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谢重渊低头凝视睡着的钟离棠。<br />
卸去了发冠发簪，枕着一头如绸的雪发，以往清冷的眉眼，在沉睡时比清醒时少了一分不可亵渎的高冷疏离。还恰有一缕橘红，透过花格圆窗，绕过粉白的白海棠，抹在他病色的薄唇上，更添一分鲜活的艳色。<br />
真的见?到了钟离棠这?一刻。<br />
他一腔的欢喜与激动，却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却。<br />
因为谢重渊倏地想起来，在会仙楼的后院初见?时，钟离棠分明对他有杀意，是想杀了他的。以及在去灵觉寺的马车上，那个幻象里他临时随口为自己?取的名字，却被钟离棠自然而然地先说了出?来。<br />
思及此，谢重渊痛苦地闭了闭眼。<br />
不禁想钟离棠是否像他一样?也能看见?未来的幻象？否则，病骨支离的钟离仙尊，怎会突然千里迢迢，孤身去杀一头名不见?经传的小兽？<br />
可为何?最后又放弃了杀他？<br />
谢重渊想不明白。<br />
只是再睁开眼后，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了，宛若如行尸走?肉一般，缓慢而僵硬地抬起右手?，在安静得?只能听到心跳与呼吸声的昏暗室内，拇指与中指一搓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然后一缕灰色的火焰从他指尖窜出?。<br />
只要他想，指尖的灰焰便能把此刻毫无防备的钟离棠腐蚀殆尽。这?个过去曾想杀了他、未来会杀了他的人?，就会彻底消失。<br />
他一向睚眦必报，却一再对钟离棠下不去手?，现在是时候狠下心了。<br />
谢重渊在心里如此冷酷地告诉自己?。<br />
下一刻，却——<br />
单膝跪上榻，在指尖灰焰的映照下，他俯身偷偷贴上钟离棠的唇。<br />
“啊？”<br />
过来送药的司秋，站在静室大开的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br />
哪来的登徒子？！<br />
居然趁着仙尊睡着时轻薄！<br />
他怒喝道：“大胆，你是谁？竟敢溜进坐忘峰，偷亲仙尊大人?！”<br />
“我?不是，我?没有。”谢重渊如梦初醒，慌张地抬起头，从榻上退开。他明明是要杀人?的啊，也不知?怎的，就鬼迷心窍偷亲了钟离棠。<br />
“休得?狡辩，看招！”<br />
司秋虽然修为低微，又胆子不大，但是此时此刻，见?有歹人?轻薄他敬仰多时的仙尊大人?，竟凭空生出?一腔勇气。他把药碗糖碟好?生放在一旁，抽出?钟离棠赠予他的青光宝剑，就大叫着朝谢重渊一剑刺了过去。<br />
谢重渊侧了侧身，轻松避开袭来的剑。怕他们的动静惊醒了钟离棠，三两步靠近司秋，赤手?夺过他的剑，然后拎着他逃也似的窜出?了静室。<br />
一直到了远离静室的池塘边，才放开司秋。<br />
“你看错了，我?没亲！”谢重渊嘴上不承认，心里却不受控制地回味钟离棠嘴唇的感觉，凉凉的，软软的，许是一天三顿地喝药，那唇上也浸留了一丝苦涩，可他回味时却觉得?甘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糖吃多了。<br />
司秋不信，但剑被夺了，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便没有再贸然动手?，而是手?背在身后偷偷掐诀，试图联络陆君霆和洛如珩来教训这个登徒子！<br />
“我?、我?是看他脸上落了东西，帮他拿掉，真没有在亲！”谢重渊下意识不想让钟离棠知?道这?事，怕他讨厌，也怕被赶出?坐忘峰再见?不到……<br />
末了，惊觉自己?心里的想法，谢重渊又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他只是想留在钟离棠身边，好?弄清一切事情的真相罢了，才不是别的原因。<br />
司秋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怀疑与防备，看他，完全像在看一个陌生人?。<br />
谢重渊察觉后犹豫片刻，不得?不承认：“我?是雪团儿?！你还不信？”<br />
“雪团儿？”司秋听得?一愣，指尖正要传出?的灵讯，也因他这?一刻的分神散掉，“真的假的？你莫不是在骗我？我告诉你，我?可不好?骗。”<br />
“我骗你做什么？当然是真的！”谢重渊气道，“你仔细看看我?，难道我?长得?不像雪团儿?吗？好?歹我们也相处了一段时日，你认不出?？”<br />
司秋还不知?道坐忘峰上发生的事，甚至凌霄宗现在也没几个知?道的。<br />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面前高大英俊、眉眼异域的陌生男人?。<br />
眼珠子是绿的，嗯，和雪团儿?眼睛的色泽一样?。浑身金灿灿的，比他师兄看起来还富贵逼人?……雪团儿?也喜欢金子。<br />
司秋将信将疑道：“那你变个兽形，我?瞅瞅究竟是不是？”<br />
没办法，谢重渊只能不情愿地原地变成了黑龙，甚至为了让他相信，还特意变成了化形之前的小龙崽的模样?。<br />
“现在你信了吧？”<br />
小龙崽挺着胖乎乎的肚子，不耐烦地甩了甩身后细长的桃心尾巴。<br />
这?下司秋信了。<br />
-<br />
另一边，静室里。<br />
在谢重渊与司秋走?后，钟离棠眼睫颤动了几下后，睁开了眼。<br />
他从榻上坐起身，然后在一室橘红的光线里，蹙起了好?看的眉。<br />
他并非真的睡着，又怎会察觉不到谢重渊对他的杀意呢。<br />
可是，为什么?？<br />
他了解雪团儿?。今生初见?时，雪团儿?因在地下斗兽场吃过的苦，起初对他有敌意有防备，就算养在身边也没放下警惕，还是将其带回凌霄宗，以真心换真心，相处了有一段时日，雪团儿?才逐渐放下戒心，亲近他。<br />
杀意……对他，自是从未有过的。<br />
但是他却不算了解谢重渊，哪怕谢重渊身上还残留着雪团儿?的影子。<br />
前世，谢重渊分i身逃出?封印后，在地下斗兽场吃苦受罪的几年，身中火毒、失去修为的他在凌霄宗静养身体，岁月静好?。后来，谢重渊落到江云起手?里饱受欺凌的时候，他倒是离开了凌霄宗，却是在四处打听好?友净心的下落。别说见?过，便是连听都没听说过谢重渊其人?。<br />
一直到谢重渊在荒域机缘巧合吞噬了上古龙血，不仅恢复了过往记忆，修为也飙至巅峰……他收服魔界众魔，自称暗黑君主，钟离棠才听说了他这?个人?的存在……后来谢重渊打上凌霄宗，钟离棠才算见?到他本人?。<br />
不，那时他的双眼已经因火毒积聚看不见?了，也称不上“见?”。<br />
再后来，他被囚在魔宫，病得?正厉害，昏睡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而在那少得?可怜的清醒时间里，他与谢重渊的会面、交流也不多。<br />
他更多时候，是在魔宫侍从的嘴里听说谢重渊今天打了这?个、明天抢了那个，或者是在魔宫里召开了宴会，又发脾气了，杀了谁谁谁……<br />
偶尔谢重渊兴致来了，召他抚琴一曲。<br />
他们也隔得?很远。<br />
他在殿下，而谢重渊在高台的宝座上。<br />
若无必要，谢重渊甚至从头到尾都不会与他说上一个字。<br />
即便如此疏离冷漠，谢重渊也从没有缺过他的医药——六族有点名气的医修丹修陆续被他抓到魔宫，为他诊治。凡是那些医修丹修要的东西，哪怕是借着他的名头索要一些稀罕宝物，不出?几天，谢重渊也能拿出?来。<br />
可他却因为谢重渊要解开昆吾山的封印，而杀了他。<br />
若是前世的谢重渊，对他起了杀心也是正常。<br />
只是为何?最后没动手?，反而亲了他？<br />
钟离棠低头，摸了摸唇，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另一个人?唇上的热意。<br />
-<br />
“既然信了，”谢重渊不放心地叮嘱道，“那待会回去，见?到了棠棠，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最好?是连提都不要提，知?道吗？”<br />
司秋挠了挠头：“知?道了。”<br />
心里却不免困惑，若是一场误会，没亲，那有什么?不可说的。<br />
谢重渊这?才变回人?身，把青光宝剑还给司秋的同时，俊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你要是出?尔反尔……”<br />
“我?保证行了吧？”司秋右手?举起三根手?指，就差对天道起誓了。<br />
谢重渊满意地抬了抬下巴。<br />
如此，说“好?”了的两人?，才返回静室，却发现钟离棠已经醒了。<br />
昏暗中，他倚在榻上，雪发温顺地垂在身后，把脸侧往花格圆窗的方向，素手?摘下一片白海棠花的瓣，就着微弱橘红的光线，折叠着。<br />
谢重渊莫名有点慌：“你什么?时候醒的？”<br />
第23章 开始解契<br />
“刚醒。”钟离棠未抬头看谢重渊, 只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然后随手拿起一根簪子?，把一头散落的长发, 规矩地束在脑后。<br />
司秋不知这简单对话里的暗潮汹涌, 忙施法点了灯，照亮一室, 然后把药端去给钟离棠：“该喝药了, 小师叔。我还以?为雪团儿化形后，会是个可能?还没有我腰高的胖娃娃呢，没想到, 他瞧着比我师尊还高大……”
卸去了发冠发簪，枕着一头如绸的雪发，以往清冷的眉眼，在沉睡时比清醒时少了一分不可亵渎的高冷疏离。还恰有一缕橘红，透过花格圆窗，绕过粉白的白海棠，抹在他病色的薄唇上，更添一分鲜活的艳色。<br />
真的见?到了钟离棠这?一刻。<br />
他一腔的欢喜与激动，却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却。<br />
因为谢重渊倏地想起来，在会仙楼的后院初见?时，钟离棠分明对他有杀意，是想杀了他的。以及在去灵觉寺的马车上，那个幻象里他临时随口为自己?取的名字，却被钟离棠自然而然地先说了出?来。<br />
思及此，谢重渊痛苦地闭了闭眼。<br />
不禁想钟离棠是否像他一样?也能看见?未来的幻象？否则，病骨支离的钟离仙尊，怎会突然千里迢迢，孤身去杀一头名不见?经传的小兽？<br />
可为何?最后又放弃了杀他？<br />
谢重渊想不明白。<br />
只是再睁开眼后，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了，宛若如行尸走?肉一般，缓慢而僵硬地抬起右手?，在安静得?只能听到心跳与呼吸声的昏暗室内，拇指与中指一搓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然后一缕灰色的火焰从他指尖窜出?。<br />
只要他想，指尖的灰焰便能把此刻毫无防备的钟离棠腐蚀殆尽。这?个过去曾想杀了他、未来会杀了他的人?，就会彻底消失。<br />
他一向睚眦必报，却一再对钟离棠下不去手?，现在是时候狠下心了。<br />
谢重渊在心里如此冷酷地告诉自己?。<br />
下一刻，却——<br />
单膝跪上榻，在指尖灰焰的映照下，他俯身偷偷贴上钟离棠的唇。<br />
“啊？”<br />
过来送药的司秋，站在静室大开的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br />
哪来的登徒子？！<br />
居然趁着仙尊睡着时轻薄！<br />
他怒喝道：“大胆，你是谁？竟敢溜进坐忘峰，偷亲仙尊大人?！”<br />
“我?不是，我?没有。”谢重渊如梦初醒，慌张地抬起头，从榻上退开。他明明是要杀人?的啊，也不知?怎的，就鬼迷心窍偷亲了钟离棠。<br />
“休得?狡辩，看招！”<br />
司秋虽然修为低微，又胆子不大，但是此时此刻，见?有歹人?轻薄他敬仰多时的仙尊大人?，竟凭空生出?一腔勇气。他把药碗糖碟好?生放在一旁，抽出?钟离棠赠予他的青光宝剑，就大叫着朝谢重渊一剑刺了过去。<br />
谢重渊侧了侧身，轻松避开袭来的剑。怕他们的动静惊醒了钟离棠，三两步靠近司秋，赤手?夺过他的剑，然后拎着他逃也似的窜出?了静室。<br />
一直到了远离静室的池塘边，才放开司秋。<br />
“你看错了，我?没亲！”谢重渊嘴上不承认，心里却不受控制地回味钟离棠嘴唇的感觉，凉凉的，软软的，许是一天三顿地喝药，那唇上也浸留了一丝苦涩，可他回味时却觉得?甘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糖吃多了。<br />
司秋不信，但剑被夺了，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便没有再贸然动手?，而是手?背在身后偷偷掐诀，试图联络陆君霆和洛如珩来教训这个登徒子！<br />
“我?、我?是看他脸上落了东西，帮他拿掉，真没有在亲！”谢重渊下意识不想让钟离棠知?道这?事，怕他讨厌，也怕被赶出?坐忘峰再见?不到……<br />
末了，惊觉自己?心里的想法，谢重渊又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他只是想留在钟离棠身边，好?弄清一切事情的真相罢了，才不是别的原因。<br />
司秋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怀疑与防备，看他，完全像在看一个陌生人?。<br />
谢重渊察觉后犹豫片刻，不得?不承认：“我?是雪团儿?！你还不信？”<br />
“雪团儿？”司秋听得?一愣，指尖正要传出?的灵讯，也因他这?一刻的分神散掉，“真的假的？你莫不是在骗我？我告诉你，我?可不好?骗。”<br />
“我骗你做什么？当然是真的！”谢重渊气道，“你仔细看看我?，难道我?长得?不像雪团儿?吗？好?歹我们也相处了一段时日，你认不出?？”<br />
司秋还不知?道坐忘峰上发生的事，甚至凌霄宗现在也没几个知?道的。<br />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面前高大英俊、眉眼异域的陌生男人?。<br />
眼珠子是绿的，嗯，和雪团儿?眼睛的色泽一样?。浑身金灿灿的，比他师兄看起来还富贵逼人?……雪团儿?也喜欢金子。<br />
司秋将信将疑道：“那你变个兽形，我?瞅瞅究竟是不是？”<br />
没办法，谢重渊只能不情愿地原地变成了黑龙，甚至为了让他相信，还特意变成了化形之前的小龙崽的模样?。<br />
“现在你信了吧？”<br />
小龙崽挺着胖乎乎的肚子，不耐烦地甩了甩身后细长的桃心尾巴。<br />
这?下司秋信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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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静室里。<br />
在谢重渊与司秋走?后，钟离棠眼睫颤动了几下后，睁开了眼。<br />
他从榻上坐起身，然后在一室橘红的光线里，蹙起了好?看的眉。<br />
他并非真的睡着，又怎会察觉不到谢重渊对他的杀意呢。<br />
可是，为什么?？<br />
他了解雪团儿?。今生初见?时，雪团儿?因在地下斗兽场吃过的苦，起初对他有敌意有防备，就算养在身边也没放下警惕，还是将其带回凌霄宗，以真心换真心，相处了有一段时日，雪团儿?才逐渐放下戒心，亲近他。<br />
杀意……对他，自是从未有过的。<br />
但是他却不算了解谢重渊，哪怕谢重渊身上还残留着雪团儿?的影子。<br />
前世，谢重渊分i身逃出?封印后，在地下斗兽场吃苦受罪的几年，身中火毒、失去修为的他在凌霄宗静养身体，岁月静好?。后来，谢重渊落到江云起手?里饱受欺凌的时候，他倒是离开了凌霄宗，却是在四处打听好?友净心的下落。别说见?过，便是连听都没听说过谢重渊其人?。<br />
一直到谢重渊在荒域机缘巧合吞噬了上古龙血，不仅恢复了过往记忆，修为也飙至巅峰……他收服魔界众魔，自称暗黑君主，钟离棠才听说了他这?个人?的存在……后来谢重渊打上凌霄宗，钟离棠才算见?到他本人?。<br />
不，那时他的双眼已经因火毒积聚看不见?了，也称不上“见?”。<br />
再后来，他被囚在魔宫，病得?正厉害，昏睡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而在那少得?可怜的清醒时间里，他与谢重渊的会面、交流也不多。<br />
他更多时候，是在魔宫侍从的嘴里听说谢重渊今天打了这?个、明天抢了那个，或者是在魔宫里召开了宴会，又发脾气了，杀了谁谁谁……<br />
偶尔谢重渊兴致来了，召他抚琴一曲。<br />
他们也隔得?很远。<br />
他在殿下，而谢重渊在高台的宝座上。<br />
若无必要，谢重渊甚至从头到尾都不会与他说上一个字。<br />
即便如此疏离冷漠，谢重渊也从没有缺过他的医药——六族有点名气的医修丹修陆续被他抓到魔宫，为他诊治。凡是那些医修丹修要的东西，哪怕是借着他的名头索要一些稀罕宝物，不出?几天，谢重渊也能拿出?来。<br />
可他却因为谢重渊要解开昆吾山的封印，而杀了他。<br />
若是前世的谢重渊，对他起了杀心也是正常。<br />
只是为何?最后没动手?，反而亲了他？<br />
钟离棠低头，摸了摸唇，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另一个人?唇上的热意。<br />
-<br />
“既然信了，”谢重渊不放心地叮嘱道，“那待会回去，见?到了棠棠，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最好?是连提都不要提，知?道吗？”<br />
司秋挠了挠头：“知?道了。”<br />
心里却不免困惑，若是一场误会，没亲，那有什么?不可说的。<br />
谢重渊这?才变回人?身，把青光宝剑还给司秋的同时，俊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你要是出?尔反尔……”<br />
“我?保证行了吧？”司秋右手?举起三根手?指，就差对天道起誓了。<br />
谢重渊满意地抬了抬下巴。<br />
如此，说“好?”了的两人?，才返回静室，却发现钟离棠已经醒了。<br />
昏暗中，他倚在榻上，雪发温顺地垂在身后，把脸侧往花格圆窗的方向，素手?摘下一片白海棠花的瓣，就着微弱橘红的光线，折叠着。<br />
谢重渊莫名有点慌：“你什么?时候醒的？”<br />
第23章 开始解契<br />
“刚醒。”钟离棠未抬头看谢重渊, 只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然后随手拿起一根簪子?，把一头散落的长发, 规矩地束在脑后。<br />
司秋不知这简单对话里的暗潮汹涌, 忙施法点了灯，照亮一室, 然后把药端去给钟离棠：“该喝药了, 小师叔。我还以?为雪团儿化形后，会是个可能?还没有我腰高的胖娃娃呢，没想到, 他瞧着比我师尊还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