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不该摆在明面上说，但却不得不说。”长老们总还心心念念着他，用挑剔的眼光去看待牧云，遇到事情就请他出面裁决，但这是不对的。<br />
“长老们须得知道，雪溪保留了族长的名，已?经不是仙族真正的族长了，牧云才是。”<br />
几位长老无一人率先出声，反倒是牧云听了这话，安下心来，起身在所有人面前冲雪溪行了大礼，感谢他的大义与维护。<br />
“族中还有要事，几位长老还要叙旧，牧云就先告辞了。”<br />
雪溪：“族长自便。”<br />
牧云出了门，由府上下人引着往府外走，途径园子里?的凉亭，萧长泽坐在凉亭里?敲了敲石桌，笑着道：“牧云族长，坐会？”<br />
牧云：“三?殿下相邀，荣幸之至。”<br />
牧云走后，四位族长各自安静了一会，除了沉舟长老看起来接受度还算良好，其他三?人脸色都不是太好。<br />
沉水长老掌心贴在衣襟下摆上搓了一会，“我?们也不是要仗着身份为难牧云。”<br />
雪溪语气温润包容：“我?明白，几位族长自幼抚养，雪溪焉能不明白长老们的良苦用心，你们是想给我?留下一条退路。只是雪溪如?今……回不去了，各人自有造化，还请长老们凡事向前看。”<br />
玄十长老最先起身，“照顾好自己。”<br />
玄一长老沉默良久，深深瞧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跟着走了。<br />
沉水长老话到嘴边酝酿许久才别别扭扭道：“那小子刚才不是装的吧？”<br />
雪溪浅浅笑道：“不是，三?殿下是个表里如一的坦率性子。”<br />
园内凉亭，牧云捏着手里?的糕点，面对萧长泽的提问，忽然插了句题外话，“这个不是给主上的吗？”怎么给他吃了？<br />
萧长泽：“哦，这个都凉透了，给雪溪的在小厨房温着呢。”<br />
牧云：“……”好，挺好的。<br />
牧云：“我?其实知道的不多。我?不是在仙族驻地长大的，被主上收养后一直在霜林晚，殿下也知道，霜林晚是江湖组织，本部不在帝都，后来为了进仙族执事处我?才来到帝都。”<br />
萧长泽在削水果?，头也不抬：“捡你知道的说。”<br />
“我?来的时?候，仙族内就已?经是后来殿下知道的样子了。我?暗中打听过，只知道前任族长死?时?，主上才六岁，长老们对他的教导很严格，每日的要求近乎苛刻，但主上一直都做得很完美。”<br />
“只是……”他顿了下，可能因为是半途来的，牧云对一些?事情看得更加清楚。他时?常看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同族长的相处模式还是一如?既往，一面毫不吝啬所有溢美之词，一面又对他要求苛刻到令人发指。<br />
主上做与族中事务无关的事情时?，他们一个个都好像仙族遭遇灭顶之灾了一般如?临大敌，哪怕交朋友，交什么样的朋友都要干涉。<br />
不管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只要出乎他们意料，总要推到其他人身上，认定主上被人带坏了，好像主上的身份只是族长，而不是一个有自己想法有自己喜好的人。<br />
“长老们在他身上寄予了太多的期望，这份期望一直持续到现在，以?至于没有人意识到，主上早就不是那个需要他们教导的孩子了。”牧云长长吐了一口浊气，他很少和人说这些?，可能因为对面是主上信任的人，也可能是因为他发现这个人真的带给主上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br />
“没有一个人觉得有问题吗？”萧长泽觉得心口钝钝的。<br />
牧云：“有，主上也曾经同长老们争执过此事，但是……”<br />
萧长泽削苹果?的动作顿了下，听牧云咬牙道：“长老们认定是鬼族族长把他教坏了，他们没有闹到鬼族那边去，而是在师族长来寻主上的时?候埋伏了鬼族族长，险些?伤了他，主上生了很大的气，但却让长老们更加坚定地认为此事与师族长有关系了。”<br />
萧长泽愤而把匕首插进了石桌桌面，石桌上顿时?裂开了数道细缝。<br />
虽然是很吓人，但牧云莫名有些?安心。<br />
牧云：“主上把朋友看得很重，他做事果?决，但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他也很少和人说自己真实想法，我?知道这些?大概也是因为我?是少有的能共情他处境还跟他说得上话的人，不过那件事之后他跟我?也很少提及这些?事情了。”<br />
“直到后来，主上和国师相识，结成联盟。”<br />
牧云的眼神?落在萧长泽身上，“然后定下了与人族皇室联姻。”<br />
萧长泽追问：“什么时?候定下的？一开始定的就是我?吗？”<br />
牧云点头：“因为殿下和主上年纪最为相当，不过……中间?国师听闻了一些?关于您的传闻，极力劝说呃——”<br />
牧云说着说着忽然咬了下舌头，这个说出来似乎不太合适。<br />
萧长泽摆摆手，拔出了插在石桌上的匕首，“本殿下在外名声不好，我?知道。你尽管说，反正现在成婚的是我?，又不是别人。”<br />
牧云一想也是，便放开了说：“国师听闻您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还吓跑了好几个定亲对象，便劝说主上换个人，年龄稍微差一点其实也没有关系，四皇子上进五皇子单纯六皇子乖巧都是不错的——”<br />
第?二次插进石桌里?的匕首快准狠，顺着之前的裂缝，三?分?之一的石桌桌面咚地一声砸在地上。<br />
牧云：“！！！”<br />
“啊。”萧长泽颇为可惜，盯着地上的碎石，道：“府上采买又贪了不少。”<br />
牧云：“……”<br />
牧云默默改口：“都被主子回绝了。”<br />
萧长泽风平浪静地道：“嗯。”<br />
后来主上也没有再打听也没有让他们主动去打听关于三?殿下的事情，只说顺其自然。至于有没有偶尔从闲言碎语中听说过关于三?殿下的事迹，牧云就不得而知了。<br />
只剩三?分?之二的石桌遥遥欲坠，牧云默默咽下了后面的补充之言。<br />
“让族长受惊了。”萧长泽道。<br />
“有一事想要拜托你，”萧长泽交给他一个木盒，“里?面并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但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思来想去，交予你最为稳妥。”<br />
牧云打开木盒，里?面密密麻麻摞放了数百封封好的信。<br />
明明没多少重量，牧云却觉得手中沉甸甸的。<br />
还有些?烫手。<br />
第83章<br />
玄一、玄十、沉水三位长老怀着沉重的?心情, 依次从雪溪处离开，回去的?路分明和?来时的?路一样，心境却?完全不同了?。<br />
丧眉搭眼不符合长老们一贯在?外塑造的?形象, 只是自?从雪溪族长下嫁人族之?后, 他们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br />
没有人能代替雪溪在?他们心中的?位置。<br />
沉水长老叹了?口气，玄十长老忽然道：“总觉得族长还在?身边。”<br />
沉水长老搭话：“谁说不是呢，我有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到族长小时候, 那么小一只，就算刻意板着脸也不严肃，冰雪可爱的?。”<br />
玄一长老想?到他千防万防的?鬼族族长, 没想?到到头来让一个不成器的?三皇子趁虚而?入了?, 他格外沉默，半晌又自?顾自?摇摇头，像是想?把什么念头从脑海中甩出去。<br />
“哎, 不过我看三皇子……虽然看着冒犯, 但对族长确实……”沉水长老胳膊肘戳了?戳身边的?人，却?戳了?个空，他扭头一看，周围空荡荡的?，<br />
“沉舟呢？”<br />
他这?么一问, 走?在?前面的?玄一和?玄十长老也停下脚步。<br />
三人面面相觑，沉水一拍大腿, “坏了?，他好像没出来！”<br />
沉水长老脸色变换, 若是换做平时，他们或许可以理解为沉舟长老想?跟族长多叙话一会。可就在?几天?前，沉舟长老还因为传言说雪溪族长谋人族之?位, 意图一统五族的?传言罕见地发了?怒，此时留下，很难不让人多想?。<br />
再看其他两位长老的?脸色，显然三人想?到了?一处去，最终沉水长老率先折返，“我回去看看，你们自?便。”<br />
玄一长老和?玄十长老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br />
正厅。<br />
沉舟长老没走?，雪溪也不急，沉舟长老没开口，他也没催促。<br />
良久，沉舟长老才开口：“我听绛夏那孩子说了?。”<br />
雪溪微顿，他料到沉舟长老单独留下是有话要同他说，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件事?。<br />
雪溪不动声色：“哦？绛夏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br />
沉舟长老：“族长真的?不知？您也没有什么要和?我们说的?吗？”<br />
雪溪故作不知：“我没有什么要说的?，绛夏说的?事?情与我有关?吗？”<br />
“族长。”沉舟长老见他一副打定主意不肯承认的?样子，心痛地唤他，道：“您还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长老们须得知道，雪溪保留了族长的名，已?经不是仙族真正的族长了，牧云才是。”<br />
几位长老无一人率先出声，反倒是牧云听了这话，安下心来，起身在所有人面前冲雪溪行了大礼，感谢他的大义与维护。<br />
“族中还有要事，几位长老还要叙旧，牧云就先告辞了。”<br />
雪溪：“族长自便。”<br />
牧云出了门，由府上下人引着往府外走，途径园子里?的凉亭，萧长泽坐在凉亭里?敲了敲石桌，笑着道：“牧云族长，坐会？”<br />
牧云：“三?殿下相邀，荣幸之至。”<br />
牧云走后，四位族长各自安静了一会，除了沉舟长老看起来接受度还算良好，其他三?人脸色都不是太好。<br />
沉水长老掌心贴在衣襟下摆上搓了一会，“我?们也不是要仗着身份为难牧云。”<br />
雪溪语气温润包容：“我?明白，几位族长自幼抚养，雪溪焉能不明白长老们的良苦用心，你们是想给我?留下一条退路。只是雪溪如?今……回不去了，各人自有造化，还请长老们凡事向前看。”<br />
玄十长老最先起身，“照顾好自己。”<br />
玄一长老沉默良久，深深瞧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跟着走了。<br />
沉水长老话到嘴边酝酿许久才别别扭扭道：“那小子刚才不是装的吧？”<br />
雪溪浅浅笑道：“不是，三?殿下是个表里如一的坦率性子。”<br />
园内凉亭，牧云捏着手里?的糕点，面对萧长泽的提问，忽然插了句题外话，“这个不是给主上的吗？”怎么给他吃了？<br />
萧长泽：“哦，这个都凉透了，给雪溪的在小厨房温着呢。”<br />
牧云：“……”好，挺好的。<br />
牧云：“我?其实知道的不多。我?不是在仙族驻地长大的，被主上收养后一直在霜林晚，殿下也知道，霜林晚是江湖组织，本部不在帝都，后来为了进仙族执事处我?才来到帝都。”<br />
萧长泽在削水果?，头也不抬：“捡你知道的说。”<br />
“我?来的时?候，仙族内就已?经是后来殿下知道的样子了。我?暗中打听过，只知道前任族长死?时?，主上才六岁，长老们对他的教导很严格，每日的要求近乎苛刻，但主上一直都做得很完美。”<br />
“只是……”他顿了下，可能因为是半途来的，牧云对一些?事情看得更加清楚。他时?常看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同族长的相处模式还是一如?既往，一面毫不吝啬所有溢美之词，一面又对他要求苛刻到令人发指。<br />
主上做与族中事务无关的事情时?，他们一个个都好像仙族遭遇灭顶之灾了一般如?临大敌，哪怕交朋友，交什么样的朋友都要干涉。<br />
不管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只要出乎他们意料，总要推到其他人身上，认定主上被人带坏了，好像主上的身份只是族长，而不是一个有自己想法有自己喜好的人。<br />
“长老们在他身上寄予了太多的期望，这份期望一直持续到现在，以?至于没有人意识到，主上早就不是那个需要他们教导的孩子了。”牧云长长吐了一口浊气，他很少和人说这些?，可能因为对面是主上信任的人，也可能是因为他发现这个人真的带给主上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br />
“没有一个人觉得有问题吗？”萧长泽觉得心口钝钝的。<br />
牧云：“有，主上也曾经同长老们争执过此事，但是……”<br />
萧长泽削苹果?的动作顿了下，听牧云咬牙道：“长老们认定是鬼族族长把他教坏了，他们没有闹到鬼族那边去，而是在师族长来寻主上的时?候埋伏了鬼族族长，险些?伤了他，主上生了很大的气，但却让长老们更加坚定地认为此事与师族长有关系了。”<br />
萧长泽愤而把匕首插进了石桌桌面，石桌上顿时?裂开了数道细缝。<br />
虽然是很吓人，但牧云莫名有些?安心。<br />
牧云：“主上把朋友看得很重，他做事果?决，但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他也很少和人说自己真实想法，我?知道这些?大概也是因为我?是少有的能共情他处境还跟他说得上话的人，不过那件事之后他跟我?也很少提及这些?事情了。”<br />
“直到后来，主上和国师相识，结成联盟。”<br />
牧云的眼神?落在萧长泽身上，“然后定下了与人族皇室联姻。”<br />
萧长泽追问：“什么时?候定下的？一开始定的就是我?吗？”<br />
牧云点头：“因为殿下和主上年纪最为相当，不过……中间?国师听闻了一些?关于您的传闻，极力劝说呃——”<br />
牧云说着说着忽然咬了下舌头，这个说出来似乎不太合适。<br />
萧长泽摆摆手，拔出了插在石桌上的匕首，“本殿下在外名声不好，我?知道。你尽管说，反正现在成婚的是我?，又不是别人。”<br />
牧云一想也是，便放开了说：“国师听闻您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还吓跑了好几个定亲对象，便劝说主上换个人，年龄稍微差一点其实也没有关系，四皇子上进五皇子单纯六皇子乖巧都是不错的——”<br />
第?二次插进石桌里?的匕首快准狠，顺着之前的裂缝，三?分?之一的石桌桌面咚地一声砸在地上。<br />
牧云：“！！！”<br />
“啊。”萧长泽颇为可惜，盯着地上的碎石，道：“府上采买又贪了不少。”<br />
牧云：“……”<br />
牧云默默改口：“都被主子回绝了。”<br />
萧长泽风平浪静地道：“嗯。”<br />
后来主上也没有再打听也没有让他们主动去打听关于三?殿下的事情，只说顺其自然。至于有没有偶尔从闲言碎语中听说过关于三?殿下的事迹，牧云就不得而知了。<br />
只剩三?分?之二的石桌遥遥欲坠，牧云默默咽下了后面的补充之言。<br />
“让族长受惊了。”萧长泽道。<br />
“有一事想要拜托你，”萧长泽交给他一个木盒，“里?面并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但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思来想去，交予你最为稳妥。”<br />
牧云打开木盒，里?面密密麻麻摞放了数百封封好的信。<br />
明明没多少重量，牧云却觉得手中沉甸甸的。<br />
还有些?烫手。<br />
第83章<br />
玄一、玄十、沉水三位长老怀着沉重的?心情, 依次从雪溪处离开，回去的?路分明和?来时的?路一样，心境却?完全不同了?。<br />
丧眉搭眼不符合长老们一贯在?外塑造的?形象, 只是自?从雪溪族长下嫁人族之?后, 他们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br />
没有人能代替雪溪在?他们心中的?位置。<br />
沉水长老叹了?口气，玄十长老忽然道：“总觉得族长还在?身边。”<br />
沉水长老搭话：“谁说不是呢，我有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想?到族长小时候, 那么小一只，就算刻意板着脸也不严肃，冰雪可爱的?。”<br />
玄一长老想?到他千防万防的?鬼族族长, 没想?到到头来让一个不成器的?三皇子趁虚而?入了?, 他格外沉默，半晌又自?顾自?摇摇头，像是想?把什么念头从脑海中甩出去。<br />
“哎, 不过我看三皇子……虽然看着冒犯, 但对族长确实……”沉水长老胳膊肘戳了?戳身边的?人，却?戳了?个空，他扭头一看，周围空荡荡的?，<br />
“沉舟呢？”<br />
他这?么一问, 走?在?前面的?玄一和?玄十长老也停下脚步。<br />
三人面面相觑，沉水一拍大腿, “坏了?，他好像没出来！”<br />
沉水长老脸色变换, 若是换做平时，他们或许可以理解为沉舟长老想?跟族长多叙话一会。可就在?几天?前，沉舟长老还因为传言说雪溪族长谋人族之?位, 意图一统五族的?传言罕见地发了?怒，此时留下，很难不让人多想?。<br />
再看其他两位长老的?脸色，显然三人想?到了?一处去，最终沉水长老率先折返，“我回去看看，你们自?便。”<br />
玄一长老和?玄十长老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br />
正厅。<br />
沉舟长老没走?，雪溪也不急，沉舟长老没开口，他也没催促。<br />
良久，沉舟长老才开口：“我听绛夏那孩子说了?。”<br />
雪溪微顿，他料到沉舟长老单独留下是有话要同他说，没想?到他要说的?是这?件事?。<br />
雪溪不动声色：“哦？绛夏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br />
沉舟长老：“族长真的?不知？您也没有什么要和?我们说的?吗？”<br />
雪溪故作不知：“我没有什么要说的?，绛夏说的?事?情与我有关?吗？”<br />
“族长。”沉舟长老见他一副打定主意不肯承认的?样子，心痛地唤他，道：“您还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