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结婚的话，可不可以别像我爸妈那样？”小女孩继续提出要求，“我哥哥其实很大方的，你只要不发很大的脾气，他都不会生气。”<br />
温阮的眼神柔和了下来：“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而且，并不是所有的夫妻都像你爸妈那样相处，我的爸爸妈妈就不是，你可以问他。”<br />
“好，我会问的，”小女孩乖乖地点头，“你可以抱抱我吗？”<br />
温阮坐到轮椅旁，伸出手，把小女孩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br />
在他们身旁，宴凌舟沉睡的身影显露出来。<br />
“其实不怪他。”小女孩轻轻地说。<br />
“我知道。”温阮温柔地看着宴凌舟，“他只是很爱你。”<br />
“我也知道。”<br />
在这一刻，他们好像达成了一致，都静静地看着那个熟睡的人。<br />
过了好一会儿，小女孩从他的腿上跳下来，拿起了她的仙女棒。<br />
“我得走了，你是个好人，所以我给你我的祝福。”<br />
她挥了一下魔法棒，小星星里冒出很多光点和泡泡，全都落在了温阮和宴凌舟的身上。<br />
温阮转过身，看向爸爸：“您也要走吗？”<br />
“嗯，”爸爸伸出手，再次抱住他，碰碰他的额头，“用心感受你的生活，我会一直看着你的。”<br />
双双来到了轮椅边，眼前的光变得越来越亮，温阮闭上眼睛又睁开，窗外的雪光刺眼。<br />
他还躺在床上，宴凌舟睡在他身旁，很安静，呼吸平和。<br />
虽然只是做了一个梦，但他觉得浑身轻松了很多，好像真的得到了祝福。<br />
宴凌舟是被铲雪的声音吵醒的。<br />
下了一夜大雪，天气放晴，窗外的雪光明亮。<br />
身边早已没了人，但枕头上还有淡淡的甜香，温阮穿过的家居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枕头上。<br />
宴凌舟沉默地拿起家居服，把脸埋上去，深深吸气。<br />
过了很久，泛红的眼里，酸涩的感觉才褪去，他低着头坐起身来。<br />
可以了，该满足了，至少还多了一夜温存。<br />
他脱下自己的家居服，随意丢在脏衣篮里，洗漱，穿好衣服，再把温阮的那套整整齐齐叠好，握在手中。<br />
拉开门的时候，守墓人正弓着身子在他门口打扫。<br />
昨晚的雪下得很大，积雪几乎没过脚踝，守墓人铲出了一条通往陵园的小路，湿漉漉地，伸向远方。<br />
见宴凌舟醒了，他开心地笑了起来，指指旁边的小厨房。<br />
四下里很安静，除了铲子在地上的刮擦声，再没有其他声音。<br />
宴凌舟对着洁白无瑕的雪地站了好一会儿，踏上那条小路，准备回车里去。<br />
守墓人赶忙跟了上来，打手势让他去小厨房。<br />
他是个聋哑人，受宴家照顾来这里守墓，当初宴凌舟住在这里的时候，也是他一直看顾，两人之间的感情还不错。<br />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宴凌舟叹了口气。<br />
反正只剩他一个人，早走晚走也无所谓。<br />
他攥紧了手中柔软的布料，推开小厨房的门。<br />
灶台上放着蒸笼，一直用小火煨着，还冒着白白的蒸汽。<br />
餐桌上放着一个用洗干净的料酒瓶子做的临时花瓶，里面插着一枝新鲜的腊梅。<br />
甘甜的清香混合着氤氲的白汽，给这个刺骨的冬日早晨增添了一份温暖。<br />
宴凌舟轻轻眨了眨眼。<br />
哑巴从来不喜欢花香，大约是有过敏性鼻炎，不管什么花放到他面前，一定喷嚏连连。<br />
如果不是他……<br />
他猛地转身，就要出门。<br />
可哑巴这会儿就站在他门口，虽然有点顾忌那枝花，但还是没有走开，急急忙忙向他做了个吃东西的手势。<br />
必须吃？<br />
宴凌舟快步走进去，从蒸笼里拿出早餐。<br />
只是冰箱存着的小馄饨，宴凌舟尝了一口，汤底的味道……<br />
他突然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br />
不到一分钟，桌上的早餐风卷残云，宴凌舟抽出纸巾来擦嘴，又快速地拿起那枝花，跑出了小厨房。<br />
他从未感觉过，这条小路怎么这么长，曲曲折折，绕了好久，才看到宴家的私家墓园。<br />
大门开着一条缝，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人，正在院中忙碌。<br />
小石台旁已经被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露出原本的大理石地面。圆圆的，像是从天空中打下了一道舞台光。<br />
而在这个光圈的中间，水晶女孩像经过雪水的洗涤，又被仔细擦拭过，此刻干干净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br />
她身边堆起了一个锥形的雪堆，而那个人，正忙着在一旁的雪地里滚动一个西瓜大小的雪球。<br />
一阵风吹过，铁门吱吱呀呀。<br />
滚雪球的人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愣在当场。<br />
天气太冷，他的鼻尖冻得通红，睫毛都凝上了细碎的霜花，脸颊因为冷空气变得绯红，又因为运动冒着热气，几乎都能看到那些细小的蒸汽，从脸上摇曳着升起。<br />
手指还搭在那个要散不散的雪球上，指尖已经冻得像条胡萝卜。<br />
温阮眨了眨眼。<br />
不是跟守墓人说好了，要多留他一会儿吗？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br />
还是我堆得太慢？<br />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滚了半天都还没成型的雪人头，有点自暴自弃地闭了闭眼，抱着那个雪球就来到宴凌舟身前。<br />
“堆雪人好难啊！”他一开口就呼出一阵白汽，“我们南方人没有这个技能点，你来！”<br />
雪球被递了过去，被接过，却又被转身放下。<br />
接着，他的双手被抓住，人也撞进宴凌舟的怀抱里。<br />
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他冻僵的手指，胸膛紧贴着他的，男人的心跳得好快。<br />
“怎么了？”温阮偏了偏头，怕自己冰凉的脸颊冻到他的脖子，轻声问，“干嘛搂搂抱抱的？”<br />
他抬眼看了看双双的水晶雕像，想起梦里小女孩的话，在心里辩解：“看，你哥就是这么黏糊！”<br />
宴凌舟没有回答，只是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热乎乎的肚子上，用脸贴着他的脸。<br />
等到温阮的手和脸都变暖了，他才放开他，低头细细凝视。<br />
“你怎么……”他开口，却又顿住，把原本要说的“你怎么没走”咽了下去。<br />
“怎么想起来要堆雪人？”<br />
“因为下雪了啊！”温阮理直气壮。<br />
接着他又嘟哝：“我们那里下雪要看缘分的，这几年缘分特别浅，我都好久没玩过雪了。”<br />
他又偏头去看双双的雕像：“再说了，妹妹肯定也是喜欢玩雪的嘛，堆个雪人陪她多好。”<br />
直接管双双叫妹妹，他心里有点没底，于是推了一把宴凌舟：“行了，我都说明白了，你到底帮不帮忙？”<br />
他微微仰着头，红扑扑的脸色在阳光下格外鲜艳。<br />
宴凌舟看了好久，才点头说：“好。”<br />
第53章<br />
堆雪人对于一个北方长大的孩子而言, 几乎是必备的技巧。<br />
温阮滚了半天都没能成型的雪球，宴凌舟只用了两三分钟就弄好了，还圆滚滚的, 特别规整。<br />
温阮有点不服气, 在一边依葫芦画瓢, 也做了个小的。<br />
弄好了，左右看看，他觉得挺满意。<br />
“我们再堆个小点的吧，多一个人陪妹妹玩, 她一定很高兴。”<br />
宴凌舟没说什么, 把第一个雪人的头放好，走出去, 拿回来一把铲子。<br />
这一次，速度更快了，温阮刚在一边的柏树上摘下几个合适的树果，第二个雪人就成型了。<br />
接下来就是修整，点缀上树果做的眼睛和树枝做的鼻子。<br />
“嘴巴怎么办？”温阮歪着脑袋, “树枝鼻子好像也不太好看。”<br />
“那边冰箱里有些食材可以用。”宴凌舟建议。<br />
“哦对了, 我记得有香肠和洋葱，正好正好！”<br />
温阮拔腿就跑，宴凌舟连忙跟上，两人挤挤挨挨跑过小路，冲进厨房, 拉开冰箱。<br />
各自拿了一些食材，又跑回小院中。<br />
最后，宴凌舟的雪人装上了葡萄眼睛、香肠鼻子和一小片苹果皮做的嘴。<br />
他扭头去看温阮的。<br />
他刚给雪人插了个红椒做的大鼻子，又抓出一把口香糖, 一个个贴上去做牙齿。<br />
最后，冻僵的手指用小刀切出两个洋葱圈，贴在了树果做的眼睛外面。<br />
“这是眼镜？”宴凌舟问。<br />
“可以算是吧，”温阮站远了一点，又走过去调整洋葱圈的位置，“我其实想给他做个黑眼圈，像是哪吒那样。”<br />
不过这个雪人实在是不太像哪吒，宴凌舟的那个倒是眉清目秀，有点像敖丙。
温阮的眼神柔和了下来：“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而且，并不是所有的夫妻都像你爸妈那样相处，我的爸爸妈妈就不是，你可以问他。”<br />
“好，我会问的，”小女孩乖乖地点头，“你可以抱抱我吗？”<br />
温阮坐到轮椅旁，伸出手，把小女孩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br />
在他们身旁，宴凌舟沉睡的身影显露出来。<br />
“其实不怪他。”小女孩轻轻地说。<br />
“我知道。”温阮温柔地看着宴凌舟，“他只是很爱你。”<br />
“我也知道。”<br />
在这一刻，他们好像达成了一致，都静静地看着那个熟睡的人。<br />
过了好一会儿，小女孩从他的腿上跳下来，拿起了她的仙女棒。<br />
“我得走了，你是个好人，所以我给你我的祝福。”<br />
她挥了一下魔法棒，小星星里冒出很多光点和泡泡，全都落在了温阮和宴凌舟的身上。<br />
温阮转过身，看向爸爸：“您也要走吗？”<br />
“嗯，”爸爸伸出手，再次抱住他，碰碰他的额头，“用心感受你的生活，我会一直看着你的。”<br />
双双来到了轮椅边，眼前的光变得越来越亮，温阮闭上眼睛又睁开，窗外的雪光刺眼。<br />
他还躺在床上，宴凌舟睡在他身旁，很安静，呼吸平和。<br />
虽然只是做了一个梦，但他觉得浑身轻松了很多，好像真的得到了祝福。<br />
宴凌舟是被铲雪的声音吵醒的。<br />
下了一夜大雪，天气放晴，窗外的雪光明亮。<br />
身边早已没了人，但枕头上还有淡淡的甜香，温阮穿过的家居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枕头上。<br />
宴凌舟沉默地拿起家居服，把脸埋上去，深深吸气。<br />
过了很久，泛红的眼里，酸涩的感觉才褪去，他低着头坐起身来。<br />
可以了，该满足了，至少还多了一夜温存。<br />
他脱下自己的家居服，随意丢在脏衣篮里，洗漱，穿好衣服，再把温阮的那套整整齐齐叠好，握在手中。<br />
拉开门的时候，守墓人正弓着身子在他门口打扫。<br />
昨晚的雪下得很大，积雪几乎没过脚踝，守墓人铲出了一条通往陵园的小路，湿漉漉地，伸向远方。<br />
见宴凌舟醒了，他开心地笑了起来，指指旁边的小厨房。<br />
四下里很安静，除了铲子在地上的刮擦声，再没有其他声音。<br />
宴凌舟对着洁白无瑕的雪地站了好一会儿，踏上那条小路，准备回车里去。<br />
守墓人赶忙跟了上来，打手势让他去小厨房。<br />
他是个聋哑人，受宴家照顾来这里守墓，当初宴凌舟住在这里的时候，也是他一直看顾，两人之间的感情还不错。<br />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宴凌舟叹了口气。<br />
反正只剩他一个人，早走晚走也无所谓。<br />
他攥紧了手中柔软的布料，推开小厨房的门。<br />
灶台上放着蒸笼，一直用小火煨着，还冒着白白的蒸汽。<br />
餐桌上放着一个用洗干净的料酒瓶子做的临时花瓶，里面插着一枝新鲜的腊梅。<br />
甘甜的清香混合着氤氲的白汽，给这个刺骨的冬日早晨增添了一份温暖。<br />
宴凌舟轻轻眨了眨眼。<br />
哑巴从来不喜欢花香，大约是有过敏性鼻炎，不管什么花放到他面前，一定喷嚏连连。<br />
如果不是他……<br />
他猛地转身，就要出门。<br />
可哑巴这会儿就站在他门口，虽然有点顾忌那枝花，但还是没有走开，急急忙忙向他做了个吃东西的手势。<br />
必须吃？<br />
宴凌舟快步走进去，从蒸笼里拿出早餐。<br />
只是冰箱存着的小馄饨，宴凌舟尝了一口，汤底的味道……<br />
他突然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br />
不到一分钟，桌上的早餐风卷残云，宴凌舟抽出纸巾来擦嘴，又快速地拿起那枝花，跑出了小厨房。<br />
他从未感觉过，这条小路怎么这么长，曲曲折折，绕了好久，才看到宴家的私家墓园。<br />
大门开着一条缝，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人，正在院中忙碌。<br />
小石台旁已经被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露出原本的大理石地面。圆圆的，像是从天空中打下了一道舞台光。<br />
而在这个光圈的中间，水晶女孩像经过雪水的洗涤，又被仔细擦拭过，此刻干干净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br />
她身边堆起了一个锥形的雪堆，而那个人，正忙着在一旁的雪地里滚动一个西瓜大小的雪球。<br />
一阵风吹过，铁门吱吱呀呀。<br />
滚雪球的人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愣在当场。<br />
天气太冷，他的鼻尖冻得通红，睫毛都凝上了细碎的霜花，脸颊因为冷空气变得绯红，又因为运动冒着热气，几乎都能看到那些细小的蒸汽，从脸上摇曳着升起。<br />
手指还搭在那个要散不散的雪球上，指尖已经冻得像条胡萝卜。<br />
温阮眨了眨眼。<br />
不是跟守墓人说好了，要多留他一会儿吗？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br />
还是我堆得太慢？<br />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滚了半天都还没成型的雪人头，有点自暴自弃地闭了闭眼，抱着那个雪球就来到宴凌舟身前。<br />
“堆雪人好难啊！”他一开口就呼出一阵白汽，“我们南方人没有这个技能点，你来！”<br />
雪球被递了过去，被接过，却又被转身放下。<br />
接着，他的双手被抓住，人也撞进宴凌舟的怀抱里。<br />
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他冻僵的手指，胸膛紧贴着他的，男人的心跳得好快。<br />
“怎么了？”温阮偏了偏头，怕自己冰凉的脸颊冻到他的脖子，轻声问，“干嘛搂搂抱抱的？”<br />
他抬眼看了看双双的水晶雕像，想起梦里小女孩的话，在心里辩解：“看，你哥就是这么黏糊！”<br />
宴凌舟没有回答，只是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热乎乎的肚子上，用脸贴着他的脸。<br />
等到温阮的手和脸都变暖了，他才放开他，低头细细凝视。<br />
“你怎么……”他开口，却又顿住，把原本要说的“你怎么没走”咽了下去。<br />
“怎么想起来要堆雪人？”<br />
“因为下雪了啊！”温阮理直气壮。<br />
接着他又嘟哝：“我们那里下雪要看缘分的，这几年缘分特别浅，我都好久没玩过雪了。”<br />
他又偏头去看双双的雕像：“再说了，妹妹肯定也是喜欢玩雪的嘛，堆个雪人陪她多好。”<br />
直接管双双叫妹妹，他心里有点没底，于是推了一把宴凌舟：“行了，我都说明白了，你到底帮不帮忙？”<br />
他微微仰着头，红扑扑的脸色在阳光下格外鲜艳。<br />
宴凌舟看了好久，才点头说：“好。”<br />
第53章<br />
堆雪人对于一个北方长大的孩子而言, 几乎是必备的技巧。<br />
温阮滚了半天都没能成型的雪球，宴凌舟只用了两三分钟就弄好了，还圆滚滚的, 特别规整。<br />
温阮有点不服气, 在一边依葫芦画瓢, 也做了个小的。<br />
弄好了，左右看看，他觉得挺满意。<br />
“我们再堆个小点的吧，多一个人陪妹妹玩, 她一定很高兴。”<br />
宴凌舟没说什么, 把第一个雪人的头放好，走出去, 拿回来一把铲子。<br />
这一次，速度更快了，温阮刚在一边的柏树上摘下几个合适的树果，第二个雪人就成型了。<br />
接下来就是修整，点缀上树果做的眼睛和树枝做的鼻子。<br />
“嘴巴怎么办？”温阮歪着脑袋, “树枝鼻子好像也不太好看。”<br />
“那边冰箱里有些食材可以用。”宴凌舟建议。<br />
“哦对了, 我记得有香肠和洋葱，正好正好！”<br />
温阮拔腿就跑，宴凌舟连忙跟上，两人挤挤挨挨跑过小路，冲进厨房, 拉开冰箱。<br />
各自拿了一些食材，又跑回小院中。<br />
最后，宴凌舟的雪人装上了葡萄眼睛、香肠鼻子和一小片苹果皮做的嘴。<br />
他扭头去看温阮的。<br />
他刚给雪人插了个红椒做的大鼻子，又抓出一把口香糖, 一个个贴上去做牙齿。<br />
最后，冻僵的手指用小刀切出两个洋葱圈，贴在了树果做的眼睛外面。<br />
“这是眼镜？”宴凌舟问。<br />
“可以算是吧，”温阮站远了一点，又走过去调整洋葱圈的位置，“我其实想给他做个黑眼圈，像是哪吒那样。”<br />
不过这个雪人实在是不太像哪吒，宴凌舟的那个倒是眉清目秀，有点像敖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