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闻其实并不放心，但也只能应好，今日不知第几次向他道谢。<br />
关皓然为人妥帖，为免她与自己独处不自在，简单带着认了遍屋内布局，就暂且先离去了。<br />
短短几小时，翻天覆地。<br />
时闻关上门，忽地卸下那股劲儿，才后知后觉感到四肢酸软，左边脚踝隐痛，浑身力气像被抽净了，只余空的躯壳。<br />
连续几日难眠，昨夜整夜亦没阖眼。极致的负荷之后，是极致的疲惫。<br />
她没有找进卧室，甚至没有心思洗漱，就这样和衣蜷在沙发上，毫无安全感地攥紧手机睡着了。<br />
再醒来，天灰蒙蒙的，分不清究竟是夤夜还是拂晓时分。<br />
脚踝的不适，被草药般辛辣的凉意缓解。<br />
身上披着一件男士外套。<br />
茶几上打开一个医药箱。<br />
霍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拿着止痛喷剂，动作轻柔地帮她处理扭伤。<br />
他的皮肤冰凉，时闻眼神闪烁，下意识躲了躲。<br />
“吵醒你了？”<br />
与上次见面时没有多少区别，霍赟仍是苍白瘦削，俊逸澹然。<br />
“应该没伤到骨头。”他不动声色松开手，没再碰她，“本来想等你醒了再处理。但你睡太久了，怕再迟，会肿得更厉害。”<br />
她睡了多久？<br />
时闻茫然点亮手机屏幕。上面三个未接来电。时间显示00:08。<br />
至于日期，从十九到二十，居然无端端跳过了一个数字。<br />
“生日快乐。”霍赟轻声祝她。<br />
时闻愣了愣。没能接这一句。静了半晌，摇了摇头，抿出一个难看的笑。<br />
她昏睡一日一夜，渴得厉害，难得也饿。等她简单换洗后，霍赟洗净手，将事先准备好的餐食端过来，由她没规没矩地，就着茶几坐在地毯上吃。<br />
蓝紫色闪电撕裂夜空，弯弯曲曲指向大地。<br />
屋内隔音太好，听不见多少声音。<br />
时闻披着微湿长发，对待食物心不在焉，怔怔望着窗外，“又下雨了。”<br />
“停过一回。”像是知道她难以承受自己的注视。霍赟没有看她，也一同望向这场雨，淡淡应道，“入了夜，又重新下了起来。”<br />
“马上就是台风季了。”时闻有些出神。<br />
云城近海，夏秋季节深受台风影响，读书时常常因此停课。学校湖水漫溢而上，在人行道走着走着，都能不期而遇捞起几尾鱼。<br />
据时鹤林说，时闻就是当年第一次台风登陆时出生的。折磨了妈妈九个月之久的小月亮，满怀父母的爱与期盼，携狂风骤雨而来。<br />
巧的是，自有记忆以来，每年她生日都是这样的天气。<br />
生日当然开心。<br />
她被捧在手心长大，谁舍得让她生日过得不开心。<br />
只是年复一年。妈妈走了。阿爸也离开。独留她一人，又令她难免讨厌起这种风雨来。<br />
好在今年以后，大概再见不到台风登陆了。<br />
霍赟定定站在那儿，安静地听，没有说话。夜的沉敛潜移默化地感染着他们。<br />
过了不知多久，时闻终于提起勇气回眸。<br />
“对不起。”她郑重低声，为正在发生、以及即将发生的事而道歉，“是我连累你。”<br />
两人视线汇聚短短一瞬。<br />
霍赟是先避开的那一个。<br />
“不必感到负担，闻闻。”他神情平静，几近置身事外地陈述事实，“就算没有这件事发生，他也不缺归咎于我的立场。”<br />
“无论如何，我都接受。”<br />
他顿了顿，言语更沉地坠下去，“我也不能为你做更多了。”<br />
霍赟身上有种混合寥落与坚韧的气质。<br />
仿佛深不见底的古井。不卑不亢，无波无澜。始终静止不动。平淡地任由周遭的一切发生。<br />
而时闻的存在，则像一枚果实投进去，无端惹起涟漪。<br />
她掀了掀唇，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抚平褶皱。<br />
她知道霍赟对自己好，也知道他不言明的心意。却又给不出任何回应，还要卑劣地利用他打破僵局。<br />
撇去父辈种种恩怨，独独对他本身，时闻于心有愧。<br />
说不出其他话，她只能于事无补地，又低低重复了一遍“对不起”。<br />
夏季昼日漫长，夜晚紧迫。清醒的意志像植物的枝叶延伸，无限吞吐充盈的水汽。<br />
在摄入必要的食物与水分之后，时闻简单收拾，长发来不及吹干，就上了霍赟的车。<br />
其实并不赶时间。<br />
冬雾独家<br />
因为他们并没有真正的目的地。<br />
霍决找到他们是迟早的问题。快则几小时，再慢也不会超过今日。<br />
时闻不会不切实际地以为，侥幸逃离雀笼一次，就等同永远挣脱了霍决的掌控。<br />
不彻底击穿他的底线、颠覆他的认知，霍决绝不会放手。<br />
人身上的某些特质是永远不会变的。<br />
无论表面伪饰得再好，恶的倾向也无法完全遮覆。<br />
时闻不确定面具底下，真正的霍决到底喜欢什么，眷恋什么。<br />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如既往地憎恨什么。<br />
就像小时候被丢下那样。<br />
——他无法容忍背叛与抛弃。<br />
第49章<br />
夜向黎明过渡。<br />
黑色迈巴赫沿着海岸公路疾驰。<br />
大约是向北,窗外风景快速擦脸而过，却怎么也跑不出天上这朵积雨云。<br />
霍赟的手机连着车载蓝牙，屏幕一直在无声闪烁。<br />
他视而不见。<br />
时闻有意一瞥。<br />
一串云城本地号码。未存联系人。断断续续打了能有七八次,足见程度之急迫。<br />
“不接吗？”时闻侧首。<br />
冻雨<br />
霍赟视线向前,反应淡淡,“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br />
时闻即刻明白过来,这是李业珺的来电。<br />
她没有再说话，让沉默重新占据车厢。<br />
过了佛手桥,路上寥寥几辆车,像疏散的鱼群扎入另一片海。手机屏幕再度亮起,来电显示是关皓然。<br />
霍赟轻扫一眼,似有所觉,没有第一时间接起。过了半晌，才轻叹口气,按下方向盘的接听键。<br />
线路接通,那头说话的，却非关皓然本人。<br />
“——你疯了，霍赟！律师今日来见我,说是受你委托。你什么意思，一天安乐日子都不让妈妈过了是吗？”<br />
随着这句盱衡厉色的呵斥,霍赟缓缓靠右，拉起手刹,打着双闪暂泊路边。<br />
“很夜了，别再使唤我的朋友跑来跑去了。”他语调冷淡,断开蓝牙，拾起手机准备下车。<br />
时闻无声按住他手臂,一对眸子无声望过来。<br />
外面雨太大。<br />
公路无处遮蔽，惟有嶙峋起伏的礁石，撑伞也会淋湿。<br />
霍赟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留在了车内。<br />
“至于我的意思。”他的声音轻得没有起伏，“就是文件上白纸黑字写的。我放弃。全部。”<br />
滂沱雨势敲打车身，继电器发出规律而枯燥的嘀嗒声。<br />
狭窄的密闭空间里，或许是由于对方情绪太过激动，音量高扬，话语都经由手机听筒若隐若现地透了出来。<br />
“你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你知不知道妈妈苦心经营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霍铭虎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你撑一撑，霍氏控股迟早都是你的！”<br />
“我不要。”霍赟沉静道，“我说过很多次了。鸠占鹊巢。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要。”<br />
“胡闹！我千叮万嘱你绝对不可以再讲这种话。你这样任性妄为，真要妈妈为你多年筹谋的心血都付诸东流？”<br />
“是为我，还是为您自己？若是为我，您该到舅舅家为我争。”<br />
“够了！”李业珺疾言厉色打断他，“你是我辛辛苦苦生养长大的，我是你母亲，我们是永远的利益共同体。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不要总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纠缠不清。你以为霍铭虎有多对得起我？他欠我的，我们母子再多都受得起。我一直以来是怎么教育你的，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浅薄短视，罔顾大局，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br />
“我学不会。”霍赟言语冷淡，饱含某种消极的抵抗，“正如你所言，我永远都达不到你的要求。”<br />
“妈妈对你有要求，是因为对你有期望！你就是太容易得到了，才会这么有恃无恐。你有没有想过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我们手里的东西？你姑姑、你堂弟、还有那个贱种……这几年你已经落于人后，再这么胡闹下去，承担得起后果吗？”<br />
“我现在就在试图承担。”霍赟顿了顿，呼吸克制得很平缓，“在我向他们坦白之前，妈，把字签了吧。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过你机会了。”<br />
“霍赟！你竟敢拿这种话威胁妈妈！？”李业珺怒不可遏，声音越发怫然尖细，“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先前一直容忍你的任性，是盼你闹够之后收心，你以为我会任你继续犯蠢犯错下去么！你现在在哪里，马上给我滚回来，我要跟你好好当面谈！”
关皓然为人妥帖，为免她与自己独处不自在，简单带着认了遍屋内布局，就暂且先离去了。<br />
短短几小时，翻天覆地。<br />
时闻关上门，忽地卸下那股劲儿，才后知后觉感到四肢酸软，左边脚踝隐痛，浑身力气像被抽净了，只余空的躯壳。<br />
连续几日难眠，昨夜整夜亦没阖眼。极致的负荷之后，是极致的疲惫。<br />
她没有找进卧室，甚至没有心思洗漱，就这样和衣蜷在沙发上，毫无安全感地攥紧手机睡着了。<br />
再醒来，天灰蒙蒙的，分不清究竟是夤夜还是拂晓时分。<br />
脚踝的不适，被草药般辛辣的凉意缓解。<br />
身上披着一件男士外套。<br />
茶几上打开一个医药箱。<br />
霍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拿着止痛喷剂，动作轻柔地帮她处理扭伤。<br />
他的皮肤冰凉，时闻眼神闪烁，下意识躲了躲。<br />
“吵醒你了？”<br />
与上次见面时没有多少区别，霍赟仍是苍白瘦削，俊逸澹然。<br />
“应该没伤到骨头。”他不动声色松开手，没再碰她，“本来想等你醒了再处理。但你睡太久了，怕再迟，会肿得更厉害。”<br />
她睡了多久？<br />
时闻茫然点亮手机屏幕。上面三个未接来电。时间显示00:08。<br />
至于日期，从十九到二十，居然无端端跳过了一个数字。<br />
“生日快乐。”霍赟轻声祝她。<br />
时闻愣了愣。没能接这一句。静了半晌，摇了摇头，抿出一个难看的笑。<br />
她昏睡一日一夜，渴得厉害，难得也饿。等她简单换洗后，霍赟洗净手，将事先准备好的餐食端过来，由她没规没矩地，就着茶几坐在地毯上吃。<br />
蓝紫色闪电撕裂夜空，弯弯曲曲指向大地。<br />
屋内隔音太好，听不见多少声音。<br />
时闻披着微湿长发，对待食物心不在焉，怔怔望着窗外，“又下雨了。”<br />
“停过一回。”像是知道她难以承受自己的注视。霍赟没有看她，也一同望向这场雨，淡淡应道，“入了夜，又重新下了起来。”<br />
“马上就是台风季了。”时闻有些出神。<br />
云城近海，夏秋季节深受台风影响，读书时常常因此停课。学校湖水漫溢而上，在人行道走着走着，都能不期而遇捞起几尾鱼。<br />
据时鹤林说，时闻就是当年第一次台风登陆时出生的。折磨了妈妈九个月之久的小月亮，满怀父母的爱与期盼，携狂风骤雨而来。<br />
巧的是，自有记忆以来，每年她生日都是这样的天气。<br />
生日当然开心。<br />
她被捧在手心长大，谁舍得让她生日过得不开心。<br />
只是年复一年。妈妈走了。阿爸也离开。独留她一人，又令她难免讨厌起这种风雨来。<br />
好在今年以后，大概再见不到台风登陆了。<br />
霍赟定定站在那儿，安静地听，没有说话。夜的沉敛潜移默化地感染着他们。<br />
过了不知多久，时闻终于提起勇气回眸。<br />
“对不起。”她郑重低声，为正在发生、以及即将发生的事而道歉，“是我连累你。”<br />
两人视线汇聚短短一瞬。<br />
霍赟是先避开的那一个。<br />
“不必感到负担，闻闻。”他神情平静，几近置身事外地陈述事实，“就算没有这件事发生，他也不缺归咎于我的立场。”<br />
“无论如何，我都接受。”<br />
他顿了顿，言语更沉地坠下去，“我也不能为你做更多了。”<br />
霍赟身上有种混合寥落与坚韧的气质。<br />
仿佛深不见底的古井。不卑不亢，无波无澜。始终静止不动。平淡地任由周遭的一切发生。<br />
而时闻的存在，则像一枚果实投进去，无端惹起涟漪。<br />
她掀了掀唇，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抚平褶皱。<br />
她知道霍赟对自己好，也知道他不言明的心意。却又给不出任何回应，还要卑劣地利用他打破僵局。<br />
撇去父辈种种恩怨，独独对他本身，时闻于心有愧。<br />
说不出其他话，她只能于事无补地，又低低重复了一遍“对不起”。<br />
夏季昼日漫长，夜晚紧迫。清醒的意志像植物的枝叶延伸，无限吞吐充盈的水汽。<br />
在摄入必要的食物与水分之后，时闻简单收拾，长发来不及吹干，就上了霍赟的车。<br />
其实并不赶时间。<br />
冬雾独家<br />
因为他们并没有真正的目的地。<br />
霍决找到他们是迟早的问题。快则几小时，再慢也不会超过今日。<br />
时闻不会不切实际地以为，侥幸逃离雀笼一次，就等同永远挣脱了霍决的掌控。<br />
不彻底击穿他的底线、颠覆他的认知，霍决绝不会放手。<br />
人身上的某些特质是永远不会变的。<br />
无论表面伪饰得再好，恶的倾向也无法完全遮覆。<br />
时闻不确定面具底下，真正的霍决到底喜欢什么，眷恋什么。<br />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如既往地憎恨什么。<br />
就像小时候被丢下那样。<br />
——他无法容忍背叛与抛弃。<br />
第49章<br />
夜向黎明过渡。<br />
黑色迈巴赫沿着海岸公路疾驰。<br />
大约是向北,窗外风景快速擦脸而过，却怎么也跑不出天上这朵积雨云。<br />
霍赟的手机连着车载蓝牙，屏幕一直在无声闪烁。<br />
他视而不见。<br />
时闻有意一瞥。<br />
一串云城本地号码。未存联系人。断断续续打了能有七八次,足见程度之急迫。<br />
“不接吗？”时闻侧首。<br />
冻雨<br />
霍赟视线向前,反应淡淡,“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br />
时闻即刻明白过来,这是李业珺的来电。<br />
她没有再说话，让沉默重新占据车厢。<br />
过了佛手桥,路上寥寥几辆车,像疏散的鱼群扎入另一片海。手机屏幕再度亮起,来电显示是关皓然。<br />
霍赟轻扫一眼,似有所觉,没有第一时间接起。过了半晌，才轻叹口气,按下方向盘的接听键。<br />
线路接通,那头说话的，却非关皓然本人。<br />
“——你疯了，霍赟！律师今日来见我,说是受你委托。你什么意思，一天安乐日子都不让妈妈过了是吗？”<br />
随着这句盱衡厉色的呵斥,霍赟缓缓靠右，拉起手刹,打着双闪暂泊路边。<br />
“很夜了，别再使唤我的朋友跑来跑去了。”他语调冷淡,断开蓝牙，拾起手机准备下车。<br />
时闻无声按住他手臂,一对眸子无声望过来。<br />
外面雨太大。<br />
公路无处遮蔽，惟有嶙峋起伏的礁石，撑伞也会淋湿。<br />
霍赟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留在了车内。<br />
“至于我的意思。”他的声音轻得没有起伏，“就是文件上白纸黑字写的。我放弃。全部。”<br />
滂沱雨势敲打车身，继电器发出规律而枯燥的嘀嗒声。<br />
狭窄的密闭空间里，或许是由于对方情绪太过激动，音量高扬，话语都经由手机听筒若隐若现地透了出来。<br />
“你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你知不知道妈妈苦心经营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霍铭虎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你撑一撑，霍氏控股迟早都是你的！”<br />
“我不要。”霍赟沉静道，“我说过很多次了。鸠占鹊巢。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要。”<br />
“胡闹！我千叮万嘱你绝对不可以再讲这种话。你这样任性妄为，真要妈妈为你多年筹谋的心血都付诸东流？”<br />
“是为我，还是为您自己？若是为我，您该到舅舅家为我争。”<br />
“够了！”李业珺疾言厉色打断他，“你是我辛辛苦苦生养长大的，我是你母亲，我们是永远的利益共同体。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不要总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纠缠不清。你以为霍铭虎有多对得起我？他欠我的，我们母子再多都受得起。我一直以来是怎么教育你的，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浅薄短视，罔顾大局，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br />
“我学不会。”霍赟言语冷淡，饱含某种消极的抵抗，“正如你所言，我永远都达不到你的要求。”<br />
“妈妈对你有要求，是因为对你有期望！你就是太容易得到了，才会这么有恃无恐。你有没有想过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我们手里的东西？你姑姑、你堂弟、还有那个贱种……这几年你已经落于人后，再这么胡闹下去，承担得起后果吗？”<br />
“我现在就在试图承担。”霍赟顿了顿，呼吸克制得很平缓，“在我向他们坦白之前，妈，把字签了吧。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过你机会了。”<br />
“霍赟！你竟敢拿这种话威胁妈妈！？”李业珺怒不可遏，声音越发怫然尖细，“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先前一直容忍你的任性，是盼你闹够之后收心，你以为我会任你继续犯蠢犯错下去么！你现在在哪里，马上给我滚回来，我要跟你好好当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