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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br />
    “你的妈妈……在阁楼里?”<br />
    叶落白站在空旷的阁楼中心, 阁楼里的光线有些暗,隐约可以看见角落里堆放着杂物以及四个方向都有延伸进去的房间。<br />
    “对啊,我昨天才看到的。”天天神秘兮兮地说着, 在阁楼的杂物里翻找起来。<br />
    他找东西的动作带起了一大片灰尘,叶落白皱了皱鼻子,捂着脸轻咳了一声。<br />
    “奇怪, 前几天明明就在这里的。”天天找了许久有些急了,“怎么会突然不见了。”<br />
    眼看天天的表情瞬间变化, 似乎下一秒就会抓狂地哭出来,叶落白只好开口道:“你说的妈妈到底是什么?我帮你找。”<br />
    天天说:“就是妈妈, 长头发, 穿裙子,前几天她还在这里站着。”<br />
    小叶落白四周看了看, 心里总觉得奇怪,但还是随手打开了一个大型的衣柜。<br />
    衣柜门被打开的一刹那,他看到柜子里站着一个人。<br />
    那人头发长长的,笔直地站在衣柜里一动不动,像是一个娃娃一般, 又像是一个仿真的雕塑。<br />
    但这个光线下叶落白看不清她的脸, 同时内心升起的怪异感让他后退一步, 不敢再靠近。<br />
    可天天却瞪大了眼睛, 眼睛里放出光彩来。<br />
    “妈妈!”他兴奋地大叫着, 往衣柜里扑了过去。<br />
    叶落白就眼睁睁地看着他钻进了衣柜里, 和衣柜里一动不动的人抱在一起, 无论如何也不肯出来。<br />
    [看见什么了,这么惊恐?]<br />
    “……尸体。”我仔细看着记忆里的画面,对杨庆说道:“一个女人的尸体, 这具尸体被强效化学剂完整保存着,味道……很刺鼻。”<br />
    [当时的你意识到那是一具尸体了吗?]<br />
    “没有。但我当时很害怕……等等。”<br />
    [怎么了?]<br />
    叶落白忽然走到了衣柜边。<br />
    他伸出手碰了碰女人冰冷僵硬的身体。<br />
    [怎么了?]杨庆又问了一遍。<br />
    “我,我好像当时发现了那是一具尸体。”<br />
    冰冷的触感让叶落白立刻收回了手指。<br />
    他是一个何其聪明的孩子,心里已经隐隐确定,这是一具尸体。<br />
    季老师之前说过,天天的妈妈已经死了快一个月,可她的尸体却还被藏在家里的衣柜里。<br />
    这意味着什么?<br />
    天天依旧抱着自己的妈妈,幸福地笑着,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br />
    叶落白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忽然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br />
    他好像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不受控制了。<br />
    眼前看到的事物,听到的声音似乎都开始变得恍惚而模糊起来。<br />
    就像是进入到某种解离状态一样,他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在看着自己。<br />
    他甚至看到自己好像对衣柜里相拥的一人一尸露出了一个笑容。<br />
    “天天,落白,你们去哪里玩了?”<br />
    楼下传来妈妈的呼喊声:“落白,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告别回家了。”<br />
    叶落白立刻回过神,转身一个人离开了阁楼。等到了楼下时,他才后知后觉感觉到恐惧和害怕,全身都有些发软。<br />
    这时,季文成也走了过来,笑着问他们两个孩子刚刚去哪儿玩了。<br />
    叶落白看着季老师温和关切的笑容,又想到阁楼里那具被藏起来的尸体,恐惧感蔓延,忽然觉得季老师的笑容更像是魔鬼的微笑。<br />
    “今天不早了,我们先走了季老师。”吴娅琪和季文成道了别,与张世忠一起离开。<br />
    那天晚上,叶落白做了一个噩梦。<br />
    他梦见季老师家的阁楼,黑暗的角落衣柜里,躺着一具尸体。<br />
    他走近那具尸体,蹲下身,仔细地查看着,却发现尸体的脸被一块黑布遮挡住了。<br />
    小叶落白犹豫片刻,小心地掀开了那块黑布。<br />
    下一秒,自己的脸却出现在眼前。<br />
    躺在衣柜里的尸体竟然是自己!<br />
    这个梦把小叶落白吓醒了,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身,背后渗出了大片冷汗。<br />
    窗外开始打雷,下雨了。<br />
    叶落白起身去关房间的窗户,重新回到床上时,他的目光落在床尾墙面的衣柜上。<br />
    白天衣柜里女人尸体的画面在脑子里回闪,梦里死掉的自己躺在衣柜里的样子也在回闪,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巨大的恐惧感。<br />
    他紧紧盯着房间里的衣柜,身体蜷缩着坐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br />
    他知道自己应该打开衣柜看一看,他也很清楚衣柜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衣服和被子。<br />
    可他就是恐惧得无法动弹,窗外的雷声一声接一声,像是他内心惊恐的咆哮。<br />
    直到这时,房间门开了。<br />
    一身白衣的长发女人走了进来。<br />
    叶落白紧紧盯着走近的女人,女人没有穿鞋,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越走越近,越走越近。<br />
    直到女人开了口:“落白,怎么没睡?妈妈来给你房间关窗户。”<br />
    “妈妈?”叶落白回过了神,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吴娅琪。<br />
    吴娅琪温和一笑,发现房间的窗户已经关上后,就离开了房间。<br />
    叶落白这才觉得自己好受了些,他在床上重新躺下,渐渐睡着了。<br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开始拒绝和妈妈一起去季老师家里。<br />
    一开始妈妈还有些奇怪,但叶落白坚持,她也没再强迫。<br />
    对于小叶落白而言,比起去到那个令人感到害怕又诡异的地方,他更宁愿一个人呆在家里承受孤独。<br />
    更何况,他最近开始觉得没那么孤独了。<br />
    他发现一个人在家的时间开始变得很快,有些时候甚至快得连自己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br />
    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现在作为过去观察者的我,却清晰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br />
    原来在这个时候开始,叶落白就已经出现了轻微的人格分裂症状。<br />
    他体内的另一个人格,虽然还没有完全掌控身体的使用权,但已经开始接管他的意识,替他承担所有的孤单、恐惧和不安。<br />
    这个时候的叶落白还只有七岁。<br />
    七月下旬的时候,吴娅琪还是带叶落白去了一次未名山庄。<br />
    因为她说今天是天天的生日,很希望落白能跟着一起去给天天庆祝生日,陪他一起玩耍。<br />
    在妈妈温和又期待的目光下,叶落白还是同意了。<br />
    他跟着吴娅琪一起来到了未名山庄。<br />
    张叔叔和妈妈一起出钱给天天买了一个两层的大蛋糕,天天果然很高兴,季老师也微笑着给大家一起切蛋糕。<br />
    吃完蛋糕,季文成突然提议一起合影留念。<br />
    吴娅琪平时并不怎么喜欢拍照,但这次她也觉得今天的日子很有意义,尤其是看到天天最近似乎越来越开朗,她的心里就充满了成就感。<br />
    于是,张世忠充当摄影师,吴娅琪带着叶落白,季文成带着天天,一起在别墅里合了一张影。<br />
    照片上,除了叶落白,其他人脸上似乎都有笑容。<br />
    之后,小叶落白提出想要在院子里散步走走。<br />
    妈妈同意了。<br />
    于是他一个人出了屋子,借着西下的残阳在山庄的花园里闲逛。<br />
    逛了一会儿,叶落白突然发现院子里的一角栅栏上,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br />
    那个人穿着黑色运动衣,脸上戴着黑色的口罩将半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br />
    是小偷吗?<br />
    似乎感受到了被注视的目光,爬在栏杆上的男人低下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屁孩。<br />
    然后他对这个孩子眨了眨眼睛,长指竖在脸前,比了一个“嘘”。<br />
    叶落白也眨了眨眼睛。<br />
    男人跳进了院子里,在一棵大树下一晃,身影就不见了。<br />
    要回去告诉妈妈这里来了小偷吗?<br />
    叶落白犹豫着,正好院子里起了阵风,一股难闻的气味被风带着吹进了鼻子里。<br />
    这味道非常难闻,小叶落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下意识沿着味道的来源处走去,想要一探究竟。<br />
    屋子里的几个人也闻到了这股味道。<br />
    正在同吴娅琪交谈天天心理状况的季文成,忽然脸色一变,急匆匆地起身往院子里走。<br />
    叶落白沿着味道走到了山庄里另一处偏僻的角落。这里有一间被独立起来的单独平层小房间,像是以前留给佣人居住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空着的杂物间。<br />
    那股难闻的味道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br />
    叶落白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转身离开。<br />
    但他刚走几步,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br />
    是之前那个偷偷溜进来的口罩男人。<br />
    男人没有看见站在树荫后的他,而是径直走到屋子前,检查起上锁的门窗来。<br />
    只见男人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铁丝,很快用铁丝打开了生锈的门锁。<br />
    然后他径直走了进去。<br />
    叶落白想了想,抬起脚悄悄地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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