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四那年，庄扬下?乡支教?，吃到了人生的第一个苦头。<br />
第73章 大山深处·上<br />
去西部支教是庄扬刚上大学?那会儿就?计划好的, 大三下的时候他便开始着手准备参加学?校的支教保研，到?了九月初，学?校发?布通知?报名。<br />
报名到?人员确定这套流程走得很快，不到?一个月就?确定下来。<br />
庄扬因为有院学?生会的干部和创业经历, 笔试成绩也很优异, 不出意外的，在支教名单上。<br />
出征时间是在第二年的八月, 一整个大四下, 庄扬都在实习培训中?度过。<br />
程序保研成功, 留在本校继续深造。<br />
临行前?一天，程序和庄扬哪也没去, 窝居在家里?。面对即将到?来的分别, 小情侣心中?都是不舍与空落。<br />
两人躺在床上，没做, 但也没穿衣服。程序就?这么抱着庄扬，感受他实实在在的体温。<br />
这将会是他们交往以来分别最久的一段时间，庄扬要支教一年。<br />
程序手臂收紧，饶是做了将近一年的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一天真?正降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不能轻松面对。<br />
程序埋进?他的颈间, 深吸了一口气?。<br />
庄扬轻轻拍了拍他的背。<br />
这样的安抚似乎不太奏效, 庄扬隐约听到?了鼻子抽动的声音。<br />
庄扬问：“哭了吗？”<br />
程序说：“在你心里?我是哭包吗？”<br />
庄扬一本正经道：“不啊。你可是傲娇呢。”<br />
那时候还不流行公主攻。<br />
程序从庄扬颈间起来, 掐住他两颊, 轻咬他的下唇道：“你才傲娇。”<br />
庄扬咯咯地笑, 笑着笑着瞥到?程序眼底一闪而过的水光，笑容散去，他伸手去摸他的眼睛。程序乖顺地闭上眼, 眼尾湿漉漉的，长睫洇开一痕水渍。<br />
真?哭了。<br />
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心却已经软成了泥，庄扬捧住他的脸，拇指在他耳根上来回刮蹭。程序睁开眼，安静地注视着他。<br />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许久，庄扬轻声道：“你可以来看我。”<br />
“我会的。”<br />
庄扬贴近他，在他唇上小小地亲了一口：“还难受吗？”<br />
声音低低的：“嗯。”<br />
庄扬吻了吻他的下巴，又问道：“还难受吗？”<br />
“嗯。”<br />
去吻他的脖颈：“这样呢？”<br />
“嗯呐。”<br />
呐什么呢呐。<br />
庄扬笑，开始发?力，掌住程序的胸，舌尖勾挑，在他胸膛上含吮啃啮。<br />
须臾，那一块被他咬出一圈齿痕，濡湿水盈。<br />
颜色殷红。<br />
庄扬失神地看着身下的程序，咽了咽喉咙。<br />
程序看穿他的意图，挑起眼角：“你想吗？”<br />
庄扬：“……可以么？”<br />
“我说过，你只要你‘想’，我都可以。”因为是庄扬，所以他不在乎这些。<br />
庄扬很想很想，但是现在还不行。<br />
庄扬抬手蒙住程序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沙哑道：“等我回来。”<br />
程序勾唇，夹紧他腰道：“好，等你回来。”<br />
……<br />
庄扬要支教的地方在云南的大山里?，条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苦，这几年政府一直在扶贫，再穷再苦的地方也都有了不小的改善。<br />
学?校是一所初中?，在村子里?。最近的县城离他们就?几公里?，有班车，交通还算方便。<br />
支教的第一天，校长招待他们四个支教老师吃食堂，有荤有素，还有牛奶。校长告诉他们，这都是国?家补助，专门针对他们这些边远山区吃不起饭的孩子。<br />
“现在还会有人吃不起饭？”说这话的是支教队里?一个叫邓雯的女生，戴着一副眼镜，着装干净整洁。说这话时，她?眼神清澈，有种何不食肉糜的天真?。<br />
校长并不见怪，人和人的处境不同，家庭本身就?是一种文化资本。<br />
“当?然?有的。”<br />
同行的女老师无语地看了邓雯一眼。<br />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歧义，邓雯找补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个村看起来条件挺不错的，应该不会有人吃不起饭吧？”<br />
“当?然?有的。有富人自?然?也有穷人，穷人里?面有更穷的人，在哪里?都一样。我们村也有不少低保户，一个老人一个月600多低保，养活两个孩子。一家三张嘴，你觉得一个月600块钱能不能吃饱饭？”校长平静地反问道。<br />
鸦雀无声。邓雯羞红了脸。<br />
校长把牛奶推到?邓雯面前?，意味深长道：“这就?是国?家补贴学?校食堂的意义。”<br />
支教第一天，校长就?给他们支教老师上了人生第一课。<br />
从食堂出来，一行人去往宿舍安顿。他们支教老师一共有四人，两男两女，来自?不同的学?校和地区。<br />
宿舍楼就?一栋，师生同楼，教师宿舍在二楼。和庄扬同个寝室的支教老师叫李文杰，也是今年刚毕业。<br />
晚上庄扬给程序打了通电话，宿舍有李文杰在，不太方便，庄扬来到?走廊上。<br />
天色已黑，群山安静地蛰伏在四周，地缘空旷，一览无遗。这里?的人似乎都睡得很早，只有几户人家二楼亮着灯，以及偶尔不知从哪儿传来一两声犬吠。<br />
电话接通的时间要比想象中?晚一点，庄扬扶着栏杆，眺望着天上的繁星。<br />
“庄扬。”耳畔程序的声音传了过来。<br />
庄扬回神：“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br />
“在洗澡。”<br />
庄扬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在是他在擦头?发?。<br />
程序问：“今天第一天怎么样？”<br />
“还行。学?校有食堂，县城离我们就?几公里?。宿舍马马虎虎，就?是洗澡不太方便。”<br />
“怎么不方便？”<br />
“没有淋浴，只有一个单独的水房，洗澡要自?己打水。不过——”<br />
“嗯？”<br />
庄扬话锋一转：“这里?的风景很漂亮。”<br />
程序手顿了顿，在庄扬看不见的地方，他弯眸笑道：“你拍照了吗？”<br />
“手机拍了几张，上午发?给你的时候微信一直转圈圈没发?出去，这里?信号不好。”庄扬懊恼道，“早知?道就?带个安卓机了，苹果信号真?烂。”<br />
“我明天给你寄一个。”程序点开手机外放，打开浏览页。<br />
“好。”<br />
“相机呢？要不要也一道给你寄过来？”<br />
“不用，我带了。”<br />
“嗯？”程序不记得家里?哪台单反被带走了。<br />
“带的是微单。”庄扬笑着解释道。<br />
用的最多的就?是它，因为平时没事?的时候，庄扬就?用它来偷拍、啊不、记录程序。这个相机承载了他们从厦门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内存卡满了他也舍不得删，换了一张又一张。<br />
这次支教，庄扬把所有内存卡都带上了，不为别的，只为睹物思人。<br />
想到?这里?，庄扬失笑摇头?。怎么办？这才第一天他就?开始想程序了。<br />
挂了电话，庄扬回到?房间。<br />
李文杰正好也在和女朋友煲电话粥，看到?庄扬进?门，作了个“交换”手势，自?己走了出去。<br />
庄扬上床躺下，时间还早，这才九点。虽然?奔波了一上午，很累，但是这会儿精神却异常好。<br />
庄扬点开微信，上方的“收取中?”一直在转，消息弹不出来，庄扬放弃了继续给程序发?消息的打算。<br />
这里?手机网络受限，宿舍楼没有wifi，下午他们问过校长，校长说要他们自?己去县城办理。<br />
只能等到?明天再弄。<br />
毫无睡意，庄扬下床打开行李箱，翻出放在夹层的相机，然?后把它带上床。<br />
显示屏亮起，庄扬翻出之前?录的视频。<br />
视频过半，李文杰开门进?来，庄扬听到?动静，随手关掉视频。<br />
李文杰特意往他手上瞅了一眼：“你还带了相机来了？”<br />
庄扬嗯了一声，起身把相机塞到?枕下。<br />
“哪个牌子的？”<br />
“索尼。”<br />
“我也有个，但是是佳能的，可惜没带来。”李文杰在他对面的床铺坐下，问道，“明天去县城吗？”<br />
“去。”<br />
庄扬抬头?看了眼灯管上扑簌的飞蛾，叹了一口气?。<br />
明天还要买蚊帐和杀虫剂。<br />
……<br />
之后几天，庄扬他们四个支教老师不是搞网线，就?是打扫房间，校长看他们能干，顺便让他们把学?校教室清扫了一遍。<br />
忙完这些细碎小事?，老教师们也放假回来了。于是他们又跟着老教师们去县城参加教师岗前?培训，转眼就?到?了开学?。<br />
支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上不完的课，写不完的教案。庄扬来这里?之前?，想过自?己会带好几个班的学?生，但实际情况是，他不仅要教数学?，还要教物理，甚至英语老师以自?己口语不够正宗为由，让他兼带英语。
第73章 大山深处·上<br />
去西部支教是庄扬刚上大学?那会儿就?计划好的, 大三下的时候他便开始着手准备参加学?校的支教保研，到?了九月初，学?校发?布通知?报名。<br />
报名到?人员确定这套流程走得很快，不到?一个月就?确定下来。<br />
庄扬因为有院学?生会的干部和创业经历, 笔试成绩也很优异, 不出意外的，在支教名单上。<br />
出征时间是在第二年的八月, 一整个大四下, 庄扬都在实习培训中?度过。<br />
程序保研成功, 留在本校继续深造。<br />
临行前?一天，程序和庄扬哪也没去, 窝居在家里?。面对即将到?来的分别, 小情侣心中?都是不舍与空落。<br />
两人躺在床上，没做, 但也没穿衣服。程序就?这么抱着庄扬，感受他实实在在的体温。<br />
这将会是他们交往以来分别最久的一段时间，庄扬要支教一年。<br />
程序手臂收紧，饶是做了将近一年的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一天真?正降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不能轻松面对。<br />
程序埋进?他的颈间, 深吸了一口气?。<br />
庄扬轻轻拍了拍他的背。<br />
这样的安抚似乎不太奏效, 庄扬隐约听到?了鼻子抽动的声音。<br />
庄扬问：“哭了吗？”<br />
程序说：“在你心里?我是哭包吗？”<br />
庄扬一本正经道：“不啊。你可是傲娇呢。”<br />
那时候还不流行公主攻。<br />
程序从庄扬颈间起来, 掐住他两颊, 轻咬他的下唇道：“你才傲娇。”<br />
庄扬咯咯地笑, 笑着笑着瞥到?程序眼底一闪而过的水光，笑容散去，他伸手去摸他的眼睛。程序乖顺地闭上眼, 眼尾湿漉漉的，长睫洇开一痕水渍。<br />
真?哭了。<br />
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心却已经软成了泥，庄扬捧住他的脸，拇指在他耳根上来回刮蹭。程序睁开眼，安静地注视着他。<br />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许久，庄扬轻声道：“你可以来看我。”<br />
“我会的。”<br />
庄扬贴近他，在他唇上小小地亲了一口：“还难受吗？”<br />
声音低低的：“嗯。”<br />
庄扬吻了吻他的下巴，又问道：“还难受吗？”<br />
“嗯。”<br />
去吻他的脖颈：“这样呢？”<br />
“嗯呐。”<br />
呐什么呢呐。<br />
庄扬笑，开始发?力，掌住程序的胸，舌尖勾挑，在他胸膛上含吮啃啮。<br />
须臾，那一块被他咬出一圈齿痕，濡湿水盈。<br />
颜色殷红。<br />
庄扬失神地看着身下的程序，咽了咽喉咙。<br />
程序看穿他的意图，挑起眼角：“你想吗？”<br />
庄扬：“……可以么？”<br />
“我说过，你只要你‘想’，我都可以。”因为是庄扬，所以他不在乎这些。<br />
庄扬很想很想，但是现在还不行。<br />
庄扬抬手蒙住程序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沙哑道：“等我回来。”<br />
程序勾唇，夹紧他腰道：“好，等你回来。”<br />
……<br />
庄扬要支教的地方在云南的大山里?，条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苦，这几年政府一直在扶贫，再穷再苦的地方也都有了不小的改善。<br />
学?校是一所初中?，在村子里?。最近的县城离他们就?几公里?，有班车，交通还算方便。<br />
支教的第一天，校长招待他们四个支教老师吃食堂，有荤有素，还有牛奶。校长告诉他们，这都是国?家补助，专门针对他们这些边远山区吃不起饭的孩子。<br />
“现在还会有人吃不起饭？”说这话的是支教队里?一个叫邓雯的女生，戴着一副眼镜，着装干净整洁。说这话时，她?眼神清澈，有种何不食肉糜的天真?。<br />
校长并不见怪，人和人的处境不同，家庭本身就?是一种文化资本。<br />
“当?然?有的。”<br />
同行的女老师无语地看了邓雯一眼。<br />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歧义，邓雯找补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个村看起来条件挺不错的，应该不会有人吃不起饭吧？”<br />
“当?然?有的。有富人自?然?也有穷人，穷人里?面有更穷的人，在哪里?都一样。我们村也有不少低保户，一个老人一个月600多低保，养活两个孩子。一家三张嘴，你觉得一个月600块钱能不能吃饱饭？”校长平静地反问道。<br />
鸦雀无声。邓雯羞红了脸。<br />
校长把牛奶推到?邓雯面前?，意味深长道：“这就?是国?家补贴学?校食堂的意义。”<br />
支教第一天，校长就?给他们支教老师上了人生第一课。<br />
从食堂出来，一行人去往宿舍安顿。他们支教老师一共有四人，两男两女，来自?不同的学?校和地区。<br />
宿舍楼就?一栋，师生同楼，教师宿舍在二楼。和庄扬同个寝室的支教老师叫李文杰，也是今年刚毕业。<br />
晚上庄扬给程序打了通电话，宿舍有李文杰在，不太方便，庄扬来到?走廊上。<br />
天色已黑，群山安静地蛰伏在四周，地缘空旷，一览无遗。这里?的人似乎都睡得很早，只有几户人家二楼亮着灯，以及偶尔不知从哪儿传来一两声犬吠。<br />
电话接通的时间要比想象中?晚一点，庄扬扶着栏杆，眺望着天上的繁星。<br />
“庄扬。”耳畔程序的声音传了过来。<br />
庄扬回神：“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br />
“在洗澡。”<br />
庄扬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在是他在擦头?发?。<br />
程序问：“今天第一天怎么样？”<br />
“还行。学?校有食堂，县城离我们就?几公里?。宿舍马马虎虎，就?是洗澡不太方便。”<br />
“怎么不方便？”<br />
“没有淋浴，只有一个单独的水房，洗澡要自?己打水。不过——”<br />
“嗯？”<br />
庄扬话锋一转：“这里?的风景很漂亮。”<br />
程序手顿了顿，在庄扬看不见的地方，他弯眸笑道：“你拍照了吗？”<br />
“手机拍了几张，上午发?给你的时候微信一直转圈圈没发?出去，这里?信号不好。”庄扬懊恼道，“早知?道就?带个安卓机了，苹果信号真?烂。”<br />
“我明天给你寄一个。”程序点开手机外放，打开浏览页。<br />
“好。”<br />
“相机呢？要不要也一道给你寄过来？”<br />
“不用，我带了。”<br />
“嗯？”程序不记得家里?哪台单反被带走了。<br />
“带的是微单。”庄扬笑着解释道。<br />
用的最多的就?是它，因为平时没事?的时候，庄扬就?用它来偷拍、啊不、记录程序。这个相机承载了他们从厦门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内存卡满了他也舍不得删，换了一张又一张。<br />
这次支教，庄扬把所有内存卡都带上了，不为别的，只为睹物思人。<br />
想到?这里?，庄扬失笑摇头?。怎么办？这才第一天他就?开始想程序了。<br />
挂了电话，庄扬回到?房间。<br />
李文杰正好也在和女朋友煲电话粥，看到?庄扬进?门，作了个“交换”手势，自?己走了出去。<br />
庄扬上床躺下，时间还早，这才九点。虽然?奔波了一上午，很累，但是这会儿精神却异常好。<br />
庄扬点开微信，上方的“收取中?”一直在转，消息弹不出来，庄扬放弃了继续给程序发?消息的打算。<br />
这里?手机网络受限，宿舍楼没有wifi，下午他们问过校长，校长说要他们自?己去县城办理。<br />
只能等到?明天再弄。<br />
毫无睡意，庄扬下床打开行李箱，翻出放在夹层的相机，然?后把它带上床。<br />
显示屏亮起，庄扬翻出之前?录的视频。<br />
视频过半，李文杰开门进?来，庄扬听到?动静，随手关掉视频。<br />
李文杰特意往他手上瞅了一眼：“你还带了相机来了？”<br />
庄扬嗯了一声，起身把相机塞到?枕下。<br />
“哪个牌子的？”<br />
“索尼。”<br />
“我也有个，但是是佳能的，可惜没带来。”李文杰在他对面的床铺坐下，问道，“明天去县城吗？”<br />
“去。”<br />
庄扬抬头?看了眼灯管上扑簌的飞蛾，叹了一口气?。<br />
明天还要买蚊帐和杀虫剂。<br />
……<br />
之后几天，庄扬他们四个支教老师不是搞网线，就?是打扫房间，校长看他们能干，顺便让他们把学?校教室清扫了一遍。<br />
忙完这些细碎小事?，老教师们也放假回来了。于是他们又跟着老教师们去县城参加教师岗前?培训，转眼就?到?了开学?。<br />
支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上不完的课，写不完的教案。庄扬来这里?之前?，想过自?己会带好几个班的学?生，但实际情况是，他不仅要教数学?，还要教物理，甚至英语老师以自?己口语不够正宗为由，让他兼带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