眼，同时闻见从女人身上挥发出的劣质香水味，直冲鼻腔。宋年手脚冰凉，突然觉得自己的四肢丧失了力气。<br />
随着女人端起面前的咖啡泼在他的脸上，一瞬间，五感被同时放大，宋年听见梁锦呵斥女人的声音。<br />
“宋年！宋年你没事吧……”<br />
梁锦慌乱地拿起桌上的纸巾盒，一边抽出纸巾，一边给他擦脸。宋年抖着身子，咬紧牙齿，狼狈地盯着女人，妥协地松口：“能不能私了？”<br />
梁锦给他擦脸的动作一顿，对面的黎太太闻言挑眉一笑：“现在害怕了？我刚刚都报警了，你现在又想私了？”<br />
“是的，我想私了。”<br />
宋年握紧拳头，秉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与女人对峙，“你泼了我两次咖啡，就算报警，你也不是无责。”<br />
“路口没有摄像头，这事掰扯不清，我还要上班，没有时间和你耗下去。”<br />
黎太太漫不经心地点头：“所以你想怎么办？”<br />
“六万块我赔不起。最多两万。”<br />
黎太太细眉一拧：“你说什么？两万块钱就想把我打发了？”<br />
宋年：“你要多少？”<br />
“怎么说也得五万。”<br />
“三万，再多了没有。”<br />
“你知道我这包原价多少钱吗？”黎太太不满意，作势又要争吵。<br />
宋年妥协：“四万。实在不行你就报警吧。”<br />
黎太太一噎，转了转眼珠子，同意了：“怎么着，给你个卡号？现在就打给我？”<br />
“现在不行，我没这么多钱。”<br />
女人冷哼，“你唬谁呢，别以为我不知道……”<br />
“知道什么？”宋年蹙眉，不耐烦再听见女人的声音。<br />
见女人噤声，他道：“给我一周时间，最晚下周末打给你。”<br />
因宋年和对方达成意见进行私了，警察还没来，女人就已经走了。警察到时扑了个空，宋年这边不想将事情闹大，便也没说什么。<br />
送走警察后，梁锦说他糊涂：“何必私了，你完全可以等警察来处理，这么做不是让那老太婆贪了便宜么。”<br />
宋年垂下脑袋：“我不想把事情闹大。”<br />
“可是四万块，你一个学生一下子怎么可能拿出来这么多钱……”<br />
“我会想办法的。总之……”总之别去警局就好。<br />
宋年记得方先生的交代和忌讳，他在外做什么事都要低调，惹再大的事只要不是闹进警卫厅就好。<br />
刚复学那会儿，自己因误入黑市交易点被带进警局，宋年记得那次方先生很生气。<br />
所以刚刚在那位不讲理的黎太太蛮横地要将事情闹大、提出报警时，他才会突然害怕，急于将这件事私了。<br />
说不冲动是假的，接下来一天宋年都没什么心思上班了，整整四万块钱，用他自己的钱肯定不够，要是用那张黑卡……转账信息会即时发送到方先生的手机上。<br />
到时候被问起他为什么突然花了这么一笔钱，要如何解释？<br />
一直到下班，宋年都在纠结钱的事。<br />
临走时，他拿着店里的两大袋垃圾走到马路对面，正要扔垃圾时扔，宋年突然注意到旁边路灯下站着一个人。<br />
挨着垃圾桶边上的这两个路灯昨天刚坏，环建部门一直没派人来修，就是这么赶巧，宋年看见了不远处那个站在路灯杆下的人。<br />
迎着傍晚的昏暗天色，那人单手插进裤兜，另一只手夹着一根点燃的烟。<br />
白天上班时自己也是在路边遇见过这样一个身穿黑帽衫的男人，此刻两个身影在眼前重现交叠，宋年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古怪感。<br />
鬼使神差地，在扔完垃圾后，宋年朝路灯下的男人看了一眼，不同于白天见到的那个人，这次对方没有戴鸭舌帽。<br />
不过却戴了一副墨镜。仔细看，身材体型也不一样。<br />
似乎是察觉到宋年的目光，站在路灯杆下的男人眯了眯眼，抬手将烟头熄灭，随后故意朝宋年这边一弹。<br />
烟头滚落到宋年脚边。<br />
盯着脚下的烟头，宋年心惊肉跳地一寸一寸抬起头，视线落在男人被墨镜遮盖住的大半张脸上。<br />
同一时间，对方在与他对视的一秒钟里，即刻抬脚向他走来。<br />
不是错觉，他真的被什么人跟踪了！<br />
宋年拔腿就跑。<br />
眼看着公交车到站，他第一时间挤着人流冲上去，脑中想起的都是周四值夜班那晚，自己在凌晨收到的那条骚扰短信。<br />
“小年，我们见一面吧。”、“你不回应我，是因为还在恨我吗，小年？”、“你不记得我了吗？对不起小年，当初是我说气话，现在我回来了，你还是不愿意理我吗？”<br />
过去数天的骚扰信息一股脑儿地在眼前重现，宋年拽着头顶吊环，透过车窗，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追散在人潮里的戴着墨镜的男人。<br />
宋年劫后余生地大口喘气。<br />
第34章 “惊梦”<br />
一直到家，宋年都没怎么缓过神。他直觉不能让方先生和管家他们看出什么，进门前站在门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敢进去。<br />
方静淞和他差不多时间回来，此刻刚在阳台结束一个电话会议。alpha下楼，老远就看见宋年手臂上的红印。<br />
宋年没多说，方静淞也就没多问。只是在餐桌前刚靠近宋年，方静淞就闻到他满身的咖啡味。<br />
真是兼职干久了，身体都被腌出来这股味了，方静淞腹诽，目光不由落在宋年拿筷子的那只手上。<br />
痕迹其实不明显，但那块红印从omega的手背一直蔓延到胳膊上，就不正常了。<br />
在问出口前，方静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br />
是烫伤。<br />
平时吃饭最积极的宋年，今晚却食不知味，就连桌上这道甜口的糖醋排骨也一筷子没动。<br />
方静淞看出他的异常，只是不动声色，开口问及的是宋年的工作：“这段时间，兼职做的怎么样？”<br />
alpha话说完过去了好几秒，宋年才慢半拍地回过神，他“啊”了一声，回复道：“挺好的。”<br />
宋年的碗里有一块茄子，他低头夹了几次都没将那块茄子夹起来。来回几次，omega叹了口气，将茄子戳了个稀巴烂，方静淞抬眼看到这一幕，挑了挑眉。<br />
“你一个艺术生，假期去咖啡店兼职，考虑过这对你以后的职业经验会有帮助吗？”<br />
宋年抬起头，见alpha神情意味深长，就知道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是“当然没有帮助”。alpha在点他。<br />
“艺术生要找个靠谱的实习很难的。”不外乎在画室做助教，教一群新手画鸡蛋和苹果。<br />
宋年叹气，“都是兼职，挣钱和经验顾及到其中一方就好。”<br />
“哦？”方静淞慢条斯理地抿了口红茶，“咖啡店兼职工资很高吗？”<br />
“一个月五千。”宋年实话实说，“挺高的了，我是通过水稚介绍才得到这份兼职的，除了饭点的时候客人有点多，忙不过来，其他时间挺清闲的。”<br />
“五千块就值得你卖命了？”方静淞淡淡道。<br />
在宋年还没明白到这句话的意思前，方静淞的目光落在宋年的右胳膊上，“个体工商户，连为员工买个意外险都没能力办到吧？”<br />
宋年后知后觉，将胳膊放在桌下，企图挡住。越是这样遮掩，方静淞越想拆穿他的自尊：“手怎么了？”<br />
“……白天做咖啡的时候不小心洒了，洒到了胳膊上。”<br />
宋年撒了个小谎，同时心虚地观察了一下alpha的眼色。<br />
方静淞当然知道是烫伤，问宋年是想听到第二种回答，这下好了，不如不问。问了，反倒让方静淞觉得自己自作多情。<br />
晚饭后，方静淞去浴室洗澡，次卧没锁门，他不知道宋年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洗完澡一打开浴室门，omega就坐在房间里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