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季临渊压下火气，语气沉缓：“朝中正因查你中毒之事而商议，想必父王待会儿还要召见我。”<br />
季临安却置若罔闻，转而看向正摆开针包走来的长乐。<br />
“神医针法精妙绝伦，”他语含讽刺，边说边将手缩回袖中，拒诊之意明显，“倒是我这病骨，拖累王兄与神医日日不得清闲。”<br />
这段时间他都如此——诊脉时手腕僵硬，施针时故意绷紧肌肉，连喝药也推三阻四。<br />
长乐不惯他，将药箱往案上一放，又端过药来：“二公子若不愿治，便向邺王与你那结义兄弟言明，我也好回鹤州。”<br />
季临安似被“结义兄弟”四字刺中，忽然低笑，眼中讽刺更浓：“神医提起阿澈了？我也念着他呢。他人虽远在百里之外，心却拴在邺城中。”<br />
长乐冷冷回敬：“我看你是鬼逸散吃多了，想尝尝孟婆汤的滋味。”<br />
“鬼逸散算什么？”季临安猛地坐直，“你们才该吃‘避嫌散’。”<br />
“够了！”季临渊一步踏前，“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便是。何必对神医出言不逊。”<br />
季临安看着兄长愠怒的神色，反像是抓住了把柄：“瞧瞧，我才说了几句，大哥竟这般模样，难道还是我误会了？”<br />
“难为你费心，”季临渊目光扫过他榻边摆着的《石头记》，拾起丢回他怀里，学他讽刺道，“我看你是病中闲极，话本子看多了。”<br />
“看来大哥是要逼我把话挑明？”<br />
大哥剑眉紧蹙，刀眸隐怒，正欲发作，却被长乐抢先。她声音沉冷：“你但说无妨，让我评评理。”<br />
“兄弟妻，不可欺……大哥，你为何偏偏遣阿澈去那星铸谷督造锻币？他临走前托你们好生照看我，如今倒好，我这病人，竟成了你们的遮羞布。”季临安继续控诉，“当年我们结拜时立誓：若有二心，天地共诛，灰飞烟灭！大哥，如今觉得幼年誓言是儿戏？”<br />
季临渊听了喉结滚动，手猛地握拳，指节在衣服下凸起。<br />
香炉中簌簌落下的香灰，伴着他剧烈咳嗽，“你们当我终日昏睡，便眼瞎心盲了吗？大哥对着三弟的心上人，眼神都快滴出蜜来了……叫阿澈将来如何自处？”<br />
季临渊面色铁青，却斩钉截铁：“兄弟妻？妻在何处？感情深浅若只看相识年头，后殿的老梧桐也爱慕你多年。我看你不是染了阿澈的癔症，就是病得发昏了——神医，下回给他开些醒神丹。”<br />
长乐隔岸观火，巴不得他俩吵起来，最好除了贺兰澈以外，全家互捅！<br />
此时立刻添柴：“殿下，我记住了。”顺势又将药递过去。<br />
大哥眼疾手快，按住弟弟欲掀药碗的手，是真要发火的意思，“今日这药，你喝是不喝？”<br />
季临安再是不忿，迫于兄长凛然威压，只得咬牙将药灌下。<br />
大哥松开钳制，出去前撂下一句：“我看有些药，给了六年时间也未必中用，该换还得换。”<br />
长乐默不作声，收拾好药箱，欲要随他离开。<br />
“等下……”<br />
季临安急促喘息着，挣扎着拿起手里那叠信，递向长乐，“这些……这些是阿澈寄回的。有给他的，也有给你的。”<br />
长乐脚步一顿，终究还是转身接过。她快速翻了翻，其中夹着一本薄薄的小画册。<br />
除了报平安，他的笔触生动，画着在星铸谷督造“邺铢”的日常：忙碌的匠人、飞溅的火星、堆积的铜锭……<br />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个人影仰望着漫天繁星，旁边写着一行小字：<br />
“且收星斗入枕衾，吹梦只向君。”<br />
我现在很想你，待会儿可能会更想。<br />
盼你梦魇之时，无论如何，有我在。<br />
……<br />
知道他想说什么，好似听见了他的声音，长乐指尖微颤，猛地合上画册。<br />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漠然。将整叠信笺连同画册，重重地摔回季临安榻边，纸张四散。<br />
“以后这些无聊的东西，”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你们兄弟自行处置，不必再知会我。”<br />
【作者有话说】<br />
风水轮流转<br />
轮到林大人、澈子哥：[白眼][白眼][白眼]<br />
第127章<br />
季临渊在殿外台阶下等她,负手而立，气得不轻。<br />
一路回了衔烛宫，歇了暑气,顺过气来，便有宫女来传旨意：邺王请长公子与神医午膳后同往靖政殿,有事相询,需着正装。<br />
季临渊连回话的语气都透着不耐，应了句“知道了！”惹得邺王身边的女使面露疑虑,惴惴退下。<br />
“殿下不必如此动怒，”长乐煽惑道，“二公子与贺兰澈年纪相仿，情谊更笃，一时替兄弟抱不平罢了。”<br />
“他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岂料季临渊如此回复。<br />
长乐故作不解：“什么道理？”<br />
“阿澈，他迟早会知晓。我们该如何才能不伤他心？”<br />
他这么说着，凤眼含疑，右眉上挑,一步步逼近她。<br />
长乐清楚，他在试探她的态度，而这几日她的态度分外明显,叫他在午后烈阳最盛的时候来找自己,主动给他泡热茶,给他添衣。<br />
故意够不到书架上的东西，叫他帮忙拿，顺便夸他长得高。<br />
故意半夜听见他在隔壁殿外练长枪的时候，给他递一张帕子擦汗。<br />
故意被门槛绊倒,让他扶一下；或者故意把手伤了,叫他吹吹。<br />
其余假动作包括却不限于：揪袖角、撩头发、坐在石凳上晃脚、邀他下棋且装笨求夸。<br />
不错,其中不少都是贺兰澈的招数，她稍微改了改。已经足够长公子脑补一阵儿了。<br />
此时，她佯装毫不在意方才的风波，只圆睁大眼，清凌凌地看他，“怕贺兰澈知晓什么？你我之间清清白白，何惧他人怎论呢？”<br />
季临渊闻言，盛怒重燃，正色道：“你是什么脾性，我早知道。这些天撒娇卖傻，我并非看不出，若有什么诉求，此时直说。”<br />
“我们既是盟友，我若真有求于你，何须装疯卖傻？”<br />
“只是盟友？”他墨眸骤沉，俯身逼近，“很好，清清白白的盟友，我还怕你想效仿那貂蝉呢。”<br />
话音未落，他忽然将她按在廊柱上，困在阴影与他炽热的气息之间，“这几日是将我当作吕布，还是董卓来戏耍？真想用美人计，我教你个更奏效的——比如现在，求我别生气！”<br />
“求你别生气。”<br />
？<br />
他猛地松开手，本以为方才与临安对呛时小嘴跟淬了毒一样的长乐，此刻定会推开他，反驳怒斥。<br />
却不料她竟如此乖顺，倒让他一时怔住。<br />
甚至在他松手后，长乐非但没有退避，反踮起脚尖，凑近他耳畔，将轻语放得更柔更缓：“论身材，殿下自然只能是吕布，可吕布哪有你枪法神勇？”<br />
之前她吃过好几次亏了。<br />
对抗季临渊这种常年心机深重、表里不一、口蜜腹剑的死花孔雀。以及脑回路与她同频、总能窥破她心思的死狐狸精，长乐自然得使出更复杂的手段。<br />
见他上当了，长乐立刻伸手扯他衣角：“近日阖宫上下，谁人不知你我形影不离，难舍难分。为何偏要我先开口？你却不肯先对我说呢？”<br />
“我从前，是爱与你争执，那也因你说话难听在先。你若肯似旁人那般，对我温言软语，哄着捧着……我又何尝不想早些与你袒露心扉？何至于今日，被你王弟挑破折辱，而我孤身滞留邺城不能离开，处境卑微……”<br />
她垂眼，声音带颤，“你还不许我方才犟犟脾气？”<br />
接着语调一转，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突然泪眼朦胧。<br />
“我知道，长公子为我做了很多，是你下定狠心将那黏皮小狗从我身边撵走，又在我被那头小熊惊吓时予我依靠，我知道长公子是我今后在邺城的倚仗。因而近日下定决心，收敛性子，从此以后洗心革面，温柔待你……”<br />
两颗眼泪流下，弧度标准。<br />
季临渊脸色果然松动了几分，她这意思，是当真同他表白，承认喜欢了？<br />
方才还有一丝怀疑她想离间昭天楼与邺城，真是鬼迷心窍。<br />
都说过永不疑心，看来他今日是被临安气昏头了。<br />
长乐越说，泪掉得越多：<br />
“若今后，你我还像从前那般针锋相对，唇枪舌剑，我便没有好留恋的了，真愿与你清清白白。”<br />
“不然，长公子放我回药王谷吧，如今义诊延期之事已毕，想来师父师兄已回到谷中，我……想念他们了。以我换辛夷师兄来为二公子治病，想来，你们更投契……”<br />
季临渊自知爱用诘问反问的毛病，确实被季雨芙说过很多回，他也有心自省，方才又犯了。<br />
若这言语刻薄的毛病不改，日后与长乐相处，必定风波不断，谈何长相厮守？<br />
况且，长乐幼小失去双亲，性情如刺猬般敏感尖锐，与他一样，故而显得乖僻。他本该……更体谅些。
季临安却置若罔闻，转而看向正摆开针包走来的长乐。<br />
“神医针法精妙绝伦，”他语含讽刺，边说边将手缩回袖中，拒诊之意明显，“倒是我这病骨，拖累王兄与神医日日不得清闲。”<br />
这段时间他都如此——诊脉时手腕僵硬，施针时故意绷紧肌肉，连喝药也推三阻四。<br />
长乐不惯他，将药箱往案上一放，又端过药来：“二公子若不愿治，便向邺王与你那结义兄弟言明，我也好回鹤州。”<br />
季临安似被“结义兄弟”四字刺中，忽然低笑，眼中讽刺更浓：“神医提起阿澈了？我也念着他呢。他人虽远在百里之外，心却拴在邺城中。”<br />
长乐冷冷回敬：“我看你是鬼逸散吃多了，想尝尝孟婆汤的滋味。”<br />
“鬼逸散算什么？”季临安猛地坐直，“你们才该吃‘避嫌散’。”<br />
“够了！”季临渊一步踏前，“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便是。何必对神医出言不逊。”<br />
季临安看着兄长愠怒的神色，反像是抓住了把柄：“瞧瞧，我才说了几句，大哥竟这般模样，难道还是我误会了？”<br />
“难为你费心，”季临渊目光扫过他榻边摆着的《石头记》，拾起丢回他怀里，学他讽刺道，“我看你是病中闲极，话本子看多了。”<br />
“看来大哥是要逼我把话挑明？”<br />
大哥剑眉紧蹙，刀眸隐怒，正欲发作，却被长乐抢先。她声音沉冷：“你但说无妨，让我评评理。”<br />
“兄弟妻，不可欺……大哥，你为何偏偏遣阿澈去那星铸谷督造锻币？他临走前托你们好生照看我，如今倒好，我这病人，竟成了你们的遮羞布。”季临安继续控诉，“当年我们结拜时立誓：若有二心，天地共诛，灰飞烟灭！大哥，如今觉得幼年誓言是儿戏？”<br />
季临渊听了喉结滚动，手猛地握拳，指节在衣服下凸起。<br />
香炉中簌簌落下的香灰，伴着他剧烈咳嗽，“你们当我终日昏睡，便眼瞎心盲了吗？大哥对着三弟的心上人，眼神都快滴出蜜来了……叫阿澈将来如何自处？”<br />
季临渊面色铁青，却斩钉截铁：“兄弟妻？妻在何处？感情深浅若只看相识年头，后殿的老梧桐也爱慕你多年。我看你不是染了阿澈的癔症，就是病得发昏了——神医，下回给他开些醒神丹。”<br />
长乐隔岸观火，巴不得他俩吵起来，最好除了贺兰澈以外，全家互捅！<br />
此时立刻添柴：“殿下，我记住了。”顺势又将药递过去。<br />
大哥眼疾手快，按住弟弟欲掀药碗的手，是真要发火的意思，“今日这药，你喝是不喝？”<br />
季临安再是不忿，迫于兄长凛然威压，只得咬牙将药灌下。<br />
大哥松开钳制，出去前撂下一句：“我看有些药，给了六年时间也未必中用，该换还得换。”<br />
长乐默不作声，收拾好药箱，欲要随他离开。<br />
“等下……”<br />
季临安急促喘息着，挣扎着拿起手里那叠信，递向长乐，“这些……这些是阿澈寄回的。有给他的，也有给你的。”<br />
长乐脚步一顿，终究还是转身接过。她快速翻了翻，其中夹着一本薄薄的小画册。<br />
除了报平安，他的笔触生动，画着在星铸谷督造“邺铢”的日常：忙碌的匠人、飞溅的火星、堆积的铜锭……<br />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个人影仰望着漫天繁星，旁边写着一行小字：<br />
“且收星斗入枕衾，吹梦只向君。”<br />
我现在很想你，待会儿可能会更想。<br />
盼你梦魇之时，无论如何，有我在。<br />
……<br />
知道他想说什么，好似听见了他的声音，长乐指尖微颤，猛地合上画册。<br />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漠然。将整叠信笺连同画册，重重地摔回季临安榻边，纸张四散。<br />
“以后这些无聊的东西，”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你们兄弟自行处置，不必再知会我。”<br />
【作者有话说】<br />
风水轮流转<br />
轮到林大人、澈子哥：[白眼][白眼][白眼]<br />
第127章<br />
季临渊在殿外台阶下等她,负手而立，气得不轻。<br />
一路回了衔烛宫，歇了暑气,顺过气来，便有宫女来传旨意：邺王请长公子与神医午膳后同往靖政殿,有事相询,需着正装。<br />
季临渊连回话的语气都透着不耐，应了句“知道了！”惹得邺王身边的女使面露疑虑,惴惴退下。<br />
“殿下不必如此动怒，”长乐煽惑道，“二公子与贺兰澈年纪相仿，情谊更笃，一时替兄弟抱不平罢了。”<br />
“他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岂料季临渊如此回复。<br />
长乐故作不解：“什么道理？”<br />
“阿澈，他迟早会知晓。我们该如何才能不伤他心？”<br />
他这么说着，凤眼含疑，右眉上挑,一步步逼近她。<br />
长乐清楚，他在试探她的态度，而这几日她的态度分外明显,叫他在午后烈阳最盛的时候来找自己,主动给他泡热茶,给他添衣。<br />
故意够不到书架上的东西，叫他帮忙拿，顺便夸他长得高。<br />
故意半夜听见他在隔壁殿外练长枪的时候，给他递一张帕子擦汗。<br />
故意被门槛绊倒,让他扶一下；或者故意把手伤了,叫他吹吹。<br />
其余假动作包括却不限于：揪袖角、撩头发、坐在石凳上晃脚、邀他下棋且装笨求夸。<br />
不错,其中不少都是贺兰澈的招数，她稍微改了改。已经足够长公子脑补一阵儿了。<br />
此时，她佯装毫不在意方才的风波，只圆睁大眼，清凌凌地看他，“怕贺兰澈知晓什么？你我之间清清白白，何惧他人怎论呢？”<br />
季临渊闻言，盛怒重燃，正色道：“你是什么脾性，我早知道。这些天撒娇卖傻，我并非看不出，若有什么诉求，此时直说。”<br />
“我们既是盟友，我若真有求于你，何须装疯卖傻？”<br />
“只是盟友？”他墨眸骤沉，俯身逼近，“很好，清清白白的盟友，我还怕你想效仿那貂蝉呢。”<br />
话音未落，他忽然将她按在廊柱上，困在阴影与他炽热的气息之间，“这几日是将我当作吕布，还是董卓来戏耍？真想用美人计，我教你个更奏效的——比如现在，求我别生气！”<br />
“求你别生气。”<br />
？<br />
他猛地松开手，本以为方才与临安对呛时小嘴跟淬了毒一样的长乐，此刻定会推开他，反驳怒斥。<br />
却不料她竟如此乖顺，倒让他一时怔住。<br />
甚至在他松手后，长乐非但没有退避，反踮起脚尖，凑近他耳畔，将轻语放得更柔更缓：“论身材，殿下自然只能是吕布，可吕布哪有你枪法神勇？”<br />
之前她吃过好几次亏了。<br />
对抗季临渊这种常年心机深重、表里不一、口蜜腹剑的死花孔雀。以及脑回路与她同频、总能窥破她心思的死狐狸精，长乐自然得使出更复杂的手段。<br />
见他上当了，长乐立刻伸手扯他衣角：“近日阖宫上下，谁人不知你我形影不离，难舍难分。为何偏要我先开口？你却不肯先对我说呢？”<br />
“我从前，是爱与你争执，那也因你说话难听在先。你若肯似旁人那般，对我温言软语，哄着捧着……我又何尝不想早些与你袒露心扉？何至于今日，被你王弟挑破折辱，而我孤身滞留邺城不能离开，处境卑微……”<br />
她垂眼，声音带颤，“你还不许我方才犟犟脾气？”<br />
接着语调一转，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委屈，突然泪眼朦胧。<br />
“我知道，长公子为我做了很多，是你下定狠心将那黏皮小狗从我身边撵走，又在我被那头小熊惊吓时予我依靠，我知道长公子是我今后在邺城的倚仗。因而近日下定决心，收敛性子，从此以后洗心革面，温柔待你……”<br />
两颗眼泪流下，弧度标准。<br />
季临渊脸色果然松动了几分，她这意思，是当真同他表白，承认喜欢了？<br />
方才还有一丝怀疑她想离间昭天楼与邺城，真是鬼迷心窍。<br />
都说过永不疑心，看来他今日是被临安气昏头了。<br />
长乐越说，泪掉得越多：<br />
“若今后，你我还像从前那般针锋相对，唇枪舌剑，我便没有好留恋的了，真愿与你清清白白。”<br />
“不然，长公子放我回药王谷吧，如今义诊延期之事已毕，想来师父师兄已回到谷中，我……想念他们了。以我换辛夷师兄来为二公子治病，想来，你们更投契……”<br />
季临渊自知爱用诘问反问的毛病，确实被季雨芙说过很多回，他也有心自省，方才又犯了。<br />
若这言语刻薄的毛病不改，日后与长乐相处，必定风波不断，谈何长相厮守？<br />
况且，长乐幼小失去双亲，性情如刺猬般敏感尖锐，与他一样，故而显得乖僻。他本该……更体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