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有些心虚地往一旁瞟，那什么，她这名儿也不是阿娘取的。<br />
阿耶跟她说，他和阿娘都是靠大山吃饭，山中危险多，他盼着坏的不灵好的灵，本欲叫她好灵。<br />
阿娘觉得太直白，只改了中间的字，也认同这个寓意。<br />
她这眼神一飘，就飘到了喊完姑姑后格外安静的太子身上。<br />
见她看过去，太子冲她微微笑了笑，看起来比于旻还要乖巧，引得赵瑞灵也不自觉回了个笑。<br />
“灵阿姊笑什么呢？”渭王突然歪着脑袋，把一张比于旻更肉墩墩的小脸儿插入太子和赵瑞灵的中间。<br />
他格外自来熟地一连串问题问个不停。<br />
“灵阿姊就只有字吗？你跟醇国公一样没有名字吗？你和醇国公一起北归的吗？他吃不吃小孩儿？”<br />
赵瑞灵：“……”反正不吃你这么胖又这么能嘚啵的。<br />
太后冲渭王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对圣人嗔怪：“叫你狠下心教教他好歹少说些废话，怎的还跟个鹦鹉一样惹人烦呢！”<br />
圣人无奈笑着摇摇头：“那太后可是冤枉我了，梁太尉特命羽林卫的将士陪着阿弟习了一上午的枪，明明都累得说不动话了。”<br />
“岂料中午他一个人就吃了两大盘烤肉，连琮儿没吃完的他都吃了，这会儿又来了劲头。”<br />
赵瑞灵咋舌，可见渭王没一块肉是白来的，全凭实力啊！<br />
想起同样能吃的于旻，赵瑞灵看渭王的眼神不自觉亲近许多，他们爱吃如命的正经人能有什么坏心眼呢？<br />
太后一直握着赵瑞灵的手，闻言笑骂。<br />
“那就是吃饱了撑的，只剩下嘴了是吧？瑞灵你可千万别跟这个蠢的学，免得哪天叫人邀秤卖了都不知道。”<br />
赵瑞灵：“……”说实话，她早就有这种担忧，现在提醒应是来不及了。<br />
殿内众人都被逗得笑个不停，太子琮也被逗笑，笑着笑着就开始咳嗽。<br />
秦媪熟练地使人送梨膏进来，渭王也跳着脚嚷嚷要吃。<br />
太后推推赵瑞灵：“北地干燥，你也跟着吃一点，晚些时候再跟你舅母出宫，去见见你舅舅他们。”<br />
初进宫，赵瑞灵即便觉得这氛围完全当不得袁翁和穆长舟口中的危险，好歹还记得少说多听，乖乖应下来跟着出去。<br />
太子琮从生下来身体就很虚弱，勉强跟赵瑞灵说了会儿话，就带着歉意告辞，离开了仪秋宫。<br />
等太子离开后，渭王琰狠狠松了口气。<br />
“琮儿在这儿，我是一点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吵得他头疼。”<br />
“现在好了，咱们想怎么说话怎么说话！”他很快就兴奋起来，绕着赵瑞灵直转圈。<br />
“灵阿姊你快跟我说说，南地好玩儿吗？你会凫水吗？南地是不是有蛟龙……”<br />
赵瑞灵被声音响亮的渭王问得脑瓜子嗡嗡作响。<br />
她突然觉得，太子可能身体也没那么不好，也许就是不想听渭王念叨。<br />
她都要不好了！<br />
好在秦媪很快就过来拯救了被问得回答不出来的赵瑞灵，她身边还跟着乔媪。<br />
“我听闻灵娘你身边只有一个小女婢，阿乔当年贴身伺候过你阿娘，这些年一直在仪秋宫做女官，当得起你的保母，往后就让她跟在你身边伺候。”<br />
“有什么不懂的，你只管问阿乔，若碰上解决不了的事儿，阿乔身上有进宫的令牌，只管随时进宫请太后做主。”<br />
赵瑞灵看着不错眼望着她的乔媪，知道她透过自己在看谁，心下微微发软，冲乔媪行了个大礼。<br />
“那往后就劳烦乔媪指点灵娘了。”<br />
乔媪赶紧过来扶赵瑞灵，眼泪又不自觉开始滑落，气氛一度非常感人。<br />
可惜渭王一个劲儿在旁边蹦跶着地问谁欺负乔媪了，秦媪在一旁哄着这个安抚那个……<br />
等赵瑞灵好不容易出宫，坐上去英国公府的马车，哪怕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儿，也只懒洋洋靠在马车上。<br />
她脑子累得跟一团糨糊一样，嗡嗡作响，完全转不动了。<br />
说实话，宫里好像没那么危险，所有人见到她都比庙里的菩萨还慈眉善目。<br />
但她也确实不怎么想再进宫……太闹腾了。<br />
就在她出神的功夫，乔媪突然小声开口：“灵娘一会儿进了英国公府，若有人提起渭王，娘子不妨把心里话说一说，若有人问太子，娘子倒不必多说。”<br />
赵瑞灵诧异看过去，乔媪这是在让她说渭王坏话？<br />
可乔媪不是在仪秋宫当差吗？<br />
“这也是太后的意思，圣都水深，有人见不得您跟渭王亲近，太后不愿叫人把您也拽进来。”乔媪声音压得更低。<br />
“不管是谁，如有人问及苑娘的遗物，其他东西便罢，若是有什么玉，绝不能拿出来，更不能叫人看到。”<br />
“我能问问……是为何吗？”赵瑞灵紧绷着软糯的嗓音问。<br />
她原本放松大半的心突然提起来，下意识攥住身侧的荷包，她差一点就把那金嵌玉的长命锁拿来证明自己身份了。<br />
乔媪欲言又止看着赵瑞灵，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br />
“这些事如今跟你说还太早，等太后的封赏下来，咱们有了自己的府邸再说吧。”<br />
“在此之前，太后那边，还有圣人那边，并英国公府，不论他们多和善，都不要尽信。”她紧紧握住赵瑞灵的小手。<br />
“你阿娘临去之前留给你的，远比你想得多，若不想成为旁人傀儡，在得到那些之前，你得学会装蠢，跟今日一样就很好。”<br />
赵瑞灵：“……”您想骂我蠢直说好咧。<br />
她若有所思，乔媪说临去之前……所以乔媪知道阿娘离世了吗？<br />
先是袁翁，再是乔媪，都是阿娘的安排？<br />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段时间阿娘是很用心教她识文认字和书中道理的，那时与赵家有来往的公婆一直夸她，无论心性还是聪慧都比阿兄强。<br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阿娘再也不教她了？<br />
好像是阿耶没了以后。<br />
阿娘借口身子虚弱，没法教导她，由着她跟阿兄一起上山下水，越来越淘气。<br />
在阿娘临终之前，只跟她说了一句话。<br />
“灵儿，阿娘盼你能永远做你自己欢喜的事，这天底下被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有时弱者才是强者。”<br />
她没听懂阿娘的话，但她记住了。<br />
进了于家后，公婆虽总是望着她叹息，却也跟阿娘一样，纵着她玩乐，只拘着她不许往人多的地儿去，对她比对阿兄还好。<br />
她便也变得越来越娇气，越来越淘。<br />
婆母临终前也单独跟阿兄说过话，后来阿兄拼了命读书，也哄着她在家里少出门，还吩咐阿桥乃至于旻，<br />
纵容她的各种小性子……<br />
如果这都是阿娘的安排，那阿娘是预料到会有这一日，希望她能蠢一些，扮猪吃老虎拿回属于阿娘的东西？<br />
她脸上带着愁绪，哀哀靠在马车上出神。<br />
想到上次扮猪吃老虎的结果……可是差点被老虎炫坑里啊！<br />
她突然想起穆长舟。<br />
比起这披着和善和华丽外衣，处处欢声笑语却处处需要忌惮谨慎的虎狼窝，她突然觉得像穆长舟那种摆明了车马不做人的，都勉强算是好大虫了。<br />
刚回到醇国公府进入书房的穆长舟，猛地打了个喷嚏。<br />
他还没去家庙，所以……是赵瑞灵这小没良心的在骂他？<br />
第27章 她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br />
英国公府在皇城东一街正中央的永昌坊。<br />
永昌坊左侧是皇家寺庙广源寺,右侧则是保卫皇家安全的羽林卫右卫居所，后头隔一条街便是圣都最繁华的东市，是权贵聚居地几个大坊中最靠近皇城的地方。<br />
马车自靠近仪秋宫的兴安门出来右转,没多久就穿过永昌坊的坊门，坊内两侧皆是高门大户。<br />
而英国公府的大门在高门大户中也称得上开阔气派，停马车的地坪空荡得都能凑起三五百骑兵了。<br />
赵瑞灵被乔媪扶着下来马车,仰头看着九步台阶之上的绯红色大门,怔忪不语。<br />
这里面住着的都是阿娘的亲人。<br />
只是那些亲人有多少还记得过去与阿娘的骨肉亲情,连赵瑞灵这样乐观之人都不做太多期盼。<br />
“灵娘快过来。”英国公夫人梁氏下了马车后，亲切笑着冲赵瑞灵挥手。<br />
待得赵瑞灵走近后，梁氏还特地拉住她的手，亲亲热热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br />
“英国公府就是你阿娘的家,可怜你阿娘却无缘归家,往后你只管把这儿当成自己家，把我们当成你的耶娘,万不要生疏了。”<br />
有英国公夫人在，中门大开,流水的仆从自门口两侧鳞次栉比出来相迎,规矩比起宫中也丝毫不差。<br />
她们自中门进门后，并没有去正院,反倒绕过外院的游廊往左边走。<br />
梁氏解释,“你外祖母自得知你阿娘的消息后,身体实在受不住,不然今日也要去宫里见你一见。”<br />
“咱们先去你外祖母院里,你大舅舅这会儿在尚书省当差，要晚些时候回来，你二舅舅和三舅舅,还有你几位表兄和表姊妹该都在你外祖母院里等着了。”<br />
赵瑞灵悄悄吸了口气。<br />
袁翁给的绢帛中记载，大舅舅谢正阳有嫡出子女三人，庶出两个。<br />
二舅舅无庶出，嫡出子女却有四人。<br />
三舅舅和长平郡主只有一个儿子，听闻如今在羽林卫当差。<br />
这三家子，再加上外祖母、舅舅……比在宫里要见的人还要多？？<br />
已疲于应付的赵瑞灵实在有些头疼。<br />
但外祖母要见她，宫中也确认了她的身份，为着孝道她也不能说不见，无论多累都得顶上。<br />
呜呜她好想念在湖州府的时候，碰到这种让人头疼的事儿，她只要往阿桥背后躲——<br />
嘶……赵瑞灵脸色猛地僵了下，她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了。<br />
阿桥和阿旻还在袁家呢！
阿耶跟她说，他和阿娘都是靠大山吃饭，山中危险多，他盼着坏的不灵好的灵，本欲叫她好灵。<br />
阿娘觉得太直白，只改了中间的字，也认同这个寓意。<br />
她这眼神一飘，就飘到了喊完姑姑后格外安静的太子身上。<br />
见她看过去，太子冲她微微笑了笑，看起来比于旻还要乖巧，引得赵瑞灵也不自觉回了个笑。<br />
“灵阿姊笑什么呢？”渭王突然歪着脑袋，把一张比于旻更肉墩墩的小脸儿插入太子和赵瑞灵的中间。<br />
他格外自来熟地一连串问题问个不停。<br />
“灵阿姊就只有字吗？你跟醇国公一样没有名字吗？你和醇国公一起北归的吗？他吃不吃小孩儿？”<br />
赵瑞灵：“……”反正不吃你这么胖又这么能嘚啵的。<br />
太后冲渭王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对圣人嗔怪：“叫你狠下心教教他好歹少说些废话，怎的还跟个鹦鹉一样惹人烦呢！”<br />
圣人无奈笑着摇摇头：“那太后可是冤枉我了，梁太尉特命羽林卫的将士陪着阿弟习了一上午的枪，明明都累得说不动话了。”<br />
“岂料中午他一个人就吃了两大盘烤肉，连琮儿没吃完的他都吃了，这会儿又来了劲头。”<br />
赵瑞灵咋舌，可见渭王没一块肉是白来的，全凭实力啊！<br />
想起同样能吃的于旻，赵瑞灵看渭王的眼神不自觉亲近许多，他们爱吃如命的正经人能有什么坏心眼呢？<br />
太后一直握着赵瑞灵的手，闻言笑骂。<br />
“那就是吃饱了撑的，只剩下嘴了是吧？瑞灵你可千万别跟这个蠢的学，免得哪天叫人邀秤卖了都不知道。”<br />
赵瑞灵：“……”说实话，她早就有这种担忧，现在提醒应是来不及了。<br />
殿内众人都被逗得笑个不停，太子琮也被逗笑，笑着笑着就开始咳嗽。<br />
秦媪熟练地使人送梨膏进来，渭王也跳着脚嚷嚷要吃。<br />
太后推推赵瑞灵：“北地干燥，你也跟着吃一点，晚些时候再跟你舅母出宫，去见见你舅舅他们。”<br />
初进宫，赵瑞灵即便觉得这氛围完全当不得袁翁和穆长舟口中的危险，好歹还记得少说多听，乖乖应下来跟着出去。<br />
太子琮从生下来身体就很虚弱，勉强跟赵瑞灵说了会儿话，就带着歉意告辞，离开了仪秋宫。<br />
等太子离开后，渭王琰狠狠松了口气。<br />
“琮儿在这儿，我是一点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吵得他头疼。”<br />
“现在好了，咱们想怎么说话怎么说话！”他很快就兴奋起来，绕着赵瑞灵直转圈。<br />
“灵阿姊你快跟我说说，南地好玩儿吗？你会凫水吗？南地是不是有蛟龙……”<br />
赵瑞灵被声音响亮的渭王问得脑瓜子嗡嗡作响。<br />
她突然觉得，太子可能身体也没那么不好，也许就是不想听渭王念叨。<br />
她都要不好了！<br />
好在秦媪很快就过来拯救了被问得回答不出来的赵瑞灵，她身边还跟着乔媪。<br />
“我听闻灵娘你身边只有一个小女婢，阿乔当年贴身伺候过你阿娘，这些年一直在仪秋宫做女官，当得起你的保母，往后就让她跟在你身边伺候。”<br />
“有什么不懂的，你只管问阿乔，若碰上解决不了的事儿，阿乔身上有进宫的令牌，只管随时进宫请太后做主。”<br />
赵瑞灵看着不错眼望着她的乔媪，知道她透过自己在看谁，心下微微发软，冲乔媪行了个大礼。<br />
“那往后就劳烦乔媪指点灵娘了。”<br />
乔媪赶紧过来扶赵瑞灵，眼泪又不自觉开始滑落，气氛一度非常感人。<br />
可惜渭王一个劲儿在旁边蹦跶着地问谁欺负乔媪了，秦媪在一旁哄着这个安抚那个……<br />
等赵瑞灵好不容易出宫，坐上去英国公府的马车，哪怕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儿，也只懒洋洋靠在马车上。<br />
她脑子累得跟一团糨糊一样，嗡嗡作响，完全转不动了。<br />
说实话，宫里好像没那么危险，所有人见到她都比庙里的菩萨还慈眉善目。<br />
但她也确实不怎么想再进宫……太闹腾了。<br />
就在她出神的功夫，乔媪突然小声开口：“灵娘一会儿进了英国公府，若有人提起渭王，娘子不妨把心里话说一说，若有人问太子，娘子倒不必多说。”<br />
赵瑞灵诧异看过去，乔媪这是在让她说渭王坏话？<br />
可乔媪不是在仪秋宫当差吗？<br />
“这也是太后的意思，圣都水深，有人见不得您跟渭王亲近，太后不愿叫人把您也拽进来。”乔媪声音压得更低。<br />
“不管是谁，如有人问及苑娘的遗物，其他东西便罢，若是有什么玉，绝不能拿出来，更不能叫人看到。”<br />
“我能问问……是为何吗？”赵瑞灵紧绷着软糯的嗓音问。<br />
她原本放松大半的心突然提起来，下意识攥住身侧的荷包，她差一点就把那金嵌玉的长命锁拿来证明自己身份了。<br />
乔媪欲言又止看着赵瑞灵，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br />
“这些事如今跟你说还太早，等太后的封赏下来，咱们有了自己的府邸再说吧。”<br />
“在此之前，太后那边，还有圣人那边，并英国公府，不论他们多和善，都不要尽信。”她紧紧握住赵瑞灵的小手。<br />
“你阿娘临去之前留给你的，远比你想得多，若不想成为旁人傀儡，在得到那些之前，你得学会装蠢，跟今日一样就很好。”<br />
赵瑞灵：“……”您想骂我蠢直说好咧。<br />
她若有所思，乔媪说临去之前……所以乔媪知道阿娘离世了吗？<br />
先是袁翁，再是乔媪，都是阿娘的安排？<br />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段时间阿娘是很用心教她识文认字和书中道理的，那时与赵家有来往的公婆一直夸她，无论心性还是聪慧都比阿兄强。<br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阿娘再也不教她了？<br />
好像是阿耶没了以后。<br />
阿娘借口身子虚弱，没法教导她，由着她跟阿兄一起上山下水，越来越淘气。<br />
在阿娘临终之前，只跟她说了一句话。<br />
“灵儿，阿娘盼你能永远做你自己欢喜的事，这天底下被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有时弱者才是强者。”<br />
她没听懂阿娘的话，但她记住了。<br />
进了于家后，公婆虽总是望着她叹息，却也跟阿娘一样，纵着她玩乐，只拘着她不许往人多的地儿去，对她比对阿兄还好。<br />
她便也变得越来越娇气，越来越淘。<br />
婆母临终前也单独跟阿兄说过话，后来阿兄拼了命读书，也哄着她在家里少出门，还吩咐阿桥乃至于旻，<br />
纵容她的各种小性子……<br />
如果这都是阿娘的安排，那阿娘是预料到会有这一日，希望她能蠢一些，扮猪吃老虎拿回属于阿娘的东西？<br />
她脸上带着愁绪，哀哀靠在马车上出神。<br />
想到上次扮猪吃老虎的结果……可是差点被老虎炫坑里啊！<br />
她突然想起穆长舟。<br />
比起这披着和善和华丽外衣，处处欢声笑语却处处需要忌惮谨慎的虎狼窝，她突然觉得像穆长舟那种摆明了车马不做人的，都勉强算是好大虫了。<br />
刚回到醇国公府进入书房的穆长舟，猛地打了个喷嚏。<br />
他还没去家庙，所以……是赵瑞灵这小没良心的在骂他？<br />
第27章 她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br />
英国公府在皇城东一街正中央的永昌坊。<br />
永昌坊左侧是皇家寺庙广源寺,右侧则是保卫皇家安全的羽林卫右卫居所，后头隔一条街便是圣都最繁华的东市，是权贵聚居地几个大坊中最靠近皇城的地方。<br />
马车自靠近仪秋宫的兴安门出来右转,没多久就穿过永昌坊的坊门，坊内两侧皆是高门大户。<br />
而英国公府的大门在高门大户中也称得上开阔气派，停马车的地坪空荡得都能凑起三五百骑兵了。<br />
赵瑞灵被乔媪扶着下来马车,仰头看着九步台阶之上的绯红色大门,怔忪不语。<br />
这里面住着的都是阿娘的亲人。<br />
只是那些亲人有多少还记得过去与阿娘的骨肉亲情,连赵瑞灵这样乐观之人都不做太多期盼。<br />
“灵娘快过来。”英国公夫人梁氏下了马车后，亲切笑着冲赵瑞灵挥手。<br />
待得赵瑞灵走近后，梁氏还特地拉住她的手，亲亲热热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br />
“英国公府就是你阿娘的家,可怜你阿娘却无缘归家,往后你只管把这儿当成自己家，把我们当成你的耶娘,万不要生疏了。”<br />
有英国公夫人在，中门大开,流水的仆从自门口两侧鳞次栉比出来相迎,规矩比起宫中也丝毫不差。<br />
她们自中门进门后，并没有去正院,反倒绕过外院的游廊往左边走。<br />
梁氏解释,“你外祖母自得知你阿娘的消息后,身体实在受不住,不然今日也要去宫里见你一见。”<br />
“咱们先去你外祖母院里,你大舅舅这会儿在尚书省当差，要晚些时候回来，你二舅舅和三舅舅,还有你几位表兄和表姊妹该都在你外祖母院里等着了。”<br />
赵瑞灵悄悄吸了口气。<br />
袁翁给的绢帛中记载，大舅舅谢正阳有嫡出子女三人，庶出两个。<br />
二舅舅无庶出，嫡出子女却有四人。<br />
三舅舅和长平郡主只有一个儿子，听闻如今在羽林卫当差。<br />
这三家子，再加上外祖母、舅舅……比在宫里要见的人还要多？？<br />
已疲于应付的赵瑞灵实在有些头疼。<br />
但外祖母要见她，宫中也确认了她的身份，为着孝道她也不能说不见，无论多累都得顶上。<br />
呜呜她好想念在湖州府的时候，碰到这种让人头疼的事儿，她只要往阿桥背后躲——<br />
嘶……赵瑞灵脸色猛地僵了下，她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了。<br />
阿桥和阿旻还在袁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