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择直接问：“你再说一次，我刚刚没看?见你表情。”<br />
宿雪溪：“……”<br />
宿雪溪道：“你有伤在身, 应该休息，我有这么小气？”<br />
萧长?泽：“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br />
宿雪溪：“闭眼。”<br />
萧长?泽不依不饶：“说嘛。”<br />
宿雪溪：“睡觉。”<br />
萧长?泽：“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高?兴了。”<br />
宿雪溪终于认真?看?他：“你从玄天塔平安出来, 为什么觉得?我不高?兴？”<br />
萧长?泽移开视线：“感?觉吧，我也?不知道。”<br />
萧长?泽问不下去，宿雪溪也?不接他的话, 萧长?泽又受不了马车里安静的氛围，就着?他枕着?雪溪腿的位置又往雪溪身边挨近了，额头贴着?他的腰，胳膊搂住那一节劲瘦的腰肢。<br />
良久，他道：“我在塔里看?到了。”<br />
宿雪溪问：“什么？”<br />
萧长?泽：“外面的情形。”<br />
萧颂只是看?上去孤注一掷，事实是人皇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甚至担心京中大乱，于是借五弟的名头做遮掩，找到了数面水镜，安置在各处隐蔽的位置，能够看?到千里之外的画面和声音。<br />
五弟最喜欢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藏品，这些事情他做起来，最多也?就是被人说几?句玩物丧志不着?调之类的话，不会有人去多想。<br />
所以谁都没有想到，人皇即使是在塔内也?能掌握塔外的各种动向，一旦塔外出现了压不住的异动和乱子?，人皇就会终止这次尝试。<br />
事实证明，大家都做的很好。<br />
“但有件事，我想不通。”萧长?泽道。<br />
宿雪溪又问：“什么？”<br />
萧长?泽：“为什么不站到前面来，你比任何人都更有资格站到前面去，为什么不呢？”<br />
“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br />
他的雪溪有心计，有能力，从前他是仙族族长?，他们成婚后，雪溪被迫卸下了族长?实权，可是他在仙族内，在四族之中，仍有相当的话语权。<br />
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br />
父皇就是看?好了这个机会，故意把老六推到众人面前，临危受命，会让所有人颠覆对年纪尚轻的六皇子?的印象，只要?度过这段时间，他日?后的储君之路就不会有太多坎坷。<br />
而对于被人皇指名为六皇子?师傅的雪溪距离太子?太傅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父皇很明显是有这个想法的——但雪溪没有上前。<br />
萧长?泽知道他的新?婚贺礼都是什么，可是所有信物都不在宿雪溪手里出现。<br />
妖族和魔物的信物在谢灵如手里。<br />
鬼族能验明代族长?正身的信物被他交到了柳陈笙手里，且未氏的家主信物给出去又还到了家主属意的少主身上。<br />
从始至终，这场波折之中，他明明一直都在，却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br />
萧长?泽不明白：“你一点都不想吗？”<br />
一点都不想要?权势吗？<br />
宿雪溪：“萧长?泽。”<br />
萧长?泽正色道：“嗯，我在。”<br />
宿雪溪：“我饿了。”<br />
萧长?泽：“……”<br />
雪溪格外认真?：“昨天夜里一夜没睡，我现在又饿又困。”<br />
“你要?是实在不想睡，就起来，让我睡一会。”<br />
萧长?泽还没开始想这句话的真?实性，人已?经从雪溪腿上爬起来，就算是假的，也?没有关系，但又被宿雪溪按回去，“别折腾。”<br />
“快点睡。”<br />
萧长?泽：“哦。”<br />
萧长泽：“那……”<br />
雪溪：“等你休息好了再说。”<br />
萧长?泽闭上眼睛：“好吧。”他大概知道了。<br />
宿雪溪的胳膊支在马车窗上。<br />
他的族长?身份不是争来的，但也?切切实实体会到了权力的滋味，权势会让人留恋，他不是圣人，他也?能感?受到。<br />
只可惜那些东西并不足以牵绊住他。<br />
但有些东西的份量，早在这么多年的族长?生涯中，让欲望的天平压向了另一端。<br />
他还是喜欢现在的生活，和他期待的生活不太一样……但比他曾经想要?的还要?更好。<br />
他从前没有机会选择，如今有了。<br />
第73章<br />
萧长泽昏昏睡了一日。<br />
黄昏时分?醒来, 房间?里没有人，有下人守在外面。<br />
萧长泽招来管家问雪溪的去向?，管家回话说他去了妖族。<br />
萧长泽见管家心神不?定的, 便多追问了几句, 管家道?：“殿下昏睡的时间?，仙族族长来过，后来仙族几位长老也来了, 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不?知道?说了什么，几个人吵得很凶, 被咱家主子一块赶走了。”<br />
萧长泽皱了下眉, 管家接着道?：“对?了，国师来把?西苑住着的那位小少爷接走了。”<br />
管家：“殿下睡了一日，要不?要吃点东西？”<br />
萧长泽摆摆手, 他在玄天塔里跟着父皇吃辟谷丹, 味道?不?怎么样，但?到现在还撑得慌。<br />
“等雪溪回来。”<br />
萧长泽回屋里，坐在雪溪常坐的书桌前，随手翻了一本?闲书。<br />
在桌面上蹭了一点不?甚明显的灰尘，他把?手放在桌面上, 手掌大面积抹过桌面，掌心就攒了不?少的灰, 桌上两杯冷茶已经放的有些浑浊。<br />
雪溪的桌子一向?是不?让底下人碰的，都是自己收拾。<br />
萧长泽心头微涩, 放下刚拿起的闲书，用干净的帕子沾了水，一点点把?桌面重新收拾了一遍。<br />
“哒。”<br />
装着浓黑色药汁的药碗放在桌前。<br />
萧长泽抬头, 雪溪把?那药碗往前推了推。<br />
隔着半张桌子，萧长泽都闻到了浓浓的苦味。<br />
“给……我的？”<br />
雪溪：“嗯。”<br />
萧长泽一咬牙，端起碗来，正要捏着鼻子一口干掉，雪溪道?：“找灵如要的方子，毕竟这个他有经验。”<br />
萧长泽药汁呛到，满口苦味霎时弥漫开，直冲鼻腔。<br />
所以这是稳固神魂的药。<br />
萧长泽仿谢灵如，把?自己的神魂也彻底分?了两半，但?是和?谢灵如不?同?的是，谢灵如分?出来一小部分?放在小兔子身上，小兔子不?由他控制，只受到他的意识影响，而萧长泽，主意识仍在通天塔里，现在身体里的是他分?出来的一部分?，有意识，能说能动能思?考。<br />
“说好了不?出卖我的呢。”萧长泽苦到面目扭曲，吨吨灌水冲散了一点。<br />
雪溪：“他听你?的，他就不?叫谢灵如了。就算他听你?的，我也可?以去问牧云。”<br />
萧长泽：“……”<br />
萧长泽默不?作声，安静把?一碗药喝光了。<br />
谁让他找的帮手都跟雪溪更亲，可?分?裂神魂涉及妖族秘法，还需要仙力?辅助，他身处塔中又只能求助谢灵如和?牧云。<br />
“谢灵如答应我只要你?不?问，他就不?说。”<br />
雪溪闲闲瞥他一眼，萧长泽把?话接下去：“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br />
“是我在马车上的时候？”<br />
“还是我回府的时候？”<br />
“还是我从塔里出来的时候？”<br />
雪溪语调没什么起伏：“你?能从塔里出来，我就很意外。”<br />
萧长泽闭上嘴，他的身体情况只有雪溪清楚，进玄天塔神祭本?该无事，但?硬撑七日，神魂意识是很容易在这种不?稳固的状态下被迫回到通天塔中，为了留下，他只想到了一个办法。<br />
就像谢灵如分?裂魂神魂送薛玄的小兔子。<br />
萧长泽探身过去拍了拍雪溪的头，安慰小孩子一样，虽然雪溪看上去并不?需要他安慰，但?萧长泽越来越能读懂他的心思?了。<br />
“我答应你?的事，怎么可?能食言。”<br />
雪溪眼睫微动，偏头别开眼，淡淡道?：“嗯。”<br />
萧长泽起身去扯他，“别不?高兴了，走，我可?是知道?，今日月亮长街上会有灯会庆祝神祭结束。”<br />
虽然迟了六日，但?是总归，每年?神祭都会有的灯会今年?也不?会少。<br />
月亮长街，人来人往，神祭顺利结束，各族的问题也都得到了顺利解决，一片喜庆欢腾，萧长泽牵着雪溪穿行其中。<br />
人很多，很热闹。<br />
雪溪喜欢热闹。<br />
但?是走到一半，雪溪便拉着萧长泽从拥挤的月亮长街拐了出去。<br />
萧长泽手里提着月亮形状的提灯，照着巷子里的路，一路跟着雪溪走到了河岸。<br />
他十指相?扣，扣住雪溪的手，“我们还有一个话题没有说完。”<br />
“我很想知道?。”<br />
“我好像想明白了一点，但?又好像不?是特别明白。”<br />
月夜流光，月亮长街人声喧杂，此处却格外安静，只有树叶风动和?水流浮动的声音，静谧安宁。
宿雪溪：“……”<br />
宿雪溪道：“你有伤在身, 应该休息，我有这么小气？”<br />
萧长?泽：“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br />
宿雪溪：“闭眼。”<br />
萧长?泽不依不饶：“说嘛。”<br />
宿雪溪：“睡觉。”<br />
萧长?泽：“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高?兴了。”<br />
宿雪溪终于认真?看?他：“你从玄天塔平安出来, 为什么觉得?我不高?兴？”<br />
萧长?泽移开视线：“感?觉吧，我也?不知道。”<br />
萧长?泽问不下去，宿雪溪也?不接他的话, 萧长?泽又受不了马车里安静的氛围，就着?他枕着?雪溪腿的位置又往雪溪身边挨近了，额头贴着?他的腰，胳膊搂住那一节劲瘦的腰肢。<br />
良久，他道：“我在塔里看?到了。”<br />
宿雪溪问：“什么？”<br />
萧长?泽：“外面的情形。”<br />
萧颂只是看?上去孤注一掷，事实是人皇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甚至担心京中大乱，于是借五弟的名头做遮掩，找到了数面水镜，安置在各处隐蔽的位置，能够看?到千里之外的画面和声音。<br />
五弟最喜欢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藏品，这些事情他做起来，最多也?就是被人说几?句玩物丧志不着?调之类的话，不会有人去多想。<br />
所以谁都没有想到，人皇即使是在塔内也?能掌握塔外的各种动向，一旦塔外出现了压不住的异动和乱子?，人皇就会终止这次尝试。<br />
事实证明，大家都做的很好。<br />
“但有件事，我想不通。”萧长?泽道。<br />
宿雪溪又问：“什么？”<br />
萧长?泽：“为什么不站到前面来，你比任何人都更有资格站到前面去，为什么不呢？”<br />
“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br />
他的雪溪有心计，有能力，从前他是仙族族长?，他们成婚后，雪溪被迫卸下了族长?实权，可是他在仙族内，在四族之中，仍有相当的话语权。<br />
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br />
父皇就是看?好了这个机会，故意把老六推到众人面前，临危受命，会让所有人颠覆对年纪尚轻的六皇子?的印象，只要?度过这段时间，他日?后的储君之路就不会有太多坎坷。<br />
而对于被人皇指名为六皇子?师傅的雪溪距离太子?太傅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父皇很明显是有这个想法的——但雪溪没有上前。<br />
萧长?泽知道他的新?婚贺礼都是什么，可是所有信物都不在宿雪溪手里出现。<br />
妖族和魔物的信物在谢灵如手里。<br />
鬼族能验明代族长?正身的信物被他交到了柳陈笙手里，且未氏的家主信物给出去又还到了家主属意的少主身上。<br />
从始至终，这场波折之中，他明明一直都在，却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br />
萧长?泽不明白：“你一点都不想吗？”<br />
一点都不想要?权势吗？<br />
宿雪溪：“萧长?泽。”<br />
萧长?泽正色道：“嗯，我在。”<br />
宿雪溪：“我饿了。”<br />
萧长?泽：“……”<br />
雪溪格外认真?：“昨天夜里一夜没睡，我现在又饿又困。”<br />
“你要?是实在不想睡，就起来，让我睡一会。”<br />
萧长?泽还没开始想这句话的真?实性，人已?经从雪溪腿上爬起来，就算是假的，也?没有关系，但又被宿雪溪按回去，“别折腾。”<br />
“快点睡。”<br />
萧长?泽：“哦。”<br />
萧长泽：“那……”<br />
雪溪：“等你休息好了再说。”<br />
萧长?泽闭上眼睛：“好吧。”他大概知道了。<br />
宿雪溪的胳膊支在马车窗上。<br />
他的族长?身份不是争来的，但也?切切实实体会到了权力的滋味，权势会让人留恋，他不是圣人，他也?能感?受到。<br />
只可惜那些东西并不足以牵绊住他。<br />
但有些东西的份量，早在这么多年的族长?生涯中，让欲望的天平压向了另一端。<br />
他还是喜欢现在的生活，和他期待的生活不太一样……但比他曾经想要?的还要?更好。<br />
他从前没有机会选择，如今有了。<br />
第73章<br />
萧长泽昏昏睡了一日。<br />
黄昏时分?醒来, 房间?里没有人，有下人守在外面。<br />
萧长泽招来管家问雪溪的去向?，管家回话说他去了妖族。<br />
萧长泽见管家心神不?定的, 便多追问了几句, 管家道?：“殿下昏睡的时间?，仙族族长来过，后来仙族几位长老也来了, 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不?知道?说了什么，几个人吵得很凶, 被咱家主子一块赶走了。”<br />
萧长泽皱了下眉, 管家接着道?：“对?了，国师来把?西苑住着的那位小少爷接走了。”<br />
管家：“殿下睡了一日，要不?要吃点东西？”<br />
萧长泽摆摆手, 他在玄天塔里跟着父皇吃辟谷丹, 味道?不?怎么样，但?到现在还撑得慌。<br />
“等雪溪回来。”<br />
萧长泽回屋里，坐在雪溪常坐的书桌前，随手翻了一本?闲书。<br />
在桌面上蹭了一点不?甚明显的灰尘，他把?手放在桌面上, 手掌大面积抹过桌面，掌心就攒了不?少的灰, 桌上两杯冷茶已经放的有些浑浊。<br />
雪溪的桌子一向?是不?让底下人碰的，都是自己收拾。<br />
萧长泽心头微涩, 放下刚拿起的闲书，用干净的帕子沾了水，一点点把?桌面重新收拾了一遍。<br />
“哒。”<br />
装着浓黑色药汁的药碗放在桌前。<br />
萧长泽抬头, 雪溪把?那药碗往前推了推。<br />
隔着半张桌子，萧长泽都闻到了浓浓的苦味。<br />
“给……我的？”<br />
雪溪：“嗯。”<br />
萧长泽一咬牙，端起碗来，正要捏着鼻子一口干掉，雪溪道?：“找灵如要的方子，毕竟这个他有经验。”<br />
萧长泽药汁呛到，满口苦味霎时弥漫开，直冲鼻腔。<br />
所以这是稳固神魂的药。<br />
萧长泽仿谢灵如，把?自己的神魂也彻底分?了两半，但?是和?谢灵如不?同?的是，谢灵如分?出来一小部分?放在小兔子身上，小兔子不?由他控制，只受到他的意识影响，而萧长泽，主意识仍在通天塔里，现在身体里的是他分?出来的一部分?，有意识，能说能动能思?考。<br />
“说好了不?出卖我的呢。”萧长泽苦到面目扭曲，吨吨灌水冲散了一点。<br />
雪溪：“他听你?的，他就不?叫谢灵如了。就算他听你?的，我也可?以去问牧云。”<br />
萧长泽：“……”<br />
萧长泽默不?作声，安静把?一碗药喝光了。<br />
谁让他找的帮手都跟雪溪更亲，可?分?裂神魂涉及妖族秘法，还需要仙力?辅助，他身处塔中又只能求助谢灵如和?牧云。<br />
“谢灵如答应我只要你?不?问，他就不?说。”<br />
雪溪闲闲瞥他一眼，萧长泽把?话接下去：“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br />
“是我在马车上的时候？”<br />
“还是我回府的时候？”<br />
“还是我从塔里出来的时候？”<br />
雪溪语调没什么起伏：“你?能从塔里出来，我就很意外。”<br />
萧长泽闭上嘴，他的身体情况只有雪溪清楚，进玄天塔神祭本?该无事，但?硬撑七日，神魂意识是很容易在这种不?稳固的状态下被迫回到通天塔中，为了留下，他只想到了一个办法。<br />
就像谢灵如分?裂魂神魂送薛玄的小兔子。<br />
萧长泽探身过去拍了拍雪溪的头，安慰小孩子一样，虽然雪溪看上去并不?需要他安慰，但?萧长泽越来越能读懂他的心思?了。<br />
“我答应你?的事，怎么可?能食言。”<br />
雪溪眼睫微动，偏头别开眼，淡淡道?：“嗯。”<br />
萧长泽起身去扯他，“别不?高兴了，走，我可?是知道?，今日月亮长街上会有灯会庆祝神祭结束。”<br />
虽然迟了六日，但?是总归，每年?神祭都会有的灯会今年?也不?会少。<br />
月亮长街，人来人往，神祭顺利结束，各族的问题也都得到了顺利解决，一片喜庆欢腾，萧长泽牵着雪溪穿行其中。<br />
人很多，很热闹。<br />
雪溪喜欢热闹。<br />
但?是走到一半，雪溪便拉着萧长泽从拥挤的月亮长街拐了出去。<br />
萧长泽手里提着月亮形状的提灯，照着巷子里的路，一路跟着雪溪走到了河岸。<br />
他十指相?扣，扣住雪溪的手，“我们还有一个话题没有说完。”<br />
“我很想知道?。”<br />
“我好像想明白了一点，但?又好像不?是特别明白。”<br />
月夜流光，月亮长街人声喧杂，此处却格外安静，只有树叶风动和?水流浮动的声音，静谧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