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说，“在听证会之前，找过我的，不止你哥哥。“<br />
——————<br />
就在林渊霆和他谈完的那个午夜，医生来给他换过药，护士和护工都离开了，他自己躺在特护病房。<br />
他突然觉得很冷，再睁眼，一个老朋友站在他的病床前。<br />
作为这起案件的证人，警署、o平权署、特殊管理局都对周唯实严加保护，林渊霆的人也应该在病房周围，可杨连溪却如入无人之境，轻易就进了特护病房。<br />
“不用看了，这儿是海市，不是林家的京岚。”<br />
杨连溪的影子映在心电检测仪上，被边框切成一道一道的梯形棱，他轻笑一声，翘起二郎腿坐在周唯实床边，拿过他床头的魔方摆弄，随口问候。<br />
“林渊霆都跟你说了吧，什么时候开庭？”<br />
周唯实没说话，指尖夹着血氧仪，黑暗里，他只有眼睛能够轻微转动。<br />
杨连溪弯下腰，慢慢靠近，他压了一下周唯实的氧气面罩，看着周唯实的呼吸在上面映出水雾。<br />
“周老师，我知道你能听见，你很清楚一句话能决定谁活谁死。”<br />
“林越峙为了跟你睡觉，让你弟弟染上赌瘾，把你从大学老师变成谁都能睡的男昌，你和他谈什么情分。”<br />
“你真愿意这一辈子都做他的禁脔？”杨连溪嘲讽，“你真愿意一辈子让男人干？”<br />
黑暗里，他的声音犹如鬼魅：“这事不难，你心里也清楚——等林越峙出来，他也不会放过你了。”<br />
“何必为难自己呢？”他拍了拍床栏杆，看着周唯实艰难的喘息，斯条慢理道。<br />
“我期待你的证词。”<br />
周唯实省略了一些细节，但林越峙没有错过他语言中偶尔的不自然。<br />
“他怎么你了。”<br />
周唯实想了想，淡然道，“他压到了我的氧气管。”<br />
林越峙的眼神突然变了，一股凌厉的杀意从他身上窜起。<br />
周唯实晃了个身。<br />
“这些你怎么没和我说过！”<br />
林越峙忍住，收拢了信息素，“他什么都干得出来，你不怕么？”<br />
被威胁的人避重就轻，“我是亚联盟二级人才，他轻易也不会把我怎么样。”<br />
林越峙哑然，分不清这人是真傻还是假聪明，好像周唯实真是为了公平正义，置小小生死于度外了。<br />
今晚周唯实才算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之前他还没有将林越峙在尘狱的失控和杨连溪连在一起，只以为是杨连溪看到林越峙身陷囹圄，要来踩一脚。<br />
听到林越峙在和杀手打斗时提到了杨连溪的名字，他才意识到，恐怕这些事都有他插手。<br />
“总之……你以后真的要小心。”<br />
林越峙神色冷峻。<br />
他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br />
alpha的表情太过认真，眼眸中的坚定如同一把利刃，让周唯实胆寒。<br />
在alpha这样的许诺里，他只好胡乱点了点头。<br />
话毕，什么暧昧气氛都一扫而空了，林越峙不再拉着他闹，把周唯实放到座位上，让他安心工作。<br />
周唯实自顾自把电脑开机，但见林越峙一直紧皱眉头，感觉这人又在想那些阴狠压抑的事。<br />
他清了清嗓子。<br />
“一起。”<br />
周致留给周唯实的那台电脑，型号很旧，键盘有几个键被磨得看不清字母。<br />
两个人头凑在一起，点开隐藏文件夹，居然提示——<br />
【aes-512加载中】<br />
真的有秘密。<br />
林越峙和他对视一眼，什么废话都没说，两人几乎同时动手。<br />
周唯实把文件夹拷贝出来，插进便携硬盘，启动了指挥台那台高功率主机；林越峙马上起身让外面的人备好网络隔离，防止这里被人监测。一切准备结束后，下一秒，信号车里的所有设备全部接入加密通道，屏幕上一行行数据像潮水一样刷过。<br />
他的手也放上键盘，“准备就绪。”<br />
嘶嘶的风声里，那道加密壁垒被解开。<br />
一瞬间，他们像是进入了侦探的密室，隐藏文件夹像溃堤的河流一样弹了出来，密密麻麻的交易记录、转账截屏、还有失踪名单……<br />
林越峙看着电脑上的内容，喉结滚了好几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br />
周唯实缓缓放开鼠标，屏幕闪了闪，最后弹出一个黑色的代码框，文件的涌动终于停止。<br />
那是周致的……日记。<br />
——2282年7月2日<br />
小宝六岁了。<br />
我给他煮了稀饭，他又生病了。福利院的院长提前支付了工资给我，回家路上哭了很久，又怕吵醒他。<br />
——7月6日<br />
我给他爸爸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去洗掉标记，他手机那头有个女人在笑。他说“马上，马上”。<br />
可是我再打，他没有接。<br />
——9月11日<br />
福利院也倒闭了，我和小宝真的无处可去了。<br />
天气好热，小宝一直发汗，背上长了痱子，我不敢带他去医院，怕被问起他的腺体。<br />
——9月15日<br />
我今天去卖了一些信息素清。<br />
好痛，真的好痛，像是把骨头都抽空了一样。<br />
可回家时给小宝换上新的小衣服，他笑了，真好。他抱着我，笑得很好听。<br />
——10月2日<br />
找到了一份工作。<br />
程序录入，时间宽松，工资不多，但能在家工作，能让我白天带小宝。<br />
只要能养活他就好。<br />
——10月20日<br />
有人来敲门，说是检查电表。<br />
他在在玩小车，听到声音就跑进去了。<br />
他会不会被看到了，会不会有人发现他也是omega……<br />
——11月7日<br />
小宝好喜欢读书！他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警察，医生，还是科学家？哈哈，想得太远了，我只希望他能幸福快乐。<br />
我要买多多的书给他。<br />
——12月9日<br />
又打了蓝水，药性太猛，我觉得我的腺体承受不住了。<br />
小宝总是缠着我，拉着我，不想我上班。他的信息素好香。<br />
瞒不下去了，快瞒不下去了。<br />
——2283年1月8日<br />
好冷，屋子里结了冰花。<br />
腺体好痛，发热的时候晕倒在了巷口，邻居奶奶扶我回家。感谢她。<br />
又扛过了一个易感期，他在我身边睡得那么乖。<br />
——2月16日<br />
我扛不住了，又打了针。<br />
我好怕有天我死在家里，小宝要怎么办。他那么小，那么乖。<br />
——3月9日<br />
卖蓝水的人通过药品论坛找到了我，要我帮他们做程序，说要面向o开办诊所。<br />
只是筛选一些o的资料，就给我报酬。<br />
真好，我终于可以靠我的代码赚钱了，再也不用卖信息素清。<br />
真的会有o专门的诊所吗？我以后能不能去洗掉标记呢？<br />
——4月2日<br />
他们在做的事有些奇怪，为什么都是年轻omega的信息，一个老人都没有……<br />
如果想办医院的话，老人不是更容易生病吗？<br />
——4月28日<br />
他们很奇怪，怎么办，为什么每次蓝水的交易地点，都有o失踪……<br />
我看到很多失踪者的资料是我收集过的，我是不是该去找警察？<br />
可要是我说了，小宝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报复我们？<br />
——4月7日<br />
又有omega失踪了，我前天才录入了她的资料。<br />
——5月1日<br />
小梅人真的很好。<br />
我联系了他，是小梅接的电话，她答应我，如果有事，她会帮我照顾小宝。<br />
……<br />
之后是几个月的空白。<br />
再然后，最后一页。只有短短几行字。<br />
周致说，来不及了。<br />
对不起，被我害死的人。<br />
对不起，小宝，妈妈不能陪你长大了，对不起。<br />
——————<br />
信号车中一片死寂。<br />
林越峙尽量消化着这些信息，拼凑出一段惊人的往事。<br />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压住对方抖得厉害的身体，声音放得缓和：“别急着信，这些东西也未必都是真的。”<br />
“周致当时也是无意识做了那些事……这也可能是被人利用来误导的。”<br />
“我们得先核实每条信息，交易对接的人，转账记录……还有那些失踪案，要一个个对上。”<br />
他小心观察着周唯实，眉心紧蹙，语气却坚定，他搂住周唯实的肩膀，轻轻环住他，“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知道了吗？”<br />
长久的沉默中，他忽然听见周唯实笑了。<br />
一阵惊恐席卷了林越峙的心，在这份遗书面前，周唯实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竟然前所未有地笑出了声。<br />
他抬起脸，笑得很轻松，也很轻快，甚至可以说是轻佻。<br />
笑到面色明亮，神采飞扬，脸庞似乎因为找到妈妈的遗物，而泛起幸福的红晕。
——————<br />
就在林渊霆和他谈完的那个午夜，医生来给他换过药，护士和护工都离开了，他自己躺在特护病房。<br />
他突然觉得很冷，再睁眼，一个老朋友站在他的病床前。<br />
作为这起案件的证人，警署、o平权署、特殊管理局都对周唯实严加保护，林渊霆的人也应该在病房周围，可杨连溪却如入无人之境，轻易就进了特护病房。<br />
“不用看了，这儿是海市，不是林家的京岚。”<br />
杨连溪的影子映在心电检测仪上，被边框切成一道一道的梯形棱，他轻笑一声，翘起二郎腿坐在周唯实床边，拿过他床头的魔方摆弄，随口问候。<br />
“林渊霆都跟你说了吧，什么时候开庭？”<br />
周唯实没说话，指尖夹着血氧仪，黑暗里，他只有眼睛能够轻微转动。<br />
杨连溪弯下腰，慢慢靠近，他压了一下周唯实的氧气面罩，看着周唯实的呼吸在上面映出水雾。<br />
“周老师，我知道你能听见，你很清楚一句话能决定谁活谁死。”<br />
“林越峙为了跟你睡觉，让你弟弟染上赌瘾，把你从大学老师变成谁都能睡的男昌，你和他谈什么情分。”<br />
“你真愿意这一辈子都做他的禁脔？”杨连溪嘲讽，“你真愿意一辈子让男人干？”<br />
黑暗里，他的声音犹如鬼魅：“这事不难，你心里也清楚——等林越峙出来，他也不会放过你了。”<br />
“何必为难自己呢？”他拍了拍床栏杆，看着周唯实艰难的喘息，斯条慢理道。<br />
“我期待你的证词。”<br />
周唯实省略了一些细节，但林越峙没有错过他语言中偶尔的不自然。<br />
“他怎么你了。”<br />
周唯实想了想，淡然道，“他压到了我的氧气管。”<br />
林越峙的眼神突然变了，一股凌厉的杀意从他身上窜起。<br />
周唯实晃了个身。<br />
“这些你怎么没和我说过！”<br />
林越峙忍住，收拢了信息素，“他什么都干得出来，你不怕么？”<br />
被威胁的人避重就轻，“我是亚联盟二级人才，他轻易也不会把我怎么样。”<br />
林越峙哑然，分不清这人是真傻还是假聪明，好像周唯实真是为了公平正义，置小小生死于度外了。<br />
今晚周唯实才算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之前他还没有将林越峙在尘狱的失控和杨连溪连在一起，只以为是杨连溪看到林越峙身陷囹圄，要来踩一脚。<br />
听到林越峙在和杀手打斗时提到了杨连溪的名字，他才意识到，恐怕这些事都有他插手。<br />
“总之……你以后真的要小心。”<br />
林越峙神色冷峻。<br />
他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br />
alpha的表情太过认真，眼眸中的坚定如同一把利刃，让周唯实胆寒。<br />
在alpha这样的许诺里，他只好胡乱点了点头。<br />
话毕，什么暧昧气氛都一扫而空了，林越峙不再拉着他闹，把周唯实放到座位上，让他安心工作。<br />
周唯实自顾自把电脑开机，但见林越峙一直紧皱眉头，感觉这人又在想那些阴狠压抑的事。<br />
他清了清嗓子。<br />
“一起。”<br />
周致留给周唯实的那台电脑，型号很旧，键盘有几个键被磨得看不清字母。<br />
两个人头凑在一起，点开隐藏文件夹，居然提示——<br />
【aes-512加载中】<br />
真的有秘密。<br />
林越峙和他对视一眼，什么废话都没说，两人几乎同时动手。<br />
周唯实把文件夹拷贝出来，插进便携硬盘，启动了指挥台那台高功率主机；林越峙马上起身让外面的人备好网络隔离，防止这里被人监测。一切准备结束后，下一秒，信号车里的所有设备全部接入加密通道，屏幕上一行行数据像潮水一样刷过。<br />
他的手也放上键盘，“准备就绪。”<br />
嘶嘶的风声里，那道加密壁垒被解开。<br />
一瞬间，他们像是进入了侦探的密室，隐藏文件夹像溃堤的河流一样弹了出来，密密麻麻的交易记录、转账截屏、还有失踪名单……<br />
林越峙看着电脑上的内容，喉结滚了好几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br />
周唯实缓缓放开鼠标，屏幕闪了闪，最后弹出一个黑色的代码框，文件的涌动终于停止。<br />
那是周致的……日记。<br />
——2282年7月2日<br />
小宝六岁了。<br />
我给他煮了稀饭，他又生病了。福利院的院长提前支付了工资给我，回家路上哭了很久，又怕吵醒他。<br />
——7月6日<br />
我给他爸爸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去洗掉标记，他手机那头有个女人在笑。他说“马上，马上”。<br />
可是我再打，他没有接。<br />
——9月11日<br />
福利院也倒闭了，我和小宝真的无处可去了。<br />
天气好热，小宝一直发汗，背上长了痱子，我不敢带他去医院，怕被问起他的腺体。<br />
——9月15日<br />
我今天去卖了一些信息素清。<br />
好痛，真的好痛，像是把骨头都抽空了一样。<br />
可回家时给小宝换上新的小衣服，他笑了，真好。他抱着我，笑得很好听。<br />
——10月2日<br />
找到了一份工作。<br />
程序录入，时间宽松，工资不多，但能在家工作，能让我白天带小宝。<br />
只要能养活他就好。<br />
——10月20日<br />
有人来敲门，说是检查电表。<br />
他在在玩小车，听到声音就跑进去了。<br />
他会不会被看到了，会不会有人发现他也是omega……<br />
——11月7日<br />
小宝好喜欢读书！他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警察，医生，还是科学家？哈哈，想得太远了，我只希望他能幸福快乐。<br />
我要买多多的书给他。<br />
——12月9日<br />
又打了蓝水，药性太猛，我觉得我的腺体承受不住了。<br />
小宝总是缠着我，拉着我，不想我上班。他的信息素好香。<br />
瞒不下去了，快瞒不下去了。<br />
——2283年1月8日<br />
好冷，屋子里结了冰花。<br />
腺体好痛，发热的时候晕倒在了巷口，邻居奶奶扶我回家。感谢她。<br />
又扛过了一个易感期，他在我身边睡得那么乖。<br />
——2月16日<br />
我扛不住了，又打了针。<br />
我好怕有天我死在家里，小宝要怎么办。他那么小，那么乖。<br />
——3月9日<br />
卖蓝水的人通过药品论坛找到了我，要我帮他们做程序，说要面向o开办诊所。<br />
只是筛选一些o的资料，就给我报酬。<br />
真好，我终于可以靠我的代码赚钱了，再也不用卖信息素清。<br />
真的会有o专门的诊所吗？我以后能不能去洗掉标记呢？<br />
——4月2日<br />
他们在做的事有些奇怪，为什么都是年轻omega的信息，一个老人都没有……<br />
如果想办医院的话，老人不是更容易生病吗？<br />
——4月28日<br />
他们很奇怪，怎么办，为什么每次蓝水的交易地点，都有o失踪……<br />
我看到很多失踪者的资料是我收集过的，我是不是该去找警察？<br />
可要是我说了，小宝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报复我们？<br />
——4月7日<br />
又有omega失踪了，我前天才录入了她的资料。<br />
——5月1日<br />
小梅人真的很好。<br />
我联系了他，是小梅接的电话，她答应我，如果有事，她会帮我照顾小宝。<br />
……<br />
之后是几个月的空白。<br />
再然后，最后一页。只有短短几行字。<br />
周致说，来不及了。<br />
对不起，被我害死的人。<br />
对不起，小宝，妈妈不能陪你长大了，对不起。<br />
——————<br />
信号车中一片死寂。<br />
林越峙尽量消化着这些信息，拼凑出一段惊人的往事。<br />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压住对方抖得厉害的身体，声音放得缓和：“别急着信，这些东西也未必都是真的。”<br />
“周致当时也是无意识做了那些事……这也可能是被人利用来误导的。”<br />
“我们得先核实每条信息，交易对接的人，转账记录……还有那些失踪案，要一个个对上。”<br />
他小心观察着周唯实，眉心紧蹙，语气却坚定，他搂住周唯实的肩膀，轻轻环住他，“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知道了吗？”<br />
长久的沉默中，他忽然听见周唯实笑了。<br />
一阵惊恐席卷了林越峙的心，在这份遗书面前，周唯实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竟然前所未有地笑出了声。<br />
他抬起脸，笑得很轻松，也很轻快，甚至可以说是轻佻。<br />
笑到面色明亮，神采飞扬，脸庞似乎因为找到妈妈的遗物，而泛起幸福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