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部分时间被强制要求外出散步。由他那位充当摄像头功能的斯拉夫厨子兼保镖陪同。目的地一般是丽兹酒店附近一家开业百年的老书店，或者泰晤士河岸随便一把公共长椅,又或者是能买到奇怪植物的哥伦比亚花市。<br />
霍决通常会在傍晚时分来接她。<br />
把她从推理小说堆里挖出来，带到对面的米其林一星吃晚餐。那家鳌虾做得相当不错,肉质细腻柔韧。酒的话，时闻一视同仁地不热衷，霍决也不许她多喝。<br />
她从周日花市买回来的盆栽绿植越来越多，几乎构成某类灾害，又不对它们未来负责。霍决倒没什么意见，每天还特地空出时间，衔着烟在露台浇水养护，也不让佣人碰它们。<br />
有时候霍决回来得晚，时闻吃过饭，在壁炉旁边看书看得昏昏欲睡。霍决携着一身寒气，用很低很沉的声音，在她耳边作一些事后完全记不起的无聊对话，然后将她打横抱起，带回三楼卧室。<br />
她的房间铺满以轻柔藤蔓、花卉与莓果为纹样的地毯，空气弥漫清爽的苦橙叶味道，这是她身上的标识，叫人不会轻易错认。<br />
霍决照例会在她房间待一会儿，直至她在昏暗的夜里完全入眠，才绅士地从她梦中离开。<br />
生活就是这样日复一日，过得慢而轻盈。仿佛仗着年轻，就有大把时间可以浪掷。<br />
时鹤林生前对时闻十分宠溺，与此同时，他对时闻的要求也十分严格。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给女儿定的目标一直是顶级学府的金融专业。具体的经营管理可以交给职业经理人，但等父亲退下来以后，继承权交到她手，她不能什么都不懂。<br />
到后来，时鹤林出事，时闻临时转向高考留在国内。安城大学她是卡着分数线进去的，可选范围很窄。最后是思及母亲以前的职业，才几乎是潦草地填下了新闻学。<br />
到现在，又重新来一遍，她越发不知如何选择。<br />
霍决也不催她，说是将她带在身边监督学习，实际上却是由得她游手好闲多久都可以的纵容态度。<br />
时闻感觉得到，自己现在的状态相当微妙。<br />
犹如仰面漂浮在晒暖的海上。睫毛挂着水汽，耳朵灌满海水，看不太清也听不太清，躯壳随波逐流。<br />
又如一株浸泡在雨雪里的植物。外表看起来依旧蓬勃绿意，但根茎已经被浇得微微腐烂了，损伤不可逆，难说能不能重新开花。<br />
而霍决呢。<br />
霍决懒洋洋地跳下来，穿过闪闪发光的鱼群，陪她一起在海里漫无目的地游。<br />
他没有伞，也没打算遮，跟她淋同一场雨，用湿透的衣摆给她擦拭叶片，无所谓她开不开花。<br />
霍决从不要求她振作。<br />
一向如此。<br />
他只要她在身边。<br />
二月初，霍决空出十天左右的假期，问她想去哪里。<br />
时闻一向对伦敦的城市气质抱有偏见。她讨厌雾、拥挤和湿漉漉的街道，但又不得不长久地留在这里。所以一有机会，霍决就会带她出门。<br />
列夫近日已经学会煲粤式粥，他一边吃着班尼迪克蛋与艇仔粥混搭的早餐，一边与时闻讨论旅行目的地。<br />
时闻坐在餐桌对面，姿态懒散，兴致不高，心不在焉地翻看一本地理文化杂志。<br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选择困难症就拖延得越来越严重。<br />
霍决耐心地等了大半小时，直至秘书打电话来催出门，他才不紧不慢放下刀叉，循例问：“碰碰运气？”<br />
时闻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碰碰运气。”<br />
霍决接过她手中的杂志，合好，封面朝上，放在彼此中间。随后抽出一把餐刀，让金属刀光像蝴蝶般在指间危险旋动。<br />
三、二、一。<br />
对视一瞬。<br />
刀尖朝下，扎进厚而光滑的铜版纸里。<br />
哗啦啦翻开纸张，揭晓谜底，刀尖堪堪抵住第126页，是挪威壮阔空寂的冬日峡湾。<br />
……看起来比伦敦好不到哪儿去。<br />
时闻不满抱怨，“什么手气啊你。”<br />
霍决好脾气地给她机会，“一分钟撤回，要不要反悔？”<br />
选择一次已经很难，第二次难保情况不会更坏。北欧好歹距离算近，人少不折腾，再来一刀指不定扎到哪个人满为患的犄角旮旯去。<br />
时闻理智地分析利害，最后耸了耸肩，无可无不可应下，“输得起，我才不坏规矩。”<br />
于是那一年的农历春节，他们决定去往罗弗敦群岛度过。<br />
路线定得简略：飞特罗姆瑟落地，机场租车自驾，从北往南沿e10公路一直开，最后绕一圈回来。<br />
他们去年暑期结束北极邮轮之旅，在特罗姆瑟短暂停留过一日。因为时隔不久，赶航班回国前吃的那家餐厅名字都还记得清楚，palegg，招牌是一只站在浮冰上的北极熊。<br />
霍决又带她去了一次。<br />
这一次时闻醒目地避开上次踩雷的驯鹿肉和羊肉炸鱼，尝试了野生三文鱼塔和蒜香帝王蟹，并且颇有先见之明地郑重要求侍应生口味不要太咸。总而言之，体验感比上次提升一颗星。<br />
结账离开，侍应生又送了他们一只小小的北极熊挂饰。<br />
毛茸茸的，很可爱。但也很容易遗失。上次那只被时闻拿着，随手锁进了行李箱里。<br />
这次霍决把它挂在中央后视镜上，让它趴在暖气里，陪他们一路摇摇晃晃，无所事事地游荡。<br />
整趟旅程只有他们单独两人，没让别人跟着。霍决开一辆全黑揽胜，独自研究路线。时闻事不关己窝在副驾，拿一台徕卡m6对着沿途风景按下快门。<br />
数码相机与手机当然更加方便，后车厢还放着一架全新的航拍无人机，但实际上直至旅途结束，它的包装都没被拆开。<br />
时闻喜欢胶片的延迟。<br />
也喜欢那种无法即刻回看的陈旧，与无法修改的废弃感。<br />
不拍照的时候，她通常会接着读手头那本托马斯里戈蒂的恐怖小说。<br />
霍决评价她人菜瘾大。她罕见地不嘴硬，只是再碰到毛骨悚然的段落，就坚持要一字一句出声念出来，要司机与她一同分担。<br />
霍决噙着淡淡的笑，不见得有多怕。但起码她自己是没再那么沉浸式地怕了。<br />
岛与岛之间海岸线破碎，雪山壮丽，峡湾沉静，所有事物都蒙上一层美丽的蓝色光晕。一路途径许多记不住名字的村落小镇，风景荒凉而美丽，像一幅幅精心描绘的明信片。舍不得寄出去，只为私人珍藏。<br />
有时疾驰许久都不见得能遇到一辆车，道路空旷，人烟稀少，他们常常随便靠边停下。<br />
时闻裹得严严实实地下来舒展身体。霍决靠在车边看她，慢条斯理地抽一支烟。<br />
时闻终于找到理由教训他，“抽那么多，小心肺癌。”<br />
霍决特意离她远，还故意站在下风口，很有几分无辜道：“我现在一天只抽一根。”<br />
好像很听话的样子，其实根本不当回事。她看得见的地方是一根，看不见的地方谁知道是多少？<br />
时闻像拍摄嫌疑人一样，用宝丽莱对准他的脸摁下快门。相纸嗡嗡吐出，她拿在手里瞄了一眼，莫名其妙严肃道：“狗的寿命很短的。”<br />
霍决听得一愣，唇角折起淡笑，没有像上次在亚港那样戏谑敷衍，反倒难得认真，犹如某种隐秘的承诺。<br />
“我会努力活很久。”<br />
又哄骗似的把烟掐了，好声好气补充，“不会让你一个人。也不会让你受别人欺负的。”<br />
时闻抿了抿唇，没搭理他握过来的手，要他离得远远的，把身上的烟味散干净再上车。<br />
第36章<br />
罗弗敦群岛美食贫瘠,餐厅也少，他们午餐一般沿途解决，晚餐则在超市买好食材,回去住处自己加工。这里晚上不贩卖酒精,要喝酒还得提前去。<br />
与在别处旅行不同,他们在岛上没住酒店,住的是当地传统红墙雪顶的海边渔屋。<br />
简朴温馨的民宿。空间不大,loft布局，俩卧室,带厨房。推开窗就能看见雪山与雪山之上的极光。<br />
罗弗敦群岛天气多变。他们比较幸运,旅程前半段都有晴空相伴,直至抵达东南部的雷讷小镇,才第一次遇上疾风骤雨。<br />
阴冷雨势急急拍落,哪里都去不成，极光也隐没。所幸渔屋的柑橘色灯光,柔和地抚慰了坏天气带来的小小郁闷。<br />
时闻自得其乐,抱着双膝窝在沙发里看小说，由得霍决自己对着教程煮工序繁琐的鱼汤。<br />
室内暖气很足，霍决穿一件纯白短tee和灰色运动裤,被食物炖煮的热雾蒸得几乎出汗。<br />
夜越深，窗外风越急。时闻看几页书,就得缓一会儿，看看霍决的背影。<br />
被他逮住一回,挑眉质问：“偷偷看我做什么？”<br />
时闻合上封面给他看书名，理不直气不壮道：“我害怕。”<br />
霍决抱着手臂,好笑地瞧她。<br />
越惊悚越忍不住要看，看到页数过半,她觉得有点不行了，小心脏咚咚直跳，搂着抱枕过去厨房蹭在他旁边看。
霍决通常会在傍晚时分来接她。<br />
把她从推理小说堆里挖出来，带到对面的米其林一星吃晚餐。那家鳌虾做得相当不错,肉质细腻柔韧。酒的话，时闻一视同仁地不热衷，霍决也不许她多喝。<br />
她从周日花市买回来的盆栽绿植越来越多，几乎构成某类灾害，又不对它们未来负责。霍决倒没什么意见，每天还特地空出时间，衔着烟在露台浇水养护，也不让佣人碰它们。<br />
有时候霍决回来得晚，时闻吃过饭，在壁炉旁边看书看得昏昏欲睡。霍决携着一身寒气，用很低很沉的声音，在她耳边作一些事后完全记不起的无聊对话，然后将她打横抱起，带回三楼卧室。<br />
她的房间铺满以轻柔藤蔓、花卉与莓果为纹样的地毯，空气弥漫清爽的苦橙叶味道，这是她身上的标识，叫人不会轻易错认。<br />
霍决照例会在她房间待一会儿，直至她在昏暗的夜里完全入眠，才绅士地从她梦中离开。<br />
生活就是这样日复一日，过得慢而轻盈。仿佛仗着年轻，就有大把时间可以浪掷。<br />
时鹤林生前对时闻十分宠溺，与此同时，他对时闻的要求也十分严格。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给女儿定的目标一直是顶级学府的金融专业。具体的经营管理可以交给职业经理人，但等父亲退下来以后，继承权交到她手，她不能什么都不懂。<br />
到后来，时鹤林出事，时闻临时转向高考留在国内。安城大学她是卡着分数线进去的，可选范围很窄。最后是思及母亲以前的职业，才几乎是潦草地填下了新闻学。<br />
到现在，又重新来一遍，她越发不知如何选择。<br />
霍决也不催她，说是将她带在身边监督学习，实际上却是由得她游手好闲多久都可以的纵容态度。<br />
时闻感觉得到，自己现在的状态相当微妙。<br />
犹如仰面漂浮在晒暖的海上。睫毛挂着水汽，耳朵灌满海水，看不太清也听不太清，躯壳随波逐流。<br />
又如一株浸泡在雨雪里的植物。外表看起来依旧蓬勃绿意，但根茎已经被浇得微微腐烂了，损伤不可逆，难说能不能重新开花。<br />
而霍决呢。<br />
霍决懒洋洋地跳下来，穿过闪闪发光的鱼群，陪她一起在海里漫无目的地游。<br />
他没有伞，也没打算遮，跟她淋同一场雨，用湿透的衣摆给她擦拭叶片，无所谓她开不开花。<br />
霍决从不要求她振作。<br />
一向如此。<br />
他只要她在身边。<br />
二月初，霍决空出十天左右的假期，问她想去哪里。<br />
时闻一向对伦敦的城市气质抱有偏见。她讨厌雾、拥挤和湿漉漉的街道，但又不得不长久地留在这里。所以一有机会，霍决就会带她出门。<br />
列夫近日已经学会煲粤式粥，他一边吃着班尼迪克蛋与艇仔粥混搭的早餐，一边与时闻讨论旅行目的地。<br />
时闻坐在餐桌对面，姿态懒散，兴致不高，心不在焉地翻看一本地理文化杂志。<br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选择困难症就拖延得越来越严重。<br />
霍决耐心地等了大半小时，直至秘书打电话来催出门，他才不紧不慢放下刀叉，循例问：“碰碰运气？”<br />
时闻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碰碰运气。”<br />
霍决接过她手中的杂志，合好，封面朝上，放在彼此中间。随后抽出一把餐刀，让金属刀光像蝴蝶般在指间危险旋动。<br />
三、二、一。<br />
对视一瞬。<br />
刀尖朝下，扎进厚而光滑的铜版纸里。<br />
哗啦啦翻开纸张，揭晓谜底，刀尖堪堪抵住第126页，是挪威壮阔空寂的冬日峡湾。<br />
……看起来比伦敦好不到哪儿去。<br />
时闻不满抱怨，“什么手气啊你。”<br />
霍决好脾气地给她机会，“一分钟撤回，要不要反悔？”<br />
选择一次已经很难，第二次难保情况不会更坏。北欧好歹距离算近，人少不折腾，再来一刀指不定扎到哪个人满为患的犄角旮旯去。<br />
时闻理智地分析利害，最后耸了耸肩，无可无不可应下，“输得起，我才不坏规矩。”<br />
于是那一年的农历春节，他们决定去往罗弗敦群岛度过。<br />
路线定得简略：飞特罗姆瑟落地，机场租车自驾，从北往南沿e10公路一直开，最后绕一圈回来。<br />
他们去年暑期结束北极邮轮之旅，在特罗姆瑟短暂停留过一日。因为时隔不久，赶航班回国前吃的那家餐厅名字都还记得清楚，palegg，招牌是一只站在浮冰上的北极熊。<br />
霍决又带她去了一次。<br />
这一次时闻醒目地避开上次踩雷的驯鹿肉和羊肉炸鱼，尝试了野生三文鱼塔和蒜香帝王蟹，并且颇有先见之明地郑重要求侍应生口味不要太咸。总而言之，体验感比上次提升一颗星。<br />
结账离开，侍应生又送了他们一只小小的北极熊挂饰。<br />
毛茸茸的，很可爱。但也很容易遗失。上次那只被时闻拿着，随手锁进了行李箱里。<br />
这次霍决把它挂在中央后视镜上，让它趴在暖气里，陪他们一路摇摇晃晃，无所事事地游荡。<br />
整趟旅程只有他们单独两人，没让别人跟着。霍决开一辆全黑揽胜，独自研究路线。时闻事不关己窝在副驾，拿一台徕卡m6对着沿途风景按下快门。<br />
数码相机与手机当然更加方便，后车厢还放着一架全新的航拍无人机，但实际上直至旅途结束，它的包装都没被拆开。<br />
时闻喜欢胶片的延迟。<br />
也喜欢那种无法即刻回看的陈旧，与无法修改的废弃感。<br />
不拍照的时候，她通常会接着读手头那本托马斯里戈蒂的恐怖小说。<br />
霍决评价她人菜瘾大。她罕见地不嘴硬，只是再碰到毛骨悚然的段落，就坚持要一字一句出声念出来，要司机与她一同分担。<br />
霍决噙着淡淡的笑，不见得有多怕。但起码她自己是没再那么沉浸式地怕了。<br />
岛与岛之间海岸线破碎，雪山壮丽，峡湾沉静，所有事物都蒙上一层美丽的蓝色光晕。一路途径许多记不住名字的村落小镇，风景荒凉而美丽，像一幅幅精心描绘的明信片。舍不得寄出去，只为私人珍藏。<br />
有时疾驰许久都不见得能遇到一辆车，道路空旷，人烟稀少，他们常常随便靠边停下。<br />
时闻裹得严严实实地下来舒展身体。霍决靠在车边看她，慢条斯理地抽一支烟。<br />
时闻终于找到理由教训他，“抽那么多，小心肺癌。”<br />
霍决特意离她远，还故意站在下风口，很有几分无辜道：“我现在一天只抽一根。”<br />
好像很听话的样子，其实根本不当回事。她看得见的地方是一根，看不见的地方谁知道是多少？<br />
时闻像拍摄嫌疑人一样，用宝丽莱对准他的脸摁下快门。相纸嗡嗡吐出，她拿在手里瞄了一眼，莫名其妙严肃道：“狗的寿命很短的。”<br />
霍决听得一愣，唇角折起淡笑，没有像上次在亚港那样戏谑敷衍，反倒难得认真，犹如某种隐秘的承诺。<br />
“我会努力活很久。”<br />
又哄骗似的把烟掐了，好声好气补充，“不会让你一个人。也不会让你受别人欺负的。”<br />
时闻抿了抿唇，没搭理他握过来的手，要他离得远远的，把身上的烟味散干净再上车。<br />
第36章<br />
罗弗敦群岛美食贫瘠,餐厅也少，他们午餐一般沿途解决，晚餐则在超市买好食材,回去住处自己加工。这里晚上不贩卖酒精,要喝酒还得提前去。<br />
与在别处旅行不同,他们在岛上没住酒店,住的是当地传统红墙雪顶的海边渔屋。<br />
简朴温馨的民宿。空间不大,loft布局，俩卧室,带厨房。推开窗就能看见雪山与雪山之上的极光。<br />
罗弗敦群岛天气多变。他们比较幸运,旅程前半段都有晴空相伴,直至抵达东南部的雷讷小镇,才第一次遇上疾风骤雨。<br />
阴冷雨势急急拍落,哪里都去不成，极光也隐没。所幸渔屋的柑橘色灯光,柔和地抚慰了坏天气带来的小小郁闷。<br />
时闻自得其乐,抱着双膝窝在沙发里看小说，由得霍决自己对着教程煮工序繁琐的鱼汤。<br />
室内暖气很足，霍决穿一件纯白短tee和灰色运动裤,被食物炖煮的热雾蒸得几乎出汗。<br />
夜越深，窗外风越急。时闻看几页书,就得缓一会儿，看看霍决的背影。<br />
被他逮住一回,挑眉质问：“偷偷看我做什么？”<br />
时闻合上封面给他看书名，理不直气不壮道：“我害怕。”<br />
霍决抱着手臂,好笑地瞧她。<br />
越惊悚越忍不住要看，看到页数过半,她觉得有点不行了，小心脏咚咚直跳，搂着抱枕过去厨房蹭在他旁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