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雕刻马头的白色骑士站在黑格里，他捡起来，语速不疾不徐。<br />
“你知道，当初我之所以会选中这艘船。是因为霍氏旗下的天海投资，在这家邮轮企业持有相当占比的股权。对比其他渠道，我相对有更多操控空间。悄无声息塞一个人上船，或者获取船员乘客名单，不是太难的事。这也代表着——”说到这里，他默了默。<br />
“代表他同样有这个权限。”时闻很轻地替他接下去，“你想说这个，是吗。”<br />
霍赟与霍决在名义上是同父同母的血缘兄弟。天海投资的负责人并未站队，也并不了解霍氏内部的龃龉。霍决分管海外业务，寻起借口来，甚至更方便。<br />
“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吗？”时闻不甘心，想要质问。但不知怎的，喉咙却紧紧挤压着，开不了口。<br />
霍赟食指点了点唇，示意她噤声，随后拉开抽屉，取出了她的手机。<br />
他将手机反着拿，用力晃动几下。棋盘旁边放着一个锐口镊，他将针状镊子伸进去，翻找片刻，从充电口夹出一片又细又薄的微型装置。<br />
有几秒，呼吸滞住了。<br />
时闻脸色霎时间刷白。<br />
不知是定位，还是窃听。又或者兼而有之。<br />
霍赟动作很镇定，小心严谨地将装置重新粘回去，检查没有异样，复又将手机收回抽屉里。<br />
“我托人查了出入境记录。他在回国之前，去过一趟曼谷。”<br />
霍赟手指很轻地点着棋盘，似乎在思忖接下来该怎么措辞。<br />
“在他受伤住院期间，爷爷约沈夷吾，在医院见过一面。”<br />
剩下那一句结论，不言而喻。<br />
时闻哑然。滑动屏幕的手指不自觉蜷入掌心，用力到泛白。<br />
霍赟没有看她。<br />
他的话，也没有因为她的沉默而停止。<br />
“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是怎么发现自己身世的？”<br />
他微微向前躬身，手肘撑在膝盖上，交叉的双手半掩神情。<br />
“我十七岁生日那天，有人寄了一个礼物盒过来。一个芝山镶嵌的漆木镂雕四方盒。里面放着一束折了枝的腐烂黑鸢尾，一把法贝热裁纸刀，一个火漆蜡封文件夹。我用那把刀拆开了文件夹，里面有两份亲子鉴定报告，还有一沓我母亲和……沈夷吾的照片。”<br />
他腕上那只表沉甸甸地坠着，昂贵地收束、伪饰他的人生。霍赟将表盘压的很紧，好像需要一点深重的压力，才能更坦诚地将言语吐露。<br />
“我一直不知道那是谁寄给我的。那时候不知所措。怕，也羞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我等了很久，等人来威胁，来勒索。等人审判，或者戳破。可是没有。那个人再也没有任何动作。”<br />
“这样反而令我更煎熬。”<br />
他晦暗而勉强地笑了笑。<br />
“直到前不久，瑾安生日那天。我见到了一个纹样相似的礼物盒。”<br />
时闻浑身僵硬，不敢抬头。几乎有些可怜地，死死盯着棋盘上不存在的尘埃。<br />
然而事实，不会因为你竭力回避就瓦解消失。<br />
霍赟伸手，没用什么力气，手指一划，很轻地将黑格里的白棋骑士碰倒。<br />
咔哒一声。<br />
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br />
“——霍决承认了。”<br />
第46章<br />
时闻不怎么喜欢咖啡,却形成了某种依赖，不知是心理抑或生理上的，觉得不喝就会困。<br />
这夜,她喝了两杯浓缩,等霍决回来等到凌晨。<br />
一个人在房间里待得太久,房间就变成了幽深的洞穴。<br />
门从外面打开时,柔软的光渗入黑暗里,薄荷味的冷气静静流淌，占据建筑每一个角落。<br />
“怎么不开灯？”高大的阴影逼近了,扭曲的轮廓映在羊毛地毯上。<br />
时闻坐在落地窗边,像一只抱着尾巴发呆的小松鼠。<br />
“看月亮。”她回首。<br />
“暗。”霍决从后揽她入怀,呼吸炙热洒在颈间,“看得清么。”<br />
他身上的气味很干净。没有其他香水掺杂。只有平常惯用的那支烟熏皮革,混合微苦烟叶，淡淡的,又野又矜贵。<br />
干净得有些过了头。<br />
“你换了领带。”时闻垂眸,按住他心口，“早上给你系的那条，是斜纹的。”<br />
霍决神色如常,“换药。弄脏了。”<br />
时闻提了提唇角，“什么时候拆线？”<br />
“明天就拆。”<br />
“要陪你吗？”<br />
“不用。医院气味难闻。”<br />
“那我明天陪筱林。”时闻侧过视线不再看他,“她要试礼服，还要做头发和身体护理。”<br />
霍决没有反对,低声说“好”。<br />
室温很低。他单手搂她，将她从地毯上捞起来,让她面对面坐到自己腿上。睡裙柔软地向上卷。<br />
她的发间也是苦橙叶的气味，郁郁葱葱的酸甜与青绿,在他怀里舒展地扎根生长。<br />
时闻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嘴唇，突然开口，“你上次说的，下个月送我回伦敦，具体是什么时候？”<br />
霍决眼底闪过一丝阴翳，似被触及了不愉快的话题，“在亚港待得这么无聊？”<br />
时闻“嗯”了一声。<br />
“你生日快到了。”他沉默半晌，衡量计较，“过完生日，好不好。”<br />
——“生日。”<br />
时闻在心底缓慢咀嚼了一下这个词。<br />
“想要什么？”霍决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她的眼下痣，“说说看。”<br />
他的态度寻常，嗓音低沉而慵懒。像在谈论一场天气尚可的旅行，或者一份备受期待的礼物。<br />
时闻没有犹豫太久，她说，“阿加莎。”<br />
“什么？”霍决没听清。<br />
时闻主动伸手抱他，不让他窥见自己表情，她说，“我想要回我的阿加莎。”<br />
霍决静了片刻，没直接说好或不好，只道：“马上就回伦敦了。”<br />
“我就想要这个。”时闻声音轻轻沉下去，像腐烂的花叶沉入湖底，“不想等到回伦敦。”<br />
怕他起疑，她缓了缓，又真假掺杂道：“我昨晚梦见妈妈了。”<br />
这是个令人无法拒绝的理由。<br />
得益于她的低落情绪，以及此前从未使用过类似借口。<br />
霍决很快妥协，答应她，“我明天让人跑一趟带回国。”<br />
“除此之外呢？”复又耐心问，“这个不算。”<br />
时闻不太感兴趣的语气，“干嘛，非要我提前许愿？”<br />
霍决收起棱角，讨好地蹭了蹭她腮颊，“想让你高兴。”<br />
“要什么都可以？”<br />
“我做得到的，什么都可以。”<br />
“你说的。”时闻手撑在他肩上，稍稍拉开一些距离，格外认真投下一睐，“霍决，你自己许的承诺。”<br />
无边折叠的夜里。黑暗从海上引入巢穴，朦胧如羽翼，轻柔似帷帐，将他们拢在一起。<br />
她在月下白得几乎透明。发着光一般。轻盈。迷幻。漂亮得像只不谙世事的精灵。<br />
霍决仰头注视她，喉结滚了滚，目光隐隐有危险情绪在涌动，“要我给你摘月亮？”<br />
时闻恹恹垂眸，脸上有了很轻的一点笑意，看起来很难取悦的样子。<br />
“我考虑一下更难的。”<br />
凉软的发丝落到脸上。<br />
霍决开始吻她。<br />
从额头、眼睛、腮颊，再到鼻尖、嘴唇。温热的呼吸交缠。上颚被抵住，逗弄似的来回撩拨。软舌被勾出来，再含住，像即将咬破一枚半熟浆果，被吮着舌尖重重啜吸。<br />
时闻觉得心脏在微微发抖。<br />
因为惶惑，与疑惧。<br />
牵扯得胃部都开始细细痉挛。<br />
霍决不自觉将她更深地按向怀里。<br />
那股干净凛冽的气味像茧一样笼住她。他的领带隔在中间。精钢玛瑙领带夹生硬地抵住她的胃。<br />
不知想起什么，时闻一瞬顿滞，猛地一把将人推开，捂住口鼻踉踉跄跄冲进浴室。<br />
下一秒，就跪在大理石地板上吐了出来。<br />
智能家居自动感应，刺目灯光骤然亮起，将人照得白惨惨地，无所遁形。<br />
霍决三两步追过来，面色冷峻，难得显得迟钝，慢了半拍才抚上她的背。<br />
时闻将胃都吐空了，摇摇头，反手撑在他胸口，不让他欺身抱紧，“……没事，咖啡喝多了。”<br />
霍决执意要叫私人医生来。时闻没让，只说好困，想睡了，休息一下就好。深更半夜折腾别人一趟，即便是付费也过意不去。<br />
霍决喂她喝了半杯蜂蜜水，观察半晌她的状态，没再坚持。<br />
他留了一盏夜灯。冲完澡，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没有听时闻分开睡的要求，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上了床，又轻手轻脚将人圈进怀里。<br />
好像有人附在耳边，低声呢喃了句什么。<br />
时闻睁不开眼，半梦半醒间，只感觉有只滚烫的手贴在胃部，很轻很慢地揉。<br />
*<br />
翌日是雨天。<br />
霍决醒得早，运动回来，时闻还惺忪着眼躺在床上。他自己整理好衣装，没系领带，凑过来蹭她眉眼。
“你知道，当初我之所以会选中这艘船。是因为霍氏旗下的天海投资，在这家邮轮企业持有相当占比的股权。对比其他渠道，我相对有更多操控空间。悄无声息塞一个人上船，或者获取船员乘客名单，不是太难的事。这也代表着——”说到这里，他默了默。<br />
“代表他同样有这个权限。”时闻很轻地替他接下去，“你想说这个，是吗。”<br />
霍赟与霍决在名义上是同父同母的血缘兄弟。天海投资的负责人并未站队，也并不了解霍氏内部的龃龉。霍决分管海外业务，寻起借口来，甚至更方便。<br />
“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吗？”时闻不甘心，想要质问。但不知怎的，喉咙却紧紧挤压着，开不了口。<br />
霍赟食指点了点唇，示意她噤声，随后拉开抽屉，取出了她的手机。<br />
他将手机反着拿，用力晃动几下。棋盘旁边放着一个锐口镊，他将针状镊子伸进去，翻找片刻，从充电口夹出一片又细又薄的微型装置。<br />
有几秒，呼吸滞住了。<br />
时闻脸色霎时间刷白。<br />
不知是定位，还是窃听。又或者兼而有之。<br />
霍赟动作很镇定，小心严谨地将装置重新粘回去，检查没有异样，复又将手机收回抽屉里。<br />
“我托人查了出入境记录。他在回国之前，去过一趟曼谷。”<br />
霍赟手指很轻地点着棋盘，似乎在思忖接下来该怎么措辞。<br />
“在他受伤住院期间，爷爷约沈夷吾，在医院见过一面。”<br />
剩下那一句结论，不言而喻。<br />
时闻哑然。滑动屏幕的手指不自觉蜷入掌心，用力到泛白。<br />
霍赟没有看她。<br />
他的话，也没有因为她的沉默而停止。<br />
“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是怎么发现自己身世的？”<br />
他微微向前躬身，手肘撑在膝盖上，交叉的双手半掩神情。<br />
“我十七岁生日那天，有人寄了一个礼物盒过来。一个芝山镶嵌的漆木镂雕四方盒。里面放着一束折了枝的腐烂黑鸢尾，一把法贝热裁纸刀，一个火漆蜡封文件夹。我用那把刀拆开了文件夹，里面有两份亲子鉴定报告，还有一沓我母亲和……沈夷吾的照片。”<br />
他腕上那只表沉甸甸地坠着，昂贵地收束、伪饰他的人生。霍赟将表盘压的很紧，好像需要一点深重的压力，才能更坦诚地将言语吐露。<br />
“我一直不知道那是谁寄给我的。那时候不知所措。怕，也羞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我等了很久，等人来威胁，来勒索。等人审判，或者戳破。可是没有。那个人再也没有任何动作。”<br />
“这样反而令我更煎熬。”<br />
他晦暗而勉强地笑了笑。<br />
“直到前不久，瑾安生日那天。我见到了一个纹样相似的礼物盒。”<br />
时闻浑身僵硬，不敢抬头。几乎有些可怜地，死死盯着棋盘上不存在的尘埃。<br />
然而事实，不会因为你竭力回避就瓦解消失。<br />
霍赟伸手，没用什么力气，手指一划，很轻地将黑格里的白棋骑士碰倒。<br />
咔哒一声。<br />
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br />
“——霍决承认了。”<br />
第46章<br />
时闻不怎么喜欢咖啡,却形成了某种依赖，不知是心理抑或生理上的，觉得不喝就会困。<br />
这夜,她喝了两杯浓缩,等霍决回来等到凌晨。<br />
一个人在房间里待得太久,房间就变成了幽深的洞穴。<br />
门从外面打开时,柔软的光渗入黑暗里,薄荷味的冷气静静流淌，占据建筑每一个角落。<br />
“怎么不开灯？”高大的阴影逼近了,扭曲的轮廓映在羊毛地毯上。<br />
时闻坐在落地窗边,像一只抱着尾巴发呆的小松鼠。<br />
“看月亮。”她回首。<br />
“暗。”霍决从后揽她入怀,呼吸炙热洒在颈间,“看得清么。”<br />
他身上的气味很干净。没有其他香水掺杂。只有平常惯用的那支烟熏皮革,混合微苦烟叶，淡淡的,又野又矜贵。<br />
干净得有些过了头。<br />
“你换了领带。”时闻垂眸,按住他心口，“早上给你系的那条，是斜纹的。”<br />
霍决神色如常,“换药。弄脏了。”<br />
时闻提了提唇角，“什么时候拆线？”<br />
“明天就拆。”<br />
“要陪你吗？”<br />
“不用。医院气味难闻。”<br />
“那我明天陪筱林。”时闻侧过视线不再看他,“她要试礼服，还要做头发和身体护理。”<br />
霍决没有反对,低声说“好”。<br />
室温很低。他单手搂她，将她从地毯上捞起来,让她面对面坐到自己腿上。睡裙柔软地向上卷。<br />
她的发间也是苦橙叶的气味，郁郁葱葱的酸甜与青绿,在他怀里舒展地扎根生长。<br />
时闻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嘴唇，突然开口，“你上次说的，下个月送我回伦敦，具体是什么时候？”<br />
霍决眼底闪过一丝阴翳，似被触及了不愉快的话题，“在亚港待得这么无聊？”<br />
时闻“嗯”了一声。<br />
“你生日快到了。”他沉默半晌，衡量计较，“过完生日，好不好。”<br />
——“生日。”<br />
时闻在心底缓慢咀嚼了一下这个词。<br />
“想要什么？”霍决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她的眼下痣，“说说看。”<br />
他的态度寻常，嗓音低沉而慵懒。像在谈论一场天气尚可的旅行，或者一份备受期待的礼物。<br />
时闻没有犹豫太久，她说，“阿加莎。”<br />
“什么？”霍决没听清。<br />
时闻主动伸手抱他，不让他窥见自己表情，她说，“我想要回我的阿加莎。”<br />
霍决静了片刻，没直接说好或不好，只道：“马上就回伦敦了。”<br />
“我就想要这个。”时闻声音轻轻沉下去，像腐烂的花叶沉入湖底，“不想等到回伦敦。”<br />
怕他起疑，她缓了缓，又真假掺杂道：“我昨晚梦见妈妈了。”<br />
这是个令人无法拒绝的理由。<br />
得益于她的低落情绪，以及此前从未使用过类似借口。<br />
霍决很快妥协，答应她，“我明天让人跑一趟带回国。”<br />
“除此之外呢？”复又耐心问，“这个不算。”<br />
时闻不太感兴趣的语气，“干嘛，非要我提前许愿？”<br />
霍决收起棱角，讨好地蹭了蹭她腮颊，“想让你高兴。”<br />
“要什么都可以？”<br />
“我做得到的，什么都可以。”<br />
“你说的。”时闻手撑在他肩上，稍稍拉开一些距离，格外认真投下一睐，“霍决，你自己许的承诺。”<br />
无边折叠的夜里。黑暗从海上引入巢穴，朦胧如羽翼，轻柔似帷帐，将他们拢在一起。<br />
她在月下白得几乎透明。发着光一般。轻盈。迷幻。漂亮得像只不谙世事的精灵。<br />
霍决仰头注视她，喉结滚了滚，目光隐隐有危险情绪在涌动，“要我给你摘月亮？”<br />
时闻恹恹垂眸，脸上有了很轻的一点笑意，看起来很难取悦的样子。<br />
“我考虑一下更难的。”<br />
凉软的发丝落到脸上。<br />
霍决开始吻她。<br />
从额头、眼睛、腮颊，再到鼻尖、嘴唇。温热的呼吸交缠。上颚被抵住，逗弄似的来回撩拨。软舌被勾出来，再含住，像即将咬破一枚半熟浆果，被吮着舌尖重重啜吸。<br />
时闻觉得心脏在微微发抖。<br />
因为惶惑，与疑惧。<br />
牵扯得胃部都开始细细痉挛。<br />
霍决不自觉将她更深地按向怀里。<br />
那股干净凛冽的气味像茧一样笼住她。他的领带隔在中间。精钢玛瑙领带夹生硬地抵住她的胃。<br />
不知想起什么，时闻一瞬顿滞，猛地一把将人推开，捂住口鼻踉踉跄跄冲进浴室。<br />
下一秒，就跪在大理石地板上吐了出来。<br />
智能家居自动感应，刺目灯光骤然亮起，将人照得白惨惨地，无所遁形。<br />
霍决三两步追过来，面色冷峻，难得显得迟钝，慢了半拍才抚上她的背。<br />
时闻将胃都吐空了，摇摇头，反手撑在他胸口，不让他欺身抱紧，“……没事，咖啡喝多了。”<br />
霍决执意要叫私人医生来。时闻没让，只说好困，想睡了，休息一下就好。深更半夜折腾别人一趟，即便是付费也过意不去。<br />
霍决喂她喝了半杯蜂蜜水，观察半晌她的状态，没再坚持。<br />
他留了一盏夜灯。冲完澡，带着一身水汽出来，没有听时闻分开睡的要求，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上了床，又轻手轻脚将人圈进怀里。<br />
好像有人附在耳边，低声呢喃了句什么。<br />
时闻睁不开眼，半梦半醒间，只感觉有只滚烫的手贴在胃部，很轻很慢地揉。<br />
*<br />
翌日是雨天。<br />
霍决醒得早，运动回来，时闻还惺忪着眼躺在床上。他自己整理好衣装，没系领带，凑过来蹭她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