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袁绍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br />
高干咬着牙，竟不知话该从何处说起。迫近而来的危机，也让他来不及多问，只能先说出了这可怕的结果：“高顺带着陷阵营打过来了！”<br />
怎么会这样啊？袁绍未必知道陷阵营的厉害，他有私兵在手，还身在兖州，怎会不知！<br />
别说高氏的庄园中只有两千精锐，就算是再翻个倍，也不是高顺的对手！而现在，他突然就打来了。<br />
“先不管其他了。”高干不敢犹豫，做出了决定，“我将您送出去。”<br />
他不知道高顺忽然动手，到底是如何想的，但他知道，袁绍此刻的身份，对于洛阳朝廷来说，就是一个劫走了重要人物，还辞官离去的叛逆，若是被高顺直接堵截在此地拿下，陈留高氏一个也跑不了。<br />
若是能把袁绍送出去，让他逃走，没有了罪证，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br />
可也就是在高干的这句话出口的同时，二人都惊恐地听到，在远处传来了一声院门倒下的巨大动静，紧接着，起码有百余脚步齐整的甲兵，正在朝着此地快步行来。<br />
从袁绍的人四处搜捕刘辩，到那“陷阵营”转头来抓捕袁绍，转折就发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br />
袁绍的呼吸里还带着几分酒气，让他在周遭的火把、风灯与月光的包围里，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否身在梦中。<br />
可眼前发生的种种，都在提醒着他，这不是梦境。他的坐骑也已被高干让人牵到了他的面前。<br />
袁绍的酒已经彻底醒了。<br />
他把心一沉，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配剑，深知今夜难以事了，哪怕明知此刻，比起他说出那句“我剑未尝不利”的时候还要处境艰难，也只能破釜沉舟地发出了一道号令：“杀出去！”<br />
“走！”<br />
高干和他的亲卫，随着袁绍的坐骑选定了一个方向冲出，也紧跟了上去。<br />
庄园之中的私兵随着指令，向这突围的方向涌来，只为从前方提前一步，撕扯出一个出口。<br />
可高顺所统领的七百甲兵虽是步卒，行动却一点也不慢，已是自各方动向中捕捉到了袁绍等人的撤离。<br />
高顺人还未到，他的部将就已像是一道无声的铁壁，阻拦在了袁绍的前方。<br />
此时此刻，袁绍来不及去痛恨，自己为何没能在高顺离开的时候，用更为果断的手段将他了结，只能随同身边的亲卫，一并冲向了前方的敌军。<br />
也就是在这短兵相接之时，袁绍终于意识到，为何高干会对高顺的起兵进攻，有着这样的恐惧。<br />
这是一路太可怕的兵马！<br />
士卒着甲，已是财力的极大体现，更别说，这群士卒还在行动间，有着非比寻常的默契，让袁绍刚欲杀出一条血路，就像是连人带马，摔入了一片泥淖之中。<br />
一支箭矢叮当一声，撞在了穿戴齐整的臂甲之上。<br />
可它不仅没能阻挡住这只手的来势，反而让那只手依然没有停下，抓住了袁绍的坐骑。<br />
“放开！”袁绍一声怒喝，却依然挡不住甲胄的寒光，向内收拢了包围，将他困在了当中。坐骑左突右冲也不得出，在下一刻，便被长刀利刃贯穿了脖颈，径直掀翻在地。<br />
他从未有过如此无力的时候。<br />
眼前的军队人并不多，却是逐渐聚拢成了面前的重重黑影，也将他覆压……<br />
“舅舅！”<br />
高干晚了袁绍一步，还犹有余力地喊出了一声。<br />
但这丝毫也无法阻挡，袁绍的坐骑倒地之时，这位自诩未来可期的贵胄也被掀翻在了冰冷的地面上。<br />
偏偏，这些陷阵营的士卒只听高顺的指挥，对袁绍的处境没有半分怜悯，直接将他捉拿在手。<br />
刘辩都还在远处，为这发展太快的战场愕然失神，就已看到，袁绍满身泥土，被人捆绑着推到了他的前方。<br />
这是不是也太快了？<br />
可此刻神思恍惚的，又何止是刘辩，还有被人一步一推的袁绍。<br />
高干的声音只发出了那一声，就因士卒向他包裹而来，再未能传出，于是，当袁绍被推着向前走来的时候，他听到的，是他因呼吸急促而加剧的心跳声，砰砰响起在这战场的余音里。<br />
他看到的，是他前襟散开的一角，那个装有证据的包裹也露出了边缘。<br />
若不是他的双手被捆，他此刻就应该趁着旁人未曾留意到，直接将其重新按回去。<br />
可还没等他有机会做出这个举动，就见一只手突然横空杀出，抽出了这个包袱。<br />
袁绍骇然抬眼，就对上了刘辩怒火熊熊的眼睛。<br />
他没有开口说话，但好像所有要说的话，都已经包含在了这双眼睛里，满是对袁绍的指控。<br />
“你到底知不知道——”<br />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是逆贼！”袁绍话未说完，就被刘辩打断在了当场。<br />
他抱着那个单薄的包袱，胸口因气急出声而微微起伏，一贯以来都颇为和善的面容，也在此刻战场火光的映照里，积蓄着暴风骤雨。<br />
袁绍瞳孔一缩。<br />
他还来不及出口回话，也不见刘辩如他所愿地拆开那包袱，就见他一把将其丢在了地上，又抢过了身旁士卒的火把，烧向了地上的包裹。<br />
明明背后的声音还未结束，袁绍却好似在这一刻，陷入了两耳的轰鸣之中，像是置身于无人的旷野，所有的声音都在此时离他远去。<br />
只有刘辩近乎质问的神情，还跳动在他的面前。<br />
以及，燃烧在那证物之上的明火。<br />
火烧在了书信之上，很快就燃成了一团，不用多时，应当就能将其燃烧殆尽。<br />
“你……”<br />
袁绍再难维系住自己的表情，面目狰狞地就想要扑上去，仿佛这就是他必须保住的前途，可不仅抓着他的士卒没给他这样的机会，刹那间，他的耳朵又重新被打通，窜入了兖州的风，那风也一并带来了远处的声音，是……<br />
是一串由远及近的马蹄声。<br />
可那显然不是他这众叛亲离之人，还能从何处得到的支援，而是一路为救援刘辩而来的追兵。<br />
刘辩借着光亮，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顿时大喜：“徐将军！”<br />
眼见来人抵达战场得匆忙，一时之间没能即刻分辨出此地的情况，险些就要和高顺的兵马交手在一处，刘辩连忙接连疾声高呼，挥舞着手，试图让赶来此地的徐晃看清他的位置。<br />
徐晃一勒缰绳，连忙掉头向着刘辩的方向疾驰而来，在距离他数步的位置跳下了马，快速端详了一番刘辩的情况，在察觉到他并未受伤后，大松了一口气。这才赶忙叩首行礼，“荥阳王！”<br />
他又飞快地起身，向刘辩问道：“此地的战场是——？”<br />
袁绍刚入兖州，恰遇上了因酸枣会盟而认得他的人，一边跟了上来，一边让人报信到了洛阳，恰好徐晃带着一批白波贼出身的下属驻扎在附近，便即刻动身赶来，唯恐耽误了荥阳王的性命。<br />
竟不知此地是何故，先有两路兵马打了起来，其中的一方，还稳占上风，让徐晃一见之下，都不由大感愕然。<br />
这哪里像是屯扎在地方的兵马！<br />
比之朝中大多出自黄巾的军队，这才真叫精锐之师！<br />
似乎……还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br />
徐晃的出现，让刘辩此前孤身犯险的忐忑，终于缓缓散去，也让他说话的速度比起先前都和缓了不少：“那是捉拿逆贼袁绍的兖州义军。”<br />
他伸手一指：“袁绍已为他们所擒获。”<br />
在袁绍面前地上燃烧的一把火，恰在此时烧到了尽头，被风吹起了灰烬，扑向了这路风尘仆仆赶来的援军。<br />
徐晃转头，就对上了袁绍怔愣着，一点点松开的手，和慢慢放空的眼神。<br />
漫天余火之下，夜色里的交战，也终于落下了帷幕。<br />
……<br />
“你说，袁绍是不是疯了？”<br />
“他大逆不道，陛下给的生路不走，却要劫持荥阳王外逃，还不足以说明他疯了吗？”<br />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br />
说话之人努了努嘴，“他现在是真疯，还是为了逃避接受惩处，在装疯？”<br />
这还真不好说。<br />
对于袁绍来说，他最引以为傲的，莫过于是他的家世，所以早年间还有一出笑谈，说是他因母丧而辞官的时候，还摆出了车骑相从的阵仗，直到抵达汝南境内，为了防止主持月旦评的许劭看到他们，才把随从都打发走了，只乘单车回家。<br />
排场和仪仗，对于袁绍来说，既是彰显身份的标志，也就绝不能少。<br />
可现在，他左边是陷阵营的兵马，右边是徐晃的兵马，排场是够大了，却是被以谋逆囚徒的身份被押解到洛阳来。<br />
高门贵子一朝成了阶下囚徒，披散着头发坐在囚车当中。<br />
看守的士卒都怀疑，他已在这样的刺激面前疯了！<br />
哪怕沾染着泥灰，那依然是一张容貌出众的脸，可现在，在这张脸上，时而冒出了恍惚的笑容，时而变得凶神恶煞，时而又什么表情也不剩，时而缓缓地落下了眼泪。
高干咬着牙，竟不知话该从何处说起。迫近而来的危机，也让他来不及多问，只能先说出了这可怕的结果：“高顺带着陷阵营打过来了！”<br />
怎么会这样啊？袁绍未必知道陷阵营的厉害，他有私兵在手，还身在兖州，怎会不知！<br />
别说高氏的庄园中只有两千精锐，就算是再翻个倍，也不是高顺的对手！而现在，他突然就打来了。<br />
“先不管其他了。”高干不敢犹豫，做出了决定，“我将您送出去。”<br />
他不知道高顺忽然动手，到底是如何想的，但他知道，袁绍此刻的身份，对于洛阳朝廷来说，就是一个劫走了重要人物，还辞官离去的叛逆，若是被高顺直接堵截在此地拿下，陈留高氏一个也跑不了。<br />
若是能把袁绍送出去，让他逃走，没有了罪证，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br />
可也就是在高干的这句话出口的同时，二人都惊恐地听到，在远处传来了一声院门倒下的巨大动静，紧接着，起码有百余脚步齐整的甲兵，正在朝着此地快步行来。<br />
从袁绍的人四处搜捕刘辩，到那“陷阵营”转头来抓捕袁绍，转折就发生在如此短的时间里。<br />
袁绍的呼吸里还带着几分酒气，让他在周遭的火把、风灯与月光的包围里，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否身在梦中。<br />
可眼前发生的种种，都在提醒着他，这不是梦境。他的坐骑也已被高干让人牵到了他的面前。<br />
袁绍的酒已经彻底醒了。<br />
他把心一沉，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配剑，深知今夜难以事了，哪怕明知此刻，比起他说出那句“我剑未尝不利”的时候还要处境艰难，也只能破釜沉舟地发出了一道号令：“杀出去！”<br />
“走！”<br />
高干和他的亲卫，随着袁绍的坐骑选定了一个方向冲出，也紧跟了上去。<br />
庄园之中的私兵随着指令，向这突围的方向涌来，只为从前方提前一步，撕扯出一个出口。<br />
可高顺所统领的七百甲兵虽是步卒，行动却一点也不慢，已是自各方动向中捕捉到了袁绍等人的撤离。<br />
高顺人还未到，他的部将就已像是一道无声的铁壁，阻拦在了袁绍的前方。<br />
此时此刻，袁绍来不及去痛恨，自己为何没能在高顺离开的时候，用更为果断的手段将他了结，只能随同身边的亲卫，一并冲向了前方的敌军。<br />
也就是在这短兵相接之时，袁绍终于意识到，为何高干会对高顺的起兵进攻，有着这样的恐惧。<br />
这是一路太可怕的兵马！<br />
士卒着甲，已是财力的极大体现，更别说，这群士卒还在行动间，有着非比寻常的默契，让袁绍刚欲杀出一条血路，就像是连人带马，摔入了一片泥淖之中。<br />
一支箭矢叮当一声，撞在了穿戴齐整的臂甲之上。<br />
可它不仅没能阻挡住这只手的来势，反而让那只手依然没有停下，抓住了袁绍的坐骑。<br />
“放开！”袁绍一声怒喝，却依然挡不住甲胄的寒光，向内收拢了包围，将他困在了当中。坐骑左突右冲也不得出，在下一刻，便被长刀利刃贯穿了脖颈，径直掀翻在地。<br />
他从未有过如此无力的时候。<br />
眼前的军队人并不多，却是逐渐聚拢成了面前的重重黑影，也将他覆压……<br />
“舅舅！”<br />
高干晚了袁绍一步，还犹有余力地喊出了一声。<br />
但这丝毫也无法阻挡，袁绍的坐骑倒地之时，这位自诩未来可期的贵胄也被掀翻在了冰冷的地面上。<br />
偏偏，这些陷阵营的士卒只听高顺的指挥，对袁绍的处境没有半分怜悯，直接将他捉拿在手。<br />
刘辩都还在远处，为这发展太快的战场愕然失神，就已看到，袁绍满身泥土，被人捆绑着推到了他的前方。<br />
这是不是也太快了？<br />
可此刻神思恍惚的，又何止是刘辩，还有被人一步一推的袁绍。<br />
高干的声音只发出了那一声，就因士卒向他包裹而来，再未能传出，于是，当袁绍被推着向前走来的时候，他听到的，是他因呼吸急促而加剧的心跳声，砰砰响起在这战场的余音里。<br />
他看到的，是他前襟散开的一角，那个装有证据的包裹也露出了边缘。<br />
若不是他的双手被捆，他此刻就应该趁着旁人未曾留意到，直接将其重新按回去。<br />
可还没等他有机会做出这个举动，就见一只手突然横空杀出，抽出了这个包袱。<br />
袁绍骇然抬眼，就对上了刘辩怒火熊熊的眼睛。<br />
他没有开口说话，但好像所有要说的话，都已经包含在了这双眼睛里，满是对袁绍的指控。<br />
“你到底知不知道——”<br />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是逆贼！”袁绍话未说完，就被刘辩打断在了当场。<br />
他抱着那个单薄的包袱，胸口因气急出声而微微起伏，一贯以来都颇为和善的面容，也在此刻战场火光的映照里，积蓄着暴风骤雨。<br />
袁绍瞳孔一缩。<br />
他还来不及出口回话，也不见刘辩如他所愿地拆开那包袱，就见他一把将其丢在了地上，又抢过了身旁士卒的火把，烧向了地上的包裹。<br />
明明背后的声音还未结束，袁绍却好似在这一刻，陷入了两耳的轰鸣之中，像是置身于无人的旷野，所有的声音都在此时离他远去。<br />
只有刘辩近乎质问的神情，还跳动在他的面前。<br />
以及，燃烧在那证物之上的明火。<br />
火烧在了书信之上，很快就燃成了一团，不用多时，应当就能将其燃烧殆尽。<br />
“你……”<br />
袁绍再难维系住自己的表情，面目狰狞地就想要扑上去，仿佛这就是他必须保住的前途，可不仅抓着他的士卒没给他这样的机会，刹那间，他的耳朵又重新被打通，窜入了兖州的风，那风也一并带来了远处的声音，是……<br />
是一串由远及近的马蹄声。<br />
可那显然不是他这众叛亲离之人，还能从何处得到的支援，而是一路为救援刘辩而来的追兵。<br />
刘辩借着光亮，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顿时大喜：“徐将军！”<br />
眼见来人抵达战场得匆忙，一时之间没能即刻分辨出此地的情况，险些就要和高顺的兵马交手在一处，刘辩连忙接连疾声高呼，挥舞着手，试图让赶来此地的徐晃看清他的位置。<br />
徐晃一勒缰绳，连忙掉头向着刘辩的方向疾驰而来，在距离他数步的位置跳下了马，快速端详了一番刘辩的情况，在察觉到他并未受伤后，大松了一口气。这才赶忙叩首行礼，“荥阳王！”<br />
他又飞快地起身，向刘辩问道：“此地的战场是——？”<br />
袁绍刚入兖州，恰遇上了因酸枣会盟而认得他的人，一边跟了上来，一边让人报信到了洛阳，恰好徐晃带着一批白波贼出身的下属驻扎在附近，便即刻动身赶来，唯恐耽误了荥阳王的性命。<br />
竟不知此地是何故，先有两路兵马打了起来，其中的一方，还稳占上风，让徐晃一见之下，都不由大感愕然。<br />
这哪里像是屯扎在地方的兵马！<br />
比之朝中大多出自黄巾的军队，这才真叫精锐之师！<br />
似乎……还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br />
徐晃的出现，让刘辩此前孤身犯险的忐忑，终于缓缓散去，也让他说话的速度比起先前都和缓了不少：“那是捉拿逆贼袁绍的兖州义军。”<br />
他伸手一指：“袁绍已为他们所擒获。”<br />
在袁绍面前地上燃烧的一把火，恰在此时烧到了尽头，被风吹起了灰烬，扑向了这路风尘仆仆赶来的援军。<br />
徐晃转头，就对上了袁绍怔愣着，一点点松开的手，和慢慢放空的眼神。<br />
漫天余火之下，夜色里的交战，也终于落下了帷幕。<br />
……<br />
“你说，袁绍是不是疯了？”<br />
“他大逆不道，陛下给的生路不走，却要劫持荥阳王外逃，还不足以说明他疯了吗？”<br />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br />
说话之人努了努嘴，“他现在是真疯，还是为了逃避接受惩处，在装疯？”<br />
这还真不好说。<br />
对于袁绍来说，他最引以为傲的，莫过于是他的家世，所以早年间还有一出笑谈，说是他因母丧而辞官的时候，还摆出了车骑相从的阵仗，直到抵达汝南境内，为了防止主持月旦评的许劭看到他们，才把随从都打发走了，只乘单车回家。<br />
排场和仪仗，对于袁绍来说，既是彰显身份的标志，也就绝不能少。<br />
可现在，他左边是陷阵营的兵马，右边是徐晃的兵马，排场是够大了，却是被以谋逆囚徒的身份被押解到洛阳来。<br />
高门贵子一朝成了阶下囚徒，披散着头发坐在囚车当中。<br />
看守的士卒都怀疑，他已在这样的刺激面前疯了！<br />
哪怕沾染着泥灰，那依然是一张容貌出众的脸，可现在，在这张脸上，时而冒出了恍惚的笑容，时而变得凶神恶煞，时而又什么表情也不剩，时而缓缓地落下了眼泪。